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爱情

作者:一壶茶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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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一人可得一城乎


      彤玮的清醒花了最久的时间。地底灵能爆发之时,近旁三位黑武士受到波及,当场毙命。其余的黑武士,中毒的解了毒,致幻的清醒了,一一苏醒获救。

      面对库伦的询问,棠王皱眉解释:“地底的能量太过庞大,撑爆了他的脏腑器官,你看他的皮肤寸寸皲裂,这还只是血管开裂,内脏器官几乎没有一个还在原位的。

      “但是爆裂刚发生,便被一股能量封住了,没有爆裂开来。五脏也没有大的破损,血液也流失得不多,就是脑部神经受损。

      “我现在就是将他的器官归位,让阻塞的经脉走通。你们大可以放心,他当时没死,现在就死不了。”

      古树间隙漏下斑驳的光,洒在彤玮脸上格外地白。紧闭的眼眸艰难地掀开一条缝,彤玮眼前浮现出一张张关切的脸。

      双眸通红,睁开时有光芒自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棠王面露惊异之色,再次把脉后,说了六个字:“天赋灵能——‘血瞳’。”

      又补充道,“那就对了,天赋灵能初萌,在你被大量能量冲击时,保护住了身体。”

      他们不清楚“血瞳”有啥作用,但对天赋灵能都不陌生。一项天赋灵能,抵得了半生修炼,并且能通过血脉传承给后代。当今世上传承下来的天赋灵能极少,索兰有幸获得了瀚宸王的“慧听”。年龄虽小,却有远胜他人的听力和灵能聚集。以前彤纬因为没有灵能,便跟着库伦他们练武,增强体质。

      彤玮的红眼已经许多年,一直不解何故,再料不到是天赋灵能的先兆。想必彤玮的父母亦有这方面的修炼。别的不说,瀚宸王的灵能素来强大,后辈因此而获得别种灵能也说不定。

      再不曾想到,会有因祸得福的事。

      阿兰若好奇地凑过去,手指几乎触到他的瞳孔,红光漫漫,缠绕指尖。半晌,一片花瓣拂过,彤玮的眼神忽动,涩然叫道:“闪开!”

      阿兰若掌心里托着那些软软的花瓣,一个抬头,看见他眼神里的迷惘与紧张。

      那场搏命厮杀,有如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梦靥,天亮了,梦醒了,一切幻像消失了。彤玮挣扎了一会也没能坐起来,却是心中一动,喃喃道:“你是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

      阿兰若静静说道:“你的眼睛。”

      彤玮慢慢地从恍惚的神思中找回了记忆。阿兰若初见他时,曾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

      他摸了摸阿兰若的头,忽觉他仿佛像个大人般懂事,仅仅是因为惦记着他的眼睛,便不顾危险擅自跟了来。彤玮几乎能听见自己心中一块坚硬如铁的冰山,静静地在融化。

      空气仍然窒闷,却没了那种危险的感觉。

      黑武士散在四周,看似随意,却暗含秩序。多在外围防守,彤玮近旁仅两名黑武士,既有礼节、也可防御。

      就连他们的马儿,初时惧怕森林不肯进,现在一个个啥事儿没有的,甩着自由自在的尾,啃着厚厚的青草。

      那样的残忍血腥与惊心动魄,就这样云淡风轻地结束了。

      棠王观察着,判断着,从迷离的血瞳中看出年轻人的稚嫩与脆弱,缓缓说道:“森林有森林的规则,人类有人类的规则,若能互相遵守,也少许多祸事。这次你们能活下来,实属万幸,我本来也没有救你们的把握。”这里的人,可能只有棠王最清楚,这次的营救到底有多困难。

      虽然于他们而言,仅仅是急匆匆赶来,接收尾场,处理善后。该发生的事却都已经发生了。

      一边说着感激的话语,一边彤玮也能够坐起身了,到底年轻,身体结实。

      正考虑着如何安排大家离开时,棠王已经敏感地发觉,身边的悄声细语变得多了,密了,黑武士们望向彤玮的目光也变得频繁。库伦则用力一挥手,似是有些恼怒地想要去制止什么。

      但显然都不是对他。

      彤玮嘴角带着一丝讥诮,须臾转头对棠王笑道:“若不是您,我们也不可能还坐在这里。我们一行十三人,侥幸捡了大半人马回来。只是还得向您多请教一些,我们的人到底是怎样没的,而我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少年天才”非是浪得虚名,从他身边的黑武士便可看出。他们能服从他,听命于他,他必然有令人信服之处。如今他尚未完全清醒,却已经明白要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伤亡负责任。这个年轻人,他必须得少年老成,必须得弄清事实真相、为大家讨个说法,却须同时表现得谦和有礼、不失大国风范。

      说得好听点,这个少年天才是大家伙儿的首领,享有众多黑武士的拥戴,名声好听,面子好看;而换个说法,面对压力环境、该需要顶锅的时候,黑武士们就会将彤玮推上前来。

      分明每位黑武士都有说话表态的底气,可是却将一个未成年的民间皇子架在火盆上烤。

      多豪横。

      虽然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既然是“民间”皇子,没有地位,亦属正常。

      棠王思忖了下,没有立即作答,黑武士们却仿佛被悄无声息地下了逐客令,纷纷远离了数丈之远。

      见此情景,棠王不禁心内暗暗称奇。他不曾见到谁发出过清场的指令。若是黑武士不点而通,自知进退,那确实可圈可点。

      彤玮又说道:“迷失森林是海棠国的地界,烦请您告知一二,这森林的规则,是由谁来制定?我们是逾越了谁的规则,才遭此横祸?”

      难不成,此地若不巧有路人或猎人经过,冒犯了禁地,就横尸当场了吗?

      他们从棠王处得到的信息,远不足以推导出这场惨剧的来源。

      在彤玮的记忆中,迷失森林是一处谁也不愿意提及的死亡禁地,却偏偏有一支极其古老的海棠族人,将之列为神圣之地,不容许侵犯。

      这支族人现在皆归属于海棠国内,据说,棠王就是原海棠族族长。

      此时,他们断然不会放着眼前的棠王不问,却去别处找不知所谓的原因。

      远处有的黑武士与海棠国侍卫攀谈饮酒,拍着马屁股吹着牛,彤玮漫不经心地扫过,忽接到库伦递来的一个眼神,让他别追着棠王问问题。兴许库伦有了别的想法。

      棠王心内怜惜这半大少年,身量不足却要管天下事,但他不欲在此刻多事。只是牵住阿兰若的手道:“此地没有路人,也没有猎人,亡命之徒若要来,死了便死了,整个森林就是他的坟墓。

      “这个森林我设过禁制,一般猎人进不来——当然你们不是一般猎人。

      “这里还是海棠国的地界,你们要是逛完了,就赶紧走。该管的不该管的,我就管到这里。”

      彤玮分析着棠王话语中的可用信息,显然是有着几分忌惮之意的,因此纳罕,并对他堂而皇之的驱逐毫不在意。

      “你们设过禁制不让人进来?”

      不至于一边禁止人进入,一边又赶过来救人性命。

      可是在过来的路上,他们并没有碰到过什么禁制,除了捡到一个阿兰若,也只碰到了一匹死马。

      “什么样的死马?”棠王讶然,望向彤玮黑白分明的眼眸,润亮又有光泽,不由得对他蓬勃的生命力生出一种莫名的喜爱。

      彤玮比划道:“与琉璃城主所乘马车的马匹,一般无二,雪白皮毛,精致鞍辔。”

      棠王似乎有所了悟,却什么都没说。

      一旁冒出一个冷冰冰的妇人声音道:“除了我们,怕是你们得罪了其它人。”空气一瞬间极静,彤玮眯起了眼睛。原来是铃兰城外遇见的那个奇瘦的黑衣巫灵人,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乍一出现,温度都似乎降了几度。

      她为何会在此?

      只占卜风雨吉顺的海棠族巫灵人狄离,不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神秘莫测,在巫师中间亦有诡异先知之名。

      她居然也来了森林。

      彤玮只一瞬间便想通了:他们所遇上的飞来横祸,奇特非常,恐怕与巫术脱不了干系。

      瀚宸国一行十名黑武士,各有特长,却并无一人通晓巫术。而当时森林中虽形势紧迫,他们却也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难以解释的存在。——尤其是在最后,彤玮奄奄一息之际,眼前曾出现了一个红衣女郎的幻象,并不怎么美好……想及此,彤玮顿感丝丝凉风入侵。

      再观另一边,海棠国的护卫们似乎并未经历过打斗,便轻松救下了他们。——显然是用了别的办法施救。

      有黑武士喃喃自语:“这里怎么会有……”说了一半的话倏然停住,似乎被人凌空掐掉了后半截。

      彼时的森林,神秘、凶残、暴虐、无情。与海棠节那晚的篝火晚会后半场,有着一丝莫名的重叠。

      浮现在每名黑武士心中的问题是,阒无人迹的森林中,怎会有巫术的存在?

      这个事实似乎令人费解,却又隐隐有种使人深信不疑的力量——像海棠国这般古老的国度若没有巫术,那么巫术岂不是彻底消失了?

      有人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有人深深地皱起眉头,有人若有所思地四顾打量,有人瞪大了探秘究奇的眼睛。

      见彤玮眼神飘忽,巫灵人狄离又用她尖锐刺耳的嗓音说道:“无论是否有人引诱,你们都不应进来。世人只知道人祸,不知道天灾。殊不知天灾的力量比起人祸,几倍厉害不止。”

      刺耳的嗓音配上严厉的话语,极其有效地将一众黑武士的记忆拉了回来,大家纷纷打了个寒噤。若此处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好处,那也得有命来拿,不是吗?

      巫灵人虽然将源头推向了天灾,却也引出了另一个源头:他们是得罪了谁?

      连棠王设的禁制都没能派上用场,是谁非要让他们不偏不倚、正正好好遇上那一场噩梦般的屠杀。死了三名黑武士,却还被人冠上“天灾”的正当名义。

      “瀚宸国三名黑武士丧命于此地,我们必不会轻易罢手。棠王阁下,还请不吝赐教,到底是何方势力引我们进的森林。”为削弱话中的尖锐语气,彤玮还特地朝棠王拜了一拜。

      棠王脸上掠过一丝不愿提及的神色,凝视着彤玮,说道:“据我了解,大略是几个顽劣的小孩子,无人管束,不知天高地厚,做了错事也不自知。你们要是路上遇到了,可以教训一下他们。”

      不单是彤玮与库伦,远处的黑武士也似乎突然安静了片刻。仿佛一座沉沉欲坠的硕大冰山,每一颗冰粒里都蕴含着暴怒下砸的渴念。

      近旁的海棠国侍卫默默地咽下一口口水。“三名黑武士丧命于此,只因小孩子顽劣不懂事”像极了一个蹩脚的搪塞理由。

      黑武士发出不屑的吁声,有一名甚至还挑衅地转头来看了看棠王,似是想要努力记住棠王此刻的神情。

      彤玮再拜一次,正待继续问下去,却在棠王的眼神中看见一种慈爱不忍之色,不由得一怔,咽下了将要说的话。

      棠王的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忧郁,只是简短地说道:“此地,你们宜尽快离开。”

      森林幽深寂静,马儿们不时地发出声响。彤玮沮嚼着棠王的话语,一时没想明白,棠王是在对自己表现慈爱,还是对“那几个顽劣无人管束的小孩子”表示不忍呢?

      眼见棠王将阿兰若抱上了马,彤玮不经意瞟了两眼,眼睛竟离不开他们微动的唇形。“血瞳”闪烁,他的眼睛“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这是棠王的轻声细语:“阿兰若,怎么了?不高兴?”

      阿兰若道:“这森林里发生过火灾。不像是干燥自然发生的。为什么?”阿兰若坐在高高的马上,咬着下唇,低着脑袋,状极苦恼。这不是海棠国的地界吗?有谁放火烧山吗?

      棠王颇为艰难地回答他:“我们回去以后,再说此事,可好?”他手放在阿兰若的头肩上空,迟迟落不下去。

      彤玮从未见过一个人,因为森林被纵火燃烧而如此痛苦,可偏偏棠王又似乎对阿兰若束无无策,一副想爱又不知如何去爱的模样。

      下意识地回想起入林前那光秃秃的草地与黑漆漆的树桩,当然他们虽有疑惑,却也无暇顾及。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趁棠王不注意,阿兰若跳下了马,攀住近旁的树干,猴子一般三两下溜了上去。

      棠王向前一步,又立刻顿住,生怕吓着了他,压抑地轻声叫道:“阿兰若……”求救似地看一眼狄离,后者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棠王有些张口结舌地解释道:“一年前有一场大火,我们赶来已晚,熊熊大火燃尽了外围的几座大山,但没烧到这里面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兰若探出头来,定定地看着棠王。

      “这个地方,能够抵御自然与非自然的伤害,就是这座森林。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说假话欺骗你,你可以问知道这件事的任何人。侍卫长,你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形,你也来过这里。”

      阿兰若鼓着大眼睛瞅着站出来的侍卫长,貌似是信了,蹲在枝桠上一动不动。半晌,他突然又说道:“父王,你们先走吧,我过几天再回去。”

      棠王眉峰一抖,道:“不可以。”立刻又放缓表情,缓缓地说道:“这个森林里有许多秘密,等你长大些,我们与你母后一同来揭开这个秘密,可好?现在我们先回去,跟它先说一声再见,过十年,我答应你,十年后我们再来。好朋友就算过个十年,依然会是好朋友。”

      阿兰若不置可否,又朝上攀了一会。

      棠王十分为难道:“这里太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着,听话,好吗?”

      身后脚步轻响,彤玮笑意盈盈地走来说道:“让这么一个小孩儿留在森林里显然不是上策,依我看,不如干脆送去天穹港玩上一段时间。正好亲姑姑也在,肯定乐子多,小孩儿玩性大,必然乐不思蜀。五年十年,长大了,阿兰若要回来,谁来拦不住。”

      他冲着阿兰若扬了扬头,又推了推索兰。索兰便立即说道:“天穹港是个好地方,全天下的人都想去那儿,又漂亮又好玩又讲究。等我们回国处理完一桩事情,也要去天穹港玩儿。”

      他没有说的是,天穹港所有的好东西,瀚宸国都有。他只是说了他应该说的话,配合大哥的意思,当一名好说客。不然,总不能让阿兰若一个人留在这种鬼地方。

      侍卫们面面相觑,对这个劝导的结果有些意外和疑虑。巫灵人狄离却说道:“这也算是个好主意。三姑娘那里,本来也是打算以后再去的。”她口中的“三姑娘”,后来彤玮他们才知道,就是那独自驾车、挥起漂亮马鞭的城主琉璃了。

      彤玮悠然道:“正好我们返国,还能与你们同路一段,叙叙情谊。”

      阿兰若问:“你们也都去吗?”

      棠王犹犹豫豫地回答他:“我不能去,我离不开这里,只能让侍卫送你过去,好吗,阿兰若?”

      彤玮看看他脸上犯难的神色,没想到自己一拍脑袋想出的办法,阻力却是在这里。

      正待琢磨出个新办法时,库伦却插进来一句:“我看不成问题,只要棠王信任咱们,我们王子也能送阿兰若过去,保证不少半根寒毛。反正你回去也没事,我们送小王子回去就行。”末两句是对彤玮说的。

      彤玮只是略微怔仲,旋即放松了下来,对着库伦咧嘴一笑。

      那边狄离却对棠王说道:“棠王只管返回即可,告知三姑娘来接人,老身送阿兰若一路前去。此番我也与故人有约,见他最后一面,事毕即返。”

      阿兰若有些心虚地瞅瞅狄离,彤玮度其心意,小孩子不喜巫师一类也属正常,便不动声色地笑道:“话说,我们商量了这么半天,不问一下阿兰若的意见吗?小孩子家家的,不哄哄可不好办。”

      阿兰若声如蚊蚋:“我不是小孩子家家的,不需要你们哄。”

      彤玮道:“不哄就不哄,那你是大孩子?在你父王眼中,我都还是个小孩子呢,你比我大?”

      阿兰若板着脸说道:“比你大。”

      彤纬也点头道:“那么,这位小哥哥,你要去哪里呢?”

      阿兰若的脸越绷越鼓:“就在这个森林。”

      别的人还好,看得出他是被引诱出来的无心之语,然而棠王却只听了字面意思,不由得脸上又是一阵抽搐,懊恼不已。

      索兰接话道:“你干嘛不跟大哥一起去天穹港呢?那儿确实是个好地方,建在高山之巅,蓝天之上,行走如在云端,伸手可揽日月。父王也曾说想去来着,一直没有机会。”

      阿兰若好奇地看着索兰,嘴上却说诂:“我不想去。”这下连棠王都看出来阿兰若的心生向往了。

      彤玮笑眯眯地说道:“那么击掌为誓,打到我的手掌就带你去……”他高高地举起手来,却忽生起一股天地蠢蠢欲动的感觉——电光火石间,掌心已经被阿兰若掴得“啪”一声响。棠王亦上前接住猛地跳下来的阿兰若。

      转白的瞳孔又泛上了氤氲红光,近在咫尺的阿兰若得意地叫道:“打到了!咦,你眼睛怎么又红了?”

      刚刚那一瞬间,静默的森林似乎有些异动,呼吸、生长、茁壮、沉吟。

      像极了人们常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阿兰若“跳起来”的意念一动,整个森林都像是在垂耳聆听。而近旁的灵能波动,引得彤玮新获得的灵能也不由自主地动了。

      彤玮内心无比诧异:这是什么灵能啊,真的好强。口上却向他笑着解释道:“‘血瞳’不稳定,还不肯听我话呢,稍微动一动眼睛就发热。你啊,只要乖乖听话,你父王什么都依你。”瞟向棠王,正好与他忧切的眼神对上。彤玮认真地端详了下,棠王眉宇间的慈爱不忍,确确实实是对着他。

      棠王将随身带的侍从皆留给阿兰若,作护卫之职,由大宫女红蓼管理。

      对于彤玮与库伦,棠王另有一番交待。

      之一,是关于迷失森林的巫术禁忌:

      传言,森林中心曾有人设下远古禁术,数十年来无法破除。凡入林者,皆殁。竟连森林大火,燃至中心地带,亦自动熄灭。今日众人既侥幸存活,须速离此地。

      其二是关于“血瞳”:

      优秀的天赋灵能非常强大,可抵半生修为,若是遗传而得,则属于优中选优、天赋异秉;若是中间无意偶得、或是非法所得,必招来致命祸患,极易夭折短命。

      如此一来,彤玮可算明白棠王看他时眼中隐隐的忧色了。“血瞳”亦属无意偶得,这于他未来的生命有了一些变数,他年轻且尚武,不记挂性命的长短与祸福的依绊,但是棠王为医救人性命的本能还是令他心中一暖。

      棠王一面与他们交待,一边眼神始终跟随着阿兰若的举止而动。库伦自从见到琉璃对阿兰若又哭又笑起便始终默默留意着他,一个猜测在心中滚了又落,落了又滚,这时终于问出了口:“你是说,他是女王的……”

      棠王回过头来,眼神复杂,喜忧难辨,却也制止了他说完整句话。

      即便猜到这个答案,库伦还是刹那间神色大变,无比艰难地说道:“不是棠王妃的而是她的吗?”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棠王,见到棠王的神色更显严峻,印证了他的所思所想,不由得失神道:“难怪在篝火会上会有那么一出……”

      哪一出?别人可能听不懂他未完的话,棠王却清楚得很:琉璃携蛇拜访。

      库伦忍不住又问道:“如此说来,我们当时被救,是因为阿兰若了?”先是阿兰若救下他们,而后才有医师的施救。

      跟懂得的人讲话就是这般清晰明了,他不必将话语讲述完整,棠王已微微颔首。

      这仿佛与之前自己的猜想不一样嘛。彤玮掐起一截草塞到嘴巴里嚼,一边佯装抗议道:“你们的哑谜,我是真的不懂啊。”

      他自己亦有所猜测,但此时也不用着急,只等稍后与库伦详细作个了解。

      在他看来,这森林有如一个能呼吸、会行动的生命体,在恭候着阿兰若的调遣。而阿兰若本人却懵懂顽劣,极有可能并不知晓其中状况。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天赋极强的小孩?彤玮暗暗琢磨着其它的可能性。

      一把剑,可以伤人,亦可以护人,而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能不能极好地加以控制。

      黑武士长库伦突然之间喉咙有些嘶哑,就用这副沙哑的嗓子悄悄解释给他听:“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得其一人,便可得一城’吗?”

      作为库伦最得意的剑术大弟子,兼智勇双全的瀚宸国大王子,彤玮清楚什么是重点:并非得到谁才可得一城,而是——得到某项强大的灵能。

      彤玮一声不吭地嚼完了整片草叶子,突然仿佛牙疼,将嘴巴里的草茎扯下来扔掉,道:“果然是埋过死人的草,真苦!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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