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吃瓜的日子

　　窗外依旧寂静无声，小云停止脑海里的万千思绪，重新闭上眼睛陷入了梦乡，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敲门声惊醒。

　　此时的月光却比入睡前明亮多了，墙角木床上，惊坐而起的小云想起今天要跟舅舅去传说中的黑市面试工作，才用力揉了揉眼睛，伸手把刘文雨推醒，利索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露出一条缝，就看见小舅舅已经穿戴好站在门外。

　　肖勇看她一打开门，倒是惊讶了一下，刚刚敲门的时候很轻，也就敲了一下，就没有再敲下去了，想着他们还小，今天就带过去见见世面就可以了，也不用那么早起。

　　小云伸头搁在门缝中，掩饰不住的睡意，打着哈欠说：“舅舅，你先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肖勇也没有说什么，嗯了一声就往院子里走去。既然早早起来了也算有心了，本来打算让他们逛逛看看适不适合，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能克制自己睡意，行为处事也有条有理，看来要重新打算一番了。

　　小云重新轻轻关上门，回过头去看见刘文雨还呆在被子里爬都爬不起来，也不敢大声叫他，怕吵醒二姐，就直接把他半撑起来换好衣服，半拖半拽的出了大门。

　　肖勇正坐在院门前的石头上，似乎还抽着烟，手上火星点点，见他们出来，就立刻踩灭了。

　　踩完烟头他抬头，柔光里就看见小云后面的刘文雨，还半闭着眼睛，似醒非醒，皱了皱眉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还没醒吗？”

　　小云一手还在整理着挎包，一手牵着刘文宇的手回道 ：“就是老毛病了，每次起床都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以后要去黑市上工，老是这样，怎么带出去，肖勇背着一个大包，手里提着个没有点燃的油灯，心里想着，面上也没什么反应，走到刘文雨身边，一出手就是一个大耳巴子，清脆又响亮。

　　震的小云浑身一个激灵，原本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立刻吓醒了，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被一巴掌打蒙了的刘文雨，捧着被打的脸，同样两眼发直，愣愣的看着他。

　　肖勇则眯着眼睛，挑了挑眉用真诚的语气解释了一下：“都是惯的，男孩子哪里有这么娇气？多打几下就好了。这不，没事了吗？”说完扭头就往前带路了。

　　小云他们不敢反驳，默默跟在后面特别安静，就跟掐住脖子的公鸡，发不出一点声音。月光在田野里流动，安静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衣服的摩擦声和轻轻的脚步。

　　他们在田埂上拐来拐去，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到了一条宽敞的河边，放眼望去，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波光粼粼，微风一吹，一股透人的凉气，扑面而来。

　　又沿着河岸直走，到了一个长长的大桥底下才放缓了脚步了，沿着河岸有三三两两的人站着或蹲在地下，包着头看不清脸，也不说话，地下都摆着各种农产品，以番薯，玉米比例最多，买的人也都是压低嗓子，细若蚊丝，看着十分压抑、诡异。

　　再往前走人就也越多，可粮食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没有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互相说着话，有些聊着聊着就往别处走了，她俩跟着小舅舅后面一路往前桥洞走去。

　　里面靠岸有一条小船位置很隐蔽，船上有俩人都看不清人脸，坐在船头的边缘上的人，头戴着八角红星帽，身穿着白背心，土绿色的旧外套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曲起来的脚就搭在船沿上，另一个站在船尾，手里拿着长竹杆，动作却十分警惕，见有人过来立马起势准备撑杆划船就走。

　　肖勇还没靠近就做了一个动作，船上的两个人立马放松下来，坐在船沿上的人也站了起来，走了过来，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是小勇啊！你也真是怎么不点灯，吓我一跳。”

　　肖勇提起没有点起来的煤油灯，比了比天上的月亮笑道：“这不省钱嘛，这点煤油灯的光还没月亮光亮堂呢。”

　　“呸，”他往河里吐了一个痰接着调侃：“你这抠的，以后怎么找媳妇？”又用眼神扫了扫后面的小云跟刘文雨，眼睛亮了亮，挑眉示意肖勇。

　　“他们俩就是你帮我找的，靠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船老大你还不相信我。”肖勇看了看四周，把他拉倒一边，压低嗓音告诉他：“这是我亲戚的小孩，保证不会泄露一点风声，他们都会算数，念过几年的书，现在都快上初中了，特聪明，年年双百，要不是家里出了点事，也不会出来做这样风险的事。”

　　船老大转着眼珠子也不是质疑他话的真假，毕竟这个太和沟没有一个找的人比肖勇介绍的人还靠谱，他也是急了夏收刚过，囤了好些货，之前的掮客被扫荡的时候抓了还关在改造所呢，现在又查的严，不赶紧出货，堆在手里总是心慌慌的，才想找个年纪小点的，嘴巴严的，联系客源保险点。至于人聪不聪明到不重要就传个话而已。

　　小云看着不远处的小舅舅睁眼说瞎话，也是绝了，就读了一年的书那来的年年双百，况且刘文雨也是她穿过来后天天压着读，才好一点，以前不拿个零蛋回家就不错了。

　　正吐槽着，感觉身后衣服一紧，小云扭头往后看去刘文雨正扯着衣角，示意她往河面前一点看。

　　眼前的江水，像黑色的缎带，发出幽暗的亮光。在他们不远处还停着一条小船，比眼前的船要好一点，带着船舱。

　　有点远，船上站着四个人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手里提着一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远远望去袋子上红艳艳的，袋子底下还滴着泛红的水珠在月光的映耀下像透亮的红宝石，两眼的视线努力聚焦过去，四人身后的船舱里，一条白色的腿形状的东西从黑漆漆的洞里露了出来惨白惨白的，小云顿时觉得寒意涌上了心头，头皮一片发麻，再看这船头的四人个个面目可憎，阴森恐怖。

　　而刘文雨看着这一切却截然不同，白白的猪腿，肥美的猪油，距离上一次吃的时候已经隔了大半年了，脑海里想入非非正嘀咕着：“自己家也可以天天吃上肉就好了。”随后又感觉一阵寒冷，见小云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好像呆滞了，就轻轻推了她一下。

　　小云回神，才发现自己被自己的幻想吓到了，定眼再看过去，才发现那个船应该是在交易猪肉，或者其他肉类。

　　这边的小舅舅已经商量好了。招呼小云跟刘文雨过去，肖勇示意船老大在他们俩中间挑一个，他也没有做什么选择，就指了指刘文雨就让他留下来了。

　　肖勇也不觉得意外，本来的安排就是让刘文雨留在这里的跟着卖粮食的船老大，赚点跑腿的钱就足够了。

　　要知道需要用到中间人的可都是长期的买卖，有稳定的货源，自己家里人都不好出面，雇人风险又大，一般人也不放心，才会找一些孤儿来当中间人，宣传找客源就像后世的促销人员一样。

　　但孤儿大多不好控制，出了事情人一跑找都找不到，更何况把目不识丁的孤儿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掮客那花费的心力可不少，本来做的就是偷偷摸摸的买卖怎么会有人愿意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正因为有这样的市场，所以就出现了像肖勇这样在黑市混了很久的人精，给买卖人寻找提供合适的人手，既安全又有保障。性质跟后世猎头差不多，不过却比后世的猎头辛苦多了，不但要去发掘人才，自己还要费心培养，毕竟七十年代物质匮乏，人员几乎不怎么流动，找几个合适又靠谱的，聪明又听话的人真的很难。

　　所以像刘文雨这样大的男孩子就算不留在船老大这里，其他人也抢着要，既可以充当半个人力，又可以当成探路哨兵两全其美。毕竟地下的买卖都是一个带一个人进来，人员关系复杂的很，很难找到关系简单的人补充新血。

　　肖勇安置好刘文雨，小云自然是有另外的安排。交代好他好好待着，机灵一点听船老大的话就带着小云往下一个地点去了。

　　刘文雨慌乱的看着突然离去的背影，焦急的想哭，心里暗涌着的感情随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就要冒出嗓子眼儿。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小云握紧拳头没有回头，来的目的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不是吗？

　　肖勇带着小云又沿着河岸过了桥洞往前走了十几分钟，一路上河面的船只不断，隔十米就有一条，大小不一，有新有旧。最后在一条看着十分秀气的小画舫船,船身上雕刻着花纹、图案，月光落在水上，落在船上，像披了一层轻纱，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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