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男孩，请听我说

　　整个高二上学期，纪婀乔都把自己绷得很紧，早上六点起，畏畏缩缩地在寝室收拾好了，有时候都顾不上吃早饭，六点半就开始在教学楼旁边的一段小路上晨读。
　　余啸笑已经习惯了她这样，每天都捎上个包子馒头什么的，扎紧了放在她桌上。
　　等纪婀乔从外面背了书回来，见着那个印上了塑料袋上的字样的包子或馒头，她或吃了早饭或没早饭都会把它啃得干干净净。
　　这样天天“投喂”纪婀乔的还不只余啸笑一个。
　　那时他们班里最得异性缘的女同学叫付小小，用余啸笑的话来说，她就是“别人抛来什么她都接得住”。
　　纪婀乔说她“性格好”，余啸笑则说她“没性格”。
　　追付小小追得最紧的是隔壁班的体委孙文东，他高一的时候就去省城参加过省运会短跑项目决赛，在不大不小的学校算是个“体育明星”，但大家都调侃他这个短跑速度都拿去给付小小抢食堂的限定早餐了。
　　付小小坐纪婀乔斜前方，有段时间她桌上天天都会多一袋葱花饼。余啸笑说那是那一时间的限定早餐，而付小小不吃葱。
　　纪婀乔问过付小小，喜不喜欢孙文东，高一的大家都还有课余饭后八卦一番的闲情。纪婀乔多年后都还记得清那个答案，“喜欢啊，他人那么好，又对我那么好，我当然喜欢。”
　　对纪婀乔来说上课最要命的往往是突如其来的那阵困意，犯困时总觉得被掐被扎都没用，总是自己困难地撑着，待到撑不住了悬空打个盹儿整个人才能难受得醒过来。
　　她课间很少会离开座位，但是还是习惯在同一个课间走到操场去。一天中除了收拾笔记和吃饭，她觉得最轻松惬意的就是那十分钟。
　　高二下学年期末成绩表出来的时候，纪婀乔如愿考进了理科前五十名，可以调进十六班。而同样得到这次机会的还有乔邺和唐棣，乔邺甚至考得比她还好。而一向吊儿郎当的唐棣仗着自己化学近满分的成绩，硬是挤进了头五十名。
　　“正式跟你问好，乔同学。”纪婀乔从看到成绩单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她拿出刚换上的老年机，给乔邺发了第一条短信。
　　十分钟后，一条信息伴着吵嚷的彩铃进来。
　　“你好，小乔同学。”
　　纪婀乔抱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没有回，又趴到书桌上，做了套化学题。
　　k城进入一月份已经开始回暖，纪婀乔见到关琳的时候，她上身套个毛衣，下身百褶裙，高筒靴，美丽“冻”人。
　　她们这个假期见过许多次，过年的时候纪婀乔还让关琳到家里玩儿，但纪婀乔整个寒假都没见过乔邺，自从放假以后，他晚上也没再给自己发短信了。
　　纪婀乔给他发过一条短信说自己换老年机使了，以后不用再麻烦他当她的私人锁匠了，乔邺只是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学校要求大家在十五前就得返校，其实上高中后，大家也就没想着能在家里把节日过全了。
　　假期的最后两天，乔邺给她打了个电话，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通话。
　　问清楚了她在家以后，他说，“我在你家附近，想下来认识认识新同学吗？”
　　纪婀乔换了双鞋，随便套了件大衣就跑下楼去。
　　“嘿，大乔！”纪婀乔早就想这么叫他了，只是他之前说过不喜欢这个“乔”，她心有余悸，但他上次短信都叫她小乔了，她又何必比他更介怀。
　　她走近了才意识到他还背着个画板，纪婀乔有些讶异，她只是在下雪那天见过一次乔邺在草稿本上描描画画。
　　“你还会画画啊，大乔。”他只是歪了歪嘴角，这时候纪婀乔才意识到他五官整体看起来其实很柔和，他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在意到他鼻翼的那颗痣。
　　乔邺真是个矛盾的人，平常都生人勿近，甚至对人有些恶狠狠的，时不时还会把人呛个半死。
　　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却又是毫不掩饰，没有保留的，让人觉得他一直都这样暖阳阳的，从来都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乔邺带纪婀乔到小区前面护城河边的长椅坐下，然后自己坐到那一旁的长椅上，抽出了一张画纸便开始描。
　　这一顿操作都让纪婀乔很懵，他也没说要给她画画呀。
　　“喂，画完才要钱的话我可不给啊。”
　　“你先别动，就借你填个景。”
　　纪婀乔一听这话强压住怒气，一下扭过头去，只留了侧脸给他，倒也不动了。
　　她穿着件茧型的黑色长羽绒服，河畔有些冷，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看不出半分美感。她是不懂那些“艺术家情节”的，何况她也是今天才知道乔邺还是个“艺术家”。
　　纪婀乔摆好坐姿后，就从口袋里掏出袖珍英语词书自顾着看了。
　　“好了。”不到一个小时。
　　纪婀乔立马凑过去要看。只见乔邺已经把画收进了画板，“这画太糙了。”
　　他从画板里掏出了另一张画递给了她，是幅风景画，纪婀乔将那画展开以后不觉惊叹出了声，近是湖畔的亭子，还有垂柳一二，远还有些隐约的水榭楼台，细看湖中还跃起了几条鱼儿，亭上的牌匾上还淡淡描了“洛水亭”。
　　“这是邺城？”洛水亭是邺城的名胜。
　　“恩，我去了一趟。”
　　“伯父可好？”纪婀乔顿了顿才问出这句。
　　“身体无恙，四肢健全。”她踹了踹他的脚跟，“哪儿有人这么讲自己亲爹的。”
　　他没再搭腔，纪婀乔细细把画卷了起来。
　　“这突然送礼总得有个由头吧，迟到的新年礼物？”
　　“是迟来的，但是是庆祝你考进16班。”
　　“你等等，我把画放上楼去。”乔邺刚想说画描完了礼也送了，他这就要走了，纪婀乔就已经进小区了。
　　再下来的时候带着个挺厚的车线本，还贴着花花绿绿的标签。
　　“也庆祝你考进16班。”纪婀乔边喘边将那个本子递给乔邺。
　　“这是我寒假里做的物理练习题，做完也没啥用了。我家吃饭了，我先回去了。”然后又是一溜烟走了。
　　谁做练习题还花花绿绿写上标识还总结大纲的？而且谁都知道乔邺物理一科拖分严重。
　　初中同乔邺一个班的唐棣爆料说，一开始乔邺物理很好，但自从初中开始讲电路那节课乔邺睡倒在桌上后，他这个物理就没再起来过。
　　只有乔邺自己知道，那个女物理老师上课时不时就给自己递眼神，还老是叫乔邺去办公室问他怎么琢磨出来的解题方式。于是他一上课就装睡，题也都不想好好解了。
　　不知前因后果的纪婀乔却已经很佩服乔邺了，明明基础知识面千疮百孔，但却能懵出些解题思路。
　　纪婀乔看过他的物理卷，后两道大题他得了大大的两把叉，从作出的草图和附注的小字能看出来，没有基础知识支撑，乔邺对物理大题的理解停留在小学奥数应用题的“举一反三”思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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