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吃瓜的日子

作者:深水海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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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家-下


      大中午,正是午餐时间,烈日当头,屋外的夏蝉都有些疲惫了,有一声无一声的叫起来凑数。

      小云家却是门里门外,熙熙攘攘,摩肩擦掌的人群。

      小云舅家里这里算近 ,两个舅舅,一个小时前就赶来了,整件事情也明明白白跟肖家舅舅说清楚了,分家也是没办法的事,肖家舅舅听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连连表示可以理解。

      红水湾的老红军打了一辈子的仗,主席都见过,省里的领导都亲自慰问过,他老人家,听说了这件事,还牵扯上了人民子弟兵,二话不说就让儿子用板车推着过来当见证人。

      算上被小云强拉过来,一脸不情愿的刘文雨,所以该到场的人都凑齐了。

      满脸愁苦的书记员,一时间也知道如何是好,一边上面强压要事情处理的圆圆满满,否则女知青在大队里出了丑事,这个干部也做到头了,一边人家也不是个木桩子,有什么接什么,都不是好糊弄的。这都是些什么事!早知道当初不该接受那么多知青入队的,三五两头的就搞事情。

      刘太爷站在前厅中央就开始让人清点资产:老屋茅草房两间,新屋前厅加里间五间,前院一亩,番薯六十斤,米十斤,玉米半斤,油半斤,木床三张,木盆两个,碗……

      一个报一个写。

      除了肖娟带过来的嫁妆,其他的怎么来的,什么时候买的,用谁的钱买的,一五一十、事无巨细,连根绣花针都要找出来报清楚,天见可怜的幸亏穷,按这个报法,有点家底的人家,分家,分个几天几夜也分不完啊。

      盘算完物件,开始算流动金,算这些的时候是关起门来清点对账的,外人也都自觉离远些。

      黑漆漆的屋子里,主事人、当事人、见证人,一下子把这小房间挤满了,嘀嘀咕咕、窃窃私语,时而爆发争吵又归于平静,时而怒气勃发恨不得拳脚相加又不得不笑脸相劝。

      小云和刘文雨两个小小的身体勉强挤在墙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就这样整整吵了两个小时,终于出了结果。看得小云叹为观止,钱财之物在小也可令温和之人变色,稳重之人乱心,为之大动干戈,可见钱财面前人人平等。

      大开房门,罗凤姐当先跨了出来朗声开口,先说了她嫁过来之前家底怎么怎么样,又粗略讲了一下嫁过来如何跟丈夫生活,丈夫去世后一个人拉扯孩子,过得如何悲惨凄苦,一下子勾起众人的回忆,个个双眼含泪,其中辛苦无处诉说,如果不是碍于面子,恨不得掩面大哭。

      最后以两子都以成人各有去处,而她年纪又大,怕起意外兄弟相争,就今日取了吉日在各方见证下分家,为结尾,正式开始分家。

      刘太爷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念得清清楚楚:“两兄弟,刘武山为兄自成家以来,勤勤恳恳做事,辛辛苦苦养家,爱护兄弟,善待乡邻,赡养老母亲三十余年,任劳任怨,今分得族屋两家,新屋两间半、床、厨柜各一……等。

      “刘家子孙,刘文雨,你没有意见吧。”转脸和蔼的问着,站在大厅中央腿软低着头又窘迫的刘文雨。

      站在他旁边的小云,伸手立马在他腰间里拧了一下,特别疼,刘文雨眼睛都憋红了,他没喊,真的,之前小云抓到他,只要乖乖呆着在这里听她的话,就烤一只鸭给他吃,只要可以吃上肉再疼都可以忍。

      小云看他以前那么凶,在这种氛围下却吓得头都不敢抬,真是怂萌怂萌的,只能轻声在他耳边说:“想想你的鸭子,抬头挺胸大声告诉他们,\"没有意见\"。”

      \"鸭子\"听到这两个字,两腿发软,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轻飘飘浮着的刘文雨,立刻挺起胸,大声喊道:“没有意见!”

      好!好!好!已经有点耳鸣眼花的老红军高兴的连说了几个好夸赞道:“好孩子,男子汉就该这样。”

      刘文雨脸一下子红了,溜到小云身后脸埋在她背上,这下众人都笑起来打趣了几句。

      主事刘老太爷接着又说念:“刘武国为弟,今年二十八,未婚,少离家从军,为国为民抛洒热血,十几年来也时常有通信,抚慰母亲,关心兄长子侄,今分新屋两间半,床、柜各一……,

      因当事人不在,请红水湾于余老红军代为做主,各位亲朋好友,可有意见?”

      众人都答没有意见,随后于老红军也代替刘武国回答没有意见。

      接着罗凤姐把统合起来的现金铜元,一共五百零五元六角八分钱拿了出来,交代里面四百是刘武国寄过来养家的和娶媳妇的,还有一百是爸妈夫妇这些年攒的,又道,“按理来说这些都是雷子的不该拿出来,不过雷子一去快二十年,我的大病小病,家里里里外外都是老大照顾,我就偏心点,把这钱留下一百加零头留给我养老,其他平分一家两百,没有问题吧?”

      刘文雨这次没等小云戳他,立马回答的又脆又亮:“没有问题!”惹的众乡邻又调笑了一翻。

      余老红军没回答,按之前已经商量好的开口说:“问题是没有什么,但意见我得替雷子提一下。”

      雷子人不在家,房子也住了人了,粮食,家具也用不上,总不能东西放起来给老鼠咬吧,这要是老大家接着用,那分家这不白分了,这亲兄弟明算账,这被铺,家具,粮食折合起来差不多一百五十元,剩下的五十算住的房费,雷子今年二十八,结婚也就在这一两年的事,算结婚喜钱也可以,也算是做哥哥的心意,大妹子你看行吗。”

      罗凤姐想到自己小儿子结婚场面,一时心喜,连连道好,又开口道:“余老同志,今天的事麻烦你了托您大老远跑过来,还有一件事想托你儿子帮点忙,我们种了一辈子地了也不认识什么字,不会汇款什么的,这雷子的几百块钱就托你汇给他了。”

      余老红军满口答应,指着自己儿子保证,要是少了一分钱,就打断他的腿。

      就这样一场轰烈烈的分家大戏,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没有一点阻碍,平平淡淡,顺顺利利都分完了。

      乡邻慢慢散去半天没有领会过来,折腾半天到底分了些啥?东西没分,钱也没分,房子也照旧,落了个啥。

      “你蠢啊,当然是分清楚家底,这武山家靠的就是当兵的雷子养活了半个家,没有了雷子的钱,屁都不是,如今老大的儿女都大了,雷子也要成家总不能一直这样,还有就文华做出的事,啧~啧~啧~”话语犹豫未尽,估摸着互相明白就好。

      “你们可不知道,”村头的二婶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道:“他们军国招的那个狐狸精,可不是简单的人,肚子里也不知道是上面哪个人的野种,现在赖上军国家,我家有亲戚在医院亲眼看到好大的一波人,都是县里的领导,逼着他们家认了这个亏,话里话外都是说,得好吃好喝供着那个女知青,结婚四大件不能少,这胎气伤了还得给营养费。”

      “不能吧,孩子不是他的,军国的他昨天的认什么,跟护的鸡仔一样,人都差点被六婶劈死。”圆脸的妇女一脸不信脸。

      “这要是文华的,六婶能这样,好歹也是个女知青。你们可不知道我以前见到那个女知青看人都是鼻孔朝天,哪里瞧得起我们乡下人,就军国这条件正眼看都不看一眼。”高挑的妇女说着还做了一副脸朝上,鼻孔朝前,眼睛往下斜的怪样。

      顿时把众人都逗笑了。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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