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没有休息日

作者:大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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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华姐有关的日子 1


      面对女警察黄曼的质疑,小乔解释道:“许跃是因为过不了父母那关,他爸妈希望他安定下来,能有一个家庭绊住他狂野的心;我也是因为父母,我不想让二老替我操心了,不想让乡里乡亲说风凉话,说乔家的闺女被当官的儿子玩过之后抛弃了。我不是没有男人要,我是为了脸面,为了父母的脸面!”

      说着,小乔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怜香惜玉的余梁马上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她接下,轻轻擦去晶莹的泪花。

      “老实讲,你和许跃多久没过夫妻生活了?”

      黄曼假装一本正经,其实无比难为情,她还是待嫁的姑娘。这种问题本该余梁来问,但余梁说自己开不了口就推给了她。

      “我算着日子呢。”小乔抽抽噎噎地说,“他两个月没碰过我了。”

      “不对吧?”余梁试图找回那段记忆,“上回我们来的时候,你说许跃失踪的前天晚上,你们还在一起……”

      “我们是睡到了一张床上,但什么都没做。”小乔停止了哭泣,话锋一转,“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想知道我有没有被传染上艾滋病是吧?”

      余梁黄曼同时一愣,面面相觑——她是怎么知道的?

      “二位不必过于惊讶!”小乔端正坐姿,心平气和,“许跃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问他跑哪儿去了,他不说,只说自己快死了,被一个女人害惨了,说那女人把艾滋病传染给了他,说病毒像血液一样在他身体里流淌半个月了,说他对不起我和女儿,让我带着女儿赶紧去医院做检查。当时我吓坏了,马上抱着女儿去了医院。化验结果显示,我们娘俩都没事儿,我如释重负。却又担心起了他,我们的关系闹得再僵,他毕竟我是女儿的亲爹,我不能不管他。于是四处寻他,寻不着,我没辙了,只好报了警。昨天早上,余警官联系我,跟我讲了许跃的情况,我立即到精神病院探望了他,他胡子拉碴、胡言乱语的样子,令我心如刀绞。我喊他的名子,他也答应,只是不认得我是谁了。我回来的时候,车开得很慢,这一路,我的心在滴血,为许跃,也为自己。一个傻女人,嫁给了一个坏男人,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心如死灰……”

      “不用灰心丧气,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黄曼拍着她的膝盖,好言宽慰。

      “但愿如你所言吧……”

      小乔不作声了,轻轻闭上眼睛,似乎在憧憬未来。

      余梁呆望着窗台上的一盆水仙,静默得如同冬天的石头。水仙并排两株,一株凋谢了,一株正怒放。

      也许是触景生情,余梁想到了一个人。

      曾经的女神,心中的那个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好吗?

      ***

      2011年11月11日,是众所周知的光棍节,在网上甚至被称作“神棍节”,因为六个一的缘故。这天,深圳南山火车站出口处,一个瘦削的身影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左右移动,他就是余梁。他一身休闲的打扮,鼻上架着墨镜,肩上背着背包,与一般的打工族略有差异。他左顾右盼,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辆挂着警牌的黑色本田逶迤而来,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两名身穿制服的刑警起身下车,面带微笑,分别与余梁握手,欢迎他的到来。

      汽车载着远道而来的余梁驶向石岩派出所。一个月前,这里辖区内的一条街道上连接发生了三起命案,受害人全是涉世未深的打工妹,凶手作案手法极度残忍,通通是先奸后杀,杀人之后,肢解尸体,塞入下水道。这三起命案经媒体曝光后,一时间震惊全国。石岩警方的一个负责人和重案组老方是多年好友,电话里聊起这个案子,说歹徒狡猾至极,那儿又人口密集,案子不好办。老方就派余梁以借调的名义奔赴深圳协助破案。那时候,余梁刚刚破获一个跨省作业的大案,省厅和市局都给予了表彰,一时风头无两,自信爆棚。

      于是余梁意气风发地来了,到了之后,和这边的同行一碰头,才发现案子着实不好破。负责人给了一条线索让余梁跟进。一个名叫阿布的打工仔,没有女朋友,经常出入娱乐场所,据室友反应,他常常半夜爬起来打开电脑观看黄色影片——他被定为嫌疑人之一,接受余梁的跟踪调查。后来发现他只是一个自卑又堕落的普通打工者,与那三起命案皆无关,因此,嫌疑很快被消除掉,余梁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走访调查阿布的过程中,余梁认识了一个女人,一个打工妹,一个让余梁一生都忘不了的人。

      她姓华,名小美。湖南怀化人。因为比余梁大一岁,余常以“华姐”称之。

      华姐长发,细眉,媚眼如水,国色天香。她拥有近一米七的身高,和一米七二的余梁走一块,不分上下,甚至显得比余梁还要高。华姐笑声爽朗,却又多愁善感;华姐是个大美女,却又从不认为自己漂亮。和余梁在一起的时候,她常感叹自己人老珠黄,说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女人。华姐端庄大方,华姐小鸟依人,华姐清纯扑素,华姐性感撩人。华姐感性,华姐理性。

      华姐有很多面,华姐又只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女人。

      因为接待处旁边的一幢大楼正在日夜施工,石岩警方把余梁安排在了一家假日酒店里,酒店不高,只有五层,余梁住在最顶层最里头的一间。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能看见绵延起伏的山峦和鳞次栉比的厂房。

      阿布所在的工厂距离酒店有点远,为了图省事和赶时间,余梁在街边二手车行里花了一百块钱买了辆自行车,车子结构简单,骑起来方便,从酒店出发只需要十分钟左右便能赶到阿布上班的地方。
      余梁找阿布谈了几次话,但是毫无收获。这人是个愣头青,性格比较古怪,跟谁都爱搭不理的,更不用说警察了。余梁当然不会气馁,这种小角色都拿不下,如何回去面见江东父老?余梁采取了一个老土的办法,或者说毫无技术含量的手段,我盯死你。只要你心里有鬼,这鬼早晚得现形。

      余梁就在那家工厂的保安室潜伏下来了。这里的工人出厂、进厂,都要遵循一个硬性规定,刷卡。卡机连到电脑,只要刷一次,电脑屏幕上就会显示出你的详细资料,包括姓名、工号、职位等。余梁吩咐值班的保安,有阿布的名子出现时,告诉他一声,进厂的时候就算了,出厂的话,他必须马上跟上去。他想知道阿布下班后都去了哪,见了啥样人,做了什么事。

      这种差事说起来并不辛苦,虽然有点无聊,但是跟工厂的工人们比起来,余梁应该是幸福的了。他每天八点起床,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就往那家工厂赶去。躺在保安室的旋转椅上,喝着茶,看着报纸,无所事事。常常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他不想睡着,却总是事与愿违。他把手机上的闹铃定在了十一点五十,这是工人们开始午休的时间。

      午休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出厂,寻一小饭馆解决午饭,或者进超市买点日用品。余梁守候多日,在这个时间段上,阿布一次也没出厂过。

      ***

      这天,午休的时间又到了,余梁随着闹铃的聒噪迷糊着醒来。厂里的不少打工仔打工妹陆续跨过保安室前的电子门,朝外面走去。余梁从椅子跃起,伸了个拦腰,打两个哈欠,无间意看到了一个美女,这美女便是华姐。华姐在刷卡出门的时候,因为卡机不显的问题,和一名保安起了争执。保安让她再刷一次,她照做了。结果仍然不显。保安说,你再刷一次。她就不愿意了,说,明明是卡机坏了,为何找我的责任。保安说,即使卡机坏了,你再刷一次,又不会死。

      保安这样说话,华姐不乐意了,说,你怎么说话呢,这么难听!我就不刷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保安说:“那你的行为就是妨碍保安人员执行厂纪厂规了,不好意思,我得把你的姓名和工号记下来,明天就会出现在违规人员的名单上,记小过一次,你这月的绩效奖金将宣布泡汤。”

      “我就不让你登记,你还能把我吃了?”华姐不甘示弱,女中豪杰。

      “若再抗拒,就等于顶撞保安人员,这得记大过一次!”保安声色俱厉,丝毫没有妥协和让步的意思,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大过就大过,”华姐顶风作案,毫不畏惧,“谁怕谁啊。”

      这时候,余梁出动了,他没法再隔岸观火了,他向来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强者欺负弱者,保安欺负职工,尤其是男保安欺负女职工。

      “芝麻点的事儿,至于大动肝火吗?”余梁加入战团,做起了和事佬,“那个谁,小王,你回去,这事我来处理。”

      见警察都介入了,保安小王只好乖乖退回去了,挤眉弄眼的,看上去不太爽。

      “卡机出了问题,不能正常使用,这是保安的责任。但是你拒不登记,而且态度蛮横,是不是也不太应该啊?”余梁柔声细语,生怕音量过重,再生麻烦。

      “你新来的吧,怎么没见过你?”华姐的这句话问得很突兀,余梁顿时有点缺氧,找不出正确答案回答她。也不怪她,他一身便装,傻坐在保安室,从哪方面看,都像新来的。

      “那个,”余梁支支吾吾,说话都不利索了,“啊,请你把厂牌给我,我登记一下,只算作正常考勤,不会记过处理的。我保证!”

      “算了,好女不跟男斗,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记就记吧。”华姐赏了个笑,然后摘下厂牌,交到余梁手里。

      余梁仔细看了厂牌,找保安小王要了登记本,一笔一划记下:

      姓名:华小美
      工号:00025469
      职位:烙铁手
      部门:多媒体制造课

      “哎,烙铁不都是男孩子拿吗,你一个女孩子,也会拿烙铁啊?”做完登记,余梁把厂牌交还给华姐,饶有兴趣地问。

      “没办法呀,谁叫我命苦啊!”华姐的叹气里包含着卖乖式的撒娇,让人怜悯,却又觉得可笑,可笑的同时,还会认为此女风趣无限。

      “是吗?”余梁捏着嗓子也用风趣的话来对答,“俗话说的好,命苦不能怪政府,点背不能怨社会!你就认命吧。”

      “是啊,不认命又能怎样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妹,脑子笨,学历低,找工作很不容易的。烙铁的气味臭不可闻,但是不可闻也得闻呀,除非你不想在这儿干了。只有工作挑我的份儿,哪有我挑工作的份儿啊。”

      “那你刚才还气势汹汹和保安顶嘴,就不怕他真的记你一次大过?”

      “当然怕了。厂里规定,记三次大过就得开除,谁想被开除啊。但是遇到不公的事情,就得据理力争,哪怕撞个头破血流!”华姐口气里的固执不可撼动。

      “我真佩服你!”余梁笑着说。

      “我也佩服我自己呢。”华姐甩着她飘逸的长发,“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上班啦。你这人挺有意思,叫什么啊?”

      “余梁——余梁的余,余梁的梁。”余梁最后不忘幽默一把。望着华姐离去的背影,余梁内心充满喜乐。这种喜乐不是立几个大功获几枚奖章能带给他的,这种喜乐是男女之情的喜乐,这种喜乐深邃、悠远、涤荡心灵。

      “小王,”余梁的神思被一件事情所牵引,“电脑里有华小美的详细资料吧,麻烦你帮我调出来,我想看看。”

      保安小王一边调取资料一边问余梁:“嘿嘿,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啦?如果是,兄弟我帮你多留意她,如果不是,兄弟就进攻了,这女人确实有点味道。”

      “她是我的啊,别跟我抢!”余梁既认真又戏谑地说。

      “瞧你猴急的样儿,多久没碰过女人啦?”小王一脸流氓式的笑。

      “这话你应该去问女人,”余梁接过打印好的资料,折起来放进兜里,“问她们多久没碰过我了,哈哈哈。”

      晚上冲了热水澡之后坐在酒店弹力十足的席梦思床上,余梁对着台灯,一字不漏地看完了华小美的资料,其中婚姻状况一栏里填写的“已婚”两字,让他顿感失落之极,犹如一盆零下二十度的冷水兜头浇下,通体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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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一章开始,大概有五章左右的内容与本案无关。
    写的是男主的一段风流情史,特别难忘的一个女人。
    纯言情了。没兴趣的可以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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