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恶女

　　叶青歌和李氏回到三房时，叶文安正看着房顶的大洞出神。
　　看到她们回来，叶文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们回来了，这房顶的洞本打算下月工休时给补了，现在看来是补不了，要委屈你们一段时间了。”

　　孙氏红着眼眶子，哪还管洞不洞的，她端着一碗糊糊，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家相公说，上房扣了他的饭食，一顿只有一碗糊糊。
　　还是叶文安自己先开的口。

　　李氏进来的时候，叶文安便看到她手里端的糊糊，回头再看叶青歌和叶青梅两手空空的，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一时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看孙氏难开口，倒也笑了笑，让孙氏把糊糊给他端过去。

　　“我现在行动不便，消耗量也小，少吃点也好。”喝着糊糊，叶文安反过来还安慰孙氏。
　　知道他是宽自己的心，孙氏抹了抹眼角，还是忍不住道：“可是你现在有伤在身，是正需要进补的时候，若是营养跟不上，怕是……”

　　“别担心，我没事。”叶文安按了按孙氏的手，示意她安心。
　　只是孙氏又怎么能安心。尤其是看到上房和大房的态度，孙氏心里明白，不分家，日后三房是没有活路的。

　　“孩他爹，我们把家分了吧，再赖也抵不过现在了。”这一刻，孙氏分家的心是强烈的。
　　叶文安默着声没有说话。

　　孙氏以为叶文安不愿意分家，急了：“孩他爹，现在只是刚开始他们就这样对你，待以后怕是更不会善待咱们，这家咱一定要分，孩他爹，你不会不想分家了吧？”
　　孙氏这急性子，真是想到什么就要是什么。

　　叶青歌拉了拉孙氏，替自家包子爹解围：“娘，这家不是不分，是不到时候，我们要等等。”

　　“什么时候算是时候，饭都不给吃了，等把人饿坏了吗？”
　　“娘，我们昨天被欺负，提分家，别人只会觉得大房欺负人，寡情薄义，理是站我们这边的，但大伯父昨晚已经向爹道了歉，爹也接受了道歉，分家的事就算过去了。大伯还把田制改革的消息告诉了大家，现在众人都很仰仗大伯，我们这时再和大伯闹，没人会帮咱们说话不说，这家还不一定分的了。

　　我们闹了一次分家没分成，再闹若是再没分成，以后再想分家就难了，我们不能急，要找个好的机会，让大伯他们不得不同意我们分家的时机再提分家。”
　　“那要是一直没有机会呢？”孙氏还是有些急。

　　“一定会有的。”
　　叶青歌很肯定，叶文富不是吃亏的主，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他是一定会找机会出这个口气的，那时，才是他们反击的机会。

　　“娘，我们就再等等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上工了，去迟再被罚可就惨了。”叶青梅也劝着孙氏。她心里也是期待着分家的，她如今名声已坏，再想嫁个如意的人家是没希望了，加上年纪又大，她是真的担心，哪一天大房为了钱把她胡乱指了人家。若是分了家，她的婚事便是有爹娘做主，爹娘待她好，定会为她好好考虑的。

　　若是她说不再嫁人，哭求两回，或许爹娘也会同意吧。
　　叶青梅看着窗外，眼底神色浮动，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又恢复了平日恬淡的样子。

　　孙氏看了看外面天色，确是不早了，便急忙起身往外走，一边叮嘱叶青歌，待叶文安喝完了糊糊记得把碗刷了。

　　叶青歌以前痴傻，便没给她安排工事，现在虽然清醒过来，但也只是偶尔的临时抓包做一些零碎的事，今日没有人来喊，估计是没事了。

　　“爹，咱要往好的地方想，以后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您的腿也一定会好的。”
　　待包子爹喝完糊糊，叶青歌去井里打了水把碗洗了，想了想，叶青歌和叶文安打了声招呼，便按着记忆，寻摸到齐大夫家。

　　齐大夫独身一人，也就三间茅草屋加一个露天灶房，院子用枯树枝圈了篱笆，院子里搭着几个架子，架子上晒满了各色草药。叶青歌来的时候，齐大夫正在翻看架子上的药材，一抬眼看到她，忙问道：“歌姐儿过来，是否是你爹的伤出了情况？走，我随你一起去看看。”说着齐大夫丢了手里的药材便要去拿医药箱。

　　叶青歌忙道：“齐大夫，我爹没有发烧，我来是想问一下今天需要换药吗？多就换一次，还有……我爹的药钱能不能先欠着？”

　　叶家三房在他昨天离开后大半夜闹分家的事，齐大夫也是有所听闻的。现在看叶青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昨天怕是被欺负惨了，才让叶文安那个老实人怒极提了分家。

　　最后没分成，到是有些可惜。大房虽然说的好听，但三房势弱，梵哥儿的抚慰金八成是没戏了不说，三房若是不分家，在叶家早晚被大房吃的一干二净。

　　“你想先欠着药费？”齐大夫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面黄精瘦，却眼神瓦亮的小丫头，突然来了兴趣。

　　他来这个村子这么久，有出不起药费拿粮食衣服物件抵换的，有的没银子干脆不看病，还是头一次，一个这么小的丫头片子说要欠药费。
　　“你能还的起吗？”齐大夫问道。

　　“我可以。”没有直接拒绝，叶青歌眼神蓦的一亮，笑着保证。
　　这丫头的眼睛到是生的漂亮。
　　齐大夫暗赞，又问：“我凭什么相信你？”齐大夫还想问她是哪来的自信。

　　身无长物，总不能让人平白信任，叶青歌转着眼珠子，不经意间看到齐大夫身后架子上的草药，笑了：“我可以采草药给你抵债。”
　　齐大夫奇道：“你认识草药？”

　　“认识一点。”叶青歌说着，错过齐大夫进入院子，在凉晒的草药中挑出三种：“八重楼，灯笼草，麦冬，齐大夫，我说的可对？”

　　齐大夫扫一眼叶青歌手上的药草，虽不是什么名贵稀缺品种，但也是他七天前采的，经过凉晒早已经干枯不复原貌，没想到这小小丫头竟能一眼认出。

　　“对，没想到你还认识药草。”齐大夫有些惊奇，叶青歌以前他也见过，是个痴傻的，听闻是在月前脑门磕在井牙子，病了大半个月，病好后，人也跟着好了，不傻了。
　　这些病例他以前遇到过，只道是造化好，没想到这丫头看着还挺机灵的。

　　“齐大夫，我可以采药草抵药钱吗？”叶青歌才不管齐大夫在想什么，她现在只关心药钱的事。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些都是寻常药物，价钱低廉，怕是也抵不了几个药钱，反倒是费事，你可要想好了？”

　　“谢谢齐大夫，我想好了，能抵几个便抵几个，差的钱我日后也会想法子还上，还请齐大夫不要顾虑药钱的问题，尽心帮我爹医治才好。”没钱以后可以挣，残疾了可是一辈子的憾事，叶青歌想保护家里所有人，不想留下遗憾。

　　自打到这个村子里定居，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求医者，却还从未见过眼神如此清亮坚定的人，还是一个女娃子身上，齐大夫不由对叶青歌多了几分好奇。

　　齐大夫寻思着，叶文安的药钱在村民眼里是天大的事，但在他齐达眼里却不算什么，不如应了这女娃，若是此后这女娃真非池中物，倒也算是结了善缘，若是看走了眼，也不过几两银子，权当是个乐趣罢了。

　　“行，你要是有心，我可以教多识几种药材，你采药时若是遇到顺手采了，可比你采的普通的要顶用的多。”
　　“好，谢谢齐大夫。”

　　叶青歌道了谢，转身欲离开，眼角不经意间却看到篱笆墙下一堆的牛筋草，又扫一眼齐大夫的药草架子，见上面并未有牛筋草的影子，便笑了。
　　“齐大夫可识得此草？”

　　不过是普通野草罢了，他自然识得，村子里便野生了不少。
　　齐大夫如此想着刚想应话，对上叶青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突的停住，莫不是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

　　“这不过是寻常可见的牛筋草罢了，难不成也可用药？”齐大夫灵光一闪，惊讶道，就见叶青歌点了点头。

　　齐大夫一脸质疑的去拔了一棵，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即眼神一亮。
　　“古时神农尝百草，怕也不过如是了。”叶青歌适时拍了下马屁。

　　“你这小丫头，神农何许人也，我辈怎能相提并论。”齐大夫斥道，不过神色喜悦，叶青歌也不清楚是因新发现了一种草药，还是因她马屁拍的，但不管因何，齐大夫高兴便好。
　　“齐大夫，我用这换银子可以吗？”叶青歌笑问。

　　“当然可以。”齐大夫又掐了一段牛筋草丢到了嘴里，一边回道：“待我确定这药草的药性，别说换银子，你爹的药钱也给你免了。”齐达兴奋道。
　　“真的？”叶青歌这下开心了。原本是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这时牛筋草医用价值还真的未被发现，这倒是便宜了她。

　　齐达也是个医道痴，完全没听到叶青歌的话，在那里细细咂摸药效：“性味甘淡，解毒，治血，祛风……”

　　叶青歌也不急，守在一旁慢慢等着。
　　“你爹的药费免了，然后我再给你五两银子，算是你告之我此草药用价值的报酬……”齐达咂摸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对着叶青歌兴奋的说道。

　　五两……有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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