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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进入县衙的四合院,仿佛来到了老年活动中心。
有山,有花,有树。
还有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迎着中午的艳阳,站在花亭中打着猴拳。
“代主薄,那老爷爷是何人?他的眼睛上怎么蒙上黑布?”宋芊芊凝着眉,那个老爷爷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有些奇怪。
“宋公子,他是衙门里的仵作,担任仵作,已进二十载。”
“他的眼睛受了伤吗?”不是怕太阳刺眼,也就是眼睛有些问题。
代主薄缓缓说道:“他的眼睛全然都看不见东西了。”
全然都看不见东西,宋芊芊着实有些惊讶。
“那是怎么一回事?老爷爷是什么时候伤的眼睛?”
“那也是二十多前年的事情了,至于如何伤的,这说来也是话长了。”
宋芊芊了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倒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不过他未担任仵作,多年前便伤了眼睛,倒是不容易。
“这老爷爷,不用靠着双眼,也可以担任县城仵作二十载,本事看来可大了赖,不知何时能够瞧着老爷爷能摸一次骨。”
“……”代主薄摸了下额头,这摸骨,必然是要死人的,於潜县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主薄,我就是说一说,我这就喷两声,你可别把我当作什么乌鸦嘴。”
宋芊芊抬起了手,在自己嘴唇边轻轻拍了三下,喷了几口唾沫星子。
“芊芊。”
“嗯?”
“我也会摸骨。”
“那你去寻摸死人试试吧!”
“芊芊,我只想夫人摸骨。”
“那我抓紧点——”这侄儿每天脑子里不想别的,只是想摸女人~
宋芊芊很忧心,她抓紧点找也不行啊!关键是——女人你快点出现,这侄儿要等不及了。
“芊芊,你抓紧点什么?”他笑着,“抓紧点让我入洞房吗?”
宋芊芊撇了一眼他,丢了一句,“老不正经。”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套路,老是不正经,他这个老不正经的。
宋庆臣勾着她的肩,“我们去看看房子,入洞房。”
宋芊芊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严公子还有代主薄,叹了口气,教诲他,“侄儿啊!你这当别人的面就满口荤话,这样真的好吗?”
“我哪有?”
“没有吗?”从摸骨到入洞房,他在光天化日里,说这些话,好吗?
他一笑,道:“夫人,难道不入洞房,就可以摸骨吗?从上摸到下,嗯?”
上天啊!让她死去吧!她发誓,绝对没有往那方面想。
这个侄儿,也是忒龌龊了。
她怎么会有这么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侄儿啊!
都是他父亲的爷爷的太奶奶的的爹娘做的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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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花厅,隔了一个院子,来到了上房。
“两位宋公子、严公子,这挨着的三间房间,延大人今一早便让下人打扫干净了,三位公子进去好好休息,案子还在审着,下官不能离开太久,下官这便先到堂上去了,若是三位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便让丫鬟去西面的那间房间,有什么需要延夫人都会给三位公子安排。”
“代主薄,这都中午了,多大的案子,还没有审完?”宋芊芊抬头看了一眼艳阳,这怎么着也是午时了。
“倒不是多大的案子,就是一个小泼皮在堂上耍起了赖。”
“地主家的小泼皮在耍赖?”宋芊芊笑了笑,“这於潜县还有小泼皮耍赖能比过延宋小公子的。”
代主薄干笑了笑,“这小泼皮是地主家的侄儿,县令大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到底是要给地主一些面子的。”
宋芊芊笑了笑,问道:“地主家的侄儿?不是地主家的儿子?”
“地主家的儿子关在牢里了。”
宋芊芊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回答,很、很是……好。
“县令大人可是头疼?”
代主薄叹了叹气,“能不头疼嘛!这从鸡叫的时辰到现在,延大人连口水都喝不着,头疼心烦的很,还不能出来溜达。”
“怎么这么惨?”宋芊芊听着,这倒是不至于连水都喝不着,连透气都不能透的吧!
“延大人一离开案台,这小泼皮便抱住延大人的大腿,求着大人为他……不是,是给他的鸡主持公道。”
宋芊芊有些无语,这年头的小孩,都会泼皮耍赖,还都会抱大人的大腿。
给他的鸡……主持公道?
“代主薄,你刚才说那地主家的侄儿要替他的鸡主持公道?连县令大人都要给地主几分薄面,谁敢在地主家的鸡上拔毛?”
“不是人。”
宋芊芊抿唇,连代主薄都说那拔鸡毛的不是人了。
“是一只鸡在捉一只鸡的毛。”
宋芊芊想了想,“两只斗鸡?”
鸡鸣村出产斗鸡,娱乐必然是斗鸡,不过,连两只鸡打架,连鸡毛飞上天,都要打一场官司吗?真是小孩子性情。
“嗯,一只公鸡,一只母鸡。”
“小孩告的另一个人是?”
“告的是一只鸡,被告的也是一只鸡。”
“那……”原告是一只鸡,被告也是一只鸡,都是鸡,谁还能看谁不睡眼,将谁打死不成。宋芊芊笑了笑,“那可有趣了。”
“代主薄,不知可否带我们去瞧一眼。”
宋芊芊看向宋庆臣,她这个侄儿倒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她也是想要去瞧瞧这个地主家的侄儿闹的是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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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了县衙大堂,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鸡屎味。
宋芊芊看了一眼大人头顶的牌匾,好好的县衙大厅,让两只斗鸡闹腾成了什么个样子啊!
她都觉得对不起皇帝老儿。
严肃,肃静,这场面真的和这两个词八竿子打不着。
“大人,你看看母鸡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它都躲在桌子底下不肯出来了。”
宋芊芊瞧着那个趴在地上抓着公鸡翅膀的六岁男孩,这就是那个地主家的侄儿?
六岁男孩左右梳了两个羊角小髻子,羊角用红色的绸缎绑着,他一身红红火火的衣服不仅皱皱巴巴的,还沾了干成块的泥巴,像是这孩子从地沟里捞出来,刚刚被风吹干了衣服。
“这就是地主家的侄儿啊!”
县令大人站了起来,招唤了衙卫,“给两位公子看座。”
衙卫一听了这话,晓得两位公子都是贵客,便搬来了椅子,摆放在一侧。
“谢过延大人。”
来了两个人,延大人仿佛又有了生机,也不垂头扶额了,抬手拿起了桌上的惊堂木,敲打了一下,震慑堂中的小娃子。
“阮汤,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这只臭大冠子,你为什么要欺负小冠子……”
惊堂木对于不讲理的孩子来说,一点都没有威慑力。
地主家的侄儿哇哇的哭了起来。
“你这只臭大冠子,你这只臭冠子、臭冠子~”
延大人手握着惊堂木,用惊堂木敲了下头。
宋芊芊叹了叹,“延大人平时是怎么管孩子的,延宋看来真是没有人管的。”
“嗯,我宋家的孩子有芊芊管着,会很听话。”
宋芊芊干笑,小声嘀咕了句,“你也不听我的话啊!”
“咯咯咯~”
母鸡在这个十分尴尬的时机,叫了三声,钻出了桌子,公鸡打了鸡血,很是激动,它扑腾着翅膀,逃脱出了地主家侄儿的魔掌。
“喔喔喔~”
公鸡飞奔到了母鸡的面前,飞身到了母鸡的背上,扑腾了翅膀,并且捉了一下母鸡的羽毛。
“呜呜……大人,你看大冠子又欺负那个小冠子了。”
宋芊芊起身远离了侄儿,她走到了大堂案前,从延大人的脚下捡起了鸡蛋,她手抚着鸡蛋,走到了阮汤的面前,道:“孩子,公鸡和母鸡是夫妻,你看,这是它们的孩子。”
阮汤瞧着他,道:“鸡蛋是你变出来的吗?”
宋芊芊凝了下眉,解释道:“鸡蛋是刚才的母鸡生的,是它的孩子。”
“师傅,你教我变鸡蛋吧!府中的丫鬟都会变鸡蛋给我吃,我也要会变鸡蛋。”
阮汤双手拉着了宋芊芊的衣摆,宋芊芊愣愣的瞧着他,这个孩子,是不是傻。
宋芊芊看向县令大人。
代主薄缓缓走到了宋芊芊的身边,解释道:“它的脑子有些问题。”
她这总算是明白了。
这案子委实是没有办法断了。
“师傅,你本事这么大,你帮我教训那个红冠子。”
宋芊芊抿着唇,耐心的问他,“孩子,大冠子没有欺负小冠子。”
“师傅,你怎么也说这话,你知道吗?大冠子每天刚从窝里出来,就追着小冠子跑,小冠子躲着它,到处乱窜,大冠子却直接冲上去了它的后背,咬着小冠子的冠子,骑在它的背上。”
“师傅,你说大冠子不是在欺负小冠子吗?”
“这个……”
宋芊芊哑然无语,握着手中的鸡蛋,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扶着椅子,很是不自然的坐在了一角。
“师傅,你说大冠子是不是在欺负小冠子呢?”
“……”
这个问题,很是复杂。
“芊芊,你真的不知道公鸡为什么要欺负母鸡吗?”
母鸡啊~
宋芊芊瞧了一眼她的侄儿,没有言语,他怎么也要问这个问题!
宋庆臣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道:“芊芊,公鸡在和母鸡做、爱。”
宋芊芊握着鸡蛋,咬唇,他的脸皮真厚。
“芊芊,男人在早上的性、欲、高,公鸡也是如此。”
宋芊芊咬着牙,坐在地上的孩子又问了句,“师傅,大冠子为什么要欺负小冠子啊!”
宋芊芊瞪了一眼地主家的傻侄儿,这个小孩子,真是太执着了。
“芊芊,他叫你师傅呢!师傅要授业解惑。”
宋芊芊捏了下他的胳膊,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侄儿,你能,你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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