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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很难 6
后来我才知道给那么多的只有我家，其余的人根本就没理那个茬，依旧十块。五十块只交了两年，二丫头争气，自己考上了大专，儿子也上了高中，两笔开销让我们有些吃力。
我不得不将日子过得紧吧一些。孩子大了，两个闺女要出嫁，儿子要娶媳妇，哪样不要钱？
刚缓上来的日子又要精打细算。
大闺女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姑婆婆给她介绍了本村的一个男孩子，比大闺女小两岁，家里清楚，就一个小姑子。公婆非常勤劳，婆婆出名的会过日子。男孩子也算高中毕业跟着他爸爸做建筑工。那时候刚刚有建筑队，都是给村里或小厂子盖房。
我相信姑婆婆的眼光，于是我们就答应这门婚事。老大是老师，找一个村上的青年算是委屈孩子了。当时我们不知道学校还有一个男老师对大闺女很好，如果知道也不会出以后的事，世上就没后悔药，如果有，我情愿拿命去换。”
老人哭起来，哭的那么伤心，她心里一定还有更大的委屈。我默默等着，等老人安静。老人擦干眼泪继续讲道：“公公说我婆婆年岁大了，老两口要在几个儿子家轮着吃住。五个儿子怎么轮？
老爷子算计好了，“每家住两个月，剩下腊月和正月。这两月赶上过年，事情多，要请拜年的，要请你们叔叔大爷，还有咱们两个住家的（两个出嫁的闺女）从今年开始，你们五家轮这两月。其余的老大二月三月（他说的都是阴历，以前干啥都说阴历）、老二四月五月、老三六月七月、老四八月九月、老五就十月十一月吧！今年腊月从老大这边开始，老大，你让我跟你娘住哪儿？想好了吗？”
住哪？家里三间房，我们夫妻俩跟儿子住一间，两个闺女住一间。老两口来了住哪儿？闺女都十九了，总不能跟父母住一起吧。
李国伟回来跟我商量，最好的办法就是盖两间厢房。眼下都到了九月，要是追赶着还能行。为了老两口，我们紧赶着盖厢房。厢房总比正房好盖，手头有钱，两间厢房盖得是红砖的平房，盘上两个炕，里外间都可以住人，主要考虑儿子也该自己住了。
我们让老两口选，正房不如厢房盖的好，但是正房阳光好，宽敞。
不知道怎么想的，老两口选了厢房，住进了里间，外面就让晓峰住了。儿子闺女在外面住校，很少回来，李国伟在乡里初中中午不回来。其实家里早晚吃饭的只有三口人，中午就我跟大闺女。
家里多了两口人，一天三顿的要做饭伺候，老两口也真的等着伺候。以前我们可以凑合，现在没办法凑合了，一天三顿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做。饭菜上桌我才去叫老两口，等着他们开始大家吃。吃饱了老两口就去遛食，回来坐在炕上等着下一顿。偶尔还玩玩苏联胡（一种纸牌游戏）
早上每人一个鸡蛋，老人胃口不好早晚要吃粥，中午吃馒头米饭，这些都好说，就是到了正月才叫难。他们是长辈，叔伯外嫁的姑娘们都要过来拜年，两个小姑要回娘家，我公公为了增进兄弟的友情正月要请兄弟过来吃顿饭。
以前怎么没听说这么多规矩？既然老的说了，我就要准备，过年自己要吃一顿，你不吃也要给老两口过年不是？我婆婆每个日子该吃什么都提前跟我念叨，就怕我忘记了。
二十三包饺子，二十九饺子，三十晚上饺子，破五饺子.......
那年我们只好杀了一头猪，不然也要买很多肉，请客肉是少不了，买去还不如自己家杀。卖一部分留一部分。婆婆在旁边看着，就怕我卖多了没肉吃。
自家杀猪那是大事，那哥几个就都过来凑热闹，你还能让他们回去？于是一大家子就在我那边吃上一顿。大小二十多口子，孩子们都大了，比大人一点也不少吃。
当时我就想，这个猪杀的还不如不杀。老两口高兴啊，儿孙齐聚一堂，尽享天伦之乐。男人喝上小酒，女人孩子大口吃肉。
杀完猪我就开始炖肉，炖鱼，杀鸡。赶年集买蘑菇粉条，定豆腐，生豆芽，蒸馒头、蒸黏豆包、一天天的忙碌。晚上躺下腰腿生疼。
那时候蒸馒头要蒸一小缸，留着来人了拿出来溜溜就行。但是还要加上大米小米混合的米饭。
准备好了就是过年，孩子们都回来了，我也不想亏了孩子，过年鱼肉的都可着孩子们吃，等请客了孩子们是不能上桌的，客人吃剩下什么我们吃什么。
初一给村里人拜年，大姑爷第一次给我们拜年。大姑爷长得一般，还真不如我闺女好，这个姑爷因为是姑婆婆介绍的，公婆自然没话说，还夸奖了几句，因为大姑爷还给老两口子买了东西。看到姑爷上门，我突然知道自己要做丈母娘了！日子就是那么快！
初二开始招待两个小姑两家人，两家都带着三四个孩子，饭桌子根本放不下。正好大姐家的两个外甥也来了，这么一弄，我就要做两桌，只是孩子们那边没凉菜。
大小姑过得不是很好，两口子有些好吃懒做。不过生的孩子都很懂事。二小姑过的好，就是自私。据说我婆婆想要点什么都很难要出来，孩子也随了他们，长得好心眼不正。
风卷残云般的吃完，唯一好处我们不用吃剩菜。别人走了二小姑一家却迟迟不走，后来二小姑开口要借钱。说是要跟人做点生意，本钱不够。借多少？五千！
我们根本没那么多，要知道在八十年代万元户很厉害的，五千我们没有，公公却让李国伟去借。去哪儿借？公公出的主意的大队，别人家哪有？
公公去借了，让李国威签字做了担保。也就是这个担保又要了我的命！那是以后的事。
初三请叔叔伯伯们，陆续有当家的侄女过来拜年，赶上请客，干脆一起来。叔伯一桌老家伙，酒菜的要讲究一些，那些都是长辈。
小辈们的稍微差点，那也是要有鱼有肉的，最少三桌子，两个闺女跟我从早忙道将客人送走，然后凑合一点开始收拾那一堆堆狼藉。
此时家里的东西几乎耗尽，初四赶紧去给我娘拜年，带上两碗红烧肉，两条鱼，加上点心。杀猪的时候李国伟提前送了七斤肉过来，到了娘家才算松口气，弟弟弟媳不让我们做什么，等着吃就行。
真是婆家娘家两个待遇。家里有钱后，我每次回家都给老娘放下几块钱，人老了，还能享受几年？
住上一晚初五回来给婆婆包饺子，初六算是消停了。我们回复清淡生活，留下的肉给老两口子隔两天蒸上几片。看到孩子们可怜巴巴的就切几块用大白菜包蒸饺。
孩子们一开学，姐俩带着我盐的咸鸡蛋和煮鸡蛋两大罐咸菜走了。
过了一年我老了一岁，孩子也大了一岁。出正月李国伟就买了两头猪仔，我又买了一批小鸡。老鸡该卖的卖卖。不然光吃粮食不下蛋。
过年为了招待那些客人已经杀了五只大公鸡，给我娘两只，那两只在我公婆住进来之前送去的，不然又是事。我婆婆过来都将鸡数过好几遍，就是家里的粮食都看过好几次，她就怕我给娘家东西。圈里的鸡少了，少了就要填进新的。
随后家里又买了二十只鸭子，我们住的离着水塘近，鸭子只要天天赶下水，晚上赶回家就行。
每逢赶集我家就要卖鸡蛋。我没空，生产队早上上工，上一个多钟头的工才回来吃早饭，然后是上午的工。
我都是五点多起来就做饭，下工要抓时间喂猪喂鸡。中午别人可能歇歇，我从没歇过。下工回来大闺女比我早，会提前做饭。然后就是一锅锅猪食鸡食。
晚上李国伟帮着挑水浇院里的菜，出去采野菜。大闺女洗衣服，不光要洗我们的，还有公婆的。那两口子出来进去的闲逛，就看着我们忙碌。我公公有时候会帮着儿子浇浇菜地，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好在过完年还有两个月，我天天数日子，等着他们离开。他们走了我们的饭菜就省事了，蒸一大锅馒头可能吃上几天，熬一大盆小鱼咸菜豆可能吃上十天半个月。
我喜欢下雨，下雨就不用出工，可以做做针线，可以有时间改善一下生活。哪怕烙一顿韭菜鸡蛋的菜盒子。
老三家也出来盖房子了，老院就剩下老四老五。老四老五不得不买下老三的房子，不然老两口子过去没地方住。据说那两间厢房给了三百。我们以前住的老房子已经拆了，不拆也要塌了，主要是年数太长。
后来两家盖了前后层的正房。老院更长，就是两层房子也很宽敞。
眼看着老两口子就要到老二家去住了。老二家是新盖的瓦房，说也奇怪，自从生了一个男孩后，他们就在也没生孩子。公婆终于走了，搬到了老二那边。我突然觉得身上一轻，天都跟着蓝了。
再过来就是明年的这时候，大姑爷家过来商量婚期，日子定在年底。闺女要嫁人了，男方给送来一千块钱。八十年代很是不少。我觉得大闺女跟我们太苦，在陪嫁上一定要让孩子开心。
被褥做四套，薄厚各两套，衣服一年四季的四套，还有毛衣毛裤的，皮鞋皮箱，我甚至狠心花了一百多给大闺女买了一块梅花的女表，一辆女式自行车。
大闺女挣钱后我就给她存着，这一下子几乎花干净了，婆家给的钱我打算给她压箱底了。这是我第一个孩子出嫁，我不能亏了。
谁知道大队催着要还钱，就是我公公借的那笔钱，他们找我公公，我公公要他们找李国伟。老三在村委，是他过来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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