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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又是光阴几载，现在唐鹤已经可以和那些生灵们交谈了，她想试着从那些物灵的口中知道一些关于禁地的事情，但是大部分的灵体要么便是年份尚轻，不清楚这些事情。
于是唐鹤开始打起了思过渊内那块石头的注意。
他们说思过渊内有块思石，其实也并非有何灵力，只是这石头当初被发现的时候，浑然天成的石台，石面光滑平整，因此很多弟子们思过时便会坐在这个石台上，反省自身。
久而久之这块石头也被称为思石，思过之时，思过之石。
想要去禁闭室，那便必须得犯点错才行。
因此今日一早，唐鹤故意挑事跟温师兄吵了一架，甚至动手打了温师兄。
只得说唐鹤脑子机灵的紧，专挑温师兄这种软柿子，哪怕真的吵起来，事后也好哄回来。
理所当然的，唐鹤就被值当的长老罚去了思过渊。
几乎都没有犹豫，唐鹤朝温师兄小声地说了句：“师兄对不起啦。”然后雀跃地跑去了思过渊。
思过渊极其安静，几乎周围都没有生灵的声音，估计也是这里过于静谧，唐鹤走到思石前，那声叹息她听得十分真切。
“唉，又有兔崽子要坐在老夫头上了。”
唐鹤在思石面前顿住了脚，随后她盘腿坐在了思石面前，认认真真地朝思石弯腰以示敬意，然后道：“前辈，晚辈鲁莽，冲撞了。”
片刻间，空气里安静了许久，才传来一声老者的声音。
“后生，你能听见老夫说话？”
“晚辈灵力便是如此，能听见万物生灵之音。”她坐直身子，让自己表现的比较恭敬。
石灵安静了一会，才缓慢地开口：“看来你今日来思过渊，是有意为之了？”
唐鹤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点头道：“思石前辈怎知如此，晚辈前来，是有……”
“不必叫我思石，叫我老石便是。”石灵打断了她，又似乎是知道她要问什么，打断了她，“上一个和你有同样能力的，也是个丫头片子，他们都如此称呼老夫，老夫觉得甚妥，你也便如此称呼吧。”
“是，前……老石前辈。”直接叫老石，让唐鹤觉得有些过于亲近，于是她还是决定加上前辈二字，“老石前辈，晚辈这回来……”
“是想问禁地的事吧。”老石果然知道她来的目的，但是语气却严肃异常，“上一个小姑娘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来过，问过，更久以前，也有人来过，问过。”
然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但他们问完，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老石前辈可知道，师兄师姐们的姓名？”唐鹤问道。
“皆是一面之缘，时间绵长，老夫已经不记得了。”石灵的声音缥缈，似乎真的是因为在这太久，而忘记了许多。
唐鹤觉得有些可惜，于是又回到了主题上：“那，关于禁地……”
她有些期待地看着石台，石台沉默了许久，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禁地之事，老夫记得十分真切。”他的语调沉闷缓慢，却燃起了唐鹤心里的火苗。
“后生，你如此问，定是也听见了后山禁地的声音了吧。”
“是，晚辈自从能听见生灵的声音后，就一直能听见后山的声音了。”唐鹤连忙点头，笑着说。
“后生，以往是老夫莽撞，从前的几个后生问过老夫禁地之事，老夫告诉了他们，因此他们再也没有来过。老夫随时一块不会动的石头，但关于此事，老夫一直觉得不妥，因此……”
唐鹤吸了一口气，期待着。
“因此老夫不会告诉你禁地之事，莫怪老夫偏心，老夫只是……不想再引你们这些后生踏足危险之处了。”石灵的语气不容反驳，似乎也真是下了决心不会告诉她。
唐鹤觉得有些可惜，明明已经离真相如此之近了，却还是在这之前失败了。
“不过，后生你既然能听见他的声音，不妨试着同他交流。由他口中说出的事实，或许是老夫这中间人不能转述的。”
听到这，唐鹤更是沮丧：“可惜我的灵力尚且不足，还不能同他交流。”
“尔且试过？”
“……未曾，不过晚辈如今才尚且听清了他在说什么，比起听清楚其他生灵的声音晚了一年，定是灵力不够，方才不能捕捉得清这个声音，因此没有试过与之交流。”
“那后生你可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听清了。”
“不妨一试。”老石教导着他，“或许会有收获。”
从思过渊出来，唐鹤觉得抓住了一丝希望，她站在思过渊和禁地的岔路前，听着那个声音轻声低吟：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月轮是否还皎洁？”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这句话，但她当时脑子里就是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当她问完，这个声音戛然而止，安静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反应，他应该是听到了才对？
唐鹤有些欣喜，原来她可以跟这个声音交流！
但是对方似乎不打算回复她，过了许久都没有再有声音了。
时间也晚了，到了要宵禁的时候，对方不回答自己，唐鹤有些泄气，于是她对着禁地的方向道：“晚辈唐鹤，若是能听见我的声音，可否给个答复？”
声音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唐鹤只好离开了，在后山的小路尽头，她看见了提灯等着她的身影。
“温师兄！”唐鹤看见那个身影，三步并两步跑过去，身影转过身，脸上满是担忧，又带了责备的神色。
“都快宵禁了，你怎才回来？定是在路上又玩耍了，如今天气渐凉，夜深露重，你便不怕染了风寒？”温北鹤看着归来的师妹，不禁把手里的灯笼朝她的方向递了一些。
唐鹤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凑到师兄旁边，挽着他的手，如同妹妹一般撒娇道：“路太黑，我又忘了带蜡烛，下来时花了些时间。”
“你啊，”温北鹤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回房，早些洗漱休息。”
唐鹤点点头，觉得寒风吹过，她冷的朝师兄身上凑了些：“今年的深秋，怎生得如此冷。”
“知道冷，今日还穿这么少。”温北鹤皱了皱眉眉头，把灯笼往她手里一塞，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准备给她披上。
“不用不用，师兄的房间离得更远，若是把衣服给了我，自己冷着怎么办？”
“听话，披着。”
温北鹤不由分说地把衣服往唐鹤身上披上，仔仔细细地系紧了，才安下心来。
唐鹤觉得自己心里暖洋洋的，不由得笑了一声，她拿着灯笼，正对着师兄的脸，才看清了他脸上留下了今早自己打的伤痕。
顿时心里觉得愧疚万分，她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那个伤痕：“对不起啊师兄，早上下手太重，你这里可还疼？”
冰凉的指尖碰到了温北鹤的脸，他楞了一下，随后佯装生气：“你这个丫头，没大没小，下手也没个轻重，还是你方师兄替我要了几个煮鸡蛋，敷了一会方才消了一些。”
他看着灯光下自己师妹有些愧疚的脸，心里又不由得一软：“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
唐鹤仰起头，刚想说什么，她的肚子传来了咕的一声，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嘿嘿，不知道师兄那两颗煮鸡蛋，还在不在呀。”
两人对视了一会，温北鹤率先笑出了声，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布包展开是两个圆滚滚白白胖胖的煮鸡蛋。
唐鹤和温北鹤二人就一人一个煮鸡蛋，一口一步地回到了唐鹤的房间，唐鹤把衣服还给了温北鹤，温北鹤望着她走进了房间，方才安心地离开。
他们二人因为名字都带了一个“鹤”字，自来熟的唐鹤便总是叫嚷着温北鹤就是她在门派的“义兄”，加上刚入门那段时间，温北鹤负责带她熟悉山门，因此二人的关系也很亲近。
温北鹤以前觉得唐鹤就是个毛毛躁躁长不大的丫头片子，但是近些年来，他却愈发觉得这丫头片子出落得越来越可爱了。
这种情绪的滋长，温北鹤深知那是什么，他想要压抑，但这情绪就如同毒素，恣意地在他的心肺之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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