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Smoke Clouds

　　肩头的双手稍稍松了些力气，你望向他血红的眼睛，看着他皱紧眉首微颤着眼睑垂了垂眼——愤怒，恼怒？困惑，不解？还有，他有失落吗，他会失落吗？

　　黄金般的发丝随着他低下头的动作从耳后垂落下来。

　　“所以我Dio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都是通过伪装和做戏来博得他人目光的吗……”他迟迟没有抬起头，右手拇指摩挲了两下你的肩膀。

　　你用余光看了看他的手，犹豫道：“倒也……不全是。”

　　“哼。”他笑起来，“在你看来我Dio就没有什么发自内心想做的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伸手试图将他按在你肩膀的手推下去，他却纹丝不动。

　　那双手。你意识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它们的温度真的在降低。如同两袋冰块，冷气从肩膀渗进皮肤的毛孔中，扩散蔓延向脖子与脊背，正一点一点夺走你活动的能力。

　　他终于抬起头，大睁的眼中绽着异彩：“对，我也承认，迄今为止总是伪装与谎言。”他顿了一下，稍稍提了些唇角，“为了我Dio唯一真心想做的事情——”

　　你吸进肺中一口冷气。

　　“就是将Joestar家的一切都据为己有。”他低沉且有力地说道，每当一个单词从他长了獠牙的唇齿间吐露出来，他的脸就向你面前更近一点。

　　冰冷的火焰。淡却无法忽视的血腥气。

　　你紧紧握住肩头的手腕，直至自己的指头酸痛起来却依旧无法挣脱：“这就是你了。”你咬咬牙，“这就是你，Dio。伤害别人，从别人那夺取你想要的……除了伪装，这就是你所做的。”

　　他歪了下头。

　　“但是JOJO。”你看着他摇摇头，“他从来不会想去伤害谁。”

　　你将语气放缓，好似歌颂的诗人：“样貌，美德，风度，气量……”

　　“而在你眼里，这些我Dio都没有。”他打断话语，眯起眼眸。

　　当然，你有其他人都没有的魅力，但——“是的，你没有。”

　　这一次，你几乎没有犹豫的回应终于牵燃了他的怒火，发怒虎豹一般皱起眉间与鼻梁的皮肉，长且锋利的獠牙从咧开的唇间张扬着暴露出来，低沉卷了血腥的吼声从他喉咙中迸发而出：“你知道我最厌恶的是什么，我Dio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不需要！”你高声喊道，头脑与耳朵有些嗡鸣，不打算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你继续说道，“看看现在，是不是又被我‘扳倒一局’？易怒、不够冷静、控制不住自己，你改不掉的，Dio，现在你还改不掉——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他定在你脸上的眼底闪过惊异之色，钳在你肩膀岩石般的双手忽然松开：“我不是……”语气中似乎略有动摇，“但为什么，不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一定要与我Dio作对是吗？”

　　唱反调，就像习惯成自然一样。

　　“我只是在保持对自己的诚实。”你用自己说不上热却绝对要好过吸血鬼那样冰冷的手臂环抱自己，双手按在又冰又痛的肩膀上，“人最应该做的，就是不要对自己说谎。”

　　是吗？

　　他沉默了几秒，而后意味不明、短促用力地呼出一口冷气，扭身将椅子拽来坐了上去，那头金黄蓬松的外侧发丝随着动作与空气的扰动抖了抖，没有抬眼看你：“你知道我的敌人是谁，却还是用JOJO他来惹怒我。”

　　“没有。”你轻声说道，有些艰难地喘了口气。大概，多少还是有一些，不过，“为什么在乎这？”

　　“什么？”他皱皱眉头。

　　“他死了。”你打算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JOJO他死了啊，从现在的时间来看，一个早就不存在了的人何必还要继续纠结他的存在……”

　　“那不是我提的！”他突然间再次爆发的怒吼吓得你不由得缩了下身子，“是你，不是我！”

　　他说的对。从这个话题开始时他就没想提到Jonathan，不论是现实，还是小说中的Jonathan——在提到这儿的时候他甚至还特意将名字替换成了姓氏“Harker”，他哪个Jonathan都没想提起，但你却鬼使神差的一定要说一嘴。

　　“就算他死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还是过不去。”他瞪圆血红的双眼，苍白的面色在背光中几乎要变得铁青，“而你，”他目光犹如利刃，“Jonathan·Joestar已经死了，何必还要继续纠结他、何必还偏偏在这种时候提臭我心情的垃圾——你其实很开心？看我失控觉得是你赢？”

　　“别把我和你那种人相提并论。”眼皮好似生了锈，又沉又涩，争执带来的困倦侵袭你的精神，不愿让你放松下来，“我是想说……Dio，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

　　他不耐烦地咂舌道：“如果不是你偏偏要说到……”

　　“那本可以没有必然关系……”你深深吸进肺里一口气，然后长吁着说，“你也可以不去提到什么‘朋友’的话题，就比如你今天不想提到那些女孩。”

　　他略有困惑地眨了下眼。

　　“我明白，今天是三年前，明天是三年后甚至更久远。”你尽力表现得心平气和，轻声轻语，“结果是早就被定下来的，为什么要在意今天的想法——明天你就会忘记，就会改主意，为什么还要装作在乎成这副模样。”

　　“是你觉得我在装作……”他刚刚说。

　　“那只是！”你闭紧眼睛一字一顿，然后咬咬牙，“你的梦还没醒。如果要我……猜，一觉醒来你睁开眼的时候记忆还留在与你某位看不清模样想不起名字与家境甚至听不清声音的‘女朋友’之间。”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开口接话。

　　“所以你把它——那种错觉，错位放到我身上。”你抓着自己肩膀的五指慢慢收紧，“但那都是梦，关于时间和记忆的梦，等到明天或者该说又是几年后，你就会忘了，根本不打算再去追究这种事情。”

　　这就是现在。

　　还是你或许真有那么一些想，却也无法停留的现在。

　　“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你说，“看看事实。”

　　看着他动怒和心烦皱眉的样子，与记忆中拽着你拼命奔跑后生气的他的模样一点点重叠。

　　可“他”就要回来了。现在这样的时间不多了。

　　将现在的他留在这里，就这一天，便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且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多情的人，他无情也不在意，才能伤害那么多人。

　　所以，看清事实。

　　“事实。”他似乎点了点头，“事实就是，你的确觉得一个你从未亲自见过和接触过的人，绝对要好过在你眼前活生生存在的我。”

　　你象征性地笑了下：“活生生存在？我并不确定以吸血鬼的身份存在还能不能是真正的活着。”

　　吸气时气流钻过獠牙的缝隙发出“嘶嘶”的声响，他思索间抬起手大概是想摩挲自己的脸颊，待指尖碰到自己的眉毛，手指猛然间仿若触到火焰般又弹开，立刻狠狠攥起拳头：“还是……你只是为了拒绝我，具体用的是谁的名字都无关紧要？”

　　“大概吧。”你喃喃，明知道自己没必要再说什么，嘴巴却仍然控制不住的将话语释放出去，“但我想，若是JOJO能与你一同站在这里，我就更不会有动摇了……”

　　“他死了。”他看着自己握拳的手。

　　“是。他死了。”你不禁在想，是不是应该高兴他提起JOJO的死，是不似提到Arthur亲人的死时的那种幸灾乐祸的情绪，或者说，你根本不清楚他此刻的心境如何，看不出，也猜不到。但你的话语中还是藏不住遗憾之情。

　　“怎么死的？”他放下手转眼看向你，“你知道许多事情——旧调重弹，关于JOJO……你都知道什么……”

　　你嘴唇紧抿，皱起眉摇了摇头。

　　早知道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就应该早早跑远点。

　　“你不知道。”语气与神情不像前两天说到类似事情时的焦躁与恼怒，他变得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你怎么能不知道，是你有所保留，而一直在等什么时刻，为了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像刚才一样将我一军？”

　　除了撇嘴，你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你一手按在床上，腰背微微弓起，上身稍稍前倾，你不打算继续在这里与他对峙了。

　　至少，现在不想。

　　“或者你是真的不知道。”他肯定看出你举动的意义，与你一起压低身段，犹如猛兽蓄势待发围堵猎物，“你所谓的选择不过是出于你的无知。”

　　你终于张开嘴想要反驳，他赶在你发声之前在他自己的唇前竖起食指：“别再说谎。”语气有些急，“我Dio还没有问你问题。”

　　那双红眸仿佛两潭血水、两汪血色深渊，你的映像就在那血水深渊中，却连带着灵魂也一同浸陷其中。

　　“你想问什么。”你低声嗟叹。

　　他看着你这反应似笑非笑：“你若是知道，就请告诉我：JOJO他是怎么死的？”

　　你仰了一下脸，眯起眼睛，用不耐烦掩饰不安：“为什么提到JOJO我们总是要……”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他语末一挑，“但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了？你察觉到自己绷紧的四肢，在记忆的碎片中却搜索不到任何他所说的线索——应该是他在说谎施压，肯定是这样。

　　“我Dio知道。”他用舌尖勾了一下长牙，“他丢了他自己的脑袋。”

　　什么？

　　你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

　　那个“他”不应该是指Dio他自己吗？

　　他扬起头，露出颈子上那圈狰狞可怖的疤痕，血红的眼睛睨视着你：“看到了？”

　　你半张着嘴，不明所以。

　　“JOJO。”他垂了垂眼帘，深深吸气的声音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所听到的一样在颤抖，“他死了，但不是全部……”

　　一个按常理来看或许足够被看成极为怪异诡异的猜想从你脑海深处，好似植物幼芽破土而出一般翻涌而来。

　　“那……”你的身体像是在随着愈加沉重的心跳一起发抖。张张嘴，没发出声音地说道：“怎么可能……”

　　“从这伤疤之下的身体。”他伸手简单指了一下，咧开嘴露出獠牙，以你完全不需辨认就能听出来的厌恶且凶狠的语气咬牙切齿道，“不是我自己的——是JOJO那家伙的！”

　　那怎么可能……？你瞪着眼睛一脸不置信。这说法太过于超出常识，你一时间还接受不来，更何况这不是更换什么“小零件”，而是更换了一个身体，就算眼前的确确实实是个“吸血鬼”，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见你迟迟没有动作，他轻声嗤笑：“你不相信？”

　　着实不容易叫人相信。你感到呼吸略有困难，咽下唾液时吞下的一块空气在你喉中发出“咕”的一声，气泡撑在食管里，挤得你从内至外的不适。

　　他继续俯下上半身，疤痕隐在他的脸与阴影之后：“其实我也不太想相信……”低而愤怒的话语在他嘴里滚滚雷鸣一般，“我以为你会知道什么，现在来看你并不知道——”

　　类似今天他做过的那动作，他将身体低俯，确定你能清晰看见他指尖所向的左后侧颈肩处的那一点、那一标志。

　　“这个胎记。”他闪着暗红的眼瞳紧锁在你的脸上，“只有Joestar一家才有的标志。”

　　那颗星。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特殊的话语，却让你觉得他像一条膨撑起两侧颈皮、怒目圆睁、毒牙暴露的眼镜王蛇。

　　而你也确实没有在回忆中注意过这个胎记——它在Dio的记忆中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细节，你的意思是，既然那本就不属于Dio……

　　“你想起来……”未经过细思的话语险些从你唇间溜出来，你闭上嘴，头脑乱作一团，耳蜗中持续的嗡鸣声依旧挥之不去。

　　“就算我Dio现在的记性再差，也绝不可能记错这种事情。”他看向地面，将手挪到颈部的伤疤上，一对上长牙森白的牙尖压陷在那樱红的下唇中，他以一种不解、几近憎恶的语气低语，其中还有其他你无法确定是什么的情感，“我Dio自己的身体去哪了？”

　　震惊之余，你回过神确认他并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很多你不知道的记忆，剩下的便是更多的困惑丝线一般缠绕在你的心上：“也许……出了什么意外……”

　　“不可能。”他狠狠打断你的话语和猜想。

　　“我只是说一个想法……JOJO他……”JOJO那样的人不可能不帮助他的朋友，何况还是他的“义兄弟”，但要说将性命与身体都拿去“帮助”，这确实太……

　　“绝对，不可能！”他几乎是闷声吼出来的，视线依旧定格在你们之间的地板上，右手搭在颈部，另只手掐在右臂肘处。

　　你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道：“我知道了。”

　　他蜷缩起来似的动作，仿佛身边有一圈看不见的囚笼——你注意到他掐在臂肘处的左手五指一点点收紧，肘部的皮肉在力量的运用下迅速变形下陷，看上去倒像是指头戳进一块苍白的软海绵。

　　你猛然间意识到情况的不对。

　　“这身体……”除了那逐渐收紧的双手，他整个人仿佛一块雕塑，即便如此，你还是听出他细微低语中并不明显的颤动，“必定是由我Dio亲手……”

　　深深陷入皮肉中的手指周围缓缓渗出殷红的色彩，他好似全未察觉。

　　“Dio……？”你从床上缓缓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手钳在臂肘的那处，只是稍微调整视角，你便清晰看到五指已然没入皮肉，愈加涌出的血珠犹如从伤口里生出的五片玫瑰花瓣，“Dio！”

　　你伸出手可又不禁停住。

　　“我试过……”颈下的右手显然也在施力，“将我和这该死的身体分开……！”

　　分开？你看见他掐在脖子的那只手上缓缓蜿蜒下一条殷红的线条——头脑中闪过昨天无意中撞见的在他颈侧多出来的、正在愈合的几块伤口浅痕。

　　昨天。对了，昨天！在洗澡前他与你一样关注到了颈肩的那块胎记，你当时只以为他是在因你耍小聪明捉弄他而生气才会做出那种严肃的神情，现在回想，一定是从那时起他就提前于你知道了关于他现在身体的情况。至于那几块椭圆形的快速愈合消失的“新伤”，大概就是与他现在正做的事情——

　　你不再犹豫，伸出双手紧握他的右臂，几乎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拽了一下。

　　他应着你的举动仰起头，五指与另一处的状况一样陷进颈部柔软的皮肉之内，比另一处要更加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来，漫上他的手臂，沾在你的手掌上。

　　——一样……“你在、干什么？”他感受不到痛觉吗？他疯了吗？你根本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再说什么，只有双手依旧在不断用力。

　　他愣了下，动摇的指尖在颈部带出更多的血。

　　“你脑子坏掉了吗！”你再次用力拉扯他的手臂，手指从伤口深处脱离发出“呲”的声响，与下厨时手指从生肉上离开发出的那种声响一模一样。

　　他咧开的嘴中被反到口腔的血染得通红，獠牙上缠着的色彩仿佛蛇牙上泛红的毒液。

　　脖子上深红色、依然在缓慢流出红色的椭圆形孔洞，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吞吞地愈合。

　　“分开？”你大概没发现自己是喊出来的，“你想把你的头和这身体分开！”

　　他暴躁地挣开你的手，声音嘶哑破碎：“这不是，我的身体。”

　　“但现在是你的！”你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之前吞下的那块空气好像在胃里胀得乱窜，撞得你身体发抖，“现在是你的！”

　　他摇摇晃晃垂下头俯下身，有几分艰难地做了吞咽的动作，却从颈喉的伤口里挤压出更多的血液，它们汇聚在一起，滴落到他腿间的椅子上，“啪嗒”落到地板上。

　　你喘着气匆匆看了眼双手沾着的湿黏血迹，腥锈气在空气中弥散开。“呃。”你用手背掩了下鼻子，结果捎来更多糟糕的味道，“鬼知道跟你说话还能多倒霉……”

　　胃抽痛了一下。

　　将痛觉暂时无视，你看着地面那几滴鲜血，胀在肚子里的火气被无奈与疲惫迅速覆过。“真该死。”你有气无力地骂了句，“让它过去吧……”

　　回过头想想刚刚得知的事情，你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或是有其他什么特殊情感——你只是觉得惊奇惊异，就像以往听了同学讲的那些城市怪谭。

　　也许以后我能成为某个怪谭中的主角之一。你在心里这样想到，抽动了下唇角，哭笑不得。

　　——像弗兰克斯坦创造的无名怪物一样身体由不同的人的部位拼凑而成的吸血鬼，会寄宿在别人的家里当做巢穴，最后杀了家里原本的主人用他们剩下的血装涂墙壁……什么的。这样简单添油加醋一下，说不定就会是一则足够吸引人的怪谭了。

　　你看着依旧伏在那雕像一般的吸血鬼，看到从衣领下露出一半的星。

　　我从没亲眼见过Jonathan·Jostar。你想到。

　　比起知道这位Jonathan的死法与现在存在的形式……你不得不承认，眼前行为诡异的吸血鬼要更生动。

　　他在憎恶现在他自己的身躯吗？因为他视JOJO为敌人甚至是仇人。他会感到恐惧与不安吗？因为那是他的敌人甚至是仇人。他还会再尝试破坏现在已经属于他的躯体吗，因为那原本属于他的敌人甚至是仇人……

　　他一动不动，是同我一样，感到困倦了吗？

　　寂静之中，你听见自己局促沉重的呼吸声像是在用指甲轻轻剐蹭砂纸，心脏一下一下撞着你的胸腔，像是在提醒和催促什么。

　　你看了看自己红黑的手心，迈开腿向房间门口走去，像以往离开前要说的一样：“我要走了……如果你需要什么我可以买到的东西……”

　　“酒。”那破碎的词语传到你耳中。

　　你顿住脚步，睁大眼睛看着缓缓抬起头的他：“什么？”

　　“你耳朵聋了吗。”他的眼瞳仿佛滴进了鲜血，“我说，酒。”

　　“抱歉。”你犹疑一下，“唯独酒不行。”

　　他像准备怒吼的狮子豹子一般皱起脸，露出獠牙。

　　赶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你，像你那混蛋老爸一样遇到问题就去借酒浇愁。”

　　一瞬间，他的表情像是被灌了一大口海水。

　　“还有……别再弄脏我家里的东西了……”你试着让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抱怨，“……也别再伤害自己。”

　　说完这些，你全然不想理会对方会作何反应，捏着黏了干枯血液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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