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生

作者:秋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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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冬月一过了小半,眼见着陆清源的生日愈来愈近,可是姚知珣还没找到准备送他的礼物,她越来越气馁,这一个星期以来,她跑遍了燕京市的大街小巷,无论多小的花鸟店都没有放过,她有些丧气地想到:现在这个季节去哪找这种东西啊。她不禁埋怨自己为什么想出这么傻的点子,但她又是一个特别倔强的人,她不把燕京所有的花鸟店找一遍她是不会甘心的。
      时间这种东西,希望它慢下来的时候它却跑得飞快,眨眼就到了陆清源的生日,可是姚知珣准备的礼物还没有着落。无奈之下,她和给学校里的导师请了一天的假,然后准备去最后一个花鸟市场。
      这天天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有大雪,她本来非常期待北方的大雪,甚至还对雾凇抱有希冀,可是她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她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且明明已经掉进去了还不愿往外爬。她看着路两旁高大葱郁的柏树,心想着这次八成又是白跑一趟。
      这家城西的花鸟市场确实大了很多,姚知珣左右看了看,貌似卖观赏鱼的店家比较多,剩下来的花店大多数都卖些常见的花草,结果显而易见,这次又是空手而归。
      姚知珣失望地走出花鸟市场,她漫步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希望能碰上好运气。她不知道从哪儿拐进一条老旧的胡同,两边的墙看起来有些斑驳,顶上的瓦零零碎碎的,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岁了。姚知珣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她觉得很新奇,便止不住地瞧着两旁的景致。她喜欢这些种岁月沧桑的感觉,她有些忍不住想进去看看,可是碍于礼貌,她只能往里看两眼。
      前面不远处有辆小货车,她便准备绕过去。偶尔会从四合院里出来两个抬着箱子的人,然后将它搬上车,车厢已经差不多被塞满,她默默想到:也是有人在搬家吧。在她准备绕过车的瞬间,她习惯性地住朝里瞥了眼。只需要一秒,姚知珣就发现里面可能有她找了半个月的东西,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心里默默想着:只是进去问问,至少还有一点点希望。
      这是一座略显破旧的四合院,看起来不是特别宽敞,是很普通的一进院落,宅门上的漆掉得七零八落,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里面三间普通的宅子,庭院里并无什么花木装饰,但是有一户人家的门前,却有两株花,也是这两株花将她吸引了进来。
      姚知珣走近那两株花,这花看起来许久没有修剪,枝条生长得有些肆意,盆里还有几颗野草,她又弯腰伸手摸了摸茎,摸起来手感挺硬朗。姚知珣不禁笑了起来,她确定这是她要找的东西。这时,她的余光注意到屋里出来一个男人,这人约摸四十岁,有着北方魁梧的身材,他正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姚知珣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说:“您家的这两盆花可真是不常见啊。”
      “你要干什么?”自然,那人对姚知珣抱有敌意。
      姚知珣注意到里面有人搬了一个大纸箱出来,想到门口还有一辆货车,她眼睛转了转,立马明白了什么,她懒得和他兜圈子,于是开口直接说:“我想买您的这两株花。”
      对方斩钉截铁地说:“不卖!”
      姚知珣不为所动,只是冷静地说:“这两盆花您不好带走的。”
      “你知道啊?”男人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
      “门口的车已经快装满了,别看这花不大,可是枝全散开了,装车的话会碰伤的。”姚知珣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花,“而且,它们放在家里并不美观。”
      “你就知道不美观了?多管闲事。”
      “放在家里的植株最好紧凑有造型。”
      “走走走,真是烦人。”说罢,那男人对姚知珣挥了挥手,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姚知珣见快要谈崩,只好说:“这两颗花,假如真的是我需要的,每一盆我出五百的价格买。”
      五百元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一盆普通的花来说算是天价了。
      很显然,那男人有些心动,他停下来,转过身问:“是吗?”
      姚知珣点点头说:“是。”
      “那你还想问什么?”
      “您能不能告诉我它们开的花是什么样子的?”
      眼前的男人稍微想了想,说:“我记得前些年我老爷子买回来的时候,一盆开白花,中间有些带点黄色,另一盆是紫色……”
      听到这儿,姚知珣已经知道是什么品种,她想着时候也不早了,遂打断他的话,说:“我买了。”说完,她从钱包里拿出钱,数了十张递过去。
      对方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爽快,他又问:“还有没有需要我帮你的?”
      “借一块抹布我吧,我把花盆擦干净,”姚知珣又盯着这两盆长得乱糟糟的花看了半天,“我还想要一把大剪刀。”
      “好。”
      姚知珣仔仔细细地将花盆擦得铮亮,这是一套青花瓷盆,盆身各自绘着凤和凰,如此看来这两盆花的前一任主人还是颇有些气韵的。随后她将一些细枝和重叠枝之类地剪去,又给慢慢地将枝条修剪均匀。
      姚知珣站起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她又不禁思考着:自己要怎么把它们弄过去呢……

      医院里,刘医生非常欣慰,他很开心看到陆清源能主动的提出要增加每周的复健次数。
      陆清源正在做被动站立训练,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因为腿上有支具,所以他并不是很吃力。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明天的生日,他早就过了期待生日的年纪,曾经,“生日”是他疯狂的一个借口,而这一次,在他看来只是平常的又一天,但他极度好奇姚知珣会送什么自己,他隐隐约约觉得来自她的礼物一定很别致,毕竟她就是一个很独特的人。他有些紧张地轻抿嘴唇,并不想让别人察觉自己的小情绪。
      突然间,陆清源觉得有些心慌,不同于由血管功能障碍所导致的不适感,就好似心突然停了一拍,但他没精力去管那些,现在他只盼着快点结束训练,然后回家舒服地泡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尽管他想了些令人愉快的事来安慰自己,但是他依旧隐隐约约觉得不安心,好在这是最后一项,马上他就能回家了。
      结束了训练,刘医生照例问了问陆清源的身体情况,他又嘱咐了几句。然后陆清源习惯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收到了两个未接来电的通知,他再仔细一看,眉头锁得更紧,是姚知珣的电话,他赶忙回拨过去,在他等待接通的时间里,他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情形。

      姚知珣准备给陆清源的礼物是牡丹,这几天让她跑遍燕京就是它,牡丹一般在春天能买到,冬季正是它长根系的时节,一般没有人会卖。她请求那家人帮自己将那两盆牡丹搬出了胡同。她拦了辆出租车,然后拜托司机帮她把这两盆花装上车。这花了她好大一番力气,她既怕碰伤枝叶,又怕没将花盆放好,会将花颠簸坏。最后到澜水岸的时候,她又请安保处的人帮她将花送到陆宅门口。这可能是她说“谢谢”最多的一天了。
      姚知珣按下门铃,按照往日,孙姨不一会就会给自己开门,可是今天她等了好一会都没人出来,她又朝屋子里看了几眼,里面黑漆漆的。她想了想,现在天这么阴沉,如果不开灯的话,那就是家里没人了吧。姚知珣索性给陆清源打了电话,但也是没人接。就在短短的一秒内。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他身体不太好,难道是住院了?她这么问自己,她还有些不死心,接着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等了半天依旧是无人接听。她看着旁边光秃秃的牡丹,茫然不知所措。她决定先等一等,要是他依旧不来,自己只好把它们带回学校了。
      天空越来越阴沉了,风也越刮越大,陆宅前的法国梧桐的枝干已经是孤零零的了,这让她意识到,她已经来了燕京快半年了,而她与家里失去联系也有快半年了,她盯着地面枯黄的落叶,恍惚觉得自己也是一片落叶,在燕京毫无目的的飘荡着……正当她沉浸于惆怅的时候,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接起,问:“老师,你在哪?”
      “怎么了?”
      姚知珣能听出那边的陆清源很着急,所以她将声音放轻松,说:“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好久了。”
      “你去我家干嘛?”
      “送生日礼物啊。”
      “我先帮你把门打开吧,外面好冷。”
      “可是你还没回来。”
      “你不知道指纹锁是可以远程打开的吗?”
      “哦,”姚知珣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牡丹,“但是我先不进去了。”
      “为什么?你不冷吗?”
      “不为什么。”她可不想提前泄露天“天机”,她好不容易找来这两盆牡丹,不给他一个惊喜未免也太可惜了。害怕他接着问,于是她就匆忙地把电话挂断了。
      陆清源第二次被她挂了电话,但是这次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慌张,他想快点见到她,好确认她是否安然无虞。一路上,陆清源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他知道她说话喜欢说一半藏一半,他害怕她有什么事隐瞒自己。车刚刚停稳,陆清源就催促着孙姨去把后备箱里的轮椅拿出来。他刚刚说完,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进入他的视野,是姚知珣,她好好的,陆清源的心终于安定下来,隔着车窗,他看见一个温暖的笑容盛开在她脸上,此刻她与这孤寂的寒冬格格不入。
      姚知珣等着他转移到轮椅上,自从半个月前的那件事后,他们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谁都没有再提过那些令人不快的事实。她照例每星期来陆宅上一次课,上次他让她练了最简单的练习曲,还会给她讲了一点关于曲式方面的知识。
      陆清源一边将自己挪上轮椅,一边问:“我的礼物呢?”
      “在那边呢。”说完姚知珣就朝着门口走去。
      陆清源跟上她,他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使不上力,但他还是用尽全力转动轮椅。最后他所看见的就是两盆光秃秃的花,他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姚知珣一脸期待,她希望这费尽心力找到的礼物能得到陆清源的认可,她回答道:“送你的礼物啊。”
      陆清源觉得自己有些坐不太稳,他便下意识地牢牢抓住扶手,他皱着眉,接着解释:“我知道,你能不能再说具体一点。”
      “牡丹。”说完之后,姚知珣不禁微微睁大眼睛,期待从其中溢出,她就这样神采奕奕地看着眼前的人。
      陆清源还想在问点什么,但一来他觉得自己需要躺一会儿,二来外面实在有些冷,于是说:“我们先进去吧。”然后他扭头对孙姨说:“把这两盆……花放到我书房去。”
      姚知珣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个人,便问:“车里还有人?”
      “嗯,是我的司机,这星期才来的。”陆清源想将自己推进去,可现在他的腰背一点力气都没有,假如放开扶手,可以预料的是,他整个人都要向一边歪去,于是他对姚知珣说:“你先进去吧。”
      见陆清源迟迟不夸赞自己的礼物,姚知珣有些失落,她眸子里的光散去,问:“那你呢?”
      “我让孙姨把我推进去。”陆清源不自觉地回避掉她的眼神接触。
      这句话让姚知珣意识到他刚刚从医院回来,她注意到眼前的人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道:“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陆清源微微摇了摇头回答:“没有,就是有些累了,不想动。”
      姚知珣还是在原地等了一会他,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进去实在是有些喧宾夺主,等到孙姨推起了他,姚知珣才跟上。他们并排走着,就好似之前一起去散步那般美好,可是庭院只有区区十来步的样子,所以这美好也因此太过短暂了些。
      他们进了屋,终于有了一些暖意。陆清源将刚刚那位司机喊过来,他给姚知珣介绍到:“这是许天,是我的助理。”
      姚知珣发觉到他换了个名词来描述许天,她观察了下眼前的人。许天大约与陆清源同龄,但他要比陆清源壮实许多,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她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说:“你好,我是姚知珣,是陆清源的学生。”
      “你好。”
      一旁的陆清源又对姚知珣说:“你去书房等我,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姚知珣在书房等了有一会儿,然后她听见门锁响了一声,然后她扭过头,看见陆清源正趴在许天的背上,他的腿在空中晃晃荡荡,而裤腿被带了些上去,她能依稀看见他无力的小腿,这一幕让她有些出神,但自从她知道陆清源的身体状况之后,便已经对此习惯了。陆清源的头埋得很低,他不知道她看到这样的自己会是什么想法。
      “你介意我去躺一会吗?我真的好累。”陆清源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疲倦。
      “没事,你去吧。”
      许天小心地将陆清源放在躺椅上,而姚知珣记得她唯一一次见到他在躺椅上的时候便是初见的那次,她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的状况一度让她以为他已经病入膏肓。现在回忆起来,她还觉得自己真是傻。姚知珣在他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那是她最常待的地方,而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视野。
      陆清源安置好自己,见她哧哧地笑了声,便问道:“你有什么开心的事?”
      姚知珣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告诉他比较好:“我说出来怕会气死你。”
      “你说,趁着我今天心情比较好。”
      “算了,还是说点别的吧,”姚知珣的目光落到落地窗边的牡丹上,“比如,你就不好奇我送的牡丹是什么品种吗?”
      “什么品种?”
      “根据卖给我的人的描述,应该是姚黄和魏紫,洛阳牡丹名种。”
      “姚黄魏紫……”陆清源轻声重复了一遍,“姚黄”,他有些知道为什么她选这个作为礼物了。
      “嗯!”
      陆清源看着神采飞扬的姚知珣,他觉得有时候她莫明像个小孩子,就比如现在,她估计正等着被夸奖呢。陆清源给了她一个赞许微笑,然后感叹道:“这可能是我收到过的最别出心裁的礼物了。”
      这姗姗来迟的褒奖,让姚知珣心里乐开了花,她接着开心地说:“等你明年的生日,我就送你欧碧赵粉,这样一来,你家集齐牡丹四大名种了。”
      “那我等着。”今年的生日还没有过,陆清源开始已经开始期待明年的生日了
      “不对不对,不能等到你生日,要是等到你生日的话,那我就又要跑遍整个燕京了!”
      陆清源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他挑了挑眉,声音略微提高一些,反问道:“那也就是说,你为了买这两盆花,跑了整个燕京?”
      “是啊,现在这个季节去哪找牡丹啊,而且牡丹一般都是秋季才能移植,想买的话,基本在春天的花季才会看见牡丹。”姚知珣一脸的苦恼。
      “那真是辛苦你了,”陆清源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执意在门外守着这两株牡丹了,“谢谢,我特别喜欢你的礼物。”
      “你喜欢就好。”
      她笑得那么灿烂,陆清源不可自主地陷进去,他只记得她大多数时候的微笑都是出于礼貌,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还是很少见到的。
      姚知珣将腿弯起,然后双膝抵住下巴,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这让她突然想起了属于拉赫的俄式忧伤,她记得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在听拉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她喃喃地说:“老师,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神太嫉妒你了,所以将你坠入了地狱?”
      陆清源扭头看着她,她每次抛出的问题都会让他沉默许久。
      “为什么,就没有人来,”姚知珣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单词,“救你呢?”
      陆清源的内心深处开始剧烈的动摇,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最深切的渴望,他的喉结动了动,一股想要被理解、想要被救赎的欲望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沙哑着嗓子说:“为什么不是你来救我呢?”
      “因为,”姚知珣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垂下目光,忧伤地说,“我也身处地狱啊。”
      陆清源的表情变得痛苦,他真的不想再独自承受这一切,他希望有人来陪他,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备受煎熬,而他的内心更是荒芜一片,他希望有什么来滋润他的心,他的声音几乎跌进了尘埃里,仿佛在乞求她:“那我们可以一起逃离,你愿意吗?”
      “我……”姚知珣透过陆清源的眼神,她仿佛看见了自己,那种深刻骨子里的无助、那种愿意把尊严送给别人践踏的无奈,她也经受过,她更知道假如这种感情一旦没有得到回应,将会加倍的返还给自身……
      陆清源眉头皱得紧紧地,他有些迷惘地眯起眼睛,说:“知珣,我好喜欢你……”
      姚知珣的脑子乱成一团,她不知如何是好,明明他已经表明心迹,可是她依旧不敢向前迈出一步,此刻她的痛苦与他截然不同,一种是渴求,另一种是畏缩,一进一退,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看向他的眼睛,诚挚地说:“老师,你能给点时间我吗?我会给你一个回应的……”
      姚知珣没等他回答,便匆匆起身,从他身边逃离。
      当她的衣角带起风轻轻拂过陆清源的脸庞时,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疲软下来,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即使他一个人,虽然残酷,但是真实的生活,没有人会伤害到自己,而现在,一切即已发生,他只有静静等候她的回复。希望之火已经变得微弱,他闭上眼,内心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当姚知珣迈出陆宅的瞬间,她的世界开始倒塌,她有些犹豫,但是终究是背离着陆宅越走越远。她的鼻尖感受到一丝冰凉,下雪了,昏暗的路灯照亮了它周围的雪花,她又何时能找到自己的灯塔呢?难道她不想逃离吗?难道她真的是心甘情愿的一个人吗?她只觉得内心的世界已经崩塌殆尽,只剩下断壁残垣。
      她在路沿上坐下,她迷惘又悲痛,她竟然离开了她最喜欢的人,她……甚至还伤害了他,她明明那么害怕他受伤,可是伤到他的却是自己。她质问自己到底在渴求什么?这么多年来,她想要的不就是来自别人的温暖吗?可刚刚那温暖唾手可得,为什么要逃跑?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她猛然间意识到,那不仅仅是喜欢,而是超越其之上的感情。她猛地站起身,站了片刻,然后她转身,向来的方向折回去。
      当她再一次看见灯火通明的陆宅的时候,她内心里隐隐约约认定那就是她的灯塔。她按响了门铃,静等片刻后,孙姨闻声而出,她问:“老师还在楼上吧。”
      “嗯。”
      “那我上去了。”
      孙姨看着姚知珣的背影,忍不住说道:“姚小姐,请您不要再伤害少爷了,他已经,不堪重负了……”
      这句话犹如锋利的冰刺,戳穿她的胸膛,她缓缓地说道:“我当然不是来伤害他的,”她顿了顿,“我是来寻求我们的解脱。”
      姚知珣径直去了书房,她离他越近,她的心就越慌乱,最终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想着待会要怎么和他表明自己的所思所想,正当她埋头沉思的时候,她听见门锁在里面转动了一下,然后她抬头便看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一时凝噎住,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跑了,她就木木地站了好一会。
      陆清源拉开门的一瞬间,眼前的姚知珣让他欣喜不已,而后他又变得忐忑不安,假如,事情就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前进呢,他也愣了好一会。见她久久不说话,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了?”
      “我想,”姚知珣微微抬起头,“我把心掉在这儿了……”
      姚知珣的这句话就像是把一捆干柴添进了微弱的火堆里,陆清源内心的希望又燃烧了起来,他觉得她是喜欢自己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回来。
      她又低下头,小声问:“老师,你还记得我上个星期念给你听的诗吗?”
      陆清源当然记得,他可把那首诗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他回答:“《淇奥》,对吧?”
      “嗯,那你知不知道这首诗第一二段最后一句是什么?”姚知珣不禁有些羞涩。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陆清源轻声念道。
      “是啊,终不可谖兮。”姚知珣望向陆清源,一脸认真地说:“老师,你在我心里,也是这样的呢……”
      “终不可谖兮”,始终不能忘怀啊。姚知珣终于将自己对他的感情说了出来,可是这还远远不够,她还有好多好多感情想要和他倾诉。
      陆清源握住她的手,很冰,他的心疼了起来,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他轻轻地说:“知珣……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老师!”姚知珣鼓起勇气,迅速回应了他,她的情绪快要爆发。
      她接着说:“我刚刚并没有走远,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我不停地在心里质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两行眼泪从她脸上滑落下,“我还记得第一次与你吃午餐的时候,我离你那么近,我偷偷瞥了你一眼,然后……一股无以伦比的美妙感涌了上来,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开始慌张,我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个没完,我一度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
      听到这里,陆清源笑了笑,他有些释怀地说:“原来不是我的原因啊。”
      “啊?”
      “我一直以为是我太凶,把你吓走了。”陆清源自嘲地说。
      姚知珣摇摇头,一脸坚信的样子回答道:“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凶,就是我弹得太烂的时候你才会凶一点,其他的时候都挺好的。而且我已经被老师骂习惯了……”姚知珣接着说:“你耐心一点,我还没说完。”
      “我们去里面,这有些冷,而且我这样坐着好累,待会你坐下慢慢说,好么?”
      姚知珣看了他一眼,他的腰塌陷进轮椅,像是一点力都使不上,接着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点点头。
      陆清源牵起她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划着轮椅朝里走去。陆清源想去他们常坐下的窗边,而姚知珣却在壁炉边停下,她说:“我好冷。”
      “那就这儿吧。”陆清源温柔地回应道。
      姚知珣在沙发最靠近壁炉的一边坐下,陆清源也将自己挪到了沙发上,他用手将自己撑住,和她肩并肩坐着。
      她回忆了半刻,然后接着说:“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按照以前我读过的书中所描写的,应该是‘爱’,可是我不确定,我没有体会过,也没有人教过我,我只好谨慎地将它收藏起来,后来当我慢慢地意识到时候,恐惧又抓住了我,我害怕被拒绝,更害怕被,”她再次哽咽起来,“被抛弃,我,所以我想再耐心地等一等,后来李希琛告诉了他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我,那时我既开心却又将信将疑,因为那终究不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不是吗?我再一次变得怯弱,我又想着,等你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就会奋不顾身地去回应你,但你刚刚已经表明了你的心意,可我还是选择了沉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
      陆清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原来她也和自己一样挣扎过,他轻声地宽慰道:“没关系,而且你已经回来了啊,这样已经很好了。”
      “就在刚刚我意识到,我还在等什么呢?难道等到你放弃我了了,我就开心了吗?为什么我要这么畏惧不前,说到底每个人都是向死而生,我们毫无牵挂地来到这个世上,也将毫无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姚知珣哭了起来,她肩膀颤抖着,哽咽着说:“所以我又回来了,我想告诉你,虽然我也身处地狱,我也愿意将你托上去。”
      陆清源越往下听,越觉得她也背负了很多,他早就该知道,但是他却一直都视而不见,他一味地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他缓缓地告诉她:“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给予者’,至少,对于我来说是的。”说完他松开支撑在背后的手,然后将姚知珣拉入怀中,他们一起向后倒去。
      姚知珣被他带着向后坠下,但她一点都不害怕,哪怕他们真的要坠入炼狱,她也是安心的,她自然地环住他的腰,说:“我想,我应该找到我的‘伴星’了。”
      他们互相拥抱着对方,贪恋地汲取来自对方的温暖。
      陆清源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她所说的,他越想便越觉得心疼,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她肯定还有瞒着自己的事,他想着以后慢慢去了解,反正她现在已经属于自己,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相处。他记得她说她不懂“爱”是什么,他便微微侧颜,温柔地说:“你再靠近一些,我告诉你什么是「爱」。”
      姚知珣正闭着眼专注地感受着此刻的温暖,对于她来说,这是一种新奇又令人着迷的感觉,仿佛在他与她之间,有了一根纽带,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她听了陆清源的话,便乖乖地按在他说的去做,因为,她对他是十二万分的信任。
      他眯起眼,看着眼前的人,他只觉得还不够近,便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得更近些,他们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姚知珣没有感受到她预料之中的慌张,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此刻她也不再害怕,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眸子,看进他的内心深处。陆清源更不会躲闪,他们就这样对视了片刻。
      忽然,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遮住她的眼睛,然后他也闭上双眼,吻上她的双唇。
      随后,万物变得寂静,天地停滞不移,此刻便是永恒。
      陆清源终于得到了自己所渴求的,不仅仅是“爱”还有“救赎”,他所有的感情都得到了满足,这种完满的情感让他觉得自己飘飘欲仙,他不禁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他渴求她的一切。
      按照姚知珣一贯的作风,她的第一想法是逃离,但这次,她一反常态地安静,她只想和他就这样永远待在一起,她突然想告诉他一句话,但是她又舍不得当下这么美好的时光,她只好等着他放开自己。
      终于,他放开了她,他看见她的脸颊犹如四月娇艳的玫瑰,他宠溺地笑了笑,说:“你害羞了。”
      她一下子慌乱起来,将脸转过去,回答道:“我没有。”
      陆清源一眼就看穿她谎言,但他并没有戳穿,而是继续说:“这是你第一次坠入爱河。”
      姚知珣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赌气道:“你刚刚都不事先告诉我,你把我吓到了。”
      陆清源听完只觉得好笑,她明明这么不擅长说谎还偏得这样,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被吓到了,那你早就跑了。”
      姚知珣有些生气地转过来,一股不开心地样子看着他,刚刚她明明是在示弱,可他就和木头一样笨。
      见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陆清源觉得自己应该哄下她,可这也是他的初恋,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哄过别人,他看着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见他依旧没有动静,姚知珣非常失望,她只好说:“我得走了,我明天还有琴课呢。”
      一瞬间,陆清源紧紧拉住她的胳膊,着急地问:“为什么要走?而且外面在下雪了,路上不安全,我不放心你。”
      虽然这根本就不是姚知珣所期待的,但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意,她又怎么舍得他?她借着他的力又靠回他的胸膛上,说:“那好吧。”
      陆清源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他不想让她走,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人,他只想好好地珍惜她,他轻声说:“那你去和孙姨说,让她帮你将三楼的主卧收拾出来,然后你再让许天明天送你去学校。”
      “我刚刚只是想让你哄一下我,”说完姚知珣便委屈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她哽咽着,“从来就没有人哄过我。”
      陆清源的心停了半拍,每次她哭的时候,他都会难受,他将语气尽量放软,安慰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去哄别人,”他想了想,接着解释,“我和你一样,都是一次品尝到爱情的滋味,也许你觉得我比你懂得更多,但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懵懂。”
      姚知珣沉默了片刻,也许是自己太过心急,然后抬起头看向他,说:“我们可以慢慢地学会怎么去爱对方,”她顿了顿,“我和你就这样走下去,直到世界毁灭,直到宇宙终结。”
      “你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陆清源内心对她的无限宠爱从他的眼里漫溢而出,他又说:“我知道你肯定还有事没和我说,就比如,为什么没有人哄过你?难道你父母就没有哄过你?”
      姚知珣不想把那陈年旧事告诉他,哪怕她知道他是无限度地包容自己,她还是不想提,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回答道:“这些事等以后再说吧……”
      见她这样抵触,陆清源哪舍得逼她,但他知道那些事肯定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应允下来:“好,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外面寒风凛冽,姚知珣还是偎依在陆清源的怀里,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她静静地看着漆黑的窗外,外面的地面覆满白雪,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她想要和他分享这份巨大的惊喜,她自从他怀里探起头,刚刚准备喊出他的名字,却不料一个意外的电话打了过来。
      不论是从精神上亦或是身体上来说,陆清源都已经精疲力尽,他一直在闭目眼神,突然他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他先是对姚知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
      姚知珣见状,便乖乖地将头缩回去,然后静静地听着。
      “爸……嗯……我身体还在恢复,不想这么闹腾……最近挺好的……等暖和一点就去……好,再见。”
      “怎么了?”
      “我爸让我明天过去,给我过个生日,然后被我拒绝了。”陆清源随手将手机放在沙发上。
      她小声而又惆怅地问:“为什么不去啊?”
      “嗯?”陆清源疑惑地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姚知珣艳羡地回答:“有人陪着过生日,多好呀……”
      陆清源听完,他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不禁收了收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他越来越心疼她了,他问:“那你下次生日是什么时候?”
      “你要帮我过生日吗?”
      “当然,帮女朋友过生日这事儿挺正常吧。”陆清源满眼溺爱地看着她。
      姚知珣回答道:“元旦。”
      陆清源愣了愣,然后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日子,真是巧,但他依旧一口应下:“到时候我陪你过生日。”
      “老师,你真好。”姚知珣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只觉得好幸福。
      陆清源觉得她真的是天真过了头,他有些拿他没办法,他悻悻地问:“你怎么还叫我老师?”
      “那我叫你什么啊?”
      “你好笨啊。”陆清源无奈地摇摇头。
      她看他一副失落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些什么,然后犹豫着问他:“那喊你‘清源’?”但他觉得这样喊他让她非常害羞。
      听到她说出了自己希望的回答,陆清源不免高兴起来,但他依旧却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姚知珣的脸“腾”一下红了,她从未这么亲昵地喊过别人,她声音里有些羞涩,但是又饱含深情,她小声地喊了他一声:“清源……”
      “嗯。”陆清源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了,那是江南女子独有的软糯的嗓音,就如四月春雨般温柔,又似桃花那样明艳,还有些小女子独有的娇嗔。他细细地品味好久,然后恋恋不舍地说:“我想去休息了,你呢?”
      姚知珣突然想起来,然后说:“你还没吃晚饭吧。”
      “我不吃了,太累了。”
      “你小心把胃给饿坏了哦。”
      他又重申一遍:“真的不想吃。”
      “必须吃!”姚知珣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陆清源叹了口气,皱起眉头慢慢地和她解释道:“我坐不住了,我的腿,腰还有背都好疼。”
      姚知珣听他说完,也皱起了眉头,然后她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说:“那你先去休息一会,我们待会再吃好不好?”
      “你就这么不肯放过我吗?我少吃一餐不会怎么样的,我现在真的是很难受。” 有一瞬间陆清源觉得她好倔强,就是那种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
      “那我下去给你找点水果之类的好不好?”
      “好吧好吧。”陆清源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
      见他答应下,姚知珣一脸满足地说:“真乖。”然后就屁颠屁颠地小跑下楼。

      姚知珣找孙姨问了家里的水果在哪,然后又请她帮自己将三楼的卧室收拾出来。她按照孙姨的提示,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水果,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索性一样拿了一个,接着找出一个果盘和水果刀,然后端着东西回到书房。
      当她回到陆清源身边的时候,她注意到他在揉腿,他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她的心也揪得死死的,她在他身边轻轻坐下,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每一样都给你拿了一个,你吃什么?”
      “我不挑。”
      “我给你削猕猴桃好不好?”
      “嗯。”
      见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姚知珣心疼地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一下?”
      “休息。”
      姚知珣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顾及到他,她很自责,说:“对不起。”
      “没事,你小心点别……”
      “嘶!”
      “你!”陆清源又生气又无奈,他忍着疼痛将自己撑起来,说:“扶稳我。”,当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摔的时候,他拉起她的手,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他心疼地看着她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把自己手削到了,弹了这么久的钢琴还不知道要注意保护自己的手吗?”
      姚知珣一心只想着是自己让他这么难受,她只是说:“对不起……”
      “去我房间,我帮你消毒下伤口。”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但是你得先把这个猕猴桃吃掉。”
      陆清源接过她手上的猕猴桃,说:“那是当然。”

      姚知珣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脑子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和他说“生日快乐”,她赶紧换好衣服,然后冲下楼准备去找陆清源,但等她到他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又担心他还没醒,只好失望地去一楼找东西填饱肚子了。
      “姚小姐,早安啊。”孙姨眼里有淡淡的笑意,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昨天是个好结局。
      “早安,孙姨。”姚知珣并没有什么好心情。
      “早餐吃什么?”
      “随便,什么简单就弄什么,我要迟到了,”她犹豫了下问,“这个时候清源起来了吗?”
      “应该没有。”
      “好吧。”姚知珣好失望,本来她想做第一个和他说生日祝福的人的,这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孙姨给她烤了吐司,然后又热了杯牛奶给她。她心不在焉地吃着面包,觉得自己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这么落空了。出乎意料的,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有些疑惑,谁会这么早给她打电话啊,她看了一眼,就开心地笑起来,她的好心情又回来了,然后接起:“清源,我要上去找你了!”
      “呃,你来吧。”
      姚知珣放下手中的东西,她的嘴边还有残留的牛奶,她懒得管那些,然后兴高采烈地朝陆清源的卧室跑去。
      这个时候并不是陆清源起床的点,但他担心她睡过头,于是昨晚特意就给自己上了闹钟,提醒自己要去叫她起床。
      陆清源听见门锁转了一声,然后便看见他最喜欢的人儿,他幸福地笑起来。他不禁想到: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一睁眼就看见她更令人快乐呢?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姚知珣并不理他,而是径直走到他床头前,慢慢地俯下身子。她的头发顺着肩膀滑下来,落在陆清源的脸上。
      她回忆着昨晚陆清源的每一个动作,于是她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后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吻住他的嘴唇。
      她的头发让陆清源有些痒,然后意外地,他现在知道什么事比一睁眼就看见喜欢的人更令人幸福了,那就是早安吻,他也温柔地吻着她,他甚至还能尝到她嘴唇上的牛奶味……
      过了许久,姚知珣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她微笑着看着他,说:“清源,生日快乐……”
      “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陆清源仿佛觉得她是掌管惊喜的女神,每次她都是带着惊喜出现。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昨晚就是这么做的啊。”
      听完,陆清源笑了起来,他逗趣地说:“小笨蛋,我那是为你让你专注地体会‘爱’啊。”
      “那我也是。”她认真地盯着他。
      “你学琴学得慢,学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倒是学得挺快。”
      姚知珣也不示弱地反击:“都是老师教得好。”
      “那你的意思是我教钢琴就是教得不好了?”
      “也不是啊,老师教钢琴挺有一套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进步这么快,”姚知珣狡黠地笑了笑,“但是老是教起这种旁门左道的事情是一套又一套的。”
      陆清源举起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提醒道:“快出门吧,你小心迟到。”
      “拜拜!”姚知珣吓了个激灵,立马起身。
      “拜。”陆清源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觉得生活从未有如此美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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