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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
第八章外公
早上，凌晨六点。
楚燃的作息时间一向规律，生物钟到了每天凌晨六点便自动起床，克制的不像一个年轻人。
起床后，她先是进行了2个小时的基础训练，而后吃下了经过营养师精心准备、搭配合理的营养餐，继续起自己在星网上未完成的学习任务。
星际时代，星网上开设了众多公共课堂和私人讲堂，教育资源无比丰厚，只要不是那些偏远到连星网都没有链接的垃圾星，免费的知识足够一个人成才。
甚至有时候运气好了，学生们还能遇见各个星球上的大师级人物免费教学，其中有些人是连楚家都邀请不到的大能。
但同样可惜的是，正是因为教育资源的过度溢出，除了某些特殊课程之外，现在很少有人愿意在星网上继续学习。毕竟作为一个普通学生，就算是进入星际时代，也是很不喜欢“补课”二字的。
不过，对于楚燃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日前，距离第一军校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没准备把这段时间浪费在玩乐上，而是如饥似渴地吸取未来可能用到的知识，然后去繁取精，挑拣出其中精华。
其实这也是楚燃虽然名声大，但在二代圈子里口碑却不如盛珺的原因之一：在那些人眼中，她明明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天赋，却更像是一个古地球时期踽踽独行的苦行者，永远追逐前方的目标，不会对路上旁人多看一眼。
只是，要是楚燃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估计会吐槽一句脑补害人。她刚穿越过来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也只想仗着楚昊的身份当个纨绔二世祖，以后每天喝酒泡吧装逼打架，没事就养几个小狼狗解闷儿，然后学着某点龙傲天小说里的主角说一句“你动了我男人我杀你全家”这种傻逼台词，以至于连未来30年的纨绔计划都盘算好了。
但是命运这种东西总是降临的毫无征兆。在楚幸降世的那一瞬起，未来如同失控的火车不断奔驰，走上无人可知的远方。
而她要能做的，就是成为这架失控火车唯一的司机，让其行驶在她所认定的轨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楚燃依旧继续着星网学习和各种训练，以保持自己时刻处于最佳状态。
“外公的生日？”
楚燃喝了一口青苹果汁，青涩的酸味与浅浅的果甜在口腔中交汇融合，抬眸看向坐在上首的楚昊，“父亲您和阿幸不去吗？”
“没办法，这几天阿尔法星出了一些问题，军部调令我前往镇守。”楚昊用餐刀将肉排切成2厘米见方的方块，每一个方块的大小都一模一样毫无差异，方才开始食用，“阿幸则是前两天去了基地封闭训练，这次你外公的百岁寿辰估计只有你能去了。”
楚燃闻言下意识摩挲杯壁，眉头微蹙，“但我们那位外公不是一直.......”
楚燃没有说下去，她对于那位所谓的外公唯一印象，就是她7岁那年，母亲灵前的一面之缘。
那个时候，她那位商界鼎鼎有名的外公，用如同尖刺抑或刀锋一样锐利的眼神，扫视过灵前的每一个人，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只觉得仿佛是被剔除皮肉，只残留下一具无用的残骸。
最终，他的目光的落在了楚燃身上。
“你长得和你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楚燃注意到，这个男人眼神中的利芒溶解成了一层温暖水光。
但是接下来，他看向楚昊的时候，漆黑的眼底又凝结起一片毫无温度的薄冰。不，那不是薄冰，反而像是南极尽头终年不化的冰山，潜藏于心底的愤怒与怨憎只泄露出一个小小的角落，更多的、更深层次的情感被深埋于眼底。
“我要带小囡回家。”外公对楚昊强硬说道，态度冰冷如同对待仇雠。
他第一次踏进楚家的地盘，就是想要强行抢走自己母亲遗留的骨灰。
自然，楚家的防卫能力不容质疑，既使那一趟是外公亲自前来，结果仍然是无功而返。只是最后，他一人独自离开时，鬓边新长出来的白发明亮亮的，晃得刺眼，一直笔挺的脊背也变得有些弯曲。
仿佛背负上了千斤重担。
“等，等等.......”那一瞬间，楚燃心里莫名有把火猛烈燃烧，烧的她径直抛下灵堂所有身份贵重的和不贵重的宾客，冲到屋外抓住了外公的袖口。
年仅7岁的幼女死死抓住他的袖口，黑色的眼瞳里有剧烈的情感翻涌，宛若橘红色的火焰于平原之上肆意燃烧，带着裹挟一切的张扬骄傲，明亮到不可以思议。
“什么事？”他低首看了眼被拉住的袖口。
“这个，给你。”楚燃从兜里取出一枚顶级星晶雕刻而成的“念”字形挂饰，透明的挂饰在阳光下折射出虹色光泽，“母亲说过，这枚挂饰是她十六岁的生日礼，是她父亲一刀一刀，亲手雕刻而成。”
——楚燃的母亲，全名江念。
“只是现在她惹她父亲生气了，所以不敢回家。但是她知道，父亲一直是最疼爱她的人。”
“母亲说她会和外公一样，等我和阿幸到了16岁的时候，给我们也雕刻一个这样的挂饰。在这之前，母亲让我暂且帮她保管这个挂饰，等她什么时候有机会回家了，再还给她。”
“她一直，想要回家。”
“......”
外公看着楚燃手里的东西，沉默不语。
不知静默了多久，街道上的往来行人换了几波，梧桐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零落地，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楚燃依旧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维持着举起挂饰的姿势，动作执拗而认真。
“我记得，你叫楚燃是吧？”他低首看着楚燃幼小的面容，抬手摸了摸楚燃的头，声音有些嘶哑，“不错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他摆开楚燃的手指，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也没有收下挂饰，只是一个人乘上飞行器，在楚燃的目送下离开了楚家。
自此之后，包括整个楚家在内，她与外公再无交集。
但是现在，楚昊却突然说让她去祝寿。就上次会面的情况来看，自己那位外公可是对楚家厌恶的紧，连母亲的骨灰都不想葬在楚家，这种情况下冒然登门真的不是在故意添堵吗？
反正就她所知，他们这些年送给外公的东西，可全都是被一件不剩的退回来了。
“没关系，去吧，这次是你大伯父下的请柬。”楚昊凝视着楚燃的面容，面色有些恍惚，“你母亲她......过去其实也想考第一军校来着，只是后来岳父背着她强制更改了升学意愿，她才进了金融系。”
“要是阿念还在，也会为你骄傲的吧。”
“岳父他只有阿念一个女儿，从小就偏疼她，所以他一直不愿意阿念从军，也不同意我们这桩婚事。现在想来，其实也有几分道理。”
说到这里，楚昊无奈苦笑了一下，“这一点上，我不如岳父。”
既使深知未来的危险，他也只能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一步步踏上流血飘杵的战场，去战火硝烟中厮杀。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之前，竭力为他们遮挡风雨，平定四方。
然后，从来不信神明的儒雅男人握紧双手，第一次虔诚祈祷。
愿他们这一生，脚无荆棘，遍地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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