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以身试爱

　　这里是首尔，Kpop的风暴眼，方寸大的地界盘踞着数不胜数的娱乐公司，拔地而起的高楼间，挤满了一脸朝气，志向远大的偶像预备役——或者这样介绍他们吧，除了梦想一无所有的练习生。
　　这里充满机遇，只要你有一副足够好的皮相，在江南区一天就能斩获一沓星探强塞过来的小卡片，与此同时，他们还会带着充满煽动力的商业假笑，鼓吹你成为一个追梦人：“想成为明星吗，只要你有梦想，我们就能让你拥有另一种人生！”
　　那些刚刚成为练习生的小孩把首尔叫做梦想之都，他们还是一群太稚嫩的年轻人，没感受过世情险恶，还以为这里是白日梦的温床——而有一定练习经验的前辈们，则咬牙切齿地把这座城市称之为“熔炉”。
　　青春和汗水是这座城永不断歇的燃料，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愣头青带着天真或狂妄的念头一头扎进这口光鲜亮丽的巨型熔炉里，待上三五年，或者更长时间，再面目全非的出去。
　　当然了，如果你足够出色，又能被幸运之神眷顾，那么你当然可以在这里实现梦想，成为拥有大批粉丝的时代巨星，相对应的，要是你资质平平又运气一般，多半就只能沦为巨星的养料。
　　无论如何——这里向一切爱做梦的孩子伸出双手。
　　Welcome to Seoul.

　　首尔时间七点整，金颂真踩着点下车，她关车门时用的力气有点大，清脆的一声“咚”，让同一时刻从公车上下来，还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的金南俊彻底清醒了。
　　他打着呵欠，向全副武装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时装周走秀的金颂真招了招手：“早啊颂真，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
　　金颂真转过头，看着他身上皱巴巴的外套皱了皱眉，她伸手抹平裙摆上的褶皱，答道：“社长叫我来的。”
　　两人是老相识，没什么客套的必要，金颂真一边点评“哥你这件衣服是在泡菜缸里腌渍了半个月刚拿出来吗？”一边顺手从手袋里摸出一盒酸奶递过去，金南俊见怪不怪的过滤掉她的话，接过纸盒插上吸管，眯起眼睛感慨；“啊，真是久违了的味道……”
　　金颂真是个讲究人，她手里全是好东西，就好比这看着平平无奇的纸盒酸奶，实际也是江南区某知名私房餐厅的会员限量甜点，平时就是想买都没有门路。
　　“玧其哥跟号锡哥又在公司留宿了？”
　　“嗯，昨天通宵改曲子来着……”
　　他们闲聊着，并肩走进了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公司大楼。
　　其实大楼都算夸张说法，因为就公司目前的财政状况，填上全部资本也只够租下一层来办公而已。
　　这所名为“BigHit”的公司，是一所在首尔再平凡不过的经典三无小作坊——无根基，无红人，无盈利，规模小到全公司带上保洁一起都只有23人。
　　金南俊实在想不通，金颂真这种出门都坐玛莎拉蒂的大小姐怎么会跟他一起进入BigHit——按照这姑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打卡记录来看，估计人家也只是来打发时间的。
　　不过智商高情商更高的他默默把这份疑惑放在了心底，没有不识时务的问出口来。
　　他急着去给两个哥哥送早餐，金颂真则是要去跟方时赫，这家寒酸公司名义上的主事人谈公事，两人在电梯口分别，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金颂真刚走出去两步就折回来，小跑两步追上金南俊，从她那个百宝袋一样的手包里又摸出了个纸袋。
　　“……帮我跟哥哥们问好。”
　　她偏着头，装作在研究墙上的装饰画。
　　金南俊看她这样子有点乐，抬手把她的头发揉乱，然后赶在这小姑奶奶炸毛的前一秒迅速捞起纸袋闪身躲进了作曲室。
　　“我会帮你转达的，不过你总不能一直躲着玧其哥吧？”
　　他的声音飘过来，让金颂真恨恨地磨了磨牙。
　　如果把今天也算进去，那么这就是金颂真跟闵玧其单方面冷战的第14天，恰巧两周整，这个数字看起来是如此的和谐而圆满。
　　金颂真跟闵玧其认识也就一年出头，却365天，起码有200天在闹不和。
　　闹别扭的理由小到“香蕉牛奶和巧克力牛奶到底哪个更好喝”，大到“少女时代和wonder girls究竟哪个更能代表二代女团”，仿佛无论什么话题，只要起个话头，这俩就能迅速进入状态开始抬杠，金南俊看他们神仙打架看了一年，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现在的见怪不怪，已经是彻底修炼出来了。
　　他很难理解，为什么闵玧其看起来那么理智的一个哥哥会在遇到金颂真后迅速退化到小学生水平，明明他们争执的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香蕉牛奶跟巧克力牛奶哪个更好喝就是争出第一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总统能换人当吗？
　　金颂真不知道金南俊正在心里编排她，她走到社长办公室门口，举起手敲了敲门。
　　“社长，我进来了哦。”
　　在她推门进去的瞬间，端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把最后一口蛋糕往嘴里一塞，然后迅速把包装袋扔进了废纸篓里。
　　金颂真显然被这一幕惊到了——就算她事先有做过心理准备，但显然也没想到会撞见当家老板在办公室吃零食，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甚至面不改色地后退一步把门带上：“……打扰了，您慢慢吃，我过会儿再来。”
　　方时赫连忙对她摆摆手，示意她进来，待她落座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的寒暄到：“颂真啊，你来公司也有一年了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实我这次叫你来，是想跟你谈谈重新签约的事儿。”
　　“你现在也毕业了，关于你的经纪约，我们也该好好规划一下了，对不对？”
　　正如方时赫所说，金颂真月初刚拿到新鲜出炉的学位证，现在的她，已经从学校这座象牙塔里功成身退，正式踏进了五彩斑斓的社会里，当然了，以她的身家，只要别学她亲妈，拥有一个光芒万丈的未来可谓是轻而易举。
　　金颂真考进柯蒂斯时14岁，花三年时间修够了钢琴和作曲双专业的学分，一以贯之的努力和远胜于常人的天赋把她的进修之路铺成了一条康庄大道，在其他同学还在费劲巴拉的考乐团（这大概是学古典乐的最好出路）时，她已经气定神闲的握着费城乐团递来的橄榄枝，替自己本来就金光闪闪的履历表，又镶上了一颗钻。
　　哦，对了。
　　如果说费城乐团递来的合约，是在给金大小姐的人生之书镶钻，那么眼下这一份Bighit呈上来的合约，充其量只是张花纹简陋的一次性纹身贴。
　　金颂真接过方时赫推来的文件，面色平静的翻看起来，仿佛这几页纸不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书，而是她常去的餐厅新换的菜单。
　　“……您的意思是，我在韩国的一切活动，由Bighit来全权接手对吧？”
　　方时赫点点头，他看起来胸有成竹，实际心里也没什么谱。
　　没谱是正常的，金颂真来头不小——除开柯蒂斯毕业的天才演奏家这一重身份，她同时还是金氏财阀实打实的嫡系，就算没有继承权，但金家出了名的护短，要是能拉拢她，对公司发展只会有说不尽的好处。
　　方时赫跟金颂真的母亲金素安是关系不那么亲密的校友，那位财阀幺女在读书时就是声名远扬的校花，美貌程度和作妖程度相辅相成，谁也不扯谁后腿。只单单是未婚先孕这一桩事，就叫一帮人跌破了眼镜，并且直到这位红颜薄命的女士去世，孩子她爸是谁还是个谜。
　　如你所见，那位孩子她爸是个谜的倒霉孩子，就是金颂真。
　　他能把这位从记事起就被亲妈打包送往大洋彼岸接受精英教育的大小姐拐进公司，靠的就是参加她母亲葬礼时的那次会面。

　　那时金颂真遵循她母亲的遗愿，在葬礼担任首席钢琴师——这位传奇女士白纸黑字写明自己的葬礼必须让亲闺女来弹一曲欢乐颂，不然她做鬼都不会安心。
　　为了让自己亲妈一路走好，金颂真献上了一场高水准的演奏，行云流水的一曲结束，她自觉发挥完美，那张漂亮得不近人情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点笑意。
　　金颂真能够靠实力考进素有天才集中营之称的柯蒂斯，琴技毋庸置疑，一首欢乐颂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琴声中传达出的喜乐情绪甚至把宾客们花老大功夫才憋出来的眼泪生生给逼了回去。
　　金颂真是金素安女儿，她想哭想笑都没人敢说三道四，只是苦了他们这些来宾——要是笑起来那跟给金氏财阀甩脸色看有什么区别？
　　深感难办的众人连忙整理自己的表情，不忘在心底腹诽：金素安真是个惹事精躺在棺材里都要给别人添堵。
　　谁也没注意到这时方时赫悄悄上前，对金颂真递了张名片。
　　——一般人在自己母亲葬礼上被陌生人塞名片介绍工作会是什么反应？
　　不说勃然大怒，但最起码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然而这是金素安的葬礼，一切当然不能以常理推断，方时赫赌金素安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金颂真十分淡定地接过了名片，还效率极高的当天就跟着方时赫去公司实地考察了一番，在看过公司要啥没啥的窘迫现状后，仍旧签下了为期一年的练习生合约。
　　虽然当时合同签得爽快，不过实际上金颂真压根没来公司报过几次道，更别提跟其他练习生一起上课和考试，但介于方时赫率先带头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管理层也有样学样，默认了这位大小姐在公司的隐形（霸王）练习生行径。
　　如今正好为期一年的练习生合约到头，金颂真也顺利拿到了毕业证，如果说方时赫不想趁这个机会把对方一次搞定，那显然不可能。
　　如果能成功签下她就好了……只可惜他手中实在没什么筹码。当初把人拐进公司倒是有想过能不能靠旗下练习生去笼络对方，只可惜理想是挺美好，现实却够残酷。
　　原因无他，实在是公司小，连带着选择面也窄。长相优越又实力出众的孩子基本都被大公司垄断，他只能剑走偏锋做hippop组合，这也就导致公司的练习生，只能说长得比较有个性……
　　后来倒是也有签下来一个模样周正的，可那孩子在演员部，好不容易把人劝到偶像部后，金颂真就进入了毕业季，忙得基本不在公司现身，让方时赫就是想来一出美人计，也只能媚眼抛给瞎子看。
　　他想了这一通有的没的，金颂真还在研究合同。
　　方时赫搓了搓手，开始打情怀牌。
　　“颂真啊，这一年在公司，有交到朋友吗？”
　　金颂真终于把合同研究完了，她把纸张放回桌面，斟酌了一下，开口。
　　“南俊哥，玧其哥，号锡哥人都挺不错的。”
　　方时赫试图从她的表情上判断这个不错是哪种不错，他默默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三人的长相，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这个合同……”
　　“这份合同……”
　　两人同时开口，金颂真对他摊摊手，示意他先说。
　　方时赫也不跟她兜圈子了，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诚意。
　　“如果需要让步的话，时长改成3年也是可以的。”
　　合同上写的经纪约是签5年，可是金颂真本来也不算常规艺人，她属于演奏家，又已经被费城乐团定下了，Bighit充其量也只能拿到她在国内活动的代理权，那么签3年也不无不可。
　　金颂真摇摇头，很干脆地拿起水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
　　“不用，5年就5年吧，方社长，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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