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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深秋的夜晚，确实比以往冷了许多，唐鹤躺在床上，盖着有些薄的被子，觉得有些发冷，从而睡得也不踏实。
“丫头。”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想起，夜晚，生灵皆休息了，这个声音便显得特别突兀。
“唐丫头。”
这个声音执拗地又叫唤了一次，唐鹤听见了，觉得烦扰的皱了皱眉头。
“别吵，睡觉呢……”她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自从知道了她能听见额外的声音后，掌门便贴心地给她安排了单独的一间房，她可以肆意地同物灵们交谈。
“唐鹤！”声音突然变得很生气，语调也提高了不少。
“啊！”唐鹤突然被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四处环看了一周，没有人。
“醒了？”这个声音恢复了起初的情绪，似乎还带了些笑意。
“你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唐鹤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阻挡了深秋带来的寒意。
“真是个傻丫头，”这个声音忍不住骂了一句，“今日你方同我说过话，怎的，忘了？”
一阵秋风吹来，把唐鹤露在被子外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一些。
这一清醒，她才认出了这个声音。
“你是……你是禁地的那个声音？”
“正是。”
唐鹤挠了挠头，她原以为对方不想理她，没想到对方会大半夜找上门来。
“怎么，晚上你要我搭理你，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只是……那个，我明早还得起来早训，你能否先让我睡一会？”
那个声音沉默了，估计是没料到唐鹤会这么说。
“你若想知道一切，来地牢寻我。”过了一会，那个声音说道。
“不行，”唐鹤连连摇头，然后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又多说了一次：“不行。”
“有何不行？”那个声音问道。
“禁地……之前有个师兄去了，我看他被那些符灵打的半死不活的……”说到后面，唐鹤越说越小声，“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个声音轻轻笑了一声，那一声笑又像是苦笑。
“罢了。”末了，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随后这一夜，他便再没有说过话。
第二日一早，此事一直在唐鹤心头萦绕，练剑时心不在焉，差点被方师兄的剑划伤。
“师妹，你今日怎么不在状态？”方云城及时收回了剑，剑尖差一些就破了她的手臂，他稳住了剑，收回剑鞘内，用手敲了敲唐鹤的脑袋。
“嘶……云城师兄你可轻些，要是敲傻了，你赔是不赔。”唐鹤捂着额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诶，你这小姑娘近日是愈发不尊重我这师兄了，还企图敲诈来了？”方云城觉着好笑，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你昨日还把你温师兄给打了一顿，啧啧啧，下手真狠呐。”
想起温北鹤的伤，唐鹤原本眼里的气势便下去了，关切地问道：“真的？师兄的伤很重吗？”
“那可不是，你说你个姑娘家，怎的拳头力气如此大？”方云城咧嘴一笑，随后一个侧身，将剑出鞘，“只可惜，剑术还有待提高咯。”
唐鹤沉下心来，将心中的疑惑抛却一边，专心使剑同方云城较量。
今日依旧是枯燥的一日，练剑诵经修习法术，虽然自己的灵力确实有极大的提升，但一日日下来，却还是无聊至极。
弟子们到一定的年纪，掌门便会派一批弟子下山历练，但是唐鹤资历尚浅，还未到下山的时候，更别提是偷偷溜下山玩了，上回她山门还没踏出去，便被门口值守的师姐发现，罚抄了几回门规。
用了晚膳，唐鹤本在自己房间里坐着，想要将今日习得的内容再看一会，修习一下法术，但是那声若有若无的低吟，打断了她的思路。
“月轮，是否还是皎洁的呢？”
这一个问题，是昨日唐鹤问的，她很快捕捉到了这一声，随后她立刻说道。
“前辈？”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才开口：“你这丫头，灵力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唐鹤没听懂，她只觉自己灵力平平，只是能听到更多的声音。
“前辈，晚辈别无特长，唯独能听见万物之声。”
“我知道，以往也有那么几个小辈，能听见我的声音。”那个声音不以为然。
“那……他们可有去找前辈？”
“自然。”
“那……可都安否？”
“谁知道，大概没了。”
唐鹤不说话了，庆幸着自己没有决定去禁地找他。
“怎、怎么没的？”她觉得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问。
“你若是来了，便就知道了。”那个声音冷冷地回答。
唐鹤撇撇嘴，没有再说话了。
“你可知我是谁？”见她不在说话，这个声音便再次响起。
“不知道，但大家猜测，你可能是个疯魔的弟子，是个千年的老妖。”
“荒谬。”
“啊，也有人说，你是那条神龙！”
“……”
唐鹤说着这些流言，企图从他那边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因此有些期待地等待他的答复。
“皆是无稽之谈。”良久，那个声音回答了他。
“那你是什么，”唐鹤摸不着头脑，“别的物灵都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跟我交流，但你在后山禁地，离我居室这么远，却能跟我说话，灵力肯定很高深。”
“你来了禁地，自然能见到我的面目。”最后，他还是不肯说。
“我说了，禁地的那些符灵会把我打个半死的，半死我还怎么进去寻你。”唐鹤有些不高兴，说来说去这人只是为了把她引去禁地，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丫头，你可知道，符灵的形成是从何而来。”他问道。
唐鹤想了一会，回答：“符灵自然是由符咒的主人使法幻化而成，奉命镇守，或者是攻击。”
“那你觉得，禁地的符灵，会是谁施法的。”他又问。
“当然是掌门。”唐鹤答道。
待她答完，她突然发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机会，到了。
符灵的施法范围自然是有距离时限的，但是若是其主人离开了一定的距离，符灵便会失效。
也就是说，只要掌门离开了山里一段距离，符灵便会消失。
她怎么以前一直没想到！
而近日，掌门就有要事要离开门派，每年的这个时候，掌门都会离开数日再回来。
这就是她等待的机会！
“前辈！”唐鹤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
“咋咋呼呼的，小声点。”声音不悦道。
“再过几天，掌门会离开，符灵就会消失，晚辈就可以去看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想了想，说道：“但……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呢？”
“权当是，”那个声音思索了一会，“告知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啊？”唐鹤不解。
那个声音耐心地解释：“我在禁地呆的太久，眼睛不好，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是热是冷，春天百花是何模样，冬雪飘零，冰天雪地，又是何光景，我都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里有些哀伤，一瞬而逝。
“你便替我带一枝花，让我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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