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想念何江南

　　【一】
　　芝芝又闯祸了，而且是比较丢人现眼的。当我跟着这个自称何江南的一直走一直走到广场，心底自一分钟前升腾起的疑惑像个巨大的透明气泡，不停的轻盈上升然后砰的一声碎开，乱七八糟的碎片砸落在我身上，砸的我灰头土脸无地自容。
　　受害者何江南口气温和，态度忿恨，叙述事实大概为了缓和情绪所以拖沓好久，导致我呵欠连连几次想打断他。是这样的，昨天下午下了一场雪。是那种很美观的鹅毛雪，何江南今天兴奋的起了个大早来到广场，趁着清洁工人还没来得及清理，急忙利用积雪开始动工，花了一上午时间才堆好了一个漂亮的大雪人，大功告成，何江南同学准备到附近去给雪人买一顶帽子，速战速决买了顶大大的粉色敞沿帽回来，却发现雪人的头顶多了一陀金灿灿的“皇冠”，罪魁祸首的贵妇犬芝芝竟还留在案发现场，蹲在雪人身上呈丰功伟绩状。
　　恩。你们可以肯定了，芝芝的身份。老爸买来给我玩的宠物，我当女儿养来着。
　　然后……我想故事一开始我就采用了倒叙的手法。我说的然后是何江南的雪人被糟蹋以后，他盯着眯缝着眼睛貌似徜徉的淑女芝芝，很是欲哭无泪。
　　不过，我还是比较欣赏何江南同学的绅士品质的。至少，他没有痛恨的拎起根棒子朝芝芝挥去，他只是在欲哭无泪之后跟着漫步归家的芝芝，找到我。
　　只是，我比较想打呵欠的是，他这么温吞的像台湾言情剧一样的花这么多时间，从找到我再到我自己看清整个事件的前后，而这本来只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我的想法是，第一，我不可能宰了芝芝。第二，我也不会再帮何江南堆一个雪人。、
　　所以，表示事不关己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问他：“管我什么事?”潜台词就是指何江南跟芝芝，这是你们俩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不想承认芝芝会做出在大庭广众下苟且的到雪人脑袋上大便，所以在文章的开头我就用了四个字，叫做丢人现眼。
　　何江南是挺值得同情的。他自言自语的说其实要是平时堆个雪人发生这种事倒也没什么，兴许还添了乐趣。可是，可是他昨天跟暗恋已久的女孩表白了。那女孩对他说他要是二十四小时之内能堆个雪人给她，她就同意。老天有眼话一说完天就开始下雪，何江南高兴的手舞足蹈一夜没睡好，然后凌晨就爬起来堆雪人，谁知道，会在成功来临的一刻，发生了这种事。
　　“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谁知道一个小小的雪人会牵扯出这么看似严重的事件。而且何江南那种似忧似怨的口气像极了纠缠不休的祥林嫂。我急了，我是个比较想知道结果的人，所以我问何江南，到底想怎么样。
　　一直温吞的何江南却突然来了句吓死人的，他看着我，说的斩钉截铁：“我的初恋被你---你家的人破坏了，你得赔我。”
　　为爱烧昏头了。这人绝对是。大家都看到了故事的前后，根本没什么事，一只狗，在外面解决了新陈代谢问题。只是现在何江南把事态扩大，让我不得不陷入思索。
　　可是，也没几分钟时间。我看着何江南，有一点微微的鄙视，我偏着头，问他：“初恋？那你还没有初吻过吧！”
　　我承认我有点女流氓，而且是那种前一秒标准正常下一秒比变形金刚变身还要迅速的流氓。至于结果，我想这里可以忽略掉何江南的瞪眼、张嘴、惊讶、诧异、不解……等等等等雷同神色，我只要说一点。
　　在我问完了他那句话，干脆直接的凑上前去，对着他的脸，吧唧了一口。
　　利落的连芝芝都竖起了浑身的头发，神情万分疑惑。
　　【二】
　　可以这么说，是我猥亵了何江南。我的宠物狗芝芝毁了他的初恋我夺了他的初吻，他完全有理由跟我不共戴天。
　　而且，更让他觉得受挫的是在我亲完了以后，眼见他还在呆愣着，一声不吭的就从他面前闪人走了。
　　有点像办完了坏事拍拍屁股走人的桥段。
　　我回到家，给芝芝洗澡，洗完了芝芝又躲到浴室去洗自己。我妈在客厅呵斥我大白天洗澡的怪癖。等到我半个小时以后从浴室走出来，我妈看着我惊讶半天，指着我问：“你怎么把眼睛洗肿了？”
　　懒得跟她拌嘴。我昂首挺胸走到楼上，把我所有的被子都盖在身上睡觉，再醒来，果然已经是新的一天。
　　吃过早饭告别芝芝去上学，教室里有女生兴高采烈说今年学校要跟青高一起联欢。我听着有点迷茫，就到处询问，然后才想起这个月已经是07年的最后一个月份，先是会有一个圣诞节，接着是联欢。
　　原来冬天是可以这么丰富多彩的。有圣诞树跟新年灯笼。然后，还要经历情人节收尾，运气好的会收到玫瑰。
　　放学的时候经过广场，看到孤零零的雪人还在，只是脖子以上的头部满是残骸。又想起那天的事，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的有点夸张，而且是标准的捧腹型大笑所以还有点累，就干脆蹲在雪人对面，周围经过的行人不断侧目。我才不管他们怎么看我呢，专心致志的笑我的，结果预感情况不妙，抬头，情节果然有所突破，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傻笑。
　　“齐沙齐沙你听我说，本来是有一个雪人的……”
　　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女的走，男的追。是别人的世界，可是却与我有关。
　　男的，正是何江南。
　　很明显，那个女生，叫齐沙。而且根据昨天何江南所告诉我的雪人记事，这本来是一出完美的告白，结果被芝芝跟我，破坏掉了。
　　本来，何江南是想追过去的。可是，他看到蹲在地上的我，愣住了。
　　这个被我夺去初吻的男生，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帆布外套，系着米色围巾，头发柔软。
　　我总是以为，会穿衣服的男孩子比较有气质。当然，我指的不是那种比女生还要讲究色彩搭配的精致男。而是那种，会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舒服妥帖的。何江南不巧的，就在此范畴。
　　我明白何江南此时此刻内心感受是多么的千变万化。他可能不会想要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可惜，我出现了，带着他不堪回首的回忆----此处心理活动完全是我在替何江南臆想。
　　“我喜欢她三年。为了她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我想告诉她，也想谢谢她。”何江南说了句比较不靠谱的。他还做了个更不靠谱的动作---蹲在了我旁边。
　　【三】
　　谁知道呢，就那么一不留神，做了何江南一个半小时的听众。
　　听一个男孩子讲述缓缓而略带忧伤的情事是很幸福的。特别是，他会把伤痕用强大的执着掩盖，而在倾听的过程中，还可以很幸福的把自己当作女主角，来感受他的温馨。
　　所以，明明是很平常的暗恋，忽然就觉得很美。很美。
　　一个不起眼的小男孩，喜欢着一个锋芒耀眼的公主型女生。他不敢说，她从不知道。他偷偷跟踪，却不敢递给她一张小纸条。他帮她擦高处的玻璃，在她单车坏掉的时候载过她两次，她却有三次叫错过他的名字……他看着她身边来了又去了那么多的优秀男孩，很不服气的苛求自己，终于，成了那个学校唯一跟她一样进入省重点高中的男生。
　　何江南说的时候，始终是半微笑着，甜蜜的回首。
　　“叫齐沙的女孩很幸福。不过，你更应该感激她。也许，因为有她的存在，才让你想要奋斗在更高点。”我由衷的发表意见。暗恋最美的地方就在于没有失去，本来就不曾拥有，何来失去？
　　“你不觉得你应该负全责的吗？”何江南突然把头转过来，如果不是他在用那种过于认真的表情说出这句话，我会觉得他是我某一个口不择言的老友开的一个低级玩笑。
　　负责？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讲，你要负责？
　　“你，你们全家，都对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依然是那种认真的口气，夹杂着些许哀怨，眼神里升腾着怨气。
　　等等，我要开始怀疑自己对何江南的了解了！痴情小男生，羞涩、衣着干净……他要我负责？
　　我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他，那么，这个时候应该去追齐沙，而即使是对我有所怨恨，也应该拉着我去跟齐沙解释。
　　“其实那天，就应该要你负责！”何江南说的斩钉截铁。
　　那天……恩，那天我流氓他了。他应该骂我是个混账而不是要我负责。
　　“我今天拉着齐沙看雪人，我想告诉她我是真的付出过。她不喜欢，她不守信用，就与我无关了。”
　　喂喂！刚才跟我讲凄美暗恋故事的是您何江南吧！我以为你会一直KEEP心中所爱一路跟随到天涯呢！现在一副抓着我不放-----我是说真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出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了……他一副抓着我不放的民工讨债样，想干嘛？
　　我脑袋里翻腾的情绪千丝万缕，不过统统放到一边决定跟何江南奉陪到底。他不是喜欢出其不意喜欢跟我摆阵吗？我接招。
　　“好吧，不就是负责吗？我成全你。”
　　【四】
　　我跟何江南在一起，最先表示友好的是芝芝小朋友。
　　每天一大早，何江南会等在我们家门口。已经熟悉周围环境随意溜达的芝芝发现了他，然后不知道出于哪种情愫开始一天比一天起的早，为的就是跟何江南一起站在我家门口等我吃饱喝足准备去上学。
　　有时候我边吃饭边向窗外望去，看见何江南跟芝芝一人一狗表情肃穆蹲在小区门口，很像是在放哨。
　　我跟何江南挤公交车上学，他们学校就是青高，跟我们学校隔了两条街。不过，因为我每天出门时间跟到校时间都掐的刚好，所以何江南总是迟到。
　　我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我总不至于为了他，要去调整自己的生物钟扼杀睡眠吧！所以那段时间何江南总是编造各种理由跟老师扯谎，最经典的是他一周内在公交车上见义勇为了三次。
　　还有，青高比我们放学要晚，所以他晚上想要接我回家，匆匆赶到我们学校早已人去楼空。
　　有时候会一起吃饭，当然是我坐在桌子前颐气指使，何江南像个店小二一样前前后后的招呼。也或者他陪我买东西逛个街什么的，当然一路上谁迁就着谁我就不必再说了。
　　最变态的是有一回让他帮我买七度空间。
　　那次是我在厕所里出不来了，给何江南发短信让他到超市，结果他踌躇反侧犹豫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跑到附近的小超市，却因为实在紧张拿了一包七度空间就直接往外跑，最终导致的后果当然是，被保安当作小偷拦下了。
　　我倒觉得他情节更严重，是明抢！
　　听说他那次急的都哭了，然后哆哆嗦嗦的一边掏钱一边对超市管理人员说：“求求你们，我这包急用。”
　　……这些，我全部道听途说。因为事发当天我只感觉何江南一直神情闪烁，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第二天上学，听到有八卦在传：“知道吗？青高有一个男生昨天在中街附近超市抢劫卫生巾被抓了，然后求饶的时候说急用……一个大男生有什么急用……”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开始有了松动的痕迹，但只有那么一点。
　　我想起自己曾经的岁月是多么的肆意嚣张，那些隐藏在草坪里的啤酒瓶以及单杠下的烟头，又或者铁轨两旁的行走跟晚八点才开始的路灯下歌唱。
　　那些日子，虽蹉跎。可是，却早已沉淀在皮肤上，不必回忆就可以触摸的到。我一直把那段记忆深刻为青春的印记。所以，锋芒过后的平淡，都视为索然。
　　包括后来陪伴我的芝芝。包括何江南。
　　【五】
　　我嘲笑何江南的本领非常不厚道。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形式。
　　比如，何江南对我讲他的名字，很美的寓意，来自他妈妈，琼瑶式的伤感：何处是江南。
　　我就会很不厚道的，捂着肚子笑半天，然后看着他说，你妈还是不够火候，既然要取自那句话，应该叫你，何处男。
　　何江南同学哑口无言，然后涨的满脸通红嘿嘿傻笑。
　　又比如，他为了考试晚上开夜车在太阳穴涂了清凉油。我会凑到他面前大嗅一口然后感叹：身上散发着一股清凉油的芬芳。
　　类似事件不胜枚举，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刻意挥霍何江南给予的包容与一如既往的体贴。我只是不明白，他一再容忍，是为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有人陪伴的冬季，寂寞会少很多。
　　圣诞节，何江南早早说要给我惊喜。中午的时候送来一个水果篮子，里面苹果橙子一堆扎在一起，花花绿绿成了这个圣诞节的水果花魁，让我在班级赚足了面子。
　　我以为，这就是他，全部的惊喜了。对于那些从没脱离制服与晚六点前必须归家的小女生，当然值得骄傲。可对于我，总是充满失落。
　　这天，芝芝被我偷着带出来放到书包里。晚上放学的时候却被何江南兴奋的抓着，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我抱着芝芝，我想对何江南说对不起我没有喜欢过你，那个吻只是个玩笑，答应负责也只是随口说说，我只是太寂寞。
　　但他一直抓着我的手，那感觉太温暖，我舍不得放弃。
　　就那么一直被他抓着，然后走到了一个汽车修配厂，看着他跟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打招呼，然后钻到了昏暗的车库里。
　　原来，惊喜在这里！圣诞节除了水果篮子，还有一部拉风的摩托车！
　　是那种城市恋人的赛车款，漫画里经常当作蓝本的浪漫机型。何江南笑着帮我戴好安全帽，他说他要带着我释放一回。
　　的确是很大突破。在这个交通管理严谨的城市，他一个没有任何证件的高中生，敢于开车摩托车载人在街上狂飙。心存忐忑的刺激是无法用笔墨形容的，我抱着他的腰，脑袋伸出来，感受着夜风吹在脸上的畅快，一瞬间，当年那些坠入流年的画面重演。一时间，我像是灵魂飘忽的透明人，在现实与记忆中摇摆。
　　那时候，年纪小，可是向往锋芒。功课不用十分刻苦，却是班里最好的，被老师宠，然后答应了全校最帅的男生的邀请。
　　也许太过骄傲便学会不可一世，我跟着那个叫路克的男生见识了另一种青春。徘徊在阴暗与疯狂中央，一面继续做我的好学生，一面反串着另一种模样。我以为自己会在这种双面应付中总结出一套妥协，我以为青春不过如此任我挥霍。可惜，路克最终厌倦，在即将中考的最后半年，他选择放弃我。
　　在认识我之前，他就是那样的男生，贪图最初的新鲜。错的是我，以为初恋也可以延伸到永远。
　　何江南载我到海边，冬天的海边刺骨的毫无景致可言。可是他在那里布置了一棵圣诞树，他看着我说女孩我可以给你幸福。
　　他为什么要把我当一个公主？我很想不去理会这样的疑问。其实问题也不是出在这里。我只是无法融化横亘在心底的一块坚冰，因为路克的离开我丧失了太多的相信。即使何江南面色安定，话语诚恳。
　　我对他说，我很冷，你送我回家吧。
　　【六】
　　何江南把我送回家。我说，你还是忘了我吧，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是，请当作一场玩笑。
　　我没有说对不起，也没有说谢谢。因为我不知道用哪个词才最贴切。
　　在没有人说出“我喜欢你”之前，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我说完以后就转身往家走，芝芝搞不清状况，突然开始大叫。
　　那叫声让我暂时忘了思索。
　　清晨起床，出门，没人在等，芝芝一个人在小区口向外看，明显的，她不是在等我。
　　一连几天，何江南都没在出现。
　　还好，几天以后，就是元旦，想着两个学校一起的大联欢，肯定会有很多热闹，会吹散寂寞。
　　可是我猛然想起，联欢地点是要到青高。何江南，我们会不会遇到？
　　一阵思绪很乱很乱，让我不得不逃。
　　翘掉了联欢，我前进的漫无目的，再抬头，是广场。
　　那个曾经相识的地方，那个雪人早已不在，曾经的忍俊不禁也就无法重来。甚至，看着广场中央一片空白，心里像是有一个缺口，被冷风徐徐吹进来，凉嗖嗖的。
　　但是，在曾经笑过的地方，我再次蹲下，失神了几分钟抬头，情节竟然还有突破。
　　不过不是何江南，是齐沙。
　　有种意料之外的诧异。齐沙，何齐沙。何江南的姐姐。
　　那次的雪人，的确是何江南给一个女孩堆的，不过不是为了表白，是为了演一出戏。
　　一切都开始朝着新的方向逆转。
　　何江南说的都是真的，他在自己不起眼的时候暗恋过一个耀眼的女孩子。他看着她青春尽显，看她被喜爱的男孩子追捧。他参与不了她的生活，更谈不上把他的喜欢对她讲出口。他就只好加快自己进步的脚步，想追上她。然后，他成功了。
　　“可是，他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才发现她没有去报到。后来打听到，她一个人离家出走，错过了报到的时间。被找到以后，父母说通了关系，勉强可以念高中。还好，离他很近。”
　　齐沙的叙述很平静，了无波澜。
　　我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哪里知道，何江南说的暗恋了三年的女孩，其实就是我。那一年，参加中考，连成绩都不知道就一个人出走。后来被爸妈找回来，青高已经不能收留我，只好去了附近的一所市重点，独自守着回忆，寂寞的生活。
　　我哪里知道，何江南一直没有放弃。他甚至计划了那么久那么久，包括首先收买芝芝。他在街上买香肠给它，跟它一起兜兜转转，终于赢得好感，然后故意的，纵容它犯错，然后跟着它找到我。
　　他故意的，拿齐沙做借口，不过是不想一开始就吓到我。他用自己的故事感动了我，然后突兀的，要我负责。
　　他这一步走的惊险，可是，他已经错过那么多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想再迟延。
　　我以为一切都是玩笑，一切始于寂寞。自欺欺人的对何江南说再见，与其说是不想他受到伤害，其实是自己的不确定。
　　不确定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那么惊心动魄的感情。
　　也许，不会有路克给我那么多的新鲜刺激。可是，这么多小细节堆积起来的小心翼翼，教我如何的，不想珍惜？
　　有时候，坚持，也是爱情的一种荡气回肠。

　　我继续蹲在广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芝芝在旁边叫。我抱着它，小心的摸着它，问它怎么了。
　　“芝芝没事的。芝芝只是想念何江南。”
　　一个温柔的声音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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