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Smoke Clouds

　　他宽厚且毫无温度的手掌自下向上轻轻抚过你的后颈，这举动轻柔得甚至给了你一种错觉——你好像真的是他的好女孩，像极了他的情人。

　　他托起你还湿漉漉、偶尔滴水的头发，你则低下头几乎想要将脖子藏在耸起的双肩里，撑在他腹部的手感受到肌肉的运动，他应该是稍微弯下了腰，正将脸凑近你的头发：“闻起来……味道很好啊。”

　　你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愉快，似乎只是在评价刚刚沐浴过的你还蛮好闻的，他将另一只手臂搭在你肩上，将你环拢在双臂中，他究竟想做什么，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明知应该想办法离开这儿的你竟有一丝期待——

　　“你不是……”将多余想法极力清扫出去的你，仿佛是耗费了大半的力气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想喝水吗？”

　　而现在那杯水就那么被晾在床头柜上。

　　听了你的问话，他沉思似的呼出一口气，他的脸显然离你很近，或者至少是不远，你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无法准确的感受到他与你的距离，但他呼出的凉气抚动你已经变干的外面那层发丝，牵动你的感知，觉得头上有那么一点点痒，然后他低沉而又轻柔的声音里像是有些许哀怨，说道：“是啊，我很渴。”

　　话语停了一下，他一双手划过你的耳后，然后捧起你一直低着藏在阴影中的脸庞，“我现在还觉得有些饿。”

　　或许你想到主动摆脱他的双手来着，却依然顺从的由他控制，你看到他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与阴影之中，红得好似两汪鲜血凝成的剔透珍宝。

　　他说他又渴又饿。只有傻子才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可你偏要装成傻子，你必须这样做：“我可记得前两天不论我怎么问你饿不饿，你都说不饿呢？”你与他对视的眼睛眨了一下，“你想吃什么？左右我一会儿也要去买午餐，可以帮你带回来……”

　　“那根本没用。”他打断你的话，像是有些不耐烦，“当我醒来的时候是你告诉的我，现在我Dio是什么……”

　　那双红眸缓缓眯起，却遮不住凶险气息抑不住嗜血渴望，他那饱满略显干燥且失了血色的唇瓣轻启，白珍珠般的门齿抵在下唇上，然后，他张大眼睛上挑眉首，轻哑着声音对你说道：“Vampire……”

　　单词的末尾，他嘴唇向两边咧开，上牙床里生长的那对森白长牙的齿尖露了出来，再次重申了他所言的那个词语。

　　“……吸血鬼。”你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不知为何，越是这种情况下，你反而越是思路清晰，头脑清醒起来，就连一直没怎么缓解的头痛，此刻也能成为让你冷静的源头之一，“我当然知道。”

　　“人类的食物对我而言根本没用。”他忽然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前天的面包就是不错的例子，我只是不想因你而浪费食物，但那东西吃起来一点用都没有。”

　　“那你还靠那几片面包撑了两天呢？”你皱起眉头说。

　　“我的胃根本不饿！”他忽然低声喝道，“我的胃根本无所谓空的还是满的——人类吃的东西对我而言根本没用，没用就是没用。”到了最后，那声音变成恶狠狠的低语。

　　你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逐渐流露出迷惘与不耐烦的神色，知道你自己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得差不多了，甚至在他面前，连惧怕感也越来越不明显。

　　这就对了。

　　就算他带给你的是属于吸血鬼的压迫感，他现在也终究是那个十几岁的男孩，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为的吸血鬼，也不知道身为吸血鬼的他都能做什么——他现在不急于测试自己，毕竟这个阶段的他身心都用在对付JOJO上。

　　“所以？”你抬起右手把在他的左臂上，瞧着他那闪着暗红的眼眸。

　　他真漂亮。

　　他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你看见那对尖牙在他一张一合的双唇间闪起寒光：“就把它当奖励——我饿了两天的奖励……”

　　大概喂他一些也没什么问题。是么，没什么问题？

　　你笑了笑，其实不是在对他笑，而是对自己笑。

　　他一直在你后颈的手掌，手指轻轻勾着你的左侧颈子，你知道他在逐渐施力，另一只搭在你左肩的手也在慢慢施压，他企图让你露出脖子，好让他那用来捕食的獠牙在这上留下一点伤口，如此才能品尝你血管里的琼浆。

　　愈加浓重的腥锈气从他身上散放出来，是血腥味，并不好闻。他进一步俯下身，盖过玫瑰花香的糟糕气味害得你皱鼻子，你的头已经受他双手的力量而向右一点点歪过去，圆睁的眼睛盯着他缓缓凑近你颈子的唇齿，那对长牙犹如虎豹的利齿，要是被咬住，更何况还是脆弱敏感的脖子，肯定很疼。

　　“就当是我给你的吻。”他说话时无形的冷气拂过你的颈侧，好似冰冷凉滑的蛇攀过你的肌肤，你转动眼球，看到那只血红的眼瞳正对你笑。

　　太棒了，原来这时候的他就会说情话。你想到。

　　但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你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他的吻，若是接受这一吻，就好比接受犹大之吻，这吻并非来自于身边的吸血鬼，而是来自你自己。

　　自欺欺人。

　　而且，还不知道他这样亲吻过多少人呢？

　　你猛然回想起那女孩，金麦色的长发微微打卷，靛青的眼瞳含情脉脉……你倏地扬起手，挡在他的嘴上，遮在他柔软发冷的唇上。“不……还是算了吧。”你沉吟。

　　他瞪大眼睛看着你。

　　“是你想错了，Dio。”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用自己的血去喂他，途中你的确有过动摇，但现在……

　　他皱起眉头，眼底溢出不快的情感：“什么？”他说话的冷气从你指间钻出去，把在你脖子与肩膀的双手更用力了。

　　“我说，我不会让你喝我的血的。”你努力不让自己的颈椎骨继续向右弯曲，你感受到他听了你这句话，抓在你颈侧的手指紧了紧，你想象得到那五指尖正一点一点却力道不轻地凹陷进你的脖子里——他该不会要把你的脖子上的皮肤用手指戳破吧？

　　这句话你说得清清楚楚，异常坚定。

　　他眼中深藏的怒火重燃，生硬的低语从他喉咙里传到你耳朵里：“是么。”他生气了，绝对生气了，“这么坚决。”

　　你沉默不语，直视他如血的眼睛以作回应。

　　真不可思议，你平静得就好像沉静的贝加尔湖，毫无畏惧，也未有其他多余的情感。

　　他忽然弯起眼睛低笑起来，那眼里可没有丝毫笑意，他轻唤你的名字，你愣了一下，那一瞬间你有一种他几乎是要请求你错觉。

　　手心上略带热度、柔软湿滑的触感划过，你听见自己的颈椎发出“咯咯”的声响，整个身子一僵，立刻抽回放在他唇上的手。

　　他竟然——你看着他缓慢收回唇间的舌头，不禁抽了一口冷气。

　　“好啊……”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征求你的同意了，也不打算再用言行去引导你，他加大双手的力道，毫不掩饰地露出獠牙将头埋向你的颈窝。

　　心跳好像漏了半拍，你伸出双手把在他的脸颊两侧，颈部与肩头的疼痛使得你也皱起脸咧开嘴，你们互相瞪视着：“Dio！”你使出全身力气向后试图躲开满是血腥气的饥饿吸血鬼，沉声叫道，“给我停下……”

　　妈的，他的手指快掐进脖子里了！

　　这场面就好像豹子用利爪钳住了一只小羊。

　　太疼了，他还没咬人呢！你在心里惊叫，拢着他脸的双手竭力将他的脸往旁边推去，你甚至看得见自己一双手臂上影子般的另一双手——又或者是爪子，正与你一起用力——

　　“哼。”他发出有些惊讶却带着嘲笑的冷哼，“你力气还不小呢。”

　　多谢夸奖。你狠狠盯着他，突然间，施加在你身上的力量消散在空气中，一直在用力向后靠和向前推的你刹那间失去支撑，向后仰倒过去。

　　“Dio！”你在倒地之前还不忘怒号一声他的名字，然后你捂着后腰，觉得整个臀部扯了脊骨疼起来，尤其尾巴骨可不是有点疼的概念。

　　他没有靠近你，只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古怪得你形容不出来：“你到底是谁？”他的话语听起来毒蛇般嘶嘶响。

　　你往门那边蹭了蹭，坐在地上蹬腿后退的样子肯定不太好看，但你不在乎。“天知道我是谁！”谁不会发脾气？“你这家伙可真他妈危险。”

　　“我在问你话呢！”他那獠牙也仿佛染了红光，“问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反正不是你的食物！”你从地上跳起来，以同样的语气和音量怼了回去。

　　然后你完成了当初递给他水时候的想法——走出房间，最好用跑。阳光将你拥在它怀中，安抚着你的每一寸肌肤，尤其是现在依然钝痛着的脖子。

　　但那双眼睛，吸血鬼的那双猩红的眼睛还死死锁在你脸上：“太阳，它可真是总能救你。”他嘲讽道，说不定心里正把无数肮脏的骂人话用在你身上。

　　“那是当然。”你在温暖中逐渐恢复其他知觉，尽管你努力板着身体，说话时嘴唇还是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早晚杀了你。”他说着，“说不准就是今晚。”

　　他就像囚笼中的恶兽，在房间里与门口前来回踱步，焦躁与怒火仿佛要舔上你的脸。

　　……

　　他不可能善罢甘休。不让JOJO吃瘪，不将他吃的那些拳头还回去、最起码是要以不低于他挨打的代价的报复行动还回去。

　　他那几天的确是没怎么睡觉，只要想到那窝囊废打了他，感受到脸上淤伤的痛楚和口腔里偶尔还会流血的破损，他就满腔怒火，若非那疼痛阻碍了他脸上的表情，他现在一定是面目狰狞。

　　而他此刻，只是圆瞪着双眼，那双绯红的眼瞳中的目光犹如利刃，穿过窗户斩向楼下正与丹尼玩耍的JOJO的颈间。

　　——它对JOJO充满了友情和信赖……

　　Joestar先生的声音仿佛回响在他耳畔。

　　“友情……？”他收了收怒意，眯起眼睛看向那条长着黑色斑点的白毛猎犬，勾了一下嘴角，“狗也有友情？”

　　他显然想出了应该放在天称上的筹码——用来平衡JOJO打伤他的筹码。

　　等到他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的心情也好像好了不少。

　　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箱被他扛在肩上，他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容一点也不明朗，确认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就将它放在角落处。

　　然后他来到狗窝旁。

　　JOJO出去了，丹尼正老实温驯地趴在那。

　　它实在是条忠诚温顺的好狗，就算没有为它套上项圈，没有绳子牵着它，它也绝不会随便乱跑，更不会随便乱叫。

　　但是Dio，他显然不喜欢狗，而且这还是JOJO的狗。

　　他蹲在狗窝前，差不多隔了四五步的距离。

　　小房子样子的狗窝里，丹尼那双黑豆豆一样的眼睛懦懦地看了看他，狗独有的呜咽声从它身上响起来。

　　“嘿，Danny。”他轻声说道，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接着从衣兜里取出他从JOJO那得知的这条笨狗最喜欢的食物，“来。”

　　那小动物看到食物，眨了眨黑眼睛，鼻尖一抖一抖地，它抬起头，向外凑了凑。

　　“别害怕。”他用语言安抚道，从手中的狗食取出一部分轻轻丢到狗窝门口，“出来吧。”

　　它犹豫着从狗窝里探出头，轻轻嗅嗅草地上的食物，然后钻出来将那东西用舌头一卷便送进嘴里吃了进去。它抬起头看向他，抖一抖皮毛，那条细长灵活的黑尾巴摇了摇。

　　他哼笑一声，再取出一部分狗食拿在另一只手里，示意它过来便能吃到。

　　它是条聪明又温顺的狗，它明白Dio的意思，尾巴又摇了摇，犹犹豫豫地凑了过去——它的鼻子就要碰到Dio的手，只见Dio原本微笑着的脸突然皱了一下，手中的食物被他手一松丢到地上。

　　他收回手，站起身低头看着吃东西的狗。

　　“啧，跟过来。”他说道，朝箱子那边走去，“Danny。”

　　但它也不过是一条单纯的狗，就算它再聪明，也想不到Dio的想法。

　　就连你也没想到。

　　你看到他掐着狗的脖子将狗按在地上，那力气大得狗的眼睛仿佛都快蹦出来了，更别提发出声音嚎叫，他从衣兜里取出铁丝，接着用膝盖压住狗的脖子，一只手紧紧掐住那张长嘴，用铁丝一圈一圈用力缠绕上去。

　　……不是吧……

　　……他……

　　将狗塞进了那早就准备好的箱子里。

　　“嘿。”他冷笑着，眉目间尽是凶狠的快意。

　　他扛着还在发出“咚咚”轻微闷响的箱子，将它扔进一个砖头砌成、按装了厚铁门、似乎有着焦黑的低矮建筑里，哦对了，这建筑还有个烟囱似的东西。

　　这建筑物你没见过。

　　……这是……

　　……“什么东西？”

　　已经转身离开的他停住脚步，怔了一下。

　　他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转过身看着那砖头建筑。

　　“谁？”他低声说到，却没有等到任何回话，然后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意识到只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哼，是焚烧炉。”他最后看一眼那建筑，眯起眼睛冷笑起来，“专门用来烧没用的垃圾。”

　　他转过去，继续离开。

　　身后的你正站在焚烧炉前，惊愕地、眼睁睁地看着这炉子中燃起炽热的火焰。

　　它整个由内向外燃烧起来，熊熊火焰中夹杂着狗凄厉的哀嚎声，听起来却犹如林中鬼叫……

　　……

　　你睁开眼睛，从沙发上挺坐起来。

　　耳边的嚎叫声仿佛就在你身旁，你捂住双耳，喘着气紧紧闭上眼睛试图将它赶出去——

　　丹尼……

　　它明明是条好狗……

　　等你重新睁开眼睛，眼底似乎潮湿起来，你感到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就算那根本不是你的狗。

　　有谁在盯着你。

　　你终于察觉到，然后看向他。那像前天一样坐在门口的吸血鬼，正微微抿着嘴唇对你冷笑。

　　“Dio……”你声音有些发颤，太阳已经沉得差不多了，此时客厅早已不再阳光明媚，阴森笼罩在你身上与心头。

　　你怎么可能忘了他上午说的话？

　　最后一缕阳光也从沙发上褪去，你睁大眼睛，看到他从地上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你也站起身，只不过那动作几乎是慌张地跳起来。“Dio！”

　　“干嘛？你这么大声叫我的名字。”他一只脚踏出卧室的门口，接着是另一只脚，“你拳头攥的那么紧，又打算做什么？”他仰起头俯视你，獠牙在他唇间若隐若现。

　　太阳已经下山了，已经没有什么能救你了。

　　你深深喘着气，一点一点将自己挪到阳台那边，可你的脚步后，那紧追在你行动路线的来自吸血鬼的黑暗，正一点点将最后的阳光逼退。

　　他很饿，说不准，还很生气。

　　哼哼哼，这是真是自找麻烦。你在心底嘲笑自己。

　　他没继续跟过来，而是坐在了舒适的沙发上，他那高大健壮的身躯一下子就陷在沙发里面，还霸占了一大块地方：“怎么，你害怕？怎么不见你白天害怕。”

　　你停住后退的动作，微微弓着脊背凝视他。

　　是有那么点怕。可你转念一想，又没那么怕了。

　　“我最后问你一次。”他说话时的长牙藏都不藏，“你最好别再惹我生气，最好给我满意的答案——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看来这个问题的确困扰他很久了。

　　你突然嗤笑起来，吸血鬼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我在问你话呢，婊子！”他猛然间怒吼到，那声音从他胸腔里爆炸出来，犹如震怒的野兽，长牙与血口大张，眉头揪紧，红瞳圆瞪，就连那金黄的长发，也随着这震吼飘动起来。

　　不知为何，看到他凶相毕露的模样，你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松了口气。“不知道呢。”你轻松笑道，语气轻快，全然没受那发怒的吸血鬼的影响。

　　他会杀了我。你当然知道。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几乎是眨眼间冲到你面前，那通红的眼睛仿佛能滴出鲜血，他一把抓住你的手腕，那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你的骨头捏碎。

　　“你真有种。”他嘶声说着你的名字，张狂的獠牙就压在他挑起的唇下。

　　你另一只手用力掐住他攥着你手的手腕——尽管他的手腕粗得你根本没法直接握住，你感受得到他因生气而明显上升的体温，尽管那温度依旧很低。你忍着疼痛和自己涌上眼角的泪水，竭力克制自己发抖，直视他的眼睛说道：“那你呢？Dio，你就这点能耐？”你不给他张开嘴说话的机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和举动就这么动怒？你不过就是个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小鬼……”

　　“你说什么！”他凑过来的脸，那嘴巴离你近得足够现在就咬下你的鼻子，血腥气直冲而来。

　　“来呀，杀了我。”你眯了一下左眼冷笑道，泪水因面部肌肉的运动而从眼角流了出来，但你没有哭，这可不算哭。

　　他早就高高抬起、打算抓向你颈侧并且绝对要撕烂你的另一只手猛地顿住，就好像化作雕像。

　　“你要是现在就杀了我。”你对他勾引似的眨了一下眼睛。

　　“就别想再恢复你的记忆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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