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觉迷录

作者:綠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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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4 章


      雍正觉得对苏格格有些陌生了,但是因为陌生,好像更能引动原本的欲念似的。有这么多年轻娇艳的人儿欢欢乐乐地等着自己去享用,那个素莹她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雍正看着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忽然很想把这一付笑容抠下来,好安到素莹脸上去,于是他突然就泄了气。
      苏格格在他耳边兴高采烈地说着废话,好像还约他明天做一件什么事情,雍正闭上眼睛胡乱应承着,一会儿他打断道:“外面妆台上有新作的首饰,你去选一副吧。”
      苏格格抱了匣子进帐子里来选,一会儿选了一支喜上眉梢嵌玉珊瑚钗,她在头发上面比着,问雍正好不好看。
      雍正脸上浮着笑意道:“你真会选,这一支是最好的。”他就想起来素莹说的话:“你把心给我就好了,别的我也不要了。”
      苏格格又转过身子去问:“你看我这衣裳的裁剪。”雍正见那里衣的衣边十分别致,做了两层连绵的半圆,彩线绣了花纹,像水波纹一样闪着光彩,便说:“很好看。”
      他抚着那花绣,隐隐看到里面的腰身,就想起来方才素莹坐在床沿上背对自己的时候,她一定是在哭吧,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必你也困了,早些歇着吧,别误了明早请安。”苏格格便高高兴兴地去外面歇息。
      翌日晚间和妃进了勤政殿,跪地奏道:“启奏皇上,臣妾是一女子,不该预闻政事,更不该题画奏折,请皇上原谅臣妾懒惰请辞。”
      半晌雍正在上冷冷说道:“驳回。”
      和妃只得到自己案几之上,打开奏折小心阅览。和妃暗暗堆砌着笑容,又偷偷去看他,希望他看过来的时候,能对他优雅地一笑,好缓解这样的尴尬。可是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些奏折,偶尔有需要请示他的地方,他也只是说个三言两语,待到批完,二人便各自回宫。天天如此,和妃日渐灰心起来。
      和妃细忖文极说过的话,若是自己不曾在康熙身边伴读,如何能仿造出那份遗诏?只有他做了皇帝,两个人才能在一起,可是自从他穿起龙袍的那一刻起,一切渐渐地不同了,徒生出许多的烦恼,这是一个可笑的、荒谬的天意。
      和妃告诫自己不应该得陇望蜀,可是心里却无由地生出许多妒意,比从前嫉妒司龄的时候更为强烈,她突然羡慕起繁泠来,无论她用的法子凌厉或是卑劣,她终归将胤禩牢牢地拴住了。和妃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种法术,能将他禁锢起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当他有时去别处时,她就去琢磨那个妃子有些什么好处,琢磨了一会儿,发现仅仅是年纪,自己已然败下阵来,越嫉妒就越颓丧,她的心好像不知道被谁弄去了一块。
      她在壶中天里枉自纠结,不知如何能弥补自己的过错,雍正悄悄地坐在塌边,但见她眉儿微皱,颊上轻愁,眼下乌乌的,似有一滴泪。
      雍正去拭那泪珠,却碰到了她的眼睫,她醒了,缓缓坐了起来,原来并没有哭。
      良久无语,雍正道:“我以为你哭了,谁知道没有。”
      和妃道:“臣妾不敢令皇上烦心。”
      雍正道:“你可记得你写的最好的一篇文章么?”
      和妃道:“你我二人约定过,那件事永不再提,臣妾当年只是为了一己私念,顺应天时而已,不敢有半点居功之意。”
      雍正道:“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你怎样,若你也如此想,天下间又有何人……”
      和妃急道:“我没有!”
      雍正道:“你因为自己批斩了一个人懊悔不是?”
      和妃道:“臣妾那天已经认过错了。”
      雍正道:“你我多年来彼此稔知,何须在我面前用虚辞搪塞,这几年我处置了不少人,有人说:再参劾下去,就没人做官了;也有人说:内府外部,羁押之所不够用了。想必这些人里面,也有一些你不忍处置的。”
      和妃道:“臣妾也有份的,我每每都告诉自己,这是不得已的……”
      雍正却恨她心怀恻隐,看不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尤其是对……他希望她对那些坏人凌厉起来,只对自己一个人心软,她一定是咽下了眼泪,只因她心底还是有些怨恨,若此时同她合好,想必依旧勉强,于是雍正默然离去,和妃方滴下泪来。
      一天午后,常青来传旨,请她去可竹轩侍奉,和妃不知道他拿的什么主意,要是自己认了错,他还是认为不是诚心那便如何是好。和妃想起自己在瓷宫的时候修补衣服上面的洞,谁知道越补越大,幸而有茜菂帮忙,才算补好,她暗恨自己的技艺如此愚笨,于是打起退堂鼓来,她对常青嘱咐道:“我这会调息未定,不能远离,你说给皇上,他会明白的。”
      常青于是回来对雍正说道:“娘娘正在调息,不能前来。”
      雍正问常青:“你说宁夫人是不是最近对我冷淡了些。”
      常青笑道:“我娘说,女人有时候性情古怪,是因为天气或者是年月。我记得她对我说过,将来娶了媳妇,别看她表面上没什么,说不定心里头正因为你难过呢,要多问问她,哄哄她。唉,谁知道我投了这一行,娘的愿望就没法实现了。对了,我娘还说女人的性子七年就要变一变呢。”
      雍正道:“你娘懂得倒多,我与娘娘相识,也有几个七年了,只是真正朝夕相处,也不过几年而已。”
      雍正对旁边的奉茶宫女说道:“琴儿,研墨。”
      常青略知其意,便带了其他几个宫女关上门出去了,退到月洞门处守候。
      和妃待常青去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不禁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个弥合的机会,哪怕是去浇冰水,碰钉子,好歹也要试一下,于是她便去了可竹轩。远远的见常青带几个宫女在月洞门说说笑笑的,隐隐听到“有福气”等语,不知道说些什么,便欲进去。
      常青等忙以礼参拜,常青道:“皇上与……与蒋学士在里面聊天呢,不知道要聊到多久,娘娘不如别等了。”
      和妃道:“怎么在这里召见学士,也太随意了,我且在这边屋子里面等等。”突见常青等面有难色,又思雍正断不会在这里召见外臣,又见奉茶宫女琴儿不见踪影,想起刚才的话语,便恍然大悟,不免面有愧色,对常青说:“不必说我来过了。”于是急急走了。
      谁知琴儿紧张僵硬,事不能谐,雍正笑道:“真费劲,你明天去皇后那里谢恩吧。”
      于是二人整好衣裳,琴儿泪道:“请皇上恕罪。”
      雍正拍拍她的头道:“快别哭了,一会被他们笑话。”
      琴儿自去打开门,常青进来,雍正嘱咐道:“明天教琴儿去皇后哪里谢恩吧。”
      常青道:“宁妃娘娘刚才来了,又急急走了,往解意亭那边去了。”雍正听了,便去寻她。
      只见和妃坐在解意亭内,对着亭外一树飘落的枫叶,凝滞不动。雍正看不到她的神色,便对绿荷摆摆手,绿荷便退到远处,雍正坐到和妃旁边,却看见和妃一脸泪水,他的心便软了,也不想再罚她了。
      谁知她见到自己,恨恨地看了一眼,哭的更厉害了。
      雍正等她哭了一会,说道:“我是真的以为你不来了,所以才随意了一次,并非有意教你难堪的。”
      和妃抽抽噎噎地问道:“真的吗?”
      雍正将她揽入怀中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如何便这样,从前我也时常临幸别处,从未见过你这样。”
      和妃道:“我想起琴儿年轻的样子,不由想起自己像她这个岁数的时候,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的和你在一起,辜负了那些时光。”说着又哭起来。
      雍正听了,不由触动年少情怀,也难过起来,说:“你我年纪都大了,更加要珍惜今后的岁月,那天的事,我也有些后悔,我只是想要你和从前一样,和我一心一意才好。今天的事,可是要怨你的。”
      和妃道:“御幸六宫,是你的职责所在,你应该这样的,我是不该哭的。”
      雍正道:“我之前对那些人无情,也是身为帝王,被迫如此,史书你都读过,帝王权利,本就裹挟着残酷无情,你不要再存着心思,我们还一如从前可好。”
      “好。”
      过几天和妃在宫里遇到琴儿,已改做妃嫔打扮,身边跟着宫女。琴儿见了和妃,忙先行礼,和妃忙搀起来,不由认真端详于她。
      只见她身形有致,娇艳可人,脸庞在阳光下尚有细细的绒毛,头戴飞云团紫宝蜜珀的头面,穿着一件粉色喜鹊松月纹缎袍,手上有花丝嵌松石戒指,握着一把喜鹊凌霄花宫扇,上面坠着银色的穗子。
      和妃不由想到:“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心中感叹。
      琴儿见和妃愣神,有些慌乱,忙道:“奴婢身不由己,还请娘娘恕罪……”
      和妃忙说:“皇上宠幸宫女,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何罪之有。”说着拉琴儿的手一同坐下。
      琴儿道:“奴婢……”
      和妃道:“以后不可再自称奴婢。”
      琴儿:“我……不知道皇上是否生了气,那天,我过于紧张,最后……皇上也就算了。”说着盈盈滴泪。
      和妃笑着拭泪道:“皇上留着气还要往别处生呢,早忘了这事了。”
      雍正晚间来到和妃宫中,见她已经躺下了,便问,这么早就躺下,你不是每天要‘信步月下’的么。”
      见她不说话,过去抚肩头一看,确是琴儿。
      琴儿便羞涩笑了一下,雍正也笑了,道:“娘娘真是的,床让给你,衣服让给你,看来连我也要让给你了。”
      一时星飞云散,雍正道:“奇了,和那天比像换了一个人。”
      琴儿道:“娘娘教我,穿了她的衣服,就把自己想象成她,假装和皇上相处了很久了,自然也就不怕了。”雍正也笑了。
      无事之时,和妃便寻出《女史箴言》来看,好令自己心安。看到樊姬一段时,不由凝思出神……
      和妃幻想自己穿着靛青色樱草丁香的曳地曲裾,脑袋后面插着八根筷子,在宫门口等着雍正退朝。
      一会儿雍正急急走来,穿着绛色龙凤纹的冕服,腰间系着精雕细缕的玉带,头戴翟羽九旒通天冠。
      和妃上前问道:“大(dai)王为何迟迟不归,废寝忘食?”
      雍正曰:“孤与贤臣问对,是以废寝忘食。”
      和妃问道:“贤臣者何人?”
      雍正对曰:“田文镜也。”
      和妃问道:“那么田令尹可曾向大王举荐过他人?”
      雍正曰:“并没有。”
      和妃答曰:“不举荐才俊,如何算得贤臣?大王请过来一观。”于是引雍正至一古玉屏风处,屏风后面转出来四个娇滴滴的美女。
      和妃道:“这是贱妾为大王精心挑选的美人儿,大王请看,郑女肌肤胜雪,卫姬英秀挺拔,梁女眉目风情,陈姬妖娆多姿,这样大王就可以见多识广了。”
      雍正道:“卿才是真正的贤德啊!”于是拥着一个美人去了……
      和妃想到这里,不由掩卷长叹。
      宫中之人,听到琴儿得幸,又传说宁妃被皇上撵出了寝宫,脸上还有哭过的样子,都以为皇上不再恋着宁妃,各个争奇出艳,以备临幸。
      皇后于是请雍正到自己殿阁,雍正见皇后领了两个宫女,粉白黛绿,腻香扑鼻,皇后说:“这是菘蓝,这是芸红,是我从宫里挑出来的,皇上看看可喜欢。”
      雍正道:“你二人先下去吧……为何平白寻取宫女给我?”
      皇后道:“皇上不是临幸了一个宫女吗?那天琴儿前来谢恩,我看也普普通通,比不上我挑的这两个。”
      雍正见周围无人,便调笑道:“琴儿的妙处,又岂是皇后能体会的。”
      皇后登时忿而失色,道:“皇上应当亲贤臣,远小人,和小人相处多了,说出话来,有失尊严,请皇上慎重。我挑的人,模样不差,人品稳重,还请皇上多多亲近才是。”
      雍正听了,十分尴尬,道:“如今政务繁忙,无心于此,六宫人已不少,再添又要花钱。还是不添的好。”
      皇后道:“皇上忙是忙,可是总不能只眷恋一人,令六宫失望。何况还有皇嗣之事,不能耽误。”
      雍正道:“何尝能耽误皇嗣,六宫我也没有少去,之所以经常与素莹一起,不过是谈些诗词,佛道之论,何谈眷恋一人。她倒是常劝我亲厚六宫呢。”
      皇后道:“她竟有如此贤德?恐怕你们谈的不止诗词佛道,还有朝政吧。”
      雍正道:“素莹读书多,只不过代批一下,也是陪我劳累。她又很谨慎,从没有出格之事,此事不许再挑剔议论。这两个人既然皇后喜欢,就先留在你这里伺候吧……圆明园又修了些景致,闲时多带福惠去玩吧。”
      雍正来到和妃处,见床内的人面朝里卧在竹香枕上,依旧穿着那件墨色百花争蝶的里衣,过去看时,确是和妃。
      只见她已经睡着了,手边散着一本《雍邸集》,心中不由安然甜暖。轻轻摇醒,问道:“怎么亮着灯烛就睡了?”
      和妃坐起来道:“刚才我坐着看书,见你还不来,就想躺一会子,谁知竟睡着了,丫头们没有过来看,所以没有熄灭灯烛。”
      雍正与她交颈问道:“为何将你的衣服给她们穿,以前你断不肯这样的,你不在意我了吗。”
      和妃道:“在意之心,一般无二,应该是更重了,只是与从前行事不同。从前年轻骄傲,只会得到祸患。如今学会委曲求全,以期长久。天下之事,岂能只顾着一个“情”字?有许多事,比如皇嗣,比如六宫和睦,不能不有所顾虑。在你们男人叫做俯仰之术,在我们女子叫做贤德之术。想你在那椅子上面,所受的委屈比起我来何止千倍万倍,我又怎么能厚颜在这些事上对你有所拘束呢?”
      雍正不禁问道:“繁泠那时候说,天下女子,皆钟情于允禩,可是真的?”
      和妃道:“你可还记得允禩的海东青?当年我将雪精藏于护甲之内,喂那鸟儿喝了。此事我从未对人说过,此刻告诉你,只想让你明白,年幼之时,我也同万千少女一般,曾经追星逐月。你那时不能娶我,我对你爱恨交织,以致心生旁骛,在所难免。从前我做事尚有顾虑,可是自从你将柳环第二次套在我手中之时,我便一心为你,再无它念,哪怕是以身犯险。”
      雍正问道:“你明知道她会播弄其中,却如何这样蠢钝,一心偏要救她,宁可将她送入我的怀里?”
      和妃道:“天下之人,皆都顾惜美人,是以皇后与我,一力救她。且我当年入宫,得她一力相助,获罪之后,她又前来探望帮助。后来我之所为,实在有愧于她,所以无论她如何对我,她的恩惠我定要还上。”
      雍正道:“想必她也曾在你面前,说过与我之事,你如何从不问我,我到底对她心意如何?其实我对于她,不过是……”
      和妃道:“当年在长桥之上,你我二人不过百步之遥,她当即便告知与我,我却从不敢问你,又怕问你。男子钟情于其他女子,本是世间常情,天子目及四方美色,更是顺应天理人欲。何况你是君我是臣,只有你问我的道理。”
      雍正觉得肩背一侧,泪已浸透层衣,道:“‘负尔千行泪,系我一生心’,我实在不该问你的。”
      和妃道:“若不问时,终究是心中一刺,还是问了的好。此刻我全都说了,这条性命原就是为了你才有的,此刻听凭你的处置。”
      雍正道:“我们去一个地方。”
      和妃道:“我头发都解开了,要去哪里?”
      雍正道:“你穿好衣裳披上斗篷,我带你去。”二人到了逸凤阁,见到那些旧物,和妃的泪水堕了下来。
      雍正道:“你叫我胤禛吧。”
      和妃道:“贱妾不敢……胤禛!”抱住他哭个不止。
      胤禛道:“从前你在壶中天时,也曾经这样抱着我哭过,如今又好像回到了从前一样……”
      素莹哭道:“我不愿意再回到从前了,我不愿意再和你分开了,哪怕只剩下一个魂魄,也要时时和你在一处!”
      胤禛道:“这一二年间,你我的心疏离了不少,如今除了这里,外面一切都已变化,物是人非。谁不想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是权柄一旦被人夺去,恐怕你我连这样一个所在都不能够再有了!”
      素莹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以后我定会好好体察你的心意,不再顾着自己的愚念了。”
      胤禛道:“你哭成这样,看来此刻是不能如愿了。”
      素莹道:“我哭成这样,样子一定很难看。”
      胤禛道:“从来不管你是哭是笑,或是对着我勉强作笑,我都只会觉得好看。”
      胤禛替她擦着泪道:“记得从前你在我肩头留下一个齿印,‘疼痛未过,勿忘我也;齿印未消,勿它宿也’,你就再弄一个齿印好了。”
      素莹道:“那时候不能和你时常相见,我怕你将我匆匆忘怀,如今也不怕了,何必要做那样轻狂的事情让人笑你。”
      胤禛解开衣衫,素莹只得弄了个齿印,胤禛道:“来世你寻我之时,肩上有个齿印的便是……”
      过几天和妃检视雍正的肩头,齿印尚未退除,便道:“这可如何是好,若去了他处,必然被人笑话。”
      雍正道:“近时参禅,不去也罢。”
      和妃道:“你参到哪一处了?”
      雍正笑道:“处处皆到。”
      和妃问道:“那我便要问你,何为色者,何为空者?”
      雍正道:“色既目之所见,触之所及,一切听闻身受;空者,以上诸般,若心无所系,皆为虚空本源。”
      和妃道:“我明白了,以后不再系着你了,你便是一堆肉而已。”
      雍正笑道:“世间的人都像你这般,总爱胡乱解读。且我哪里又肥了?再则,你眼里还有一堆肉,依旧是色相未灭。这些禅性,凡人岂能一步参破?且混淆了一个‘色’字,也罢,这个字原本最难,就用这个比例。初时所谓戒除,只会一味逃避,拘于清规,实为执于外相,只因心中外相不灭,是以目不敢接,耳不愿闻,如同跑去深山旷野,寻求清静,耽静反为静缚。
      若心思中无碍,即使身居闹市,亦能心止如水,‘宁静之在,不因物动,恬淡之至,岂随境移’;再一重,目可以接,耳可以闻,美味珍馐,视若白饭无异,‘见性六识之本,身度(du)心神之外,自会觉然忘尘’;又一重,即使身在其中,亦不为其困扰,其自芬娆,我自平淡。”
      和妃道:“这却如何分辨,只怕有人名为修行,实作□□。”
      雍正道:“教义若被乱解,便成异端学说,奸邪之徒用之,反为世道人心之害,自古有之。”
      话说准噶尔部的侧翎汗,收留了和硕部拉藏汗的次子酥儿茶,以及拉藏汗的族叔萝步障耽静,以为奇货可居。那酥儿茶是自行投奔了去的,清廷无话可说,萝步障耽静算是战犯,若是不能引渡,有伤大清体面。自古以来,招降纳叛都是外交大忌,但是像苏鹭、酥儿茶、萝步障耽静这样的人物,是一枚良好的棋子,想打的时候放回去作乱,想和的时候交出去示好,岂能轻易放手呢?
      数番交涉无果,清廷决意开战。雍正想从前曾将一切军政全由年羹尧独断,使得他如同一只断线之鸢,飘得忘乎所以,这一次岂能重蹈覆辙?于是在隆宗门内加盖了几间值房,名为“军机房”,挑一些心腹大臣们在此与皇帝一同议事。前线的调兵部署,需要军机房下旨方能进行,皇帝甩掉了内阁,在这里乾纲独断。可是打仗讲求的是速度和随机应变,即使马匹每天跑六百里,一份谕旨也要十天才能到达前线,因此皇帝独裁的效率是提高了,可是用兵的效率却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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