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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哥哥
伙房内各人表情均变得有些凝重，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趣，没多会儿便散了。
“你觉得……真的有鬼吗？”陶画犹犹豫豫地问。
“子不语怪力乱神，敬而远之。”
“可这不是有人生病了么，又正好有人说什么鬼气，王屠夫。哪有那么多巧合的啊。”
闻言，陆河清的眉宇也蹙了起来，他思索着喝下最后一口粥，忽然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去常家走一趟。”
“嘎？”陶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男人催促似的回头看着她道：“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等、等等，让我再喝口粥。”
陶画赶鸭子上架似的颠颠地跟在陆河清身后就往常大川家找，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城东的曹记糖水铺。
铺子生意一如既往地好，不过里头的说书台子上没了人影。
陶画随口问了句，老板便告诉他们，那位道士这两日来的少了，这时候还没来，估计得等下午了。
她点点头，又打听了一下打更人常福的住处，结果老板还没回答，一旁正在喝糖水的客人反倒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这时候去找他们啊？”
“怎么了吗？”
“诶呀，我听说他们一家子都中邪了嘛，大夫都治不好，那常老头都烧了好几天了，快不行了。”
“发烧生病的话挺正常吧，怎么大家都说是中邪呢？”
“大夫给开了药，吃下去也不见效，这人还一直说胡话，不是中邪是啥嘞？这肯定就是白朗道长说的鬼气啊！”
“……我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准备准备，砍根院子里的桃树枝再来吧？”陶画扭头眼巴巴地对身旁的陆河清道。
男人不为所动：“不用，我八字硬。”
陶画：“……”可我连自己的八字是多少都不知道啊！
她苦着脸问了地址，在那名客人看“完蛋”的眼神下，跟在陆河清身后垂头丧气地去了常大川家。
就如所有人说的一样，常大川家里包括他自己一共三口人，全都病倒了。唯一病得没那么重的他母亲，勉强还能下地，病病歪歪地坐在药炉前看着药罐子，好似一阵风就能把这个苍白瘦弱的老妇人给吹倒。
陶画上前敲了敲门，本就虚掩着的门直接大开了，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看他们，声音虚弱地问：“你们……找谁？”
“你好，我们是县府衙门的人，听说常打更病了，特来探望他。”陶画彬彬有礼地一作揖，将手中提着的，路上买的糕点放到了门口边的桌子上。
“大川爹……他病了咳咳……就在里面。”老妇人颤巍巍地指了指房子里间。
炉子上的药已经开了，“呜呜”吹着气，她转身要去提药罐，干枯的手臂给人一种不堪重负，下一秒就会折断的错觉。
“我来吧。”陶画忙上去帮忙，用毛巾包住药罐的把手，将药倒进了三只空碗里。
“多谢姑娘了……”
“咳！我我我，我不是姑娘，我是男人！”陶画慌忙否认，一边心虚地拿小眼神去瞟陆河清。
男人一愣，也下意识看向她。
两人视线僕一交错，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竟轻笑出声，道：“哪有这么黑的姑娘。”
“……”
敲里吗。：）
老妇人这时也抬头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点头道：“是男人……人老了眼神不好，老婆子见你长得俊，还以为是个姑娘家呢，别见怪啊。”
“不见怪，不见怪。”她帮着把药端进了里间，放到床头的凳子上。
大概是为了方便照顾，生着病的常福和常小川被安置在了同一张床上。此刻两人均闭着眼睛，脸颊烧得通红，神志不清地呢喃着：“救命……影子……王屠夫……回来了……”这一类含糊不清的话。
房子里光线不好，明明是大上午的，里间还是暗得不行，配合着两个“胡言乱语”的病人，真有股鬼气森森的感觉。
陶画默默地倒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躲到陆河清的身边，问身后慢悠悠跟过来的老妇人：“他们这是……”
老妇人长叹一口气：“大概真的是鬼气入体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也可能是发烧说胡话吧。”
“哪有发烧吃药还不管用的，连大夫也说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准备……”老妇人说着哽咽了一声，将“后事”两个字吞回了肚子里，她又道：“不过现在老婆子我也跟着染了这鬼气，这爷俩要走，我也跟着一起去，也好……”
陶画见不得这种场面，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也顾不得什么鬼气不鬼气了，自告奋勇道：“您别担心，生个病而已，没什么大事的。我正好懂得医术，就让我看看吧。”
“你俩是个好人家的孩子，听老婆子一句劝，还是快些走咳咳，不要把鬼气传染了你们。”
“不会的，您放心，我很厉害的。”陶画笑得很轻松，私下里偷偷咽了口口水，撩袍在床沿边坐下。
她大学学的医，西医中医都有学，其中中医课学的很不错，平日里泡图书馆也看过不少的中医方面的书。
此刻她遵循望闻问切原则，先观察了床上两人的表症，发烧昏迷说胡话，看起来确实就是普通的受寒发热症状。但是老妇人手里的汤药也确实是治疗发热的良药，没道理喝了两天了人还倒床不醒。
陶画拉过常大川的手，刚准备给他诊诊脉，突然发现他五指的指甲上，原本该呈现淡粉色的“小月牙”，此刻正泛着非常不怎么明显的一丝丝紫意。
她留了个心眼，诊脉的时候，常小川的脉象浮躁，确实也是普通发烧的症状，只一点，虚弱地脉象时而紊乱。
结合之前观察的现象，陶画拧眉思索了一下，站起身来告诉老妇人：“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单单的发热，很有可能是中了新型流感病毒了。”
“病毒？”发问的是陆河清。
“嗯……就是类似于一种疫病吧。”
“当——”老妇人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陶画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即将软倒的身子，只听她虚弱地哭喊道：“疫病……那不是没得治了……你们快走，别让我们拖累了你们这两个好孩子……”
“您别担心，疫病也是可以治的，只要控制的好，疫病不会传染开的。”陶画忙安抚她：“我知道怎么治，常大爷和常大川虽然病得重一些，但只要找到药就行，别担心。”
“真……的？真能治？”老妇人脸上溢满了泪，颤着嗓子问。
陶画此时已经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真什么玄之又玄的“鬼气”，她就不怕。
“能能，您放心，我们这就去药铺抓药。”
安抚住了老人，两人出了门，陆河清立刻问她：“你真知道怎么治？”
“嗯，大概知道。”
“大概？”
“呃……主要这种病我也没见过，只能对症下药，他们表象是发热，大夫开得方子就能治，但是我见他指甲盖上有紫色，应该是内脏有热毒，可以在普通的药方里加入岩兰和虫草试试。我不能说百分百保证能治好，八成把握还是有的，最重要的他们现在的情况拖不得，也只能先试试了。”陶画一边和他一起往药铺赶，一边解释：“不过岩兰虫草的药性都很温和就算不是对症之药，也是补药，适当服用不会出事。”
陆河清略一沉吟：“可我听说这虫草是西边荒漠地区才有的一种珍贵补药，一般药房可没有这种东西，只有当今皇上的内宫，才每年有少量的虫草进贡上去。”
陶画闻言立刻明白了他大概是误会了，她回答：“我说的不是冬虫夏草。”
“那是什么？”
“这……大概是一种真正的虫子长成的草，在竹林里应该就能找到。那里经常有死去的蝉掉落在地上，时间一长，蝉身上就长出了霉菌，我要的就是这种虫草。”
“……”身边的男人沉默了一瞬，陶画扭头偷眼觑他，就见他那张俊脸也是扭曲的模样，合理猜测是被自己描述的东西给恶心到了。
陆河清深深呼出一口道：“我觉得药房应该没得卖这种丧心病狂的——药材。”
陶画也跟着一脸凝重地点点头道：“我也觉得。”
毕竟就是在现代，也很少有人发现这种竹林中很常见的药材，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把它们当成珍贵的药材，因为这种虫草往往伴随着狰狞的外表，和一股菌菇种植时特有的腐臭。
平时遇上只蟑螂也要尖叫地房顶震三震的陶画沉默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心头突然浮上一计。
总听人说撒娇能得到一切——
陶画眨巴了下眼睛，仰头努力做出非常乖的表情。
陆河清眼中划过一丝迟疑，就听她声音黏黏糊糊地道：“如果药店真的没得卖的话，就麻烦陆哥哥帮帮我一起找虫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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