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巢(女尊)

作者:五六爱吃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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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一连两日,裴明举皆称身体抱恙不便见关相公,只让化外劝他回去。关相公自是不肯,执意站在院中,请求他的原谅。

      “算上那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俗言事不过三,”化外贴心捶腿,“公子总归要给他一个台阶下,真因为这事闹起来,娘子那边不好交待。”

      裴明举睡眼惺忪倚在榻上,屋子里摆了十数盆碳火。碳火里又洒了落梅香粉,烘得花香四溢,仿若置身花海,犯困的紧。

      听进化外之言,他慵懒起身:“那便替我梳洗吧。”

      只见化外拍了个巴掌,三五位僮儿鱼贯而入,手捧净面漱口之物。裴明举强撑着精神坐在梳妆台前,化外立在身后为他束发,以玉簪横穿收尾。

      “请关相公进来吧,”一番功夫下来,他微微清醒,在首位坐下,以手支颚,黑黝黝的瞳孔自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瞥见屏风后一团模糊的影子,兀自发笑。

      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想起京中几月前的闲谈。关将军家的小郎君和枢密使家的小娘子好上了,还闹出私奔丑闻。

      小娘子毕竟是小娘子,被长辈不痛不痒斥责两句也就算完了。上次相见,她竟是被云娘迷了心神,回去遭来一顿毒打,到底不是因为私奔之故。

      关小郎君待遇却不小娘子了,如今可是在岷山半山腰的破庙里做和尚,也不知头发还在否。

      眼睛一转,裴明举心生一计,关相公已走至他身前,规规矩矩地向他赔罪,祈求他的谅解。

      裴明举笑道:“要我去向陛下求情也行,相公还请季小娘子来。季小娘子若愿意替关娘子求情,那我便当没这回事。”

      “谁?”

      关相公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一阵红一阵白,季禾抚凭什么替他求情,又为什么要替他求情?两家之间因私奔一事本有过节,他又怎能去向季禾抚卑躬屈膝!

      裴明举端起茶水:“若是关相公真心实意赔罪,那便去请小娘子来,在下定然当没有这回事。”说着沉下声来,“化外,送客!”

      不等关相公辩解,化外毕恭毕敬地将人请出去,半柱香后掩嘴笑着走进来,竖起大拇指:“公子是要姜官家疑心季大娘子。”

      裴明举不言语,疑心自己一手扶持上来的枢密使,仅靠这点小事不一定能做到,但一定能在姜官家心里种下多疑的种子。

      时间久了,再有其他污水的浇灌滋养,总会发芽,延伸的枝叶会冲破屏障,若要除去,需得连根拔起。

      季敞束是大燕官场里难得的能干实事的士人。

      士大夫啊,不需要锐意进取的精神,沉醉在姜官家缔造的温柔乡里,好好享受她们作为文人的优待就好。

      季禾抚自打入冬便不爱出门,龟缩在温暖的房间里掰着指头数漫长的冬日何时过去。

      听完陈相公身边的三喜传的话时,季禾抚一口茶水全喷在锦瑟身上。

      锦瑟嘟囔两声退下更衣,留下易朱易弦大眼瞪小眼,无端没人同她瞪,于是抬头望着房梁,想将心底怪异之感压下去。

      季禾抚重复:“关相公请我去裴明举面前为他女儿说情?”

      关晴被下狱的事她听母亲说过,也从府里其他使女僮儿嘴里听得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知晓关相公日日去驿站负荆请罪,她本是个看客,不知怎么她这看客竟成了看戏人。

      三喜道:“正是如此。相公尚未答应关相公的请求,先派我来与娘子说一嘴,给娘子提个醒,顺道让我问娘子一句,娘子怎会和裴郎君有了交情。”

      季禾抚细细思索:“若是交情,似乎是没有的,”突然,她提高音量,“我上云想容花船那日,裴郎君正巧坐在舱中,我只与他说了两句话,不算熟稔。”

      关相公坐在花厅里,无时无刻不受煎熬,陈相公尽收眼底,面上愈发平静,三喜附在他耳边轻语。

      过了会儿,陈相公道:“方才我着人去问禾抚丫头,她说与裴郎君并无交情。想来苏相公是听错了,裴郎君怎会提出这种要求。”

      关相公起身:“我知道相公不信我所言,可若不是走投无路我又岂会上门叨扰相公。前几月那件事闹得咱们两家皆不安宁,我现下是豁出这张老脸请小娘子帮个忙。小娘子若是肯,不管成不成,关家都算欠了季家一个情。”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地契:“这些都是我的嫁妆,相公若看得上眼,但可收了去。”他将地契推到陈相公面前,眼神真诚。

      陈相公瞥了眼厚厚的契纸,怕是不止地契,还有各处铺子的契纸,为了他女儿,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陈相公面不改色将契纸推到关相公面前,端了盏茶轻撇浮沫:“我怎好拿相公这些东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关相公面露喜色:“相公的意思是答应了?”

      陈相公又道:“这事毕竟涉及大燕与西宁的邦交,兹事体大。现下我家妻主不在府中,但等妻主回府,我与妻主商议后再给答复。”

      一路送关相公出府,陈相公藏不住笑容,提起衣袍小跑到季禾抚的院落,将方才之事与她一一复述一遍。

      “他性子一向直爽,几月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管教不力。我心知他素日脾性,也着实恼你出格,受了他的指责,”本还笑容满面的陈相公忽然叹息,“骄傲半辈子的人为了儿女债做小伏低,想来也是辛酸的紧。”

      季禾抚静默不语,陈相公没坐多久,四喜便来禀报说年节要用的东西立好册子,等着陈相公签押划账。

      临走前他嘱咐:“你这几日称病就好,待我与你母亲商议过后,再看你该如何做。”

      季禾抚点头称是,目送陈相公走远。

      关相公收好嫁妆回府,心底暗自思索,陈相公不为所动,那便是东西没送够,没送到他心坎里去。

      这些个士大夫人家的家眷,自诩书香门第傲骨铮铮,对内一派风流,端的好一身架子,对外却是软了骨头。

      季敞束午时回府,陈相公径自抛下未对好的账目,火急火燎赶去书房。季敞束讶异他今日之殷勤,听他陈述完后,季敞束手攥紧椅背。

      她只知晓季禾抚那日上了花船惹来分桃传言,却不知花船上原来还有西宁的裴明举。

      裴明举经此一事,把关家彻底得罪,且他明明知晓两家关系,却要季禾抚替关晴求情,到底安了什么心。

      陈相公笑道:“盼儿对关郎君念念不忘,此次关相公上门相求,正好成全此事,不用另想他法。”

      许久不见回应,陈相公望去,季敞束微微蹙眉,像一尊雕像立在椅子后,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试探性唤道:“妻主?妻主?”

      季敞束这才回神:“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西宁人会有这么好心送一个机会给咱盼儿?”

      陈相公道:“那你说如何?白白送上门的机会都不要,等关将军平叛归来,官家圣心大悦宽恕关小娘子,咱盼儿没了指望,难不成你还能压着她与男人洞房吗?”

      季敞束轻敲他的头:“又在胡说八道。若是能功过相抵,关相公何至于在冰天雪地一连站三日。”

      陈相公抱着她的手轻摇,似有撒娇之意:“盼儿不过是去说一嘴,能有什么牵扯。再者今日你是不曾见关相公的模样,我一个男人见了都要怜惜。”

      这是两人长久以来的小情趣,陈相公初嫁季敞束时,为人害羞,只敢轻轻扯着她的衣角。后来越发大胆,每逢有事相求便抱着她的手臂摇晃,直磨得她同意了才放开。

      这一摇,就是三十多年。季敞束心一软,道:“那你明日去同关相公说便是,我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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