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宠妃

作者:烟花赏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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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振风姿


      嬷嬷赶紧扶她从床榻上起来,伺候她净了手面,又搀扶她坐到了梳妆匣前。
      陈阿娇又一次打开了这精美的梳妆匣,对着菱花镜端详了一下自己蜡黄松弛的脸,拿起许多年都没有用过的桃花粉。
      她正要往脸上擦拭,楚嬷嬷连忙说,“娘娘,这桃花粉放的久了,气味不够芬芳了,而且粉质不再细腻,会结成颗粒—娘娘且等一等,奴婢立刻派人去城内买新的。”
      “好,要最好的玉娇粉。”陈阿娇说,“这会儿,你给本宫梳个飞星环月髻吧。”
      嬷嬷依言,用一把乌木梳仔细地梳通她打结的乱发。

      长门宫距离长安城内路途遥远,奴仆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回,才把新的胭脂水粉买来。陈阿娇这一场梳妆折腾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才收拾停当。期间却让人把独孤稔提溜过来,让她陪伴在身侧,断断续续地问她,
      “你可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你知道皇上在秋冬最喜欢吃什么点心吗?”
      “宫中礼仪可曾学过?”
      独孤稔一律回答,“奴婢不知。”额头冒出一层层细汗。

      唯恐陈阿娇又借机整她,她少不得求饶,“奴婢只是楼兰来的贫民,身份低微,不曾见过皇上本人。一向只做些粗活,也没有学过宫中女子的礼仪。奴婢只求一口安稳饭足矣。”
      不料陈阿娇轻轻嗤笑,“就是因为你低微,所以连一口安稳饭都难吃。”
      独孤稔细想这句话,居然觉得十分在理。因为她过往的经历都证明了,一个人越是卑贱,就越难生存。

      陈阿娇收拾停当时,夕阳斜照,在荒芜冷清的长门宫里遍洒金辉,连一园子的荒草都镀了金似的,华丽堂皇起来。
      梳洗打扮一新的陈阿娇终于推开了寝宫的门,踩着涂了彩绘牡丹的木屐,缓缓走了出来。
      所有的奴仆一惊,不由自主低头躬身拜倒,“娘娘长乐未央!”
      连陪伴了她多年的楚嬷嬷都心中暗惊,仿佛眨眼间,陈阿娇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高昂着头,顶着缀满了珍珠和宝石的发髻,身穿多年珍藏的华贵冕服,大红色曲裾上绣满了金线镶边花色清雅的牡丹,外披浅色纱衣,上层的玉娇粉厚厚涂抹,最大限度地遮盖了皱纹和黯淡肤色,一点樱唇娇艳如火红色的石榴花。
      她步履端庄,气度高傲,目空一切,宛如当年刚刚被盛大豪华的皇家仪仗迎娶过门的陈阿娇。

      曾经的皇后娘娘陈阿娇又回来了。
      长门宫的奴仆们虽然疑惑,却忍不住心下一阵小小的激动。禁不住都拜伏在地,齐呼,“娘娘长乐未央!”
      陈阿娇伸出涂了丹蔻的纤纤手指,对着呆住了的独孤稔勾勾手指。独孤稔依顺地走近了,陈阿娇示意免礼,低声问,
      “我美吗?”

      “娘娘风姿犹在。”独孤稔真心诚意回答。陈阿娇出身皇家,容貌即使数不上惊艳,好歹也是中上之姿。加上自幼锦衣玉食,来往见识的都是达官贵人,这份皇家闺秀的气度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即使颓废了多年,一旦精心打扮起来,风韵犹存。

      陈阿娇自得地一笑,又问,
      “那你说,皇上还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独孤稔就回答不了了。偷觑陈阿娇的脸色,却见她一脸平静,只是眺望这宫墙外遥远地平线处的灿烂晚霞,映照在她眸中流光溢彩,瞬息间白云苍狗万千变化尽收其中。只听她慢慢地说,
      “这个问题,不如,由你去替本宫问皇上吧。”

      “女子不可在君王面前显露疲态困倦,如果要打呵欠,不可对着男子大张着嘴,要略低头,举袖掩住口鼻,微侧身的一瞬间打完呵欠,立刻转正了放下袖子,动作要快而轻捷,仿佛只是轻挥一片云彩。”陈阿娇做了个示范,优雅无辜,眉眼妩媚。
      而对面的独孤稔则刚好大张着嘴,露着两排大牙,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也不怪她,都子时了,陈阿娇还不让她睡觉,她能不困吗。

      从那日大骂了一顿陈阿娇,让她震惊之下清醒了过来,陈阿娇不知为何,开始训练独孤稔,指导她的一言一行,教她如何做个优雅的汉室女子。
      追起缘由,大约是那日傍晚,她望着天边灿烂的朝霞,沉吟片刻后,说了一句,“就由你替本宫,去问皇上,他到底还爱不爱我”。在场听到的人,理解的和独孤稔一样,就是字面上清清楚楚的意思。

      只是为何是独孤稔,而不是找别的婢女去问,众人虽然有一丝疑惑,却也不想深究。
      毕竟皇上和废后的关系已经形同陌路,无论让谁去问这句傻兮兮的话,估计都不会得个好结果。所以众人心下猜测,大约就是因为这楼兰女胆大妄为,才让她去触碰逆鳞,万一皇上大怒,砍了她也不足为道。

      训导到子夜,终于获准回去歇息了。独孤稔累得都没梳洗,倒头便睡。似乎睡了也没多久,就又被人叫起来,
      “阿稔,快起来,娘娘传你呢。”
      祖宗啊!独孤稔一团怨恨的起床气,赖在枕头上实在不想起来。

      可是婢女使劲催,见她拖拖拉拉不起来,干脆进来动手掀了被褥,拉她起来,
      “快起来,大长公主来了。”
      独孤稔楞了片刻,才意识到指的是馆陶大长公主,也就是陈阿娇的亲娘。
      少不得忍着怨气,梳洗都不顾上,蓬头垢面地跟着婢女去了陈阿娇的寝宫。

      一进门,就看到一张刻板肃穆的脸转过来,盯了她两秒钟,呵斥道,“哪来这么不像样子的婢女?”
      独孤稔心里冷笑:这位娘亲,您老难道之前没来过长门宫吗,没见过你女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虽然她来长门宫以后没见过馆陶,但听奴仆们说过,馆陶每年都还会来看望阿娇的,只不过有时阿娇不想见她,把她拒之门外。
      天下少有对亲娘的恨,源自不适合的政治婚姻。

      馆陶大长公主和陈阿娇十分相像,身材略微高挑,年过半百略显壮硕,但保养很好,衣着华丽,首饰满身琳琅。只是一张脸忧心忡忡,两鬓也花白了。
      任谁的女儿一朝万人之上贵为国母,一朝被贬斥废弃幽居冷宫,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即使她依然对朝堂保持一定的势力影响,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不慎,就把女儿推入死路了。
      馆陶此次赶来,是长门宫有人告诉了她,说阿娇的情形好转了。
      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否愿意认真仔细地修饰打理自己的着装,就是她精神状态是否好转的具体标志。

      馆陶今日赶来,发现陈阿娇确实开始梳洗打扮,衣着整洁,喜出望外。不出意料的就把话题转到了重入后宫这件事上。
      她正要和阿娇细细商量,却看到独孤稔被带了进来,眉头皱了起来,不明白阿娇让她来干什么。
      阿娇只是懒懒地一挥手,“母亲不必介怀,就让她在这里待着吧。”
      馆陶依然不明白为何让独孤稔旁听母女二人的私谈,但不敢拗女儿的意思,于是接着侃侃而谈。

      “所以,未央宫里,还是卫子夫那个贱婢在掌控后宫?”陈阿娇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馆陶观察了下她的脸色,才开口回答,“卫子夫现在根本无可匹敌—她仗的,可不仅仅是她的美貌和善解人意,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她有个儿子做太子,或者有个兄弟做大将军,她就能稳坐皇后的宝座。”

      陈阿娇嗤笑,“那母亲还要我回未央宫里去干什么—被她羞辱么?没儿子没兄弟大将军,光靠母亲一人,怎么也翻不了身。我何苦去自取其辱。”
      馆陶长叹一声,“女儿啊,你虽然未必能争皇后之位了,可就这么幽居冷宫,我们家族岂不就此没落了;何况你连个子嗣都没有,百年后连个给你祭一杯薄酒的人都没有。为娘的想来,颇是心酸……”
      刚强的馆陶说到动情处,竟然落泪了。

      母女二人一时默然,相对无言。这晚景说起来的确凄凉,可对手早已如日中天,而她却连让皇上多看一眼都是奢想。哪里还有请战的资格。
      馆陶自顾自啜泣,陈阿娇望着独孤稔若有所思,独孤稔站在一旁一片茫然,只觉得这母女二人的闺怨和她全无瓜葛,何必让她知晓。

      馆陶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泣,复又百尺柔肠,款款劝慰,
      “阿娇我儿,事到如今,娘也知道让你重回未央宫夺宠不太容易,可我儿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啊。自你迁居此处,为娘时常挂念也一直反思,究竟往日我母女二人做了什么让皇上讨嫌的事。”

      陈阿娇听了脸却沉下来,“做都做了,罚也罚了,你想翻过这账,皇上可未必肯忘。”
      馆陶又劝,“我儿,如今时移世易,我们不是往日那般风光了。既要讨好人家,难免要做低伏小些。不管皇上还记得不记得,嫌弃不嫌弃,总要厚着脸皮找些机会,让皇上想起往日的情分。”
      阿娇沉吟着,却问,“娘,这卫子夫,真的如此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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