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觉迷录

作者:綠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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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


      那丫头行了大礼,张口道:“女婢举发三皇子,与大逆不道的鳄骑腊勾结,意图篡位。”
      弘时听了,如雷击顶,张口结舌,不知从何说起。
      那女子接着说道:“三皇子从前对我说过:‘皇上对待兄弟们没有情义,关的关,贬的贬,刻薄无情;皇上对待朝臣们,不如鳄骑腊更得人心;若是将来三皇子自己做了皇帝,就会赦免他的叔叔们,到朝廷上面去帮衬他;还有皇上的新政,将来都要推翻掉,女婢从前曾经苦苦相劝,三皇子只是不听……’”
      弘时打断道:“芙蓉,难道你从前对我都在作假?”
      芙蓉回到:“女婢只知道天底下只有一个皇上,任何大逆不道的话,都要原原本本回给皇上。”
      雍正道:“确是忠心可鉴,此刻先退下吧。”
      芙蓉退出去,弘时喃喃道:“为何……为何她如此对我?”
      雍正道:“不过是十亩良田,百两纹银,嫁给军功之人的恩旨,还有皇子失势下场的传言,就轻易打败了你对她的情义。你一向识人乏术,我要你和弘历弘昼举荐才能之士,你所举荐竟远不及他二人。门下之人你分辨不清,连身边的亲眷你也难分好歹,别人给两句好话,就能哄得你把心掏出喂来给他们。董鄂氏是你正妻,一品大员之女,自从她被痘疹毁了美貌,你就弃置别居,连尊重都不肯给。你可知道她近来每每求见,为你说尽好话。可是你却与卑贱之女亲近,终究为其所骗。”
      弘时道:“儿臣无话可说,惟有皇父明鉴。”
      雍正道:“她的话我当然不会全信,只是她举发鳄骑腊有功当赏,要她出来与你对质,只是望对你有当头棒喝之效,你自此该知道人心险恶,勿要再轻信人言,你且回去好好思量。”
      谁知弘时经此折损,心胸郁闷,发起病来,允裪慌忙请旨降下御医百般调治,却是心病难医,年仅二十四岁,便撒手人寰。雍正这才后悔起来,心中更恨胤禩。此都是康熙立储久悬未决,弄出多少兄弟反目,余波更延至“弘”字辈。胤礽之子弘皙,胤祺之子弘昇,胤祥之子弘昌、弘皎于数年之后,依旧心意不死,弄出事来。
      眼见雍正清算在即,连儿子都不放过,一干人等便站队的站队,悔罪的悔罪,忽一日常青来报:“听说九福晋卷了私财,带着她的小管家跑了,不知去向。”
      雍正问道:“卷了多少?”
      常青道:“听九爷府中人说,约有三十五万两。”
      雍正道:“九王府果然巨富,连福晋随意一卷,都比得上浒墅关三年的收入,派人去查,看看还能不能追的回来。”
      是夜和妃替雍正御下外衣,却见衬衣上有晕染不匀之色,仔细看了道:“我以为是有意染成这样,却原来不是,你看,是外面这件石青素锻的衣裳落(lao)色。”说着用手在外衣之上攥了攥,手心里便有了些颜色。
      雍正道:“如今织造们一代不如一代,进上来的衣料,有的如同薄片子一般。理应将内府衣料都查一遍,若都落色,便是织造的责任;若是造办处选了其中落色的做衣服,便是选取不当,又或是与哪个织造有嫌隙,故意挑了来陷害。”
      和妃想自从雍正上次险些遭逢不测,便疑心越来越重,连一件衣服都能联想至此。
      雍正问道:“你想什么呢?”
      和妃道:“我在想此等小事,也要思虑许多,皇上真是辛苦,别想那么多了,申斥一番,让他们重做不就好了。”
      雍正道:“你有所不知……”喋喋说了许多,和妃只得边听便附和称是。
      雍正想到当初康熙就想将胤禩置于死地,反用自己垫脚,如今也想仿效一番,于是在朝会上说道:“鳄骑腊,赛厮黑,在圣祖时就目无君父,谗毁废太子,图谋不轨。待我继承大统,又明抵暗制,事事作对。我拿出私房银子,用以八旗兵丁婚丧之用,鳄骑腊居然从中截取五万两,到处发买人情,这样的事也敢做的出来。
      赛厮黑肯替鳄骑腊和允禵使钱,有求必应,人所共知。鳄骑腊在朝中,赛厮黑在军中,各自蠢蠢欲动,收买人心,欲图颠覆,有多少人被此二人哄骗而不自知。前次赛厮黑在山西私传密文,挑动造反;这一次鳄骑腊私藏暗室兵甲刺客,罪证不容抵赖。此二人奸猾与胆量,世所罕见,若再不惩治,恐怕天天有疯子行刺,也未可知。这样黑心的人,不配为皇室子孙。诸位说说,鳄骑腊他们几个,何曾令皇父开心?何曾令兄弟和睦?何曾为国家效忠?何曾为百姓谋利?何曾令众臣恪尽职守?如此说来,该如何惩处?”
      众人都不言语,雍正又提点道:“允禵在守陵时候,赛厮黑在军中暗通消息,挑唆允禵造反,而赛厮黑,一向以鳄骑腊马首是瞻,如此大罪,尔等俱不震惊,是何道理?难道尔等竟对于我躬安危,毫不在意?”
      胤祉见有几个大臣会意欲言,忙抬起头看着雍正的眼睛说道:“如此大罪,自然应该处死。就算是那个疯子是真的疯了,山西无赖百般抵赖,为了皇上的安危,自当杀一儆百。鳄骑腊、赛厮黑就交给臣,定让他们认罪伏法,众人再无疑议。只是臣恐怕皇上背上杀死弟弟的恶名,臣愿意为皇上担此恶名。”
      雍正听了,只得说道:“我何时说要处死,我岂是无情之人。就算他们犯了如此大罪,我也不得不顾念同胞之情。”
      大臣们忙说:“皇上深明大义,顾念弟兄之情,我等感佩不已。鳄骑腊,赛厮黑若再不真心悔过,便不配为人了。”
      众人称颂附和不止,雍正只得作罢。
      雍正将允禟圈于高墙,允禟道:“只有一个人来了审我,才肯招供。”
      海望无奈接旨,见了胤禟,冷冷问道:“如何你偏偏叫我来审你,我早已离了朝堂,你如今叫我来,岂不是叫人疑我。”
      胤禟道:“该招的也招了,扣给我的也招了,如今还有什么可招的。你我原本都喜欢杂学理财之术,应当惺惺相惜才对,可叹各为其主,我如今有一件紧要之物,想来想去,只能交给你,方不至于毁损。”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海望。
      海望见上面写着《拿鞠魔音详注国语》,便郑重接过。嘱咐自己的小厮,去门口看守。胤禟笑道:“巨额家财,已经抄空,这是我一注心血,还望不被堙没,以你之聪慧,随意便可参透。我先时用它传递书信,如今书信已经被收缴,信上的内容我已经全部供认。无非是图谋大业,他老四图得,我们却图不得?可见不过是‘欲加之罪’。如今这书籍不再用作传信之用,望你妥帖收存,也算我对后世的一点术业遗留。”
      海望翻了一翻,并无不妥之处,忙纳入袖中收好。胤禟道:“还有一事,我去死不远,你可肯告诉我?那份遗诏,是真是假。”
      海望道:“自然是真的。”
      胤禟道:“虽然我看不出来破绽,但我绝不信那是真的,莫非老四真的使了什么妖法,迷得汗阿玛传位给他。你不说算了,我一去黄泉,便找汗阿玛问个明白。八哥如今怎样了,你可否透露一二?”
      海望道:“他的好歹,你便是知道了,也是徒劳挂怀。你才华出众,可是太过喜好敛财弄权,故此你我二人,不能相接。不如找皇上痛陈前过,改弦易辙,说不定皇上会与你一线生机。”
      胤禟道:“我心中从小只服一个人,他是‘八哥’,我便是‘九官鸟’,乃是至亲兄弟。如今我断不会做不义之举。如今老四马上要将我交给李绂,你道还有活路?你速速离去,别忘了我的嘱托。”
      海望袖书离去,在皇帝面前巧妙搪塞复命。
      内务府监所内,寒风顺着窗棂无情吹打,胤禩容色憔悴,时而呕逆,当年的玉树临风,已成蒙尘枯槁。秦连顺推门进来,连忙关上门,风还是进来一大片。
      胤禩强撑起来,白哥忙上前相扶,胤禩问:“福晋可好?”
      秦连顺忙放下食盒说:“福晋好着呢,去了安亲王府,皇上想必不会再为难了。这是福晋带给你的吃食。多亏了三爷,和内务府的人说了,才能带进来。”
      说着掀起食盒,下面坐着热水,尚冒着热气,秦连顺说:“福晋让你先喝了粥……”
      一语未了,胤禩已捧起一块点心,含笑放进嘴里,只是咽不下去,全都吐在地上,干呕不止。
      白哥忙为其抚着后背,秦连顺忍者泪说道:“您急什么,奴才都带进来了,还热着,您慢慢吃……”
      胤禩道:“我还有一些话,你一定带给福晋,我的病已无药可救,再拖延无非日日受罪,我不愿再受罪;况且我活一天,连累福晋一天,我走了,福晋或许尚有转机,你告诉福晋,千万不要为我守什么贞节,若有人看上她时,不要愤怒的拒绝,我相信,任是谁也拒绝不了她的一笑,我已经病的不行了,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好看,世间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千万不要蠢得连好好的命都不要了。”
      秦连顺和白哥已经哭到不行,待胤禩嘱咐完,秦连顺含泪道:“奴才不敢久留,就此别过了。”说着跪在地上叩首不止,忍心去了。
      白哥问道:“王爷为什么让福晋委曲求全,自己却不肯向皇上服软呢?听说十福晋连连请旨要向皇上认错了呢。”
      胤禩道:“若是当年离了朝廷,和福晋隐居起来,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如今被打败了,再去服软,难免丢人现眼。当初没想到是他登基,我心中不服,每每将自己的才华,在朝堂上面当众炫耀,看着老四的强笑,和众人的敬佩之色,就觉得十分得意。他说我扰乱朝政,哈哈,的确如此,这几年,我的确有存心为难他的地方,他也每每作难于我。与他消磨数年,如今我对他也有些佩服,换做别人,众人百般刁难,早就打退堂鼓了,他也算有些刚性,是个汉子。如今他的那些个举措,竟然也都成了。只是我终究还是不服气,若是换做我做皇帝,定会做的更好。”
      白哥道:“那当然了,王爷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胤禩对白哥道:“最后有你相伴,也算了了一桩心意。想不到从前不能在一起,现在能在一处了,我却成了这般光景,说起来都是福晋的过失……”
      白哥忙道:“白哥并不会怨恨福晋,除了她,又有谁配得上您呢?”
      胤禩道:“从小我就有些怕她,这一世的姻缘,全受她的左右,我从未曾责怪过她,只是她对于你,实在是太狠心了!”
      白哥道:“福晋是白哥的主母,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胤禩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格勒魔若那样一个人?你也太听话了,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白哥不禁哭道:“白哥不愿意让王爷为难,嫁给他,只为了让福晋满意,让我留在府里,还能看到王爷,就心满意足了。”
      胤禩也流泪道:“这一世也太辜负你了,如今休了福晋,你也是个孀妇,不如我现在就娶你,了却我们多年的心愿。”
      白哥哭得不行,道:“那白哥这一世总算没有白活了。”
      胤禩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这藕色的缘边还算是红色的,你快把它拆下来。”
      白哥勉强止住哭泣,寻出一把剪子,将那条缘边拆下来。胤禩用它将二人的手系在一起,说道:“与福晋这一世缘分已尽,你我二人,虽然从没有表白过心意,可是你的这份情义,连我也惭愧不已。从前我怕着福晋,又珍惜自己的名声,将你这样好的一个人,白白害了一世。如今就给你一个名分,勉强算作补偿。你扶我到地下,咱们拜拜天地祖宗。”
      白哥道:“白哥是个下人,又曾经嫁过人,不能和王爷拜天地祖宗。”
      胤禩道:“如今我已经没有正妻,就是和你拜了,天地祖宗也不会怪我。到了此时,不如率性而为。”
      于是白哥扶胤禩下地,二人成礼,胤禩道:“此刻有你在身边,也不算孤独的巡旅了……”
      白哥将胤禩扶回炕上,胤禩道:“可叹要是有一对红烛就好了,照着你这海棠花一样的模样……”
      白哥说:“咱们有蜡烛的。”
      胤禩道:“不好,喜事点白蜡不吉利。”
      白哥道:“蜡烛虽然是白色的,可是烧起来芯子确是红的呢。”
      于是点起一对蜡烛,胤禩道:“从前想牵一牵你的手,你总是躲着。”
      白哥将手递给胤禩握住,哭道:“我怕,若是被福晋知道了,就再也看不到王爷了。”
      胤禩将白哥拉进怀中,亲了亲她的朱唇,白哥伏在胤禩胸前,痛哭不已。
      胤禩道:“你把案几上的提盒拿来……”
      白哥拿了来,胤禩打开提盒,取出一包东西,说:“如今食不下咽,幸亏还有福晋的粥,配这个吃,最好不过。”
      白哥已猜到一些,便对胤禩说道:“就让白哥再为王爷梳一次头吧。”白哥将自己的发髻打开,登时乌云悬瀑,与未嫁时无二,白哥剪下一束头发,辩进胤禩的发辫,用刚才的红绳结系。接着忍痛打开那包药粉,倒进粥里用羹匙搅化,胤禩慢慢忍者呕吐拼命咽下,一时药性发作,胤禩含泪大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又握住白哥的手说道:“白哥,这一世欠了你的,来生一定还你!”说完没了气息。
      白哥替胤禩略略收拾,伏身跪拜完毕,将剩余的药粥尽数吞下……
      和妃听得胤禩已死,雍正复要加罪繁泠,忙来求情道:“我与菽荟、繁泠自幼相识,虽然分作三处,又经历许多是非,但妾以为繁泠不过心直口快,她那样的出身和容貌,骄傲也是理所应当,皇上要骂就骂,若定要她的性命,妾怕外臣议论皇上与一女子计较,还望皇上再做思度。”
      雍正怒道:“此女子一贯口出狂言,搅乱人心,在王府结党作乱多年,若没有她,恐怕我们兄弟不会到如此程度。”
      和妃道:“当时太子树倒,人人谋而另立,繁泠不过是顺势而为;皇上登基,她聪明太过,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然而一破一立本是大势所趋,就如皇上之前所述,一支筷子出头,必须要众支离散,岂容两头并举,如此看来,妇人能有什么作用,结果都须如此。”
      雍正道:“此女无礼之极,数次见我,礼数不全,藐视之意表露无遗,恐怕是恨我搅了她的皇后之梦吧。”
      和妃道:“如今她大势已去,朝夕性命不保,迟早定会悔悟,还求皇上怜悯于她。”
      雍正恨恨道:“当年我求娶她时,竟然将我嘲笑一番,此事定不能干休。”
      和妃乃恍然大悟:“死却容易,可她到底没有悔过之心,不如留下她的命,没入宫中,一则好让皇后娘娘教育悔过,令她知道尊卑礼法;二则乃是妾的私心,菽荟已去,留下繁泠,若有机缘,但愿能全姐妹之情。”
      雍正不置可否,和妃便悄悄退出,连忙去寻皇后计议。
      在路上却见皇后御辇匆匆而来,和妃似有所悟,便放慢了脚步,待到与御辇相会之时,和妃深施一礼,皇后急匆匆下了御辇,不待回礼,便拉着和妃道:“请与我来亭中说话。”
      二人于亭中坐下。皇后便问:“圣上要如何处置繁泠?”
      和妃道:“圣上原要处死,妾百般求情,如今虽能免于一死,只是……”
      皇后问道:“如何?”
      和妃道:“臣妾自作主张,请旨没入宫中,交于皇后教导。紧急之处,未来得及与皇后商议,如今特来请罪,还请皇后万勿责怪妾。”
      皇后长出一口气道:“只要能留下她的性命,余者又有何干?只是她若进宫,谁还能有立足之地?”说着便看和妃的眼睛。
      和妃道:“皇后贤德在前,臣妾只不过效仿罢了。”
      皇后忽然正色道:“此次与你商议,只是为了全我妯娌间情意,你我之间一如既往。”
      和妃只得道:“臣妾明白。”
      次日常青果然将繁泠传入宫中,但见妖桃其面,冰霜其质,缟素其衣,一路之上,人皆惊骇。到了御前,雍正见她的一双美目,向自己推过来两道寒光,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便骂常青道:“一身孝衣,怎么能朝见天子,你为何不将她的孝服脱了!”
      常青道:“奴……奴才不敢,福晋是主子,奴才怎么敢去碰福晋的衣裳。”
      雍正道:“过去是主子,如今便是罪奴,没用的奴才,滚下去!”
      常青便抬脚溜之大吉。
      雍正道:“如今胜负已定,你要是愿意入宫接受皇后娘娘教诲,将来仍可居于宫嫔之位。”
      繁泠道:“你要做李世民么?不错不错,你屠害兄弟,这样的功劳的确能与李世民相比,可是雄才伟略,你有哪一点可以比上?”
      雍正:“我看胤禩,不过是收买人心,迷惑的众人以为他是天纵英才,其实不过是些小恩小惠,大清再让他和一阵稀泥,定然腐朽遍地,无可挽回。”
      繁泠:“真是可笑,莫非皇帝应该像你一般,刻薄吝啬,有如朽木老财,连一分一厘也不放过,没见过哪个皇帝让自己弟弟们卖东西,饿肚子的,你想知道大家伙有多么恨你吗,我告诉你,有多么喜欢胤禩,就有多么恨你,而且一天天再增长,你装作不知道吗?”
      雍正:“当年胤禩被皇父称为贱种,连贝勒差点都没得做,我高抬他为亲王,你夫妻二人却恩将仇报,一个阳奉,一个阴违,过去扳倒太子,如今又想扳倒我,在朝堂上迷惑人心,自立为王,率领一帮昏庸之辈,事事与我作对,你们多番经营悖逆之事,还装作清正无邪,你们骗得了别人,却休想来骗我!”
      繁泠:“太子无德,人人都想让他倒了,你若没存过这份心,如今能站在这里充数?你与那贱人,名为母子,却行苟且之事,百年之后,你的名声,必定比李世民还要烂账呢。”
      雍正怒道:“不是素莹,你此刻已经做鬼,真是不识好歹!你不知道,让你入宫,是她百般求我,你果然没有心肝!”
      繁泠笑道:“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当年那个贱人,说是要和我做个娥皇女英,你去问她好了。”
      雍正气的发抖:“人真的不怕死吗?”
      繁泠:“我这人就这样,活要活的痛快,死要死的干脆,绝不拖泥带水,可笑你推行什么悖古的新政,在龙椅上和大臣们争来论去,才能勉强实行;我的胤禩,只要与大臣们温言两句,便一呼百应,每件事一办完,处处妥帖服人,没有不称颂的。我过去抱着仙鹤,如今你让我对着乌鸦,我万万做不来。”
      雍正:“天下间的好事,胤禩已经得到太多,不平之事,到此为止,这是你夫妇咎由自取,也是老天罚你们。常青进来,即刻将此罪妇入暴室处死,然后就去化人场焚烧散播,看你们还如何做神仙眷侣!”
      常青见雍正已经气急,不敢怠慢,只得将福晋交给暴室小太监绞杀,自己不忍看,在外边等候,繁泠毫无惧色,从容赴死,一时雪消花堕,人皆叹之。正是:
      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为尘
      和妃听了,沉默无语,看着卷帘外的一树白桃,凝思出神。不意雍正悄悄进来抱住,和妃不由一个寒噤,便道:“天气好冷……”她慢慢放下卷帘,卷帘渐渐落幕,那株白桃渐渐隐去。
      雍正扳过她的肩来,看着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熟悉,虽然添了一丝迷惑甚或有一丝忧惧,里面的眷爱崇敬却不曾少。雍正想起这双眼睛过去为自己流过的那些泪,不禁去抚它,心中想着:假的!一定是假的!繁泠那个人一贯自以为是,信口乱说……不由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样傻,还为她难过,我只想让你知道,她不值得你难过,不要再天真地纠结儿时情谊了。”
      和妃道:“此事怪不得谁,皇上心结难解,她心高气傲,我又出了个差主意,她定是出言狂妄,令皇上无端受辱,这原是妾的过错。”
      雍正道:“这个女人手眼通天,胤禩的种种,她撺掇太多,弄得朝中人人与我作对,还是除去的好。”
      和妃叹道:“妾不敢有所怨恨,能够得到皇上退而求其次的喜欢我,已经是妾的福祉了。”
      雍正道:“我要真的喜欢她,又怎会杀了她。现在想来,我是中了她激将之法,白白背上名声,令天下人以为我残暴无情,这个女人好狠毒!不要因为她,弄得我二人心中有了芥蒂才是。”
      和妃道:“一心纠结过去的人,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妾明白的。繁泠那样的人,一向高傲惯了的,哪里明白苟且偷生的道理呢,怪只怪我二人多情罢了。”
      养心殿内,灯火明澈,雍正拥着繁泠就寝,繁泠仪态万方,媚笑摄魂。繁泠落于枕上,雍正俯其脖颈,忽然繁泠从发中拔出一棵长簪,向雍正刺去,被雍正一把捉住手腕,扔下床来。两个太监取来长绫,绕上繁泠脖颈,繁泠目呲欲裂……突然繁泠变成了素莹,素莹撑着脖间白绫,回首向雍正呼救,雍正不为所动,素莹渐渐出不来气……素莹惊醒,大汗淋漓,殿阁中空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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