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觉迷录

作者:綠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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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雍正道:“这个苏栗山就算了,他已有了一份格格的钱粮,再加给他,就不公了。只是英泰是这一支的长房,若按满洲老例,该是他袭缺。”
      和妃道:“可是他年龄已经太大,能够处理好公务么?”
      雍正道:“这几个人我已经见过了,英泰倒还算是精干之人,再效力十年也是能的。”
      和妃道:“他已经有了三品参领的钱粮,再加一份四品的,也不太公道。这里面应该是穆腾阁钱粮最少,才是个七品。”
      雍正笑道:“这选佐又不是发救济,谁穷了给谁,真真是妇人之见,滥发圣母心。再说英泰这一把子年纪了,恐怕家里也需养活不少人口;再则他这一份参领钱粮不是世袭的,佐领则是祖产,若是他不能承袭,将来他的子孙们袭缺之时又要靠后了。”
      和妃道:“莫非皇上已经属意于他?”
      雍正道:“非也非也,逊柱为朝廷效力一生,若是他的儿子不能袭缺,我也于心不忍啊。”
      和妃道:“那便如何是好?皇上再多赏他们家一个佐领不成?”
      雍正道:“我哪来的那么多佐领,如今才渐次地从亲贵们手里头收回呢。”
      和妃笑道:“皇上也有挠头之时。”
      雍正道:“其实内务府排列的次序,就是大家的想法,佐领之职,必定在英泰、苏彤哥二人之间选出,此事只有交给上天决定,令他二人擎签——以后这样的折子你也可以学着批了。”
      和妃道:“皇上尚且不能定夺,臣妾何敢做主,求皇上继续辛劳,臣妾躲懒就好。只是算起来二十四旗也有一两千个佐领,每次袭缺,皇上都要一一见过,未免太过辛劳了。”
      雍正道:“有时忙碌,也不能一一得见,惟有尽力而已。‘忧劳可以兴国,祸患起于忽微’,佐领是八旗的根本,佐领官要教导兵丁,操持他们的一切事务,故选拔甚为紧要。这世袭佐领,关乎钱粮,若承袭不当,会引发家族纷争,因此更要慎重。你家也在旗中,你应该知道利害的。”
      和妃道:“我如何不知道呢?当初为了哥哥选中佐领,家里还欠了银两呢。这其中情弊,若不细细详查,只会教人人作假,处处弄虚,长此以往,麻烦可就大了。”
      某处隐秘之所,九福晋步洱鹤,倚在一个男子的怀里,却不是胤禟。
      步洱鹤问道:“你可知道王爷最近在忙什么?”
      秦慕田道:“并没有什么。”
      步洱鹤道:“我也听到一些,只是不大真切,你就说了也无妨,我早就不在乎了。”
      秦慕田道:“听说又看中了一个杭州的女子,怕那个女子嫌他黑胖不肯,王爷故技重施,让何玉竹娶了来,安置到外边府邸了。估计那女子如今已经知道了何玉竹是个太监,只得依了王爷。那何玉竹面貌漂亮,一贯肯替王爷张罗这样的事情的。”
      步洱鹤突然愤愤道:“他也知道自己黑胖么?当年我也嫌他的,他对我发誓,除非为了子嗣,不会纳妾,否则不得永年。可是如今我生了孩子,他却嫌我老了,一个又一个的娶了来不说,又弄了多少上不得玉牒的外宅。我的父亲,还一心要弄他上去当皇帝,好娶更多的女人是吗?”
      秦慕田忙道:“你一点儿也不老,他有眼无珠罢了。你父亲如此,也是想叫你做皇后,挣得一门荣华富贵,却不知道你的心。”
      步洱鹤道:“王爷又给了我一笔银子,哼!他以为用银子塞住我的心,我就可以做一个没有心的人是吗?他还拿出一套礼教来压制我,贞节这东西,难道不应该是男女都该守的吗?凭什么做丈夫的可以有外欢,做妻子的却不可以有私情!”
      秦慕田叹道:“看起来你还是在乎的,若是王爷肯回心转意,你们就好好的过吧。”
      步洱鹤泪道:“我又能如何,你父亲不是总在张罗着给你结亲么,真到了那时候,我总要和你断开的。”
      秦慕田道:“我不是一直在拖么,若真有长相厮守,我只盼着是你……”
      倒春寒过了之后,人们便出来疏散身子骨,崇文门外挤着各色的来京人等,朝贡的,通商的,述职的,赶考的,生气勃发。各处好吃的好玩的也在京中会集交换,令人大开眼界。通埠而来的商人在城郊寻到一处优良的草场,付了租钱装饰一番,诱使达官贵人们前来赌马。那些人一掷千金,毫不在意。青草的香甜在四周萦绕,大宛的赤骢,伊犁的紫骝,菟峪浑的雪驹,哆瑟的菊花青,经过了一冬的保养,匹匹昂眉吐气,蓄势待发。看台上的老爷们,举着千里镜,关注着自己心仪的马匹,福晋们在另一处,学中原的女子,在面上挂着一块薄纱,以示矜持之意,她们纷纷对这一场赛事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你们看廉王妃她们几个头上的发箍,闪闪发亮的,不知道从哪里做的?”
      “啊,这个叫做蝉翼花,用彩丝浆出来,再镶上水精,听说费工费料,老板只能限量的卖,不是有钱就能得的。”
      “我方才去和几位王妃说了几句,九福晋的花箍子上面有一只蝴蝶,翅膀上面还绣了梅花纹路,真是精巧。我看她们几个穿的宋锦里面有隐隐的金线,今年的松鹤纹啊,仙鹤都有个冠子,且只绣松针,不要枝子了。牡丹团艳呢,改做粉紫色了。九福晋穿的那个裙子叫做鱼鳞裥,十福晋那个袖子叫琵琶袖。”
      “这样啊,那我们也去做几身吧,你明个有空吗?咱们去茜色坊转转……”
      “十福晋戴了一副翠玉珊瑚好柿成双的耳坠子,有点像蒙古风格,和她的珍珠七翟流苏冠看上去像是一套呢,可她说这耳环是今年新作的呢。”
      “我还有一些珊瑚,哎,过几天也去做一幅,我想做六只,用金环……”
      “廉王妃的面纱也与众不同呢,那是什么料子啊。”
      “不过是普通的雪纱罢了,角上绣的是一只湖色的开屏孔雀,只是她皮肤白,衬的好看。”
      “你们别在这瞎学了,廉王妃就是脸上挂一片麻袋布也是好看的,你们看她那风度,又穿着鹅黄色的衣袍,多像个女王,任是谁也比不过的。”
      这一次大家多数押一匹叫做“白玫瑰”的宝马。此马通身雪白,背毛绯红,人人称道,已经有好几年独占鳌头。
      栏杆掉下,众马发力疾驰而出,人们纷纷站起来探出身子大呼小叫,到了最后一段,白玫瑰眼见就要夺胜,突然一匹黑马格外发力,竟抢在了前头,博得头筹。
      十福晋气的直跺脚道:“这个马师是怎么搞的,我八岁的时候也骑得比他强,早知道我上去了,你们赔了多少?”
      九福晋拍手笑道:“我倒赚了,昨个我打探到这匹新进来的黑马有些潜力,故此也押了一些,白玫瑰我也押了,虽然我押的少,可架不住赔的人多啊,因此我今个赚了。”
      十福晋道:“你这是什么押法,听都没听说过。”
      九福晋道:“这几次我都是和马场老板商量好这么押的,这样有个好处,虽然赢不了大钱,可是也赔不了大钱,总的算下来,还是赢了不少,无论哪一匹马,都有可能冲到前头不是?看准几匹分开下注,总能套中一匹。一网子下去,总有放空的时候,所以要多备几个网子才是。”
      十福晋怨道:“你为何不早说呢?”
      九福晋笑道:“知道的人多了就不灵验了。明个我做东,派车去接你们来我们西郊的园子里头,好好挥霍一日可好?”
      八福晋道:“也好,明个我和十弟妹就去散一日,不如去寿皇殿,把十四妹一同约上吧。”
      十福晋道:“我倒是去过两次,见她愁眉不展的,也不肯出来玩,想必是约不出来的。”
      九福晋道:“她倒是痴情!听说十四弟在西宁的那一年,连魂都被勾在那里了,至今还没有醒呢。”
      十福晋道:“怎么也不见皇上和宫中的娘娘们呢?理应出来‘与民同乐’才是啊。皇父在的时候,每每也带几位妃母额涅出来狩猎踏青呢。”
      八福晋笑道:“老四的骑射功夫稀松平常,怕出来现眼呗。再说他谁都不信,非要自己个振死扒活的干这干那,哪有时间出来?也活的太没劲了,娘娘们也只好跟着没劲。我看十弟妹你也不用这么心疼,不过是玩儿,不论输赢图个高兴,老十又不会怨你的。”
      十福晋道:“他不怨我,也是我们的钱,能不心疼么?——那么九哥想必也赚了钱吧。”
      九福晋道:“我们两口子一向是各玩各的,他的输赢我不知晓,我赢得也是自己的私房钱,他无权过问的。”
      那边厢允䄉拍着栏杆大叫:“坏了坏了,我全赔进去了,都怪八哥今天没来,若是这白玫瑰由他亲自驾驭,又怎么会输呢。”
      允禟的太监一会儿跑过来道:“打听到这是芳汐商人的宝马,名叫‘黑旋风’。”
      允禟大怒,问道:“老板为什么要放芳汐人的马进来?”
      何玉竹说:“老板说了,银子多的说话,管他哪里来的马。”
      允䄉也发了火,道:“我们兄弟在这里捧了多少年场,如今见钱眼开,翻脸不认人。”
      允禟道:“算了,弟弟,一点小钱,不计较了。哥哥如今,连汗阿玛许给我的贵州官员的任免,也叫隆科多夺了去,这才叫人上火。”
      允䄉道:“真是流年不利,事事不顺,又蚀财了。”
      二人瘫倒在座椅上歇了一会,允禟道:“兄弟,你刚才说的话有点意思,不能坐以待毙啊,竟教这畜生抢了先机。”
      允䄉会意道:“只要它还伸蹄,就可以给它使绊子。”
      允禟道:“哼!重要的是,大家都没了钱,心里都不痛快,若是白玫瑰,大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是啊,大家现在感到极为的不好过,从前康熙皇上给的那些个恩典,如今裁撤的裁撤,查抄的查抄,好好的日子就这么给毁了。
      这位雍正皇帝,在他人生的头三十年里,也和其他皇子一样,认为胤礽继位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于是他乐于做一个闲散安适的皇子。康熙大权独揽,只有胤礽曾经在康熙亲征噶尔丹的时候监过国,其余皇子们就是争着陪父亲出巡什么的,好表现自己的孝心。
      余者时间,胤禛就在自己府里弄自己的爱好,琴棋书画,佛道儒学,诗词歌赋,乐在其中。原想就这么安乐一生,康熙四十七年,五十一年,太子两度被废,自此改变了康熙大部分年长皇子的命运。经过了十几年的搏击,胤禛幸运地登上帝位,他突然发现,自己最乐于和擅长做的事,就是做皇帝,他甚至为自己从前安乐一生的想法感到羞愧。人生的大半已经虚度了,胤禛希望自己能够建功立业,好对得起把大任交给他的父亲,于是他夜以继日地忙碌起来,希望一振颓风,改观朝政。
      许是受了佛道的影响,他个性冷淡,在位的十三年里,没有一位妃嫔受到过降级罚俸的处分,因为大家几乎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自然不会犯什么错误了,于是她们成了皇位后面应有的摆设。
      他喜欢音乐,对于制琴编谱都颇有造诣,却不喜欢闹哄哄的宴会。他喜欢园林,就亲自设计,将自己的圆明园扩充一番,却不喜欢出巡。除了陪父亲出去过寥寥数次,登基之后,他就没怎么离开过紫禁城。
      他在做皇子的时候,就体察到这个庞大的盛世后面有着种种的弊端。清朝入关之后,保留了明朝的那一套官僚运作体系,康熙皇帝认为,汉官自有他们的道道,若去横加整治,反倒生出事来,比如亘生在官员微薄薪俸之外的各项捐派,只要不过分,就由他们自行操作,各处都加派了满官,盯着他们就是了。
      可是雍正皇帝知道,薪俸低到地底,就难保这税那费不高到天上,官僚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背后是不可忽视的黎庶之苦;何况满官很快地浸染了汉官的那一套,以他们粗鲁短视的民族性格,学习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严重威胁帝国的双重危机。
      登基之后,他每天忙着和大臣们讨论改制的举措、钱粮的流通、八旗的生计、各地的欠丰,史学家评述道:“自古帝王之勤政,未有及清世宗者”。
      这位皇帝还喜欢干预司法独立,他深知那时候司狱官的弊病“既畏刁民,又善和泥,既不肯从速结案,又不愿太分皂白”,因此举凡刑部呈上来的案子,他都要一一仔细检审,将其中逻辑不通的、合法不合理的案件发还重审。且严格定例,审案不得拖延时日,以防留给官员乃至狱卒们舞弊的余地。
      皇帝以为“治狱之道,贵乎得平,司刑之官,在乎执法,以一罪而引两律,则为执法失衡,刑狱失平”。于是他将各年、各地间的同类案件进行比对,如有同案不同判的,也要详问原因,如果属于判案官员的失察,轻者责问,重者追责。因此每年到了秋决的时候,刑部的官员们就头皮发麻,生怕皇帝从中找出茬子来。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自打开一份份奏折,对着他的臣僚们嬉笑怒骂,便觉得十分欢乐。他以训诫臣工为己任,常常在上谕中大篇幅地讲述为人处世的道理,他的言辞具有哲理,引人沉思。三百年之后,当你阅读这些文字,依然可以用它作为人生的座右铭,笔者在此罗列一段,以供读者参详:
      雍正五年九月,浙闽总督高其倬上奏办理盐务,雍正回复如下:
      观汝办理诸事,必先将两边利弊各自叙述一番,方欲兴此一利,而又虑彼一害;欲除彼害,不舍此利,辗转犹疑,毫无定见。如此则天下无可办之事也!夫人之处事,犹如行路,断不能自始至终竟遇坦途,既无风雨困顿,又无山川险阻。古人所谓“行路难”,大有深意。每做一事,他人之阻挠已须应对,更何堪自身百般纠结,如蚕吐丝自缚其身?做事当审度后择一好处而行之,其余利害是非,无须左顾右盼,一切扰乱之人,不为其纤毫摇动,操坚忍不拔之志,必有成就。事成之后,害变作利,非变作是,无知阻挠之辈自然收声。
      留存于今的奏折里面,不乏官员因为侵吞挪用而被抄家扣俸的折子,“抄家皇帝”果然名不虚传,怪道他招很多人恨之入骨。那么这样一位宅男皇帝,是如何做到未出京城半步而天下治的呢?究其秘诀,除了以密折构建起一张强大的情报网之外,凡地方省府州县之任,必得于上任前后,择机进京陛见,皇帝认为“与其甄别于既仕之后,不若详慎于未仕之前。”皇帝通过和他们的对话,了解他们的品性和能力之后,才会慎重地把他们派往各地。合计天下有一千多个县,怪道这位皇帝说自己甚至没工夫去见后妃皇子。
      这一天晚膳之后,太监呈上绿头签,上书知县钱以瑛觐见,宣了此人进来,太监退了出去。钱以瑛行了大礼,又叙了几句称颂的套话,雍正便问其治内情形。
      钱以瑛略略叙述,不过风调雨顺,盗匪无迹尔尔,也无甚特别之处,雍正将他勉励一番,正要令他退出,钱以瑛却道:“臣有三大良好建言,还望圣上采取。”
      雍正道:“说说看。”
      钱以瑛道:“如今民间单身少男子甚多,衣食不周,凄惨若犬,而寺庙之中,乃有女子青灯古佛,荒废青春,以释教之由,荒废儒家伦常。臣以为理应让天下尼姑皆还俗嫁人,滋生人丁才是。”
      雍正道:“那你说说,天下为尼者有多少人?”
      钱以瑛道:“臣以本地情形度之,加以衡量人烟多寡,香火盛衰,算来全国为尼之人当不下万人。”
      雍正道:“我国家治下有两千万人之众,有一万女子为尼,何至大惊小怪?昔年三武一宗之时,人口减退,赋税不济,而为僧尼者竟有百万之众,其中又有借佛法之由行作乱之事者,方才有勒令还俗之事,如今此议甚为不妥。”
      钱以瑛又道:“今观国中女子,身处盛世,衣食不愁,乃不愿尽人妇之责,又恐生育之痛,以及‘保大保小’之传言,有年近二十仍不嫁者。臣以为,若女子不嫁,人丁不兴,则小民衣食住行取用皆少,乃至百业不振,赋税减额,此为一患也。”
      雍正道:“那你说说,对于这些不愿意嫁人的女子,该当如何?”
      钱以瑛道:“臣以为应该加以重罚,二十不嫁罚银十两,三十不嫁,罚银百两……”
      雍正道:“听你所说,甚是新奇有趣,可还有么?”
      钱以瑛道:“臣见民间偶起争持,有为几十钱者,若无人干预,竟有为此争打乃至伤亡者。臣以为,不如动用公库,赏他们几十文,免了争打诉讼,则地方更为安定。”
      雍正问道:“若二人合伙欺诈,佯做争打,这钱你也给么,倒是一条好生计。”
      钱以瑛“这……容臣再详加考虑,完善此策,献与皇上。”
      雍正竭力忍住笑,觉得肠子都抖疼了,说道:“念你为国如此殚精竭虑,我自会安顿你个好去处,回去候旨。”接着摇铃子令太监传下一位。
      太监递上绿头签,原来是步兵衙门的郎官前来奏事。那人说道:“启奏皇上,皇上令在五城增加巡差,协助兵丁巡城。臣等已经将人员分派好了,巡查之法臣等拟定:遇有违法闹事人员,由巡差上报各城御史,御史与坊管核查之后,派出兵丁捉拿滋事之人。这是折子,呈请皇上御览。”
      雍正道:“巡差既然遇到滋事人员,为何不就地捉拿?”
      那人道:“臣等如此拟定,皆因巡差只是协助安防,不该有拿人之权,且万一他们徇私拿错了人,滋扰民生,御史与坊管难辞其咎,因此还是慎重的好,不可让巡差擅自行事。”
      雍正问道:“我问你,巡差所巡查的,有些什么事?”那人连忙答道:“主要是私行买卖黄铜、服饰僭越、劫持盗窃、宰杀耕牛、聚众赌博、打架斗殴、酗酒闹事……”
      雍正道:“巡差的职责,乃是确保五城治安良好,若是像你所奏,等你们三层两道地报告上去,批示下来,再行捉拿,想必黄牛已被肢解,黄铜已被藏匿,赌博已经散场,盗贼已经逃窜,僭越服饰之人,早已换了装束,酗酒的人,可能酒都醒了,打架的人,可能已被打死了一两个。你们再去拿人,是不是太晚了?三尺童子都知道的道理,尔等为了所谓规程,竟视而不见。无非是害怕承担责任,故此悠悠忽忽,着再议。”
      那官员诺诺,雍正又问道:“最近我翻看刑部的案子,发现很多斗架之人,都是在步军衙门或是刑部传审的时候殒命的,莫非有滥用私刑的?”
      那官员连忙答道:“臣所在步兵衙门绝无此事,皆因有许多伤重之人,在验伤的过程之中,想是有些颠簸,故此殒命。”
      雍正问道:“那么你们是如何验伤的?”那人答道:“遇有重伤不能行走之人,或令人扶掖,或放置于门板之上,先由校尉验看,再由衙门验看,最后报呈统领,若有需要交刑部审问的,便交给刑部。”
      雍正问道:“汉唐所定《斗殴保全条令》,说来听听。”那堂官涨红着脸道:“臣知道,若有斗架之事,许殴者先行救治伤者,以伤情定殴者之罪,若不能救治,则以伤杀论处。只是……臣等在衙门时,讨论过这个条令,以为是旧例,不合现在引用。”
      雍正道:“那么重于命慎于刑尔等总该时时记得吧。你们这样抬过来颠过去,再着些风,重伤之人有几个能活的?像你们这样只顾自己照章办事,而不顾伤者死活的,岂不是枉送了许多性命?虽是愚民好勇斗狠,也不该如此草率。尔等若再一味因循如此办事,定要将尔等一一问罪!”说着将条呈扔下来,吓得那人捡起来叩了头连忙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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