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冤家遇上路窄

作者:檐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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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遇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路上行人脚步匆匆。
      发生在阴雨天的际遇注定不平凡,应欢也不明白自己好好坐在凳子上吃米线,怎么忽然就被一只小乌龟给咬了。

      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挽成松松垮垮的丸子,被雨淋过的刘海服帖地贴在脑门上,她随意往上一抹,轻轻一扬下巴,巴掌大的一张瓜子脸从碗里抬起来。
      小乌龟对准伤口“吱溜”吸了一口,猩红的小舌头把嘴角的血舔得干干净净,圆滚滚的小眼睛盯着应欢看。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乌龟,应欢怒了,把它拎起来,“你家大人呢?把你家大人给我叫过来。”
      按说一般的乌龟无论活了几十年还是一百年都不大可能听得懂人说的话,这小乌龟似乎和那些平凡的龟不一样,尖尖的小尾巴动了动,脑袋扭向背后,盯着背后那桌吃饱了饭正准备结账的男人。

      男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一人一龟正在看他,径自从钱夹里掏出了五十块面值的人民币。
      应欢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眼尾的一颗泪痣。

      哪个女人长了泪痣,必得惹来男人三分怜惜,这痣要是长在男人脸上,就显得有些娘了。
      那男人终于注意到了她,冲她笑了笑,笑意中和了他的娘气,反而多了丝邪气。
      “有事吗?”

      应欢举着小乌龟,小东西的小腿儿无力地垂在半空,铜铃眼睛里包着浅浅一摊水,幽幽地看着那个男人,比看恋人还深情。
      外人一看,就知道这必定是一只有故事的小乌龟。

      “这小家伙是你养的吗?”
      男人困惑得望着小乌龟,眼里满是“我同它毫无关系”的绝情,“不是我的。”

      小乌龟像是想要证明自己和那薄情的男人不仅有牵连,而且联系还很紧密,使尽力气乱踢乱蹬起来,并且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米线馆里的人估计都是第一次听到乌龟的叫声,目光纷纷扫过来。

      男人凉凉地瞥了小乌龟一眼,冷清中带着警告,小乌龟不再蹬腿了,委屈地垂下了头。
      男人转过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应欢身上来,恍然大悟一般,“仔细看了下,确实和我家里那只长得有点儿像,这么大的乌龟都长得一个样子,我刚才并不是很确定。”

      承认了就好,应欢也并不是那么在意他找了什么理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她竖起被小乌龟咬伤的那根中指,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动作不大友好,于是又加了根食指。

      “刚刚我好端端得吃着面,你家小乌龟就跑来咬了我一口,吸我血吸得还挺陶醉。我也不是多金贵的人,不过现在动物身上都会携带真菌,被它们的小爪子不小心挠了就会有细菌感染的风险,伤口虽然不大,但后果不容忽视,如果去医院的话,处理完伤口以后,医生可能会建议先打一针破伤风,再打一针狂犬疫苗,现在物价这么贵,这钱不能我自己出吧?”

      顾译眸光一闪,心下雪亮:这是撞上碰瓷儿的了。
      好在,在他这里,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得有道理,你看处理伤口加打针的钱总共多少?我付现金给你。”
      应欢在心底算了下账,四舍五入抹去零头,比了个二,“两千。”

      旁边的老大爷吸了口汤,大声喊,“小兄弟,你可别她骗了,张无忌他妈不是说了嘛!女人最会骗人。”
      应欢暗暗地呸一声,怼回去,“琼瑶奶奶还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呢!”

      老大爷没想到这女娃子的嘴巴这么厉害,放下碗想跟她理论,顾译却忽然开口了,“谢谢大爷,只是确实是我养的乌龟咬人在先,我拿钱买个安心,正好大家都看着,也给我做个见证,今天我付了钱,往后与狂犬病以外的其他病都与我无关。”

      老大爷天生赋有正义感,赶紧说,“得了狂犬病也跟你没关,万一她等会出门被狗咬了也要赖你身上。”

      好大一口气堵在应欢喉咙里不上不下,她强行把气摁回肚子里,皮笑肉不笑,“皮肉交易,赖不上你,给钱吧!”
      在场的人都被“皮肉交易”几个字给震惊到,再没人出声。

      顾译从包里摸出一个黑色钱夹,样式古朴,毫不起眼,应欢却眼尖地注意到了皮质包身上的一圈奇怪纹路。

      钱包里一沓红色人民币,顾译把它们都抽出来,拿在手上慢慢数。
      他一张一张数过去,动作慢到能直接拿来拍一个长镜头了。好不容易数完一遍,他把钱币捋平整,又开始重头数。

      应欢耐着性子等,从发髻中揪出一缕头发放在指尖慢慢捻,头发玩够了,又转而去摩挲左手腕间的银质手链。

      细细的一根,质地不算好,光泽夹着些许浑浊,想也是上了年纪的旧物事了,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追求的不是爱马仕的腕表就是TiFFANY的限量手镯,戴银质古董的倒是少。

      这时候,顾译终于数完了,把钱递给应欢,应欢也识趣地把小乌龟还给他。
      不经意间瞥到她腕间的银链子,顾译晶亮的眸子里划过意味不明地一道冷光,小乌龟仿佛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一回到顾译手里,一伸腿就挠了他一爪子。

      顾译曲起手指在它小脑袋上轻弹一下,“乖一点儿。”
      小乌龟安分下来,跟死了一样趴在他的手掌心里。

      应欢数完钱,在心里盘算了下等会要付的房租,事前了解过,在这地方租房都兴押一付三,加上她身上的现金,付完房租就要愁饭钱了。
      刚刚应该多讹点儿的,应欢默默地想。

      眼看着顾译付完钱要走,应欢赶紧出声留住他。
      “嘿!等下。”
      顾译疑惑转身。

      几乎只瞬间的功夫,应欢就收起了先前的刻薄,整个人如沐春风,笑容染了春华的柔美,气质完全变了。“你看,凭我这长相值不值这顿饭钱?”
      顾译心里好笑,还有人这样寒碜自己的,真是少见。

      他看着她,甚至不需要往细里琢磨,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我从不平白无故请人吃饭,吃了我的饭,要还的。”
      应欢在心底给顾译下了定义:二十块钱还要人还,小气。

      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得过得去,她笑容不改,“还,连本带利还你,出门在外,遇上了就是朋友,交朋友自然该讲道义,我困难时你帮我一把,等我富有了,一定会连本带利还得更多。”

      顾译第一次遇上变脸如变天的女人,讹他的话说得丝毫不客气,有求于他的时候,又像是想要当场跟他拜个把子。

      梦饕忽然拿爪子轻轻刨了一下他的手掌心,顾译会意,笑起来,“你可想好了,我要的利息可不是一般的高。”

      应欢跟着笑了,“说不定真到了那天,就不用还了。”

      顾译点点头,拇指摩挲着小家伙的小脑袋,小家伙比平时兴奋,除了顾译,谁都没有发现。顾译在心里说:送上来的冤大头,不要白不要。

      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元的零钱,旁边的老头一碗汤喝到现在还没喝完,对着顾译低声感叹,“又是一个被美色所误的张无忌。”

      要是手里有针线,应欢真想把老头的嘴缝得死死的。
      顾译走出门外,转过身子看着应欢道了一句再见。

      他说的不是寻常告别会说的“拜拜”,而是更为严肃的“再见”。
      应欢想问他的联系方式,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响过两声后,她接起来。

      “是应欢小姐吗?”
      “是。”

      前两天应欢在网上发布了求租启示,不知道是不是房源太紧俏,从来没有人主动联系过她。

      “劳你把地址发我一下,人老了,记得住也忘得快。”应欢摸摸鼻子,她向来做事就不专注,就接电话的几分钟里,离她最近的背包拉链已被她来回拉了好几遍。

      顾译用钥匙开了房门,首先入目的是一排高约两米的黑色博古架,样式极为陈旧,和一架子古董不搭的是正中的一方圆形玻璃钢,和街头卖得鱼缸别无二致。

      “哐当”一声,顾译不顾梦饕的不满,将它扔回了玻璃缸里。
      他的动作里含了极为明显的不满——他也没想到,一个没看住,这小家伙就跑出去乱咬人。

      梦饕脾气比他还大,气鼓鼓地转了个身,拿尖尖的小尾巴对着他。
      梦饕自顾自地闹了一会儿,忽然安静了下来,它有些疲惫地趴在玻璃壁上,眼睛半睁半闭。

      顾译伸出右手探进玻璃缸里,只用两指在梦饕的小脑袋上安抚性地敲了敲,梦饕感应到他的动作,乖巧地伸长脖子去顶他的手指,刚抬起头,又气力不支地垂了下去。

      顾译轻轻叹了口气,“距离上次梦醒已经过了两个月,是该睡了,两千块换一个入梦人,不亏。”
      梦饕摇了摇尾巴。

      “好好睡吧!”
      这一句话毕,缸中再无声响。

      ***

      应欢寻着高德地图找到了房东发给她的地址,地址的所在地是一处上了年头的公寓,地处闹市,前门挨着主干道,后门临着一条生意火爆的小吃街。

      大老远地,应欢就闻到了铁板鱿鱼的味道,夹杂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夜来香的浓郁香气,夜来香配鱿鱼,应欢又被这奇异的味道勾起了馋虫。

      应欢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晚上九点,还早,撸两串鱿鱼再走。

      丝毫没有考虑到公寓里还有人等着她去看房,应欢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接受过做人要守时的教育,在她看来,她跟那房东,一个买一个卖,银货两讫的事儿,又没白住人家一亩地,犯不着这么主动。

      让她等等也是对的,磨磨那房东的耐性,说不定等会还能再砍砍价。
      等到十串鱿鱼入了腹,应欢指尖被蹭上了几滴油,她拿尚还干净的一只手往背包里掏卫生纸,掏半天也没掏到,她也不着急,顺手将油抹在身侧墙头探出来的花枝上。

      应欢不要脸地对着花枝笑了笑,“让你们也沾回腥,老是吃土喝雨水,真是造孽。”
      被蹭了一脸油的花枝被她不要脸地行径给气哭了,气恼地摇了摇叶片。

      应欢低下头嗅到了身上一股子未散的鱿鱼味,也不当回事儿,抓起包就往约定的大厦走去。
      房东早就等地不耐烦,见到应欢时没忍住四处乱窜的火气,脸色很难看,刚想开口挖苦两句,就被应欢先发制人的认错态度搓没了脾气。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赶得我火急火燎的,等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做戏做全套,应欢煞有介事地喘了喘,搞得房东也不好意思再抱怨,正准备带应欢看房,应欢又开口截断她,“张姐,这都几点了,这附近还堵得跟停车场似的,这交通不怎么好吧?我就是个穷打工的,上班期间要是也这么堵,一天扣五十三十天扣一千五,这损失我可着不住。”

      房东从没遭遇过晚上九点的堵车,心里也正纳闷着,面上却不显,赔着笑说,“我们这儿平时都不堵的,上班路上天天有交警管着,那些司机都不敢犯事儿,你放心好啦!”

      应欢没回答,蹙紧眉头若有所思。

      房东实在是太着急把这房子租出去了,看应欢这样子,忙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们上班不容易,看你又年纪轻轻的,我手里几套房子,不缺钱,看你们找房子辛苦,想着这房子闲置着不如租出去,给你们这些小年轻提供便利。看你年龄不大,才参加工作吧?”

      应欢在心里道了句有戏,装模作样地拉着女房东倒苦水,等两升苦水倒完,房租也压得差不多了。

      顾译听到隔壁的关门声,拿起桌上的遥控换了个台,博古架上的玻璃缸里,梦饕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枕在它脑袋下的是一枚鹅卵石,泛着薄薄的一圈乳白色光晕,梦饕将前爪垫在脑袋下,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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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开《白眼狼他不讲道义》,作者君厚颜求预收。
    文案奉上:凌云釉受够组织里你来我往的勾心斗角,算了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钻进了事先发现的暗道里。
    她都算好了,逃出去以后白天去寺庙门口摆摊算姻缘,晚上给姑娘们画花钿,等挣够钱以后开个酒楼自己当老板娘。
    这一切,都在她鬼迷心窍觊觎人美貌,救下一个白眼狼后破灭了。
    白眼狼为报答她,教她杀人之法,权谋之术,平衡之道。
    凌云釉成为了替白眼狼挡住组织内部暗流涌动的一把刀,刀刃锋利,刀尖永远对外。
    某天,凌云釉对着白眼狼的背影犯花痴,手撑着下巴问,“你说,他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啊!”
    同伴嗤笑一声,“知道你情敌有多强吗?傻女人。”
    凌云釉一听不乐意了,挽着袖子,气势大杀四方。
    老娘斗天斗地斗女人,谁敢跟我抢男人,老娘扫了她。
    直到看到了墨昀心里的白月光,凌云釉傻眼儿了!情敌是个男人怎么办?强行掰直能不能行?
    某天,凌云釉追累了,又打算找个机会偷溜出去给人算姻缘之时,白眼狼对她表白了。
    “八万里山河锦绣,不及你眉间一展。”
    此文又名《白眼狼报恩记》
    没心没肺的女主VS冷心冷肺的男主,玻璃渣里掺糖,结局HE。写完《每当冤家遇上路窄》就开,撒泼打滚求预收,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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