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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帘拉开、灯笼挂上。
巷子口的居酒屋开张了。
老闆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出身酿酒世家,从小泡在陈酒红枣桂圆香裡长大,长大后自然而然承接父业,继续将这家与木叶村一同诞生的老店延续下去。
虽然做菜手艺欠佳,做点炸物什麽的还算过关。居酒屋嘛,重的是氛围。
让人们流连忘返的不仅是板柱之间历史發酵出的醇香,还有仓木家享誉有名的私酿米酒。喝上一口,何止胃,连灵魂也勾走了。
老闆娘凡事讲究亲力亲为,每道料理小至前菜的冷冻小豆荚都得自己从冰箱拿出来。
小小几坪的老店面只摆了几张桌椅,请的人也不多,三个足以——两个负责外场,一个柜檯收钱管公关。
收人的标准也很随意:长得还能看,会做事就行。
九点钟是居酒屋最忙碌的时刻。
外间坐满了客人,有酒劲上头的大声敲着碗盘吆喝,也有默默缩在角落小酌的类型。
转过身發现柜上的盘子满当当,已经没有空位。仓木从裡间探出头,正好新来的刺蝟头少年走过走道,她眯着眼想了三秒钟扯开嗓子:「哎、哎,你!就叫的你,别看了。快把东西端出去,堵住了。」
「我不叫哎,是宇智波斑!」
不满的咕哝着,一口气就端了六七个盘子,分别用了两只手的不同关节,像表演特技一样。
「宇智波斑,哈,我还千手柱间呢——管你什麽来头,就是堂堂初代目也一样,都给我麻利点不准偷懒。」
果不其然下一秒,耳力极佳的少年立刻炸毛:「别把我和那个傢伙相提并论!!」
啤酒上桌,施的力大了一些,有些白色的泡沫从裡头溢出来。
昏昏欲睡的卡卡西抬了抬眼皮,目光与斑不期而遇。
他的身边簇拥着当年的同期。要不是看在凯的面子上,自己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这种聚会的。宁愿关在火影大楼写一整夜的任务报告。
意思意思把眼皮又往上抬一点以示惊讶,如果对象是这孩子的话,要来个久别的叙旧也不是不行。
自从任务别过后就再也没和两个孩子见上面。他们给人的印象过于深刻,当时寡言的鼬一反常态多话的样子一直停留在内心。
孩子就要有一点孩子的模样。虽然自己老是这麽对鼬说,但是似乎效果甚微。
斑似乎没什麽閒情搭理他。把东西送来后就前往下一桌去。
与居酒屋裡昏黄的色彩融合,磨去了身上过度锋利的稜角。
战斗时斑张扬的笑容仍历历在目。含着尚未被世间的晦暗染指的纯粹。
卡卡西收回目光。
*
大概连斑自己也没想过会有这麽一天。
在一片宁和的晨光中醒来,过着平凡的日常,披着浓稠的夜色归家。
手裡剑丢掷的对象从千手变成了一个个练习用的矮木桩。丢的太用力把桩子破坏还得负责修缮。
忍校的小萝蔔头们围在他身边,看他表演如何一次手扔五把苦无。
大哥哥好厉害啊。也教教我吧?他在一片稚嫩的赞誉声中弯下身,像对待包子脸佐助一样无情蹂躏孩子们的头髮:等你们长到我肩膀高的时候再说吧!
在居酒屋裡打零工,做不好要挨骂,做得太好又担心自己被提拔进可怕的厨房工作。老闆娘老拿他的名字开玩笑,还喜欢拿他和柱间比较。
[「都是死了几百年的忍者呐,现在居然还有人给孩子取这种名子。」]
斑揉了揉鼻子,大声反驳:不行啊?我爸妈就希望我成为宇智波斑那样伟大又厉害的忍者!
老闆娘奇怪的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选谁不好偏偏选这个。
还是柱间大人更好啦。
于是炸毛:老太婆少狂言了!
扭开门,按开牆边的按钮。小盏的日光灯挣扎数秒,冒出微弱的光线。
他花了好一阵子才习惯这些东西。
身上宽大粗砺的族袍变成了纤维柔软的上衣长裤,脚上的胶质忍鞋比起时不时会滑掉的木屐好穿不少。
不用担心没有水可以用的问题,一年四季都有乾淨的水资源可以使用。照明也从容易导致火灾的烛火换成日光灯。
足以容纳好几十人的宅邸变为走道窄的转身都有困难的便宜公寓。
总是缠着自己学习忍术的弟弟被如今懒成一滩泥趴在沙發上的少女取代。
以及这些和平的好像做梦一样的日子。
斑嫌弃的瞅了沙發上的不明物体几眼,她身上全是没洗淨的灰尘和沙土,还有汗水的味道。
用脚把樱垂在地上的左脚踢上沙發,得到睡梦中少女不满的碎念。
「给我去洗澡啊。」
「太远了。好饿。动不了。」
斑不为所动:「那你饿死在这裡吧。」
「我死了你就回不去了。」
提到这个就让人生气。
「说到这个,还不是你的问题啊。都快半个月了怎麽一点动静都没有。」
樱把自己深深埋进枕头裡,声音闷闷的听不真切:「你以为施展忍术那麽简单呐?......都说是禁术,肯定需要代价啦......所以说人想违逆命运这种天真的话还是说说就好......」
「喂!不准又睡着!」
斑一把将樱从沙發裡抓起来,目光在触及到她疲倦的面容后微微一顿,最后还是鬆开了手。
算了,懒得管了。
......口水都流下来了。
樱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一回到家,立刻不支倒地,中间自己似乎因为斑醒来过几次,但是完全都没有记忆。
她踩着或轻或重的步伐要回房间。租的小公寓只提供一间客厅和一间卧室,索性把原本的单人床拿来当囤积东西的地方,在地板打了两个通铺一起睡。
她缩进被窝裡。其实背部的触感不是非常舒适,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疲累感美化了骨感的现实,流离许久,只要有个能睡觉的地方,三餐能够温饱就好。
方才睡的太久如今反而没有睡意。樱睁着一双奕奕的眼,偏头看着窗外的夜空。
忽然听见斑开口:「那些奇丑无比的岩石刻的是谁?」
小孩子熬夜会长不大的。
这句话在嘴裡咀了几下,想到自己其实也没高斑多少,还是吞了回去。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火影颜岩的一角。初代目的右下脸侷限在小小的窗口。
樱撇嘴:「没眼光。这些可是建立木叶的历代火影。」
「第一个一脸蠢样的傢伙是柱间?」
「哈啊忽然觉得好睏还是睡觉吧......」
斑看着佯装熟睡的樱,鄙视道:「你这演技真是烂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不想回答就算了。」
说完才觉得有哪裡奇怪,这话怎麽听怎麽彆扭。好像自己在跟她闹脾气似的。
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起头,斑纠结了五秒钟决定释怀。
「第一个确实是柱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木叶。」良久的沉默过去,樱轻轻的说道,「第二任的影是扉间,忍校就是他创立的。如今的木叶能如此繁盛,火影们功不可没。」
斑翻过身,盯着另一侧斑驳的门板發呆。
柱间那傢伙的梦想真的实现了。
没有战争的世界,所有人都过着幸福日子的未来。
心头丝丝绕绕的念想捲土重来,南贺川潋滟的水光彷彿再次浮现眼前,斑重新审视起当时与柱间相处的时光,那些沉积河底的石头,以及攀爬比试过的陡壁。
少年们并肩坐在峭壁的顶部,视野极佳,能看到整个完整的密林。
[「我们就在这裡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村落吧!在这个村子裡,孩子都不用互相残杀!」]
[「哈?这种天方夜谭的话也就你说的出来。」]
[「那你又是怎麽想的?」]
[「我啊,要是真的能成立村落的话......」]
「不好奇吗?关于你的未来。」
[「我一定要,在能够看尽一切的此处守护好弟弟。」]
「不。」
出乎意料的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好奇当然有,但是他不觉得知道太多未来的事情是什麽好事。
如果连未来会發生什麽都钜细靡遗的知晓,或许就会对现今的生活产生怠惰。
「有什麽好好奇的?就算曾经丰功伟业,百年之后也是一瓮骨灰。」
死亡与出生都是必然的。
新生取代旧者,如此生生不息的延续下去,这就是生命的原貌。
对于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这个事实,斑不怎麽介怀。
虽然报出自己的名讳,总会会收到一些异样的眼光。大概以前自己在这个「木叶」也算是名声响亮的人物,死了这麽多年才能被铭记至今。
在这个村子裡不只有柱间和扉间留下的影子,也有自己的。
「真是奇怪的人。」或许是笑了,话语有些抖动,「想知道未来發生什麽才是正常反应吧。自己成为了怎样的人啦,还是以后的生活是怎麽样的。否则占卜算命的人就不会这麽多了。」
「你也是吗?」
斑问。
牆上廉价的时钟發出的嘀哒声掩去了彼此的鼻息。
黑暗的空间看不见彼此真正的神色。
「......算是吧,曾经。」
樱是这麽说的。
声音很浅,风再大一些就会被彻底吹散。
两人维持了片刻的沉默。沁凉的晚风从为了通风而开启的窗口送进来,原先怕会有蚊虫,还特意点燃蚊香。
碍于目前的身分,在木叶的生活其实称不上宽心。
虽然自己真的是木叶忍者,那也是好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现在的「春野樱」还只是个话都说不清、成天跟着井野和其他女孩子玩闹的孩子而已。
没有户籍,不说找工作,租个房子都有困难。先前好几度困难到只能露宿街头时,斑又企图捲土重来,用在石之国的方式改善处境。
她不客气的赏了一个暴栗,这套可不能用在治安良好的木叶啊。不然估计明天的他们就会被暗部抓起来当做犯人审问了。
租的小公寓十分破烂,今天浴室漏水明日电线短路。
现在的目标就是赚钱换地方住。
「喂。别去那裡了。」
春野樱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勉强睁开眼發出疑惑的音节。
「我会想办法的,总之......」斑绞尽脑汁,想不出什麽好措辞,只好用平时对泉奈的话应对:「总之听话。」
「那可不行啊。斑也正在努力不是吗,我就更没资格鬆懈了。」樱打了一个哈欠,无所谓的摆摆手,「其实我觉得那裡待遇挺好的。我的怪力也适合搬这些笨重的材料。反正工地也缺人嘛。」
伸出手用力揉了一把隔壁舖少年的头髮,「还有,听话是我要对你说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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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gm:tamuke/Noak
终于可以写温馨日常了,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