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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很难 9
李国伟也是唉声叹气，儿子儿媳突然打电话说大闺女要跳楼，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当即打车过去，大闺女只是在阳台，门锁着不开。儿子说是大姐给他打电话，她要见大姑爷，因为大姑爷那次提出离婚后就没再接她的电话。
我们在外面敲门，大闺女还是要见姑爷，最后二闺女过来才将大姑爷叫来，门也开了，我们进去后，屋里一片凌乱，大闺女被折磨地不成样子。我心疼，更恨大姑爷。
“为啥一定要离婚？你不是要了她的命吗？孩子都十好几了，你们离婚她怎么活？”我只问大姑爷。
大姑爷居然一脸愤怒，“我快被她折磨死了，你们知道她一晚上给我打多少电话吗？七八十个！还让人睡觉不？我白天要忙一天，晚上电话一直响。我也快疯了！”
“你要是回家她怎么会打电话？她打电话还不时惦记你！我看你没疯，我闺女倒是要被逼疯了！”
“爸妈，你们看到了，我们没办法过日子，不离婚就是互相折磨。你们劝劝她，也放过我”大姑爷带着颓废恳求我们。
那天我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大闺女哭，我也哭，大姑爷抱怨请求。最后就是破罐破摔的样子，乱糟糟后，大姑爷走了，二闺女说大姐崩溃了，精神受到了刺激。如果再这样下去会要了大姐的命。
我们在县城陪大闺女住了几天，等她情绪稳定了想回家看看，家里还有一群张嘴的牲口，老是让别人喂不是回事。
没想到我门刚回来没两天，大闺女就出事了。儿子打电话说大姐晚上出去遇到了毛贼，受了点伤。我们又赶了回去，人是没大事，包被抢了，身上受的都是轻伤。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但是大闺女就是不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你半夜跑出去干啥？”我埋怨她，更可气的是到现在大姑爷都没出现，是他的秘书帮着处理事情，警察没问到口供，因为大闺女一直没说话。
等回到家，大闺女终于哭出来，我们等她哭完了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睡不着，就想看看他的车回来没有。那几个一定是那个女的找来的”大闺女哭着说。
“哪个女的？”
“就是那个女的，她想杀了我！”
“为啥？难道她还真的敢杀人？”
“爸妈，他们就是一群流氓，那几个昨天告诉我别挡道，我能挡什么道？无非就是腾地方”
我们都无话可说了，“闺女，离了吧！命比啥都重要”我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
大闺女又哭了，我跟着哭，我觉得我的眼泪着那段时间都流干了。因为想起这事就哭，眼睛视力越来越差。
终于还是离婚了，大闺女开始一个人过，儿子不在身边，我经常想，要是头疼脑热的身边连个倒水的都没有。这样一个人总不是办法，有人开始给她介绍对象，大闺女连看都不看，她说谁也看不上，以后就自己过。
我知道她始终放不下大姑爷，她守着房子过日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心疼闺女，很那个无情的男人，更恨破坏大闺女幸福的那个女人。我经常诅咒他们不得好死，出门就被车撞死。
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大闺女这是我的一块心病，想起来我心里就难受，睡不着，一夜夜的睡不着，难受了就哭。
那段时间我更不敢出门，出门就怕别人问我大闺女的事，以前我们家顺风顺水，李国伟临退休到了总校长职位，那也是十几所学校的总校长。闺女儿子都很争气，羡慕嫉妒的多了去。
这下闺女离婚了，现眼了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闺女离婚的事很快全村和周围村子都知道了，主要是大姑爷出名，我们家跟着也出名了。
我们家就成了别人现身说法的典型：找对象要门当户对的，看看吧差距大了就是不行！
这人啊福气都是有数的，该你享受的你享受，不该享受的早晚要还回去！
人啊要低调，不能张扬，这不露多大的脸，献多大的眼！
.......
我不出门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上门关心的没几个真心的，大多怀着看热闹的心。
那时候我想钻进地缝不出来，不然死掉或许是解脱。我这样，闺女会怎么样？所以我不能死，我要守护着我的孩子。
可能是离婚受到了刺激，大闺女性子变了很多，变的多疑，对谁都不相信。经常疑神疑鬼的，不让我们接近。在学校有李国伟的面子，就让她管管图书馆，实验室之类的。我恨啊，好好的闺女被他们毁了！”
老人又开始哭，哭了很久才停下，我想转换一下话题，让老人安静一下：“大妈，您家那件紫檀木的茶几应该值老鼻子钱了吧？你婆婆就没给你们留点什么？”
老人一听我问这个冷笑起来：“那件古董早卖了，八几年就卖了！”
“卖了？那时候能卖多钱？”
“八十！八十块就被我公公卖了！卖给一个收旧家具的外地人！”
“怎么被你公公卖了？不是您家的吗？”
“我公公做事啥时候跟你讲过理？那时候我们已经搬到了新房，村里来了一个收旧家具的。我公公一听，就招呼着那人去看他那两把太师椅。两把破椅子给了五十块钱，五十块在那时候很值钱，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三十多。
随后我公公就把那个人带到了我家，他知道当时李国伟将那个茶几搬到了我家。我当时不愿意卖，我很喜欢，颜色好，样式更好，摆在哪儿都很好看。但是我不敢违抗公公，就那样眼看着收家具的那个人将茶几背走了。
钱到了我公公手里，最后很大方地给了我十块。八十块钱就将一件古董家具卖了！我一直惦记那个茶几，有了钱后我就一直想找到买回来。
可是再也没见过，现在网络发达了，我让孙子帮我在网上找过，那些拍卖的明清家具我都看过，能卖到几百万的还不如我那件雕刻做工好。
到现在我都记得，上面的花纹，雕刻的镂空，真的很美。做工更是精致，每一处打磨的都很光滑细致，你都找不到一个死角。有时候我就想，如果我公公知道他卖的八十块钱的东西到现在最少能卖几百万不知道会不会从坟里爬出来”
“你婆婆手里的东西呢？”我问道。
“不知道，我婆婆那边的东西我就从没上过心。还是我二闺女上心，她说那两个大胆瓶被我二小姑拿走了，还有水吊子上的那对银把手。
吊子被老二家的孩子打碎了，我婆婆帽子上的那块绿翡翠到了老三手里，到我小姑手里东西也不少。就是那个原来我家铁力木的老算盘都到了老二手里。后来我还知道他们手里还有笔筒啊，印章什么的，好像都卖了，卖的很早，都没卖上多少钱。”
“现在你老也算是安享晚年了，除了惦记大闺女应该算是享福吧？大爷有劳保，孩子们工作都不错”我道。
“真那样就好了，我说过我最后悔的两件事是大闺女的对象，在一个就是儿子的媳妇。儿媳妇喜欢算计，生性冷漠，夫妻俩只要到了用钱办事的时候，就能找到借口，我这里是一定要出钱。我们就好比他们的提款机。
儿子还好，回家经常买一些东西，这么多年我就没吃过儿媳妇买的东西！她舍得自己花，却从不舍得给我们花。每次给家带回一袋袋她不穿的衣服我就心疼，那些衣服大多是新的，估计也就穿了一两次。
这得花了多少钱？我想想自己穿的衣服还有十多年的，里面的秋衣都是补了再补，最后还要当抹布。这也太败家了吧！可是我不敢说，儿媳妇不高兴了那脸就如寒冰。还会跟儿子吵架，我怕他们吵架，我希望一家人和睦。所以很小心地不去触怒媳妇。再有看不惯也要忍着。不给家里买就不买吧！我们也不缺他们那点东西。
这些我都可以忽视，两个姐姐根本不惦记我们手里的钱，家里使用吃穿都是两个闺女的。所以我手里的钱早晚是他们的，给就给了，就当提前给了。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唯一孙子，我的三个孩子哪一个说不上特别聪明，但学习都尚可。可是孙子却笨的让我们忍无可忍。李国伟是老师，上学的时候是出名的聪明。后来我知道他上学是留苏联班，如果不是那场病，如果不是家里不再供他读书，他就可以去苏联留学，回来自然不是现在这样。
李国伟亲自教孙子，从小就教。他知道孙子是我们这一支唯一的一个人，他自然希望孩子出息。可是从小我们不管怎么教，他就是学不会。软的用了，硬的也用，打了骂了都不起作用。
最后李国伟彻底放弃了，背地里我们伤心难过。儿子最后说话了，儿媳妇上学就很笨！
她废物！难道你也没脑袋？你怎么就找了个笨女人！不知道孩子会遗传大人的基因！
“她平时很精明，就是学习笨点！”
我都被气笑了：“是很精明，那脑袋都用到了怎么算计我们手里的钱了！”
“这是很无奈的悲哀，我们要强却没遇到要强的后辈。上学都是倒着数，学了什么回来一问根本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孙子成绩单都会大哭，真的很扎心！
谁家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后代出息！就是做不了顶尖的，咱们普通也行，做个大众要求高吗？就这点要求对我们都成了奢望。
我有时候非常心灰意冷，忙了一辈子忙了什么？累了一辈子，累出了什么？不说了，跟你唠里唠叨的这么久了，该回去了，回去做饭，那老头子不知道去哪儿下棋了”
老人走了，腿脚看着很利索，她背有些弯了，也许是年岁大了，也许是心理背负的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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