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春

作者:齐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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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他的家乡在重庆,是现在的大后方。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逃难人来到这里。文人学士在街头巷尾高谈阔论,学生们三五成群的上街游行。政客们每天要举行好几次演讲。穿着短褂的穷人和穿着西服的绅士走在同一条街上。
      但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父亲是个孬种,喝酒赌博。有一年让讨债的人打断了腿,卷着家里所剩无几的钱,连夜跑了。他母亲快把眼睛哭瞎了。家里两个女娃,三个男娃,母亲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把他两个妹妹卖给了人贩子,一家四口艰难度日。
      隔了两年,他上山砍柴,从山上滚了下来,半张脸瘫痪了。母亲没钱为他治病,他也不愿让别人看出明显的差别,性子也渐渐冷了。村里的孩子常常往他家里扔石头,说他是阎王面,会带来厄运。两个弟弟不愿别人笑他,天天和别的小孩打架。
      陈振华笑了笑,两个弟弟算是没白疼。
      “谁!”
      佘林突然大喝一声,把陈振华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回神。
      陈振华眯了眯眼睛,从树的后面缓缓走出了两个黑影。陈振华赶紧举起了枪。
      “别打,别打,中国人,同胞,同胞。”
      那两个人慢慢显出身形,没有拿枪,但都穿着土黄色的军服......是伪军。
      陈振华轻轻的按了按扳机。
      “干什么来的?”
      “没,没吃的了。小日本要杀了我们吃肉,就,就我们逃,逃出来了。”
      陈振华和佘林依旧托着抢,谁也没有答话。
      “都是同胞,帮,帮帮忙。”
      依旧无人回答,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那两人见讨不得好,转身欲走。
      陈振华略微抬了抬枪,手刚欲扣下,身旁便传来了“砰、砰”两声。佘林开枪了。
      “老子可没有这种同胞。”
      陈振华看着他的小兔崽子厌恶的皱了皱眉,突然心情好了不少。
      嘿,颇有我年少时的风范。
      当年,那个女人受不了乡里人的非议,正赶上国民党招兵的时候,三块大洋把他卖了。军队开拨前,那个女人还哭哭啼啼的给他拿了五个白面炊饼,他气不过,又不愿对女人动手。就把他们村里的一个庸医打得鼻青脸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到底是年少轻狂了些。
      陈振华砸了咂嘴,当年那白面炊饼都没尝出什么味儿,只顾伤心,也是浪费,不值啊!
      “哥...”
      “嗯?”
      “呶,鸦片和军刺,你要哪个?”
      佘林嘴中问着,却把军刺向前伸了伸。
      陈振华抬头看了他一眼,伸长手臂拿起鸦片膏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你...”
      佘林愣愣的抬头看着陈振华。
      陈振华看着他略显迷茫的小眼神,实在没忍住,恨恨地抱住了他揉了一把。
      “干啥哪!不要就算了,还便宜我了。”
      佘林拍掉陈振华的手,将军刺插进了军靴里。
      陈振华心中暗暗发笑,伸手欲揉,却被佘林再次拍掉了。陈振华迎着微凉的夜风,心情舒畅,老老实实的陪着他的小兔崽子站岗。
      一夜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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