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Smoke Clouds

　　“你终于打算对我说点实话了？”他突然笑起来，靠坐着书桌饶有兴致地歪头看着你。

　　你正了一下神情，在面前竖起右手食指，放缓语气说道：“我可没说过多少谎话，真的。”

　　他点点头：“真的？”像是在陪你开玩笑。

　　“OK，我承认有时候我骗了你，但是那些都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而且我就算骗你又怎么样？”你看见他微微眯起，紧盯着你的眸光暗了暗，“就算我骗你，到最后你也全都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人，我的意思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真相的事情，我何必骗你呢？”

　　他耸了一下肩膀，将双臂抱在胸前偏了下头：“我没在猜忌你。”

　　哦，那这是在干嘛？一副审问别人的神态与姿势……当然要是他能把上衣穿上的话就更好了。你叹口气。

　　如果说，谈论事实的时候不看着对方是心虚的行为，那你肯定心虚的不行，但真正的问题是……你怀疑吸血鬼不穿上衣是不是故意卖色相好让你在说话的时候分心走神，这样就能趁自己不注意说漏嘴什么消息了。

　　“那告诉我，接住墨水瓶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吧？”他拄在书桌上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你抬起头瞄了他一眼：“嗯。”然后皱起眉头看向地板。

　　总得整理语言，想想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的确不好解释，就连你自己也没太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呃……那是，某种东西，但是也不是完全有实体的……”你摩挲着下巴，“有点像是从你精神上衍生出来的，是依附于你意识存在的东西，总而言之是属于你自己的。”

　　你看见他听后沉思时稍微瞪大眼睛好像有些惊异，很快又眯起眼睛皱起眉首。

　　他的确不知道那是什么，是吧？你停下解释，紧盯着他的神色，生怕漏掉任何一丝表现。记忆中这时候的他与其他人和JOJO相处的时候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与思想，你当然也怕他将这种状况习惯性地展现出来。

　　那样你就无法判断他现在究竟是不是20岁左右的年纪，也无从知晓他现在有没有那突兀出现在回忆中一百多年后的“Dio”的记忆。

　　假如他其实已经想起来一些一百年后，也就是现在不久前的一些事情，他又会有什么反应？继续这闹剧，猫捉老鼠一样边玩边杀死猎物吗……

　　不。你对自己说道。说不定他正希望通过某种施压来令我露马脚。

　　“其他的？”他抬眼看向你。

　　“‘Stand by me’，也通常被称为‘STAND’。”你立刻说道，“有些像……守护灵，它会凭借所有者的意志出现在所有者身边，并不是无时无刻——只有在你真正需要的时候它才会出现，就比如……”

　　“刚刚我想接住不小心被碰掉的墨水瓶。”他接过你的话。

　　你点头。

　　“有意思。”他扬起嘴角看看右手，“只有紧急情况才行吗？”

　　你迟疑：“这个我不太清楚……”

　　“让我猜猜，这不会是每个人、随时都有的东西吧？”他放下手，“我现在的记忆里，可没印象自己有什么‘STAND’。”

　　是这样。的确是这样？你睁大眼睛。他现在的情况，记忆上应该还是20岁左右，但却因为回忆中出现的一百年后的自己而能够放出STAND。

　　你从没对有STAND的人试过这种事情，记忆的倒退究竟会不会影响他的STAND？或者说，STAND还在，只是因为他自己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法直接展现出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有苏醒关于一百年后的记忆，也自然无法完全掌控他自己的STAND，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催动。

　　“是你后来才有的，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说话的语气不自觉间轻快起来，“天赋。”说着笑了一下，“是天赋，而且独一无二，并且这种天赋只有同类才能相……”

　　才能互相看到STAND。

　　你突然停下已经说了大半的话，然后讪讪地闭上嘴。

　　“同类？”可他已经听到了，“同样拥有STAND的所有者，才能……怎样？”

　　“嗯，不怎样。”你有些尴尬地轻轻拍了拍手，还没来得及埋怨自己。

　　“你才说过不会说谎。”

　　“我没说谎，不说话不代表说谎。”

　　他那双红眼睛闪着不悦的神采。

　　你也习惯了与吸血鬼这种时不时的对峙，稍微惹毛他也不会怎样——他说他记得自己的说过的话，既然承诺过不会杀了你……

　　“你能试着多展现出来其他部分吗？”你试图转移注意力，“我不久前说过，它也有头、躯干，说不准也有腿。”

　　“你见过？”他的语气与眼神骤然冰冷。

　　你愣了一下。在与吸血鬼的相处上你习惯了许多，自然也能敏锐察觉到不妙与危险的界限。

　　“没有。”你略有机械地动动头当做摇头，“我说的是‘说不准’，事实上我也就……瞥到过那么一点……应该有头和躯干才是。毕竟……那双手……也是类似人手臂的样子。嗯？”说罢，挤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两三秒的沉默。

　　“嗯。说不准。”他若有所思，情绪倒是没有好转。

　　为什么会有这反应？他不是不知道STAND是什么吗？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反应？

　　你有些提心吊胆，却也想不通。

　　除非……他潜意识中就在试图隐藏什么——他一定不想让别人看见STAND的全貌，就算是还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也依旧下意识的在这方面作此表现。

　　“……它现在只有手臂。”他缓缓说道。

　　你抬起头。

　　“我也没法让它像你所说靠我的意志出现，除非什么情况。”

　　“噢……那……”你点点头，“没关系，反正你现在用不到它……”最好用不到。

　　他牵动嘴角像是在笑。

　　拜托，别再想着之前那没说完的半句话了。你想到。

　　他深吸一口气，和颜悦色：“你也有吗？”

　　“啊？”

　　“STAND，你刚解释过。”

　　他微笑的神情更像是在对你说：说谎？不。

　　最好不。

　　你抿了一下嘴唇：“嗯……有。”

　　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简单点了下头，短暂思考之后又问道：“能让我看看吗？”

　　“呃，我知道刚刚我的请求是蛮无理的……让你感到不快所以我——抱歉。”你双手合十让自己显得诚意点。

　　“是我不能看？还是看不到？”他挑起眉毛，不温不愠地说你的名字，“公平一点。”

　　他的意思是你至少也得展现出你的“另一双手”才是？

　　“不，Dio，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那是？”

　　“不是我不想给你看，是……我没法给你看到。”你试图解释，“就像你……我也没法控制它随便出现在我身边。”

　　他边听边点头：“它也有头有躯干和四肢？”

　　“有……也许。”

　　“也许？你不应该心知肚明？”他笑着背过双手，朝你迈开一步，“除非你也失忆了……”

　　哼。失忆，有趣的笑话是吧。你动了动嘴角。

　　他站在你面前，这次没有了随着靠近而增加的血腥味，而是熟悉的沐浴用品的香气，他缓缓弯下腰，双手把在双腿膝盖上，让自己与你面对面。

　　灯光之下金色的发丝犹如另一种可见的阳光，背光的耳廓仿佛阳光下略有透明的粉白花瓣。

　　你不禁眨眨眼，低了低头：“我没骗你。”

　　“嗯哼。”他轻笑，向你伸出右手——向颈侧。

　　“另外。”你突然抬起头调高声音，抬手把住他已经凑到你耳朵旁边的手的腕部，语气听起来好像在郑重声明，“想让我精神紧张也没用，就算是紧急情况它也不会出现。”

　　“是么。”他笑的时候眯起眼睛，轻启的唇间露出漂亮的长牙，然后他缓缓将脸凑了过来，“你这么确定？”

　　你的名字从他那樱红饱满的双唇间犹如无形的蝴蝶飞舞出来，在你的鼻尖点落了一瞬，你瞪大双眼滞了一下呼吸，心跳却震得胸腔微微颤动。

　　仿若盛开绽放的冰凌花，光芒下洋溢金色的太攀蛇。

　　“我说的你有在听吗……”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头向后仰了仰，把着那只毫无温度的手腕五指用力紧了紧。

　　他咧开嘴角，鲜红的舌尖轻舐一侧雪白的尖牙。

　　虎口突然间的疼痛让你吃痛的叫了声，他的力气显然比你强过百倍，毫不费力便能挣开你紧攥的手掌，绕过你颈侧，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指探进你的发丝间，按在你脑后，几乎是同时，他另一只手把在你右肩膀，就像前天那样——他的脸几乎擦着你的脸颊，凑到了你的耳畔。

　　只是，这次他显然要更加成功。

　　吸血鬼浅浅的呼吸抚上你耳垂，也许是错觉，那呼吸似乎带着些许温度，他语气轻柔、缓慢、悄声说道：“我听见了……”

　　你紧绷着身子，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把在你肩膀与脑后的手掌没有用什么力气，却也足够将你的头向左侧歪去，你知道他的脸正向下伏，金黄的发丝轻轻扫在你的皮肤上，有一点点痒。你抖了一下眼睑，看到他肩头那块星星般的胎记。

　　你抬起手。

　　他微凉的呼吸吹在你温热的颈窝。

　　伏在肩头的是个活生生的吸血鬼。你竭力将呼吸减轻：“我觉得你没……”

　　没等说完，颈窝间温凉柔软、突然而轻柔的的一下，如同蜻蜓点水。

　　你瞪圆眼睛条件反射地缩了脖子蜷起身体，额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就当是我给你的吻。

　　悦耳的笑声从你耳边响起，薄薄的呼气吹动你耳朵上细小的绒毛，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又燃起一阵酥麻感。搭在你颈后的手掌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极为缓慢的从你身上退开，压着笑意说道：“就算紧急情况……也还是没出现。”

　　刚刚那是……

　　你有些发抖，略有慌张的睨视退开的吸血鬼。

　　吻吗？

　　他拽来椅子坐上去，心情大好似的扬着唇角，眼眉中也满是笑意。

　　你觉得从早到刚才都不怎么暖和的身体涌上一股热气，一直冲到耳根、脸颊和脑门，你垂下头伸手抹了一下颈窝，咽了下口水。

　　这算什么……这是什么情况？你长长喘了口气，跺了一下右脚。

　　“我、我说了，它不会出现，哪怕……是他妈的什么紧急情况。”你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不如说是因为双手冷一些，可以冰一冰你发烫、冒出浅浅汗珠的脖子和耳根。

　　“我看出来了。”他说着。

　　是啊，他肯定看出来了。这该死的吸血鬼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你咬咬牙：“在以前，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很久以前大概，那时候我还能看到它在我身边，但是现在不行！”可能是一时间被惊昏了头脑，你不顾原本的想法，“我也试过了，不行就是不行，用不着你再做什么实验……Dio！”

　　在他看来你就像恼羞成怒。或者说，就是恼羞成怒。

　　他斜靠在椅背，手臂搭在旁边的书桌上，等你气冲冲地说完，才慢慢开口道：“你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才突然……”

　　你抬起头怒视他，然后又扭开视线：“吸血鬼，吸血鬼！”你咬着牙攥紧拳头，一下站起身指着他的脸，“Dio！你是吸血鬼，我是个人而已，能不能转换一下想法？”

　　他仰起脸看着你，那双绯红的眼瞳盈着剔透的光泽。

　　“我，是个吸血鬼，而你只是个人类。”你喘了口气，“你怎么想？”

　　他慵懒地眨了一下眼：“我觉得……那不是更好吗？”

　　话语间，那两对长尖牙闪闪发光。

　　你皱起眉头怔了怔：“哼？”

　　“甜美，魅力，危险。”他歪着头，眯着眼眸打量你，以他低沉动听的嗓音浅笑着缓缓道，“有什么不妥吗？”

　　“我懂了……”你神情带着不可思议，向床边外侧挪了一步，离他远了点，“没什么能让你怕的。”

　　“阳光。”他打趣似的说道，歪头用手托起脸庞，“我怕太阳。”

　　“那太巧了。”你点点头，“今天阴天，还下雨。”

　　他听后笑起来，与昨天那令你惊讶的笑容一样，是难得一见的明朗温和的笑容。

　　或者说，像回忆中他与那些女孩子一起时的笑容。

　　你深呼吸一下，抖抖眉头眨了眨眼。

　　20岁左右。

　　多好的年纪。

　　你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却只能停在这一天。

　　“不过。”他忽然思考了一会，“如果我是Jonathan……Jonathan·Harker，那儿有三个女吸血鬼围着我转，不光想要我的血还想要我的命。也许我也会害怕。”

　　也许？那就是“不”咯。你不禁想到。

　　他像是有些不解，看着你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不是……已经相处很久了吗？”

　　“什么？”

　　“我暂住在你家里。”他思考着，“而你不是什么‘食物’，又只是个人类，可你却知道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情。”他顿了顿，强调道，“我们不是已经相处很久了吗？”

　　你别开视线，却又无处安放视野的聚焦点，只好用手捂了一下眼睛，叹口气。

　　好问题。

　　你早该想到他会有这么问的一天。但问题在于，你真没想到过。

　　“不算久。”你尴尬地笑笑，“真的……不久——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噢。”他放下一直托着脸的手，抬起头，“是这样？”

　　“呃，这倒是有点像打哑谜。”你摊开手说道，“Dio，我们其实不是……你所想的那些关系，各种关系，恐怕都不是。”

　　他垂了垂眼帘。“那是？”

　　“总之。”你撇了下嘴角，“算了，不管这些也一样，你早晚想的起来。”

　　“是啊，我早晚想的起来。”他叹息般说。

　　你再次摊摊手，想着终于能结束这段不可思议还令人尴尬的对话了，便准备离开。

　　“可是我也一直在想。”他的话语在你身后传来，留住你的脚步，“关于我Dio，你究竟是都知道什么。还有怎么知道的。”

　　你转过头，看着还坐在那的他。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他没有笑。

　　你回过头，没有看他：“你会知道的。”说不定那要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

　　“那关于JOJO呢。”

　　他突然的话问得你一时间迈不开脚步。

　　“关于Jonathan·Joestar。”他弓起腰身，双臂的肘部支在腿上，双手握在一起，“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侧过脸：“我说过了……我的确知道许多事情。但我并不是无所不知，我知道关于你的许多事情，大部分也没什么用。”你耸了下肩膀，“至于JOJO，我知道的不多。”

　　“像是知道他有个小女友还有一条狗。”他开玩笑似的，语气却不像在说笑，“其他的？和他走的最近朋友是谁？他在学校有没有喜欢其他人？他以后打算做什么？”

　　你皱起眉头。

　　他那么在意JOJO，那么想得到财产。说到底，有什么“一定”和“非得”，让他这么执着。

　　而且，JOJO，JOJO。

　　和他走的最近的朋友是谁？

　　“是你，Dio。”你转过身冷声说道，“走的最近的朋友。是你。”

　　他坐直了一下身子：“什么？”

　　“是你！”你向前探了下头，“和你走的最近的朋友是谁？是JOJO！为什么你一定要争这个夺那个？是JOJO他太好了还是他太差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事态就必须向“坏”发展吗？没有任何一点余地？

　　“你明明可以与他们正常交往交流，Joestar先生从没亏待过你，JOJO也没有，你明明可以与他们友好相处，而不是像你一直想的那样——执拗的要夺走他们的一切。”你皱着脸，“我……我没法理解。”

　　他看着你，轻蔑地哼笑一声。

　　“没关系，你也不用解释。”你扬起手摇着头，“我永远都没法理解你。”

　　“嗯。”他低声应了下。

　　你瞥了他一眼，甚至想得到自己现在的神情能有多复杂和难以形容——正与你现在的心情一样。

　　究竟该如何看待他？是人类，还是吸血鬼？他有什么还在乎的东西或是人吗？还是说他只在乎他的敌人与那些钱？

　　你不了解他，除了他做的各种事情，那些言行举动当然自有缘由，却着实令你无法理解，他就好像总是想什么做什么，就如同他在你家的这短暂的四天，他从没觉得自己是客人，恰恰相反，他还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能为他所用，甚至是你。

　　不可理喻。

　　这个词一定是用来专门形容他的。

　　你转过身打算继续离开。

　　他突然叫了你的名字，将你再次留住。

　　“说到吸血鬼……”他罕见的主动将刚刚的话题翻篇了，“能请你帮我把你为我买来的那本书拿来吗？我昨天来的时候把它忘在另一个房间里了。”

　　你感觉自己的眉头纠结在了一起：“Dracula？”

　　他扬了下眉沉默着点头。

　　“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你说道，听起来像是还在生什么气。

　　“但也一样是白天。”他劝说般柔和的说，“我不想冒险……至少不是很想。”

　　你背对着他，向上翻了一下眼睛。

　　“请？”他挑起语气。

　　“可以。”你叹息。顺便还得帮他把上衣拿过来。

　　“而且——如果不打扰的话。”他不顾你已经离开房间，还在说话，“不知道你能不能留下来一起阅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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