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之天山契约

作者:梦枕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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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胡姬并不懂颜栖此时的举动到底所求为何!如果是报答恩情,实际上,二个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情谊,如果是想攀附天山老人,她实在多此一举。胡姬久未说话,等待颜栖的回答!
      “掌事,奴婢并无他心,只是想大家性命无虞!还请掌事不要责罚众人!
      原来,颜栖自胡姬离开后,便问询了那个婢女关于此事的种种,才会独自闯入天山老人的寝榻室内。
      “你容貌已改,武功修为尚低,这任务已然是难以完成。”胡姬说道
      “这张脸莫”颜栖解开面纱抚摸着“我并不在意,既已如此,我还有这副身体,不是吗?”
      胡姬还想说什么,只是颜栖浅浅的笑着,迷人的眸子像极了雨后的荷花,湖光潋滟!
      入夜,胡姬赐给颜栖解药,并安排了数名侍女,为颜栖沐浴焚香。
      衣衫尽褪,隐藏在粗布后的白皙身体显露出来!这身子,纤瘦合度,比例适中,肌肤赛雪,紧致细腻,肩缝处锁骨叮叮,披散的长发漆黑如瀑,因为长期劳作,双手掌心有些许茧子,腿上也有部分伤痕细伽。侍女接过香露,喷洒在软纱衣服上面,用鲜花细细滋养着颜栖的肩头,手臂。又用香胰擦洗着每一寸发丝,一切完毕,娇体裹着丝绸,再一次洒些许香露。单看肩膀一下,绝对是百分百的美人,只是这脸,就算用香膏,香粉,也遮不住那些破溃痕迹!
      服侍的侍女们都有些为难,在一旁不敢出声。
      “无事,留着衣物面纱,-你们出去吧!”众人应声“是”便出去了!
      颜栖穿戴整齐后,带上白色面纱,坐在铜镜前,用手抚摸着镜子中的人,笑道:这些并不算什么,只要可以报仇!
      每次服下解药后,便会疼痛难忍,只有似乎脸颊褪却一层皮之后,容貌才会正常,那时候破溃才会自动消失。那样的疼痛,真的让人难以忘怀,而颜栖间隔一段时间,便会重温。
      胡姬招来十人,准备保护及接应颜栖的行动,颜栖回答:十人太多,只需四人即可!年纪十六以下,身手矫健即可!
      颜栖早已把胡姬她送过来的所有资料熟读于心,东国领主三十有余,膝下仅有一子便是那王子!领主的妻子是其他的部落的族人,多年前已经不受宠爱。那领主希望多出贵子,便不断喜欢收纳家世清白的年轻貌美女子。而其他部落如果有合适的适龄女子,那领主居然抢占过去。日久天长,那领主已浑然是色令智昏的人。
      这次,颜栖便决定使用美人计刺杀计划。

      东国领主部落内,宫廷总管周大使买进了一队技艺人来给国主献艺。一队人中,有焰火把戏的,有吹拉弹奏的,还有鼓面跳舞的;这一群跳舞郎,都年轻很,年纪没超过十六岁!周大使暗想:这些人,保证国主满意的!部落寨子门口,通过士兵重重安全检查,终于放行通过。
      夜晚,灯火灿烂,酒香弥漫,部落中的重要臣子首领都早早华服待装,等待领主的到来。满脸横肉的周大使,对卖艺人领头的人说道:好好表演,若是国主满意,荣华富贵便不用愁了,知道吗?
      领头人连连称头:您说的是,小的一定牢记!
      这边舞台上已经开始了。鼓声响起,夹杂着部分古琴的声音,雄浑中偏偏凄凉之意,琴声消失,鼓声由渐缓到愈急,众人的呼吸声都随之越来越急促。这时,鼓面上出现了一个跳舞的女子!身材纤细,肤色白皙,只是全身用黑纱包裹,面孔看不清!那女子,身形灵活如蛇,腰肢柔软曼妙,一曲未完,肩上的黑纱落下,露出了里面大红的纱衣。纱衣曳地,尾及脚踝,那骨骼处,笔直纤细,往上看便是小腿肚。舞娘腰身旋转,随着鼓点的击打,急速扭动,看的人多害怕那纤细的腰肢会不会折断,最后一个鼓点停顿,舞娘空中跃起,红纱也飘落,仿佛秋日里面随风飞舞的枫叶!
      “好,好!!!!”高台上面的领主对这个节目很是满意,眼睛盯着那个面纱后的美人,笑容更加浓烈了。
      “来人,赐赏!”
      献艺者全部跪拜在下面的红毯上,道谢叩拜!
      “那个跳舞的女子,留下!”
      总管高兴极了,似乎可以想象自己马上要飞黄腾踏了;那舞娘似乎忐忑不安,俯首的更低了。领头者讪笑道:国主,这个女子便是我们的聚宝盆啊,没了她,这。。。。。
      旁边的周大使此刻训斥着:我们领主,看你们的献艺,那时抬举你们!不要不识好歹,领主的恩赐那么多,还不快快谢恩!
      地上的众人连连叩首说道:多谢领主赏赐,一切全凭领主安排!
      这夜,献艺一群人便在领主内厅住了下来,而那位舞娘更是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被送入领主寝殿。说是面纱后的脸只能由自己的夫君看见,如此送入寝帐的时候,也是以纱敷面。无人看见她的真实面孔。
      满脸春风的领主,喜笑颜开的到自己寝殿,看见屏风后的美人,香肩□□,只待君采撷,便是更加欢喜,拿起酒杯多饮了几杯酒。
      “美人,小美人儿,等久了吧,来来来,本领主就来了!”那领主自顾自的脱掉衣物,便猛虎扑一般把舞娘扑倒在床上。一瞬间,纱衣被扯破,露出肩头,领主便附在身上啃咬起来,不多时那白皙的皮肤已经是殷红一片。肩头瑟瑟发抖,看来这个小羔羊笑美人被吓着了。这领主的兴致更高了,正准备抚摸其他地方,舞娘祈求道:领主,你不想看看面纱后的我吗?掀开了面纱,我就属于你的了!"
      这样软软糯糯的声音,太招人怜惜,领主一把扯下纱巾,电光火石之间,-舞娘把面纱的另外一段迅速打成一条细绳,缠绕在领主的脖子上面勒紧,然后起身,用裹身的绸缎全部闷住领主的口鼻。一根银针自舞娘发丝中显出,直接插入领主的心脏。片刻,东国领主在他自己的床榻上窒息而死。
      原来这舞娘就是颜栖,这个计划是出发前众人商量后的最佳计划,只要颜栖得手之后,点亮寝殿的烛光,其他人便会从住所悄悄潜入内廷,制造混乱,众人乘乱离开。
      本来计划是天衣无缝,可是,出现了小纰漏。原来,这王后不知怎么听说了消息,领主今夜极为宠爱一个舞娘,便心生不悦,当夜从隔壁寝殿赶往过来。此时此刻,领主刚刚暴毙在床榻,众人卸下头颅,鲜血横流,内帐里面的变故本没有引起宫人的注意,她的到来引发了众人恐慌。无奈之下,暗杀的众人只得挟持了领主王后。
      内廷侍卫有长矛长剑,弓箭利器,颜栖他们也仅仅五六人!一阵厮杀后,侍卫们有所损伤,留香阁刺杀者丧命二个人。拖着王后好不容易捱到了寨子门口,没有想到遇到了一群劲敌。他们手持弓箭,在箭头布满了火漆,如果被射中,便会立刻被烧死。士兵越来越多,被击伤的地方越来越多,颜栖有一瞬间慌神了,那些恐惧又涌上了心头!今夜会命丧此地吗?
      突然,伸出一双手把她抛出了寨子防界外,那个人直接被长矛刺成了刺猬!那是一同前来的一个侍女,甚至来不及向她说一句话。肥胖的周大使在火光对面吼到;不要让贼人逃脱,为领主报仇!
      颜栖满眼泪光,只得拎着头颅锦盒拼命向前逃跑,她心里在对自己说:快跑,再快一点,快一点,快啊。。。。
      月光下,逃跑的少女后面,策马奔腾的军队追逐着,杀意滚滚,弓箭破空而出,呲的一声,有一支箭直接穿过颜栖的右胸,弓箭随带的力量让颜栖扑倒在地,溅起一身泥土。无尽的凄凉与辛酸涌在了眼头,颜栖甚至都可以想象着重见母亲的画面!
      突然,头顶的天空变得昏暗甚至是黑压压的一片,有奇怪的鸟叫声音,仿佛一阵黑云一般向对面的军队前进。那片黑云所到之处,立刻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接着连续的扑通声音,军队的士兵还有战马全部倒下了,应该是死亡了!
      积累了许久的眼泪决堤了,泪眼朦胧之间,颜栖看见了胡姬的脸庞!正准备询问,胡姬一把提着她骑上马背,“掌事,你怎么。。。。”还没有问完,颜栖直接晕倒在马背上,但是手中还是紧紧攥着锦盒!
      胡姬指挥者不远处的潜伏者,第一次的毒雾阵,已经给了那些军队警示,如果在上前来,并不会是这样的小菜了!那些战马似乎也有些害怕了,只是不停的嘶叫着,不在向前。
      胡姬簕住马缰绳,转头轻蔑一笑:贪生怕死之徒!
      高声喝道:“我们走!”
      黑云笼罩下,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周总管愤怒的捶胸顿足,也无可奈何!
      留香阁中,床榻之上,颜栖还在昏迷之中。大夫诊治后,胡姬凝视了许久。
      “掌事请放心,性命已经保住了,其他皮外伤,只需要静心调养便可!”
      “多谢了,这酬金还请笑纳!”
      这个孩子的勇气和心性太像当初的自己了!只是最初的目的不一样!
      当年的胡姬却是想着天山老人的救命之恩,可是几番波折下来,天山老人也摧毁了她!现在的颜栖只是为了报仇,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胡姬明白,她无法清除掉颜栖内心的魔障。这次,她以死相搏,换回留香阁的存在,这份胆识,胡姬是欣赏的。可是,没有武功的她,又可以经过几次折腾呢?没有内功的江湖人,一旦遇上了高手,只能接受死亡!
      颜栖昏迷了几日,胡姬独自思量了几日,最后还是作出了一个决定!
      颜栖刚刚苏醒之时,胡姬推门而入,呵斥道:
      大胆婢子,竟敢让一组的人员全部战死,你该当何罪?
      颜栖想起来了,最后,那个人把她推了出去,自己却。。。。颜栖挣扎着从榻上起身,跪下地毯上“奴婢,奴婢甘愿领罚!”
      这个人,胡姬以为原本以为她会解释给听,结果太过执拗!也好,这样的决定就算看最后磨练她的脾气了,自己可以帮助也就这么多了!
      “哦,你以为我不敢罚你吗既然你如此牙尖嘴利,那就去寒潭瀑布下面清醒清醒!”
      这花园里面的瀑布,终年寒气逼人,不慎落入,轻者肺腑大伤,重者寒症结身。颜栖看来,胡姬对自己只得是厌恶到了极点。抱着对死去姐妹的悲痛和对自己无用的唾弃感,颜栖毫不犹豫跳下去了!
      寒水冰冷刺骨,寒气经由鼻腔入内,肺腑之中一下子剧烈收缩!更糟糕的是,颜栖感觉自己的脸拉扯般疼痛!剥皮抽筋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疼痛难忍,颜栖忍不住在瀑布下痛哭!
      胡姬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坐在亭台中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口中反复念着:
      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
      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
      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
      君起舞,日西夕。
      当年意气不肯倾,白发如丝叹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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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
    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
    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
    君起舞,日西夕。
    当年意气不肯倾,白发如丝叹何益。
    引用 唐代:李白《前有一樽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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