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南山

作者:若望Johan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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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年篇:四


      之后每逢殿中无事或者明渊休息,我就会跑去找他,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不自觉的会和他说很多,我和他说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他也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他的事,彼此渐渐变得熟络,他知道我爱读书后又在小茅屋里放了好多书,有时我们会安静的各自读书,有时也会读同一本书,会产生共同的见解,也会产生分歧,我们也会一起写字,下棋,输的人负责煮茶,每次他都会送我到边界入口,目送我离开。而明渊也在宫中任职了小半年,越发得阿爹欢心,眼看就要提为大统领,他好像不知道我在刻意回避他,依旧彬彬有礼的纠缠。王兄和沐渎渐渐成为朝中的中流砥柱,开始变得繁忙,我们也很少像年少时那样聚在一起。
      这日,阿爹生辰,因为阿爹平日不喜欢铺张,所以只在坤元殿中设了家宴,王兄,沐渎哥哥都在,只是没想到阿爹也叫了明渊,王兄见了我立刻过来,“好久不见王兄,梓熙好想你。”我上去抱住了王兄,他抱抱我,“熙儿,王兄有话问你。”“什么?”我放开他,“熙儿,我听说你最近总是不在殿中,有一次还弄得灰头土脸回来的?怎么回事?”王兄语气有些严肃,知道我那次的的人只有阿朵和沐渎,阿朵不会和王兄说的,难道是沐渎?不会,沐渎若是要说,王兄只怕当晚就来找我了,我看到明渊看着我笑,难道是他?“是明渊和你说的?”王兄的眉头皱了一下,他的反应让我更加确定就是明渊,“你先回答王兄的问题。”“他监视我。”我像是在自言自语,“熙儿。”“王兄,你放心,我没事的。”“王兄知道你不喜欢明渊,所以躲着他,但是你也不能总跑出魔宫,外面不安全,你身边还没有修为高的人保护你。”原来王兄是这样认为的?起初我的确是躲着他,但是后来,却是因为想和瑾墨在一起,“怎么了?”王兄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摇摇头,“我知道,王兄。”“王兄现在要帮父王处理政务,无暇顾及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放心吧,王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王兄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去和沐渎入席了。
      明渊向我走来,“怎么了?你王兄训斥你了?没事的。”“让你失望了,并没有。”我打断他的话,他愣了一下,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是不是我有什么让你误会了?你可以听我解释吗?”“没有,并没有什么误会。”我转身离开,不在理他,也自己入了座,过了一会,他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我看向王兄,这时沐渎却站了起来,向我走来,“不是说太久没见逸寒,想挨着他坐吗?”我忙站起来,“谢谢沐渎哥哥。”我坐到了王兄身边,沐渎坐在了我的位置,“明渊公子,你不会介意我坐在这里吧?”“怎么会?”明渊不动声色的说道,不一会阿爹阿娘过来了,我们向阿爹祝寿,阿爹笑到合不拢嘴,说到“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吧!”
      饭桌上,阿爹多次提到王兄和沐渎哥哥的婚事该定了下来,也嘱咐我多看看身边的人,因为阿爹寿宴,我们只好应和着,“熙儿,阿爹觉得明渊这孩子很不错。”我不说话,只点头吃饭,“你要是不排斥,阿爹想给你们定下来。”“什么?”我站起来,明渊也站起来,“谢王上成全。”我瞪着他,“阿爹,女儿不愿意。”阿娘看着我,示意我明渊还在,王兄也站起来,“父皇,这件事也不急,熙儿现在还小。”阿爹有些不高兴,“你们一个个都不着急,只有我替你们急,我看明渊这孩子很不错,就这么定了!”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爹,你说过不会强迫女儿的。”“阿爹这是为你好,明渊会对让你幸福的。”我再也承受不了,跑出了坤元殿,不顾身后阿娘和王兄的呼喊,我径自跑到神魔之界,跑进瑾墨给我的路径,甩开了王兄和明渊。
      我一口气跑到了茅草屋,里面没人,太晚了么,他回去了?我蹲坐在门口,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伴着阵阵雷鸣,我抱着自己的双臂在雨里瑟瑟发抖,眼泪再也止不住,冰凉的雨水和温热的泪水混合在脸上,恐惧,委屈一起涌入心头,雷声淹没了我的哭声,身前传来了脚步声,我抬头看去,看见瑾墨站在雨里,浑身湿透,他看见我先是错愕了一下,好像不相信看见我一样,随即立刻跑过来抱住我,我在他的怀里,抱紧了他,任凭眼泪决堤。他拍了拍我的头,抱起我进了小茅屋,将我放在椅子上,用法术在我旁边升起了一堆火,使屋里温暖了一些。
      “怎么了?”他蹲下来看着我,他的眼睛和我一样透着悲伤,但是似乎又多了些绝望,我把自己的身份和晚宴上的事都和他说了,他抱住我,让我的头倚在他的肩膀上,“我是天族的三皇子,父君将母妃打下凡界,永世不得回归天族。”他语气清冷,淡淡的和我说,我要起身,他摁住我的头不让我动,“我已经失去母妃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喜欢你,梓儿。”他把手放在我的脖颈,让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目光里混杂了太多东西,悲痛,绝望,期待,试探……我向前抱住他,“我也喜欢你,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哭泣的说,他用力的抱着我,我们就这样彼此抱着,用这样的方式给彼此安慰和支撑,在他的怀里,我的眼泪不再绝望和苦涩。晚上他让我睡在床上,他则坐在椅子上,一手拄着头休息,我看着他的轮廓,心想,只要在他身边,怎样都好。
      早上他轻轻叫醒我,“梓儿,该起来了。”我揉着有些发肿的眼睛,他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我的脸,“我送你回去。”我摇头,“我不想回去。”“乖,你跑出来一晚上,你王兄和母后会着急的。”我想着阿娘可能一宿没睡,王兄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去,还是在神魔之界找我,我握住瑾墨的手,“你母妃……对不起,帮不上你,或许我们可以经常去凡间看她,或者把她接到魔族,我会照顾她……”他把我拥入怀里,“我会处理好的。”我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药草香,“我会回去和父王说明白,我不会嫁给明渊的,你等我。”“嗯,回去之后别急,有我呢。”他轻声说,“你回去吧!一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我对他说,“放心。”我看着他,他终是同意了。
      我们一起出了茅草屋,他回了天族,我往出口走,远远的看见王兄在那里徘徊,看见我后,立刻向我跑来,我看见他急红的眼睛,“对不起,王兄,让你担心了……”“你个丫头!”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有没有受伤?”他拉着我转了一圈,我摇摇头,“就算父皇要给你订婚,你也不该自己跑出来,你若出了什么事,让父王母后如何承受,你让王兄以后如何自处?”“梓熙知错了。”“回去和父王好好认个错,父王那么疼你,不会强迫你嫁给明渊的。”我点头,和王兄一道回了宫,还没到坤元殿,就看见明渊走过来,“王兄,熙儿。”他春风满面,王兄没有理他,揽着我往里走,进去之后,阿爹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坐在中间,阿娘不断用手怕擦拭眼角,我跪下认错,“对不起,阿爹阿娘,女儿错了,不该让你们担心。”阿娘过来抱住我,“你这孩子,阿娘白教你了!”我在阿娘温暖的怀抱里,眼泪决堤,阿娘帮我擦拭着眼泪。
      阿爹缓缓站起来,“阿爹。女儿知错了,不该私自跑出去,伤了阿爹阿娘的心,但是女儿是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阿爹过来扶起我们娘俩,“罢了罢了,阿爹最没办法看到我的熙儿掉眼泪了。”阿爹帮我擦干了眼泪,“说什么伤心呢,是阿爹不顾你的意愿,伤害了你的心在先。”我摇摇头,抱住了阿爹,阿爹拍拍我的背,“岳丈大人。”明渊的声音传来。
      阿爹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放心,“你来了,我正有事和你说。关于你们的婚事,你也看到了,熙儿她不愿意,就算把她绑了去完婚,怕是你们婚后也不会幸福,所以婚事就此作罢吧!不过明贤侄你放心,我一定为你物色一个更合适的女子,婚礼也按照公主出嫁的礼仪举办。”阿爹态度诚恳,我的心也落了地,“昨日,我已经将我们的婚事告知给父亲,父亲随即昭告了天下,聘礼今日便会送达。”他不紧不慢的说,“堂堂王室竟做出如此出尔反尔之事,不怕天下人耻笑么?”他邪魅一笑,和这些日子里的形象大相径庭,“那你和你父亲意图谋权篡位,就不怕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吗?”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来人!”只见沐渎哥哥带着一队侍卫冲了进来,拿下了明渊,王兄和阿爹将我和阿娘护在身后,“王上,臣已将今日明渊所发信函拦下,又在他寝殿搜到了王宫的布防图的画稿。”沐渎边说边呈给父王,父王接过,“逸寒,你来念”,“是,父亲,孩儿已取得轩辕信任,并已将宫中情况摸透,随时可以发动战争。不过为保险起见,起兵之日最好定在孩儿大婚上,孩儿会设法对他们下毒……”王兄没有念下去,“人赃并获,你可还有话要说?”“不可能,我步步为营,怎么可能被你们发现!”
      “哼。”阿爹目光森冷的看向他,“你以为你表现的正人君子一般,又制造和我熙儿交好的假相我就会轻易的把我的掌上明珠赐予你?你的计划的确天衣无缝,只可惜你太过心急,欲速则不达。”我疑惑的看着阿爹,“熙儿,阿爹昨日说要把你许配给他只是一个计策,让他早日露出狐狸尾巴,没有提前和你说,害你伤心,你不要怪阿爹。”我摇头,“不过这事多亏了沐渎,是他心细,发现了猫腻。”沐渎向阿爹作了一揖,“这是臣应当做的。”“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凌迟处死。”“父王且慢!请父王将此事交给儿臣处理。”阿爹犹豫了一下,点了头,“来人,把他暂且压入天牢,严加看管。”“是。”侍卫押着明渊离开,“父王,此时杀他只怕会惹来非议,又会引起和北部的一场战争,虽然必胜无疑,但是百姓受苦,不如将计就计,诱敌来犯,瓮中捉鳖。”阿爹赞许的看了看王兄,“便交给你处理。”“儿臣定不会让父王失望。”
      王兄模仿了明渊的字迹,又更改了布防图,以明渊的名义发给了幽煌,果然,很快就有线人传来北部调兵遣将,往王宫聚集的消息,沐渎哥哥和王兄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他们上钩,为了防止意外,王兄将阿爹阿娘安置在巫山别苑,那里只有魔族王室知道,周围又有特有的魔障保护,十分安全,阿爹本来是拒绝的,但是王兄说就当和阿娘两个人好好放松一下,宫中的事他会处理好的,阿爹也就去了。我不想打扰阿爹阿娘难得的独处,就留在了梓晨殿,阿爹临走前将梓晨殿设下结界,我答应阿爹阿娘绝不乱跑,他们才算放心离开。可是我怎么呆的住呢?瑾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母妃的事对他打击一定很大,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事情顺利解决了,他会不会还在为我担心,在梓晨殿里关了两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让阿朵留下,我偷偷跑了出去,我来到茅草屋,瑾墨不在,我坐在秋千上悠着秋千等着他,没过多久我感到有人轻轻的推着我,我仰头看去,“瑾墨。”“嗯。”我停住,他从身后抱住我,“瑾墨,你母妃怎么样了?”“安置好了。我已经在凡界找到她,她过的很好,很开心。”我点点头,“虽然她现在不在天界了,但是我们以后可以常常去凡间看望她。”我担心瑾墨会难过,犹豫着说,“嗯。”他放开了我,拉我站起来,“你……还要嫁给明渊吗?”我将宫中的事告诉瑾墨,瑾墨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你的两位兄长谋略过人,令人钦佩。”他说到,“我只知道他们待我很好。”我微笑着说,“梓儿,相信我,我以后也会待你好。”瑾墨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我轻轻的说,天空平白的刮起了一阵风,瑾墨皱了皱眉头,“梓儿,对不起,我有事需要回一下天族。”“你去就好,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我很快就回来。”我点头,看着他的身形慢慢消失。
      我回屋取了一本书,然后坐回到秋千上,等他回来。看了十多页脖子有些酸,我把书放在腿上转了转脖子,突然身后好大的力度将我抱住,他身上没有药草香,这不是瑾墨,我拼命挣开,回头看向他,“明渊!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进来的!”“怎么?只有他能在这,只有他能进来?”他一步步向我逼近,“王兄呢?”我狠狠的问他,“王兄?呵,不知道,或许这会死了吧!哈哈。你若乖,我说不定会大发慈悲饶你一命,留你在我身边。”我往后退,他突然向前一把抱住我,“放开我!”“放开?只有他能碰你?虽然我是做戏要娶你,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乖,别动,我带你快活一番,你若不老实,我让你生不如死!”他不知道打翻了什么,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钻入我的鼻子让我瘫软下来,他扛起我,走进了小茅屋,将我扔在床上,我退到床脚,将床头上的东西都抛向他,他轻松躲过,他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向我靠近,“你别过来!”我恐惧极了,拼命护着自己的衣服,他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手扯开了我半边衣服,露出半个肩膀,我几近窒息,但是依旧护着衣服,他冷笑着凑近我,“真香啊!”我闭着眼睛留下了眼泪,不止为自己,还为王兄,如果他出来了,那王兄的计划就暴露了,他继续拼命扯着我的衣服。
      砰的一声,茅草屋的门开了,他终于放开了掐着我脖子的手,不紧不慢的转过身,下一秒他猛得被丢出屋外,瑾墨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被他欺负……”我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紧紧的抱着我,又把大衣脱下披在我身上,“来,把解药喝了。”我乖乖喝下,力气恢复了不少,他的手摸着我的脖颈,我想上面一定出现了红色和紫色的掐痕,“疼吗?”我摇头,“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报仇。”瑾墨的瞳孔里好像有岩浆在翻涌,他握紧的手上爆起了青筋,他转身出去,我跌跌撞撞的下床依在门口看着他们,明渊嘴角带血,嘴上却笑得十分开心,“就差一点……”瑾墨满脸的怒气,握紧了拿剑的手,没有几个回合,明渊就招架不住,跪倒在地,“你是谁?”他恶狠狠的问,“你不需知道,你只需知道我会是梓儿的丈夫,那个打败你的人。”他冷笑,“神魔之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呵,废话太多。”瑾墨挥剑上去要结果他的性命,“瑾墨。”我叫住他,我走到他身边,“我想暂时留他一条性命。”瑾墨皱眉,明渊看我的目光亮了亮,“我没有怜悯他,只是如果王兄因他出了什么意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恶狠狠的看着他,他眼中的光暗了下去,瑾墨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心,他将明渊捆好牵着,“我陪你回去。”我点头,他一手牵着明渊一手揽着我,和我一道回了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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