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觉迷录

作者:綠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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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5 章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胤祥,可是胤祥早就患上了一种致命的疾病,名为“鹤膝风”。这种病是因为风邪入骨,致使膝盖肿胀,甚至溃破,而腿部的肌肉却消瘦萎缩,看起来如同仙鹤的腿一样。名字虽然好听,看起来却十分可怕,病人也很痛苦。得了这种病,最宜静养,还能延长一些寿命,可是胤祥偏偏有一个工作狂的哥哥,胤祥不忍心让他独自操持,因此一直强忍病痛,为国效力。举凡购运物资、整理河务等事,胤祥往往亲力亲为,有时候甚至忙得顾不上吃饭,待到皇帝发觉他病势沉重之时,已是回天乏术。
      加之这一年流年不利,先有日食,后有干旱,接着怡亲王一病不起。雍正为怡王起谯设坛,又放弃准则,宽免了许多官员的债务,希望能得到广泛的庇佑,谁知天意难回。胤祥去了之后,雍正十分悲痛,亲自为他殓葬,将见证二人兄弟之情的一些念物放入棺中,表示牵挂之意。
      大臣们纷纷递折子上来,表示惊闻噩耗,不胜唏嘘,食不下咽,寝不安枕,五内俱催,泪不能止。他们称颂怡王是万代少有的股肱柱石之臣,丰功伟绩可以永垂,治水之功堪比大禹,重农之功堪比后稷。雍正虽然过分悲痛,头脑却很清醒,这些话最多信其一半。胤祥是自己最忠实的代表人,因为清查国库,早就把人得罪光了,他想知道人们到底是怎样看待胤祥的,从而也就间接地知道了人们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接下来是隆重的祭奠仪式,官员们要早早集齐,先做祭奠前的准备,待到时辰到时,皇帝才亲自出现,临视祭酒。
      天色未明之时,太常寺的小官隐查那站在角落里面暗中观察起来,只见来的最早的是信郡王德昭,他是多铎的曾孙,雍正的四服堂弟。他嘴里面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赶紧抱了个靠垫去炕上睡下。这炕自然没有家里面的舒坦,信郡王睡了一会,觉得有些硌,于是叫跟班的进来捶腿,这才勉强睡了。
      允禵的儿子弘春来的晚些,一看这炕让大爷占了,只得悄悄寻了几幅坐蓐,去台阶上面依靠着小憩。一会儿他大爷醒了,弘春便起来行礼,他两人差不了几岁,勾肩搭背地咕咕嘀嘀起来。
      这时候满都笏来了,他是康熙异母弟常宁之子,信郡王和他大声交谈起来,抱怨自己身板不好,睡了一会子炕,这会子脖颈十分僵硬。
      满都笏道:“你瞧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反倒不如我了?没事,老弟,我新学了一套推拿按摩的技艺,给你推推。”
      德昭推让了几下便同意了,于是满都笏卷起来袖子,将袍幅提起来系到后面,显出一副精干之相,就地开起医馆来了。
      一番推拿之后,信王十分舒坦,满都笏也出了汗,于是叫来下人取替换衣服,拎起衣服一看,就骂道:“没用的东西,才做好的新褂子为什么不带,带这一件!”只得换上,坐下来抽烟袋消气。
      隐查那又见大臣们有未摘红帽缨子的,有才剃了头的,有几个王公大臣,还携着带彩的坐蓐来参加祭礼。诚郡王允祉犹如一个压轴人物,只比皇帝早来那么一点点,他面无表情地和众人打了招呼,就砌了一壶好茶,静静地喝起来。
      有一天的祭礼,皇上的亲舅舅巴戚直到日上三竿才匆匆赶来,而另一天皇后的弟弟武格在中途就开了小差,不知向何方去了。至于允祉更是常常地迟到早散,对皇帝的哀痛之情视若无睹。
      当送灵之时,那满都笏在半道上遇见一个熟人,于是他脱离了队伍,自顾自地和这个人交谈起来,谈的差不多了,就骑上一匹马,再追到墓园里去。
      俗话说法不责众,这么多远近亲戚,总不能一一惩治。雍正便挑了两个人,一个是表现十分突出的满都笏,不悲伤也就罢了,还一如打了鸡血似的满场乱窜,这不是明摆着有意见吗?也难怪,从前在康熙手底下,这些王公贵戚们都是“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而如今的这个皇帝简直如同一只勤劳的鹰隼,时刻在大家头顶上盘旋。不仅没外快了,还要赔补;不仅要做事,还要做好。这满都笏因为从前和允禟是良好的邻居,允禟被发落到山西的时候,正好山西巡抚锘岷是满都笏旗下外放的官员,因此对允禟的各种小动作都睁一眼闭一眼。雍正为了斩断他们的钢铁联盟,略施巧计,将锘岷所属的佐领从满都笏旗下撤出,交由怡亲王旗下管理,又赔给满都笏三个佐领。满都笏没了心腹,难免有些怨言,雍正就在众臣面前批评满都笏不识好歹,以一换三还不满意,“朕不知如何行事才好。”将满都笏从贝勒降为贝子,这一次又撞上枪口,降为镇国公。
      还有一个就是允祉,对他这样学问高远,深谙礼仪的人来说,沉默等同于无声的蔑视,比之满都笏更为可恨,雍正十分气恼,新账旧账一齐算,将他监禁起来。待到发通稿的时候,如同掩盖胤祥年少时犯下的错误一样,雍正照例粉饰一番,他发(zi)挥(qi)想(qi)象(ren)地写到:宗室王公及满朝文武极尽哀痛,皆出自本心,步送灵柩数十里,无一人身觉疲倦。
      再说河南巡抚田文镜,本是国子监出身,从小小的县丞做起,直到年届花甲,方得到新帝雍正的赏识,自此平步青云。自从到了河南境内,便大刀阔斧,推行新政。一则下属官员对于新政颇有不以为然之处,二则有科甲出身的官员,办事缓慢,不对田文镜的急促之性。田文镜便参奏罢免州县官二十余人,天下皆惊,谓田文镜不是起自科甲,故此偏与读书人作对,消息传到直隶总督李绂耳朵里面。
      这李绂的高祖是李永芳,大明第一个投降的武将,又做了努尔哈赤的孙婿,早早地剃了发,名列《贰臣传》中。李绂是田文镜的顶头上司,又是理学名家,岂容读书之人任由此等样人糟蹋?于是跑去河南当面斥责一番,田文镜仗恃宠爱,毫无悛改之意,二人言语不合,不欢而散。
      田文镜想李绂回京必定告状,自己岂可掉以轻心?又想李绂奏章写得好,自己如何与之抗衡?便回府向幕僚邬思道寻计。
      那师爷笑道:“文章写得再好,也迷惑不住皇上,皇上自己就是大家,关键要写在点子上,东翁不妨先参他一本。”
      田文镜笑道:“毕竟李绂早在皇上左右奔忙,他那么大的势头,不来参我就不错了,我哪里敢参他呢?如今倒有些后悔与他争辩。”
      邬思道笑道:“做官不就是参与被参么?关键在于皇上愿不愿意信,只要与皇上一心一意,皇上自会拿捏有度。比如年羹尧私派税赋,戴铎私调兵甲,那都是当年为了打仗的权宜之计。朝廷给的钱是有数的,年羹尧不自己弄些钱,拿什么打仗?没有皇上的默许,他戴铎自己调兵甲作甚?只是如此一来,却都让皇上揪住了辫子。”
      田文镜道:“原来先生早就猜到了皇上的心意了,这一回还望师爷一定指教。”
      邬思道说:“唉,最近绍兴家里面事情不少,我的私蓄就要用尽了。”
      田文镜道:“先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这里还有使不着的二百两银子,若是不够,待我回家去再取。”
      师爷笑道:“足矣!足矣!待我细细说于你听:若论别人也倒罢了,只是你不该参劾了黄振国,我早就对你说过,黄振国乃是蔡珽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却不听。”
      田文镜讪笑道:“这黄振国是带头与我作对的,若不先参了他,人人以为我欺软怕硬,我如何展开手脚做事?谁知道他们都是一根线上的。”
      师爷道:“那是自然,听闻这李绂也是蔡珽提拔上去的,如今自然要护着黄振国了。只是听闻如今京中情势又有变化,那蔡珽在皇上和怡亲王面前播弄岳钟琪的是非,惹得皇上生了气,如今正疑心于他,你索性将他们一体告倒。”
      田文镜道:“我孤身一人,如何与他们抗衡?那蔡珽毕竟多年跟着皇上,又帮着皇上弄倒了年羹尧,一时半会如何能扳倒?”
      师爷道:“妙就妙在你是孤身一人,皇上的《御制朋党论》我也细细读了几回,看起来皇上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若能撩拨起来皇上的疑心,就有大半的胜算了。”
      田文镜道:“我懂得了,待奏折拟好,还望师爷多加润色才是。”
      田文镜又在折子里面大吐苦水,说到读书人抗税之事,如此上纲上线,给李绂又添上了扰乱新政的罪名。
      二人的奏折摆在案头,雍正对和妃道:“田文镜推行新政得罪人颇多,如今连李绂也要参他呢。”
      和妃道:“可不是么,我最近也看到一本奏折,写田文镜十宗罪,我想你是不会理会的,所以搁在一边了。”
      于是翻检出来那一本奏折,是一个名叫谢济世的浙江道台所上,二人换了互看,心中暗惊,虽然文风不同,然所参条陈却几近吻合。原来田文镜苛待士人,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其令人讨厌之处,人所共知,故此这两人的奏词对上了。
      谢济世乃是一奋勇之人,上个折子以期仁君体察,谁想到恰恰帮了倒忙,偏巧李绂与谢济世均是广西府人,这一下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且谢济世用“风闻言事”之巧,充分发挥想象力,写到黄振国已经被田文镜害死狱中。
      雍正道:“如此看来,做个好官也难,竟至于连浙江道的人都要不辞辛苦跑来河南参人。从前皇父曾说:‘凡居官贤否,惟有舆论可评,将贤者问之于民,民必交口称赞,将不贤者问之于民,民必吞吐不言,官之贤弊可以立辨。’可是以我看来,此言差矣!舆论全不可信,舆论皆称好者,想必是欺世奸诈之流,一味媚取上下,但求无过;似田文镜为我劳心出力,以致为众人攻讦,孤立无援,我偏偏要对他善加爱护。”
      和妃道:“田文镜得罪这么多人,想必他确有折辱读书人的行止。”
      雍正驳道:“读书人便折辱不得,皇帝若折辱他们,便是凌辱斯文,他们却可以大放厥词折辱于皇帝,还有直言敢谏的好名,天下不公,古来如此。”
      和妃便噤声,雍正嘲道:“朕整理科甲积习,伊挺身乐为领袖,既愿意出头,便是自找的,不与我相干。”
      雍正于是派出官员去河南巡访,发觉黄振国还是囫囵个好好地,于是龙颜大怒,谢济世以毁谤之罪下狱受审,堂官问啊:“你受何人指使?参劾田文镜。”
      谢济世答道:“我受孔孟先师教诲,上谏皇帝,下参官员,本是我的责任。”
      堂官定要他供出来何年何月与李绂交接,谢济世大喊冤枉,道是只闻其名,从未见面。堂官用了刑,谢济世受不了,于是大喊:“圣祖仁皇帝!”众人连忙放下刑具,伏地三跪三叩,再打再喊,如此反复,谢济世没挨几下,众人的膝盖受不了了。雍正也拿他没辙,人家有御史职称,给皇帝提意见是职责所在,若是严办,便会落(lao)下拒谏的名声,雍正只得将他远远充发到准噶尔东边的阿尔钛,今在蒙古国境内。
      谢济世到了阿尔钛,倍感孤独,谁知不久就来了个人与他作伴,还是个读书人。此人名叫陆生楠,说起来也没犯什么大错,他原是个县令,因为雍正勤于政务,远超历代帝王,规定天下州县之官员,上任之前,俱要进京面见一回,如同殿试,皇帝与之问对,查其人品言谈。偏这陆生楠入不了雍正的眼,言辞虚浮,眼神孤傲,雍正见此人论述奇特,便多聊了几句,发觉此人琢磨四书五经已经走火入魔,是个危险分子,雍正大笔一挥,将他改到阿尔钛任军中文职。好好地突然如同发配,陆生楠带着一肚子怨气,好容易到了阿尔钛,但见这里荒漠遍地,寒风萧瑟,简直不适合人类居住,不禁掉下泪来。
      二人认识后,乡音倍感亲切,未免惺惺相惜,常常聚在一处。原来雍正见陆生楠履历也是广西府人,故此将二人发往一处,好给他们再犯错误的机会,犹如当年的九皇子,抓住机会,犯下无数过错;而十皇子,因为不善抓住机会,得以保全。
      二人无事之时,便大谈孔孟哲学,历代兴衰。一天烤肉饮酒,陆生楠问道:“兄台的《大学古本注释》写的如何了?我意与兄台相同,子曰:学而不思则罔。圣人也不是完人,如何不能质疑?且朱子扫灭前贤,以己为尊,何谈贤者之道?”
      谢济世道:“所言极是,比如朱熹改‘亲民’为‘新民’,将主动感知改做被动受之,就大为不妥,如是则以人君为高远,百姓为愚昧矣;人君理应亲人亲民,亲天下之物,终达一体之仁才是。再则朱子定是非,以为民之善恶,此已偏离儒家,更似法家。先圣著述,后人割裂曲解以为用,比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被误读千载,如此全为迎合君王用以统御天下,实为学界之哀也。”
      陆生楠问道:“君以为天下一统如何?”
      谢济世道:“天下一统乃是千年大势,岂容质疑?”
      陆生楠道:“非也非也,天下一统,各地情形不同,而以一律治之。人君高居庙 堂之上,不能尽睹天下好坏,遇有庸君,则任凭地方官员欺瞒。这都怪秦始皇为了一姓之私,吞并六国,后世效仿争夺,以致生灵多番涂炭,也要一统疆国。未若分封而治理,一地藩王尽知其地界之事,皇上只要总署这些藩王即可。天下一统,成败全在于人君一人,历朝历代,有盛必有衰,盛则如隋文帝,简朴律己,败则如隋炀帝,奢侈放浪,臣下若遇拒谏之主,则有性命之忧。如此我们只能靠天意好坏,期盼圣主降临,方得民生无碍。”
      谢济世道:“所谓平天下在其治国者,若遇到尧舜之主,则天下仁爱,若遇到桀纣之主,则天下戾乱。”
      陆生楠道:“我看如今的一些国策,已经大失古统,比如朝廷豢养这些八旗兵丁,所费甚巨,其不事生产,不纳赋税,凌驾于绿营之上,如今到了前线,只知日日饮酒享乐,诸事退避,异日必为社稷之累。”
      谢济世问道:“今 上如何?”
      陆生楠道:“今 上效法两朝神宗,改弦更张,恐怕终致重蹈覆辙。当年王安石之流,不尊圣法古,将朝中之事任意修改,终致损害圣德,动摇社稷。”
      谢济世道:“摊丁入亩、银耗归公、士绅交税,皆为苛索之策。如此刚愎自用,锱铢必较,大失人君风度。大学有云,国家应当重义轻利,为君主者,若一味逐利忘本,难免任用小人掌财帛之权,尽行盘算,有违圣君之道;且苛待弟兄,有违‘宜兄宜弟’之古训;今 上长于以智拒谏,以文饰非,长此以往,必至骄傲自满,不听人言。但其勤政,历代未有,尚有可取之处。”
      陆生楠道:“非也非也,文景之时,尊崇黄老‘无为而治’,提倡立身重于理事。若人人修身善其根本,则何须圣主事无巨细劳心于案牍?皇帝若大权独握,尽掌天下生杀予夺,丝毫不欲假人之手,则成孤家寡人。臣下畏惧而不敢建言,有怒气而不敢表露,欲报效又恐皇帝疑心,如此皇帝便危险至矣。”
      谢济世笑道:“虽然不像你说的这样严重,但是人君孤傲,臣下畏惧,以致贤德之才不能尽举,或至流放偏隅,就如同你我这样,也非国之幸事。诚如你所言,上自天子,下至庶人,人人以修身为本,皇帝没有孤傲的坏习气,从谏如流,贤才并举,则天下何忧?”
      陆生楠道:“再则如今国本未定,人心难免浮动,朝廷既然以儒学礼仪治理天下,理应早定储位才是。”
      谢济世道:“从前圣祖两废两立太子,弄得朝野震动,是以如今不敢轻易立储。”
      陆生楠道:“从前废太子之祸,皆因令太子早早参与朝政,致使揽权之心膨胀所致。若非圣祖早有警醒,难免汉武戾太子之祸。太子当立,然其代理朝政则不可为。”
      谢济世道:“你这一番宏论,虽则乖异,尚有可行之处。可叹朝廷不会用人,听闻你此次出塞,历经辛苦,不妨说来听听。”
      陆生楠尽吐一路曲折,谢济世闻之摇头叹息,陆生楠言罢道:“异族人心叵测,良知全无,途中已尽识矣。”
      谢济世大为感慨:“汉家昭君,为国出塞,你我亦无差矣,我当为君写下一部《陆水部出塞记》,以纪此行。”
      你说你二人说就说吧,非要形成字纸,一借写书以愉情打发无聊时光,二期流传万世。除了《陆水部出塞记》这样无伤大雅的小文,谢济世写下《礼记大学注解》,对陈朱理学提出质疑,通篇针砭朝廷用人之道,大有离骚之意;陆生楠写下《通鉴论》,详述治国方略十七条,称秦始皇是“私心并国,流毒万世”。
      负责看守二人的乃是宗室锡保,礼亲王代善五世孙,雍正帝堂侄,呆在这里也是满腹牢骚,正苦于没有机会立功,听闻二人著书不敬,便搜检出来,进呈御览。
      雍正看了十分生气,若换做别的皇帝,无非教你人头落地,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堂堂一个皇帝,难道还跑去和你一个七品官辩论不成?可我们这位四哥偏偏独树一帜,独独认为“君要臣死,臣要死得明白。”那两个人的作品,激发了他雄辩的本性,以四哥的造诣之深厚,连禅宗门派之争都能写一篇专业学术论文《捡魔辨异论》,自小研习的孔孟之道更是不遑多让。于是对于陆生楠之作,逐条拎出来加以批驳,引用文典,追溯古今,纵横剖析一番,洋洋洒洒,字数就快赶上原作。对于谢济世影射自己“拒谏饰非”,四哥发挥他最擅长的排比句式,诘责如下:
      “观尔折中所喷:‘清理酷吏,虚心纳谏,则九州万民无不欢欣,百官黎庶引以为戒’,朕来问你:
      你给朕上奏过什么兴邦安国之策?
      朕哪一点做的不好能让你进谏?
      朕什么时候拒绝过臣下的谏言?
      朕什么时候掩盖过自己的过错?
      凭什么你们所说的话朕必须照单全收?
      朕如今就收拾了你这个小人,好教‘九州万民无不欢欣,百官黎庶引以为戒’。”
      谢济世远在边陲,自然没有什么辩解的机会,两个人绑缚刑场,先斩了陆生楠,锡保问谢济世:“你怕不怕?”
      谢济世答道:“在刑部受审的时候,已经不想苟活性命,如今受诛,自问不负孔孟之学,有何可怕。”
      锡保见他面无惧色,也感钦佩,于是拿出雍正上谕:“免其死罪,发给锡保差遣。”谢济世叩头谢恩,又对陆生楠行礼哭了一回,锡保便和他一同料理了陆生楠的后事。
      那李绂也判了斩监侯,何时上路,全看皇帝的心情。皇帝旧事重提,怨他在九皇子死后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替皇帝剖白,又怨他们这一起言官相互勾结,逼迫自己赐死年羹尧,害自己背上了屠戮功臣的罪名。又故技重施,将他绑缚法场,以刀架颈,监斩官传皇帝的话:“快快认错,承认田文镜是个好官。”、
      李绂道:“田文镜是个酷吏,犹如周兴来俊臣。”
      监斩官回了话,皇帝想李绂不过是一固执文章浅见之人,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他,好教他服服帖帖,谁知没什么用,只得将他放了去做著书的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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