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岁月静好

作者:苹果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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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把景睿夫妻送回家后,白行一就载着王瑾玥回了宾馆。大家都累了一天,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林羡就通知剧组全体人员出发,坐着大巴车去横店。白行一不知道剧组什么时候出发,所以很早就起来了,他帮王瑾玥和王谨行把行李箱塞进车厢,送姐弟俩上车,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王瑾玥一定要常和他联系,回京城就去找他。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不舍,他也只能看着王瑾玥坐着大巴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大巴的影子,白行一才回宾馆注销了房间,驾车回景睿家。
      大巴上,王瑾玥姐弟坐在林羡旁边。林羡看王瑾玥有些心不在焉,轻叹一声,真不知道他当年做得对还是不对。直到现在他还清晰地记得当年的情形。
      十七年前,年近不惑的林羡在电影圈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有几部拿得出手的作品,除了差些国外的奖项,也算是名利双收。但是男人的野心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他仍常年奔波在外,不是出门采风,拍摄,就是在采风或者拍摄的路上。也因此忽略了妻儿,导致婚姻破裂,妻子带着女儿远走国外。
      离婚后林羡一度心灰意冷,但人在失意时往往会出现创作的灵感,他也是如此。出去散心的途中,他经过一个小山村,偶有灵感,创作了一个剧本。正是这个剧本,勾连了他和王瑾玥一家的缘分。
      林羡拍摄这个剧本时为了更能烘托氛围,就带着剧组来到了那个小山村。拍摄开始后,饰演影片中主人公女儿的小童星突然生病住进了医院,短时间无法出院。但她的戏份不少,如果一直拖下去,也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林羡只能暂停拍摄,让公司再挑人。
      闲来无事,林羡就四处逛逛,说不定又会出现什么灵感,再完善完善剧本。逛着逛着就来到了王瑾玥他们村子,在村口看见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花棉袄,梳着两个羊角辫的王瑾玥用扁担挑着比她腰还粗,足有她小腿高的两桶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却并没有痛苦,反而充满了活力和希望。那瞬间,林羡觉得,就是她了,这个女孩就是那部电影中主角女儿现实生活中的样子。
      林羡跟着王瑾玥来到他家,想劝说她家大人让她参演。到了她家,入目是三间石头砌的房子,房顶铺着茅草,中间是厨房,两边是卧室。林羡和蔼地问王瑾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王瑾玥第一次见到穿着好看的外来人,有些害羞,低着头回道:“我叫王丫丫,我爸妈种地去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中午他们会回来吃饭。”
      这快到中午了,回一趟拍摄场地太浪费时间,林羡便决定留下来等等。“我有些事要找你父母谈谈,能在你家等他们回来吗?”
      王瑾玥轻轻点头,从屋里搬出一个小马扎,放在林羡身后,“你坐。”
      这孩子真懂事,林现在心里感叹道。
      王瑾玥送完小马扎就进了屋,洗菜切菜一气呵成,然后熟练地生火做饭。林羡在屋外看得一阵脸红,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现在还不会做饭……
      由于条件有限,王瑾玥就做了俩菜,全素,一点肉末都没有。她做完菜并没有熄火,把菜盛出来,往锅里加些水,放个撑子,再放上两块馍。烧一会儿,水开熄火,然后把之前做的菜也放进去,防止菜凉了。
      做完这些,她又出来看看林羡有没有什么需要,林羡正合适口渴,便向她讨了杯水。喝水时见王瑾玥新奇地盯着自己,林羡有意想通王瑾玥打好关系,方便以后相处,便开始同她闲聊。王瑾玥渐渐放开后,林羡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撕开一颗塞进了王瑾玥嘴里,剩下的放到了王瑾玥手中。笑着问道:“丫丫,你知道电影吗?”
      糖果很快在嘴里化开,甜甜的,香香的,她从没吃过,比山上的熟透的野桃还好吃。看着手里的糖果,王瑾玥发起了呆,她在犹豫要不要收下,爸妈说过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听到林羡的话才回过神来,私心战胜了理智,她把糖放进了口袋。不远处的镇上过年会免费放电影,王瑾玥曾跟着父母去看过,她点点头。
      “那丫丫想不想演电影?”
      演电影对当时的王瑾玥来说是件难以想象的事,她根本不明白电影需要演员来演,小脑袋直接短路,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羡。
      “就是像电影中的人一样出现在幕布上,丫丫愿意吗?”说完用手抚摸着王瑾玥的发顶。
      也许是林羡的手掌太过温暖,王瑾玥不自觉地点了下头,林羡笑道:“丫丫真乖。”
      这时屋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王瑾玥知道是弟弟醒了,赶紧跑进屋,爬上炕,抱着泪眼婆娑的王谨行,“小石头不哭,小石头最乖了。”说完撕开一块糖,塞到了弟弟嘴里,一边摇晃着,一边哼着轻柔的曲调。不一会儿,王谨行就安静下来。
      林羡看着这一切竟有种眼眶发热的感觉,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媛媛,那么体贴,那么乖巧,每次回家她总是眷恋地窝在自己怀里,小小的,软软的。
      不过多久,王瑾玥的父母回来了。由于常年在土地上劳作,夫妻俩皮肤都被晒得黑中泛红,粗糙得很。王大强拥有农村汉子最典型的特质,憨厚老实,不善言语。李芬也同普通的农村妇女一样卑微而怯懦,被岁月蹉跎成一团绵软却坚韧的蒲草。
      林羡和两人说明来意,夫妻俩都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从没想过,自家闺女还有可能去拍电影,就和做梦似的。他们倒没有怀疑过林羡,因为他们去山上种地时曾偶遇过林羡和剧组人员,一群穿着时尚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人太容易被人记住。
      再加上林羡还表示,王瑾玥过去不是打白工,一天会给她二十块钱。夫妻两人直接傻掉,一个月他们也挣不上二十块钱,这一天就给二十,他们怕不是真在做梦吧。其实像王瑾玥这样,过去每天戏份不算太多的外行,一天是挣不到二十的。
      夫妻两人寻思这样的好事有这次没下次的,何况闺女每天都会回家,人家也保证会好好照顾她,他们就答应了。
      拍了近两个月,王瑾玥的戏份才全部结束。在这两个月的相处中,王瑾玥的乖巧懂事让林羡倍感怜惜,脑海中经常会浮现自己女儿的身影,让他对女儿的思念似乎有了归处。林羡还发现王瑾玥在演戏方面十分有天分,尽管之前从未接触过,他给她说戏时她却经常能举一反三,而且感情流露十分到位,这让林羡起了爱才之心。想想这里的环境,王瑾玥如果一直留在这里,只会被埋没。
      拍摄结束,剧组准备回京城的前几天,林羡到王瑾玥家和她的父母详谈了一番,说王瑾玥在演戏方面很有灵气,他打算把王瑾玥带回京城,交给他所在的影视公司培养,问他们愿不愿意。
      王家夫妻都是老实憨厚的农民,从未想过家里还能出一个演员,这对他们来说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一想到闺女小小年纪就要离开他们,独自到京城生活,自是十分不舍。
      由于王家贫困,人丁一直稀少,这一辈如今更是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即便夫妻俩有些重男轻女,但对王瑾玥也是疼到骨子里的。突然听到别人要把孩子带走,即便知道是为了孩子好,一时间也是难以接受。
      林羡的劝说并不顺利,临走前他对王家夫妇说他还会在这待三四天,让他们在好好考虑一下,他走之前会再来,到时候如果到时候他们还是不同意,他不会勉强。
      王家夫妻经过一番纠结,最后还是同意了。即便再不舍,在心疼,他们也希望孩子们能够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需要再像他们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只能卖力气。
      王瑾玥走的那天,王大强夫妇站在门口,小小的王谨行窝在王大强的怀里四处乱看,并不知道姐姐就要离开了。李芬蹲下来凝视着王瑾玥的小脸,强忍着眼泪,帮她整理衣角,细心地嘱咐:“去了京城一定要听你林叔叔的话,要乖乖的,你林叔叔说有空他就会带你回来,所以不用挂念我们,你就当做出去玩了……”王瑾玥早已泣不成声,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
      王谨行看姐姐哭了,小嘴一扁,也开始哭起来。王大强眼眶也有些发红,无言地抚摸着女儿的头顶,然后狠了狠心把王瑾玥往前一送,对林羡说:“林先生,丫丫就拜托给你了,你们走吧。”
      林羡虽然知道这么小就离开父母,王瑾玥会有多难过,多恐慌,但是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很可能再也遇不到了,不经涅槃,怎能蜕变?他不是没能力把小家伙一家人都弄到京城,但这对他们来说并非好事。他抱起王瑾玥,把她放到车上,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坐稳后,便吩咐司机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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