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 溯洄从之介

　　夫妻二人到达万里边城的时候，欲星移和铁骕求衣已然等候多时。“两位，久等了。”赤羽打了个招呼，寒溯问心中还有怨气，并不开口。
　　“既然如此，我们便开始行动吧。”铁骕求衣公事公办。
　　寒溯问取过发射器，交由赤羽一把：“这东西后坐力很大，内力不足的人无法使用，你的伤能行吗？”
　　赤羽安抚的笑笑，“无妨。”
　　“那好，我教你怎么使用，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借助城墙支撑。”
　　仔细给赤羽交代完后，寒溯问又将另外两把交给铁骕求衣和欲星移：“二位，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不用，接下来，寒阁主有何打算？”
　　“我需要铁军卫的配合我，扰乱阵型，让当中的核心妖魔现形。”
　　“寒阁主，你的武器威力如何，我等并不知晓，万一有所闪失，岂不是让铁军卫众将士白白送死？”铁骕求衣提出怀疑。
　　寒溯问轻蔑一笑：“我亲自下场，不知军长可否安心？还是军长有更好的办法？”
　　“溯问。”赤羽担心，这次不是试探，妖魔海的进攻威力将会更加猛烈，而且不能保证欲星移和铁骕求衣是否会暗中动什么手脚，自己必须守在这里，恨不能分成两半才好。
　　“军师，属下请命陪夫人一道出战。”神田京一自愿站出来。
　　“老大，风逍遥也请战。”风逍遥见不得这种勾心斗角的场面，血性男儿岂能坐视一名女子冲锋陷阵。
　　“多谢。弹药中有小分量的火.药，助推同时，会在局部范围内造成破坏，二位以及众将士务必小心。”寒溯问也不客气，在提醒神田京一和风逍遥的同时，也在警示手持武器的三人。
　　“军长既然有所怀疑，那就请你首发吧，一试威力的同时制造混乱，以便我等入阵。”
　　“好，白日无迹，传令下去，众军准备。”
　　铁骕求衣对着妖魔海中心发出了第一弹，一时间妖魔海四散开来，又迅速集中。
　　“好机会。”赤羽恨不得立刻解决所有问题，一眼瞄准了被包围在最中间的那只妖魔，发出第二弹，正中目标，顿时妖魔海乱成一团，一些边缘的妖魔很快就灰飞烟灭。
　　“我去了。”寒溯问趁此时机，飞身入阵，腾挪之际散出万千碧草针，打的妖魔海不及反应，本能的聚成几团。这时铁军卫冲入战圈，妖魔海在反击的过程中，阵型也越发明显。
　　欲星移不愧鲛人一脉，捕捉视野和运算的速度奇快，在密密麻麻的妖魔海中找到了那几只关键，连发数弹，准确无误的击中目标，彻底歼灭妖魔海。
　　操控妖魔海的曼邪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妖魔海迅速消失。“是谁，他是如何知晓妖仃的存在？又能这么快就能找出数万妖魔海中的几只妖仃？”
　　容不得她思考，铁骕求衣早就在远处瞄准了她，砰的一声，弹药直接贯穿了身躯，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炸死一片魔兵。
　　“妖魔海，撤退。”曼邪音召唤出潜藏在暗处从而侥幸未被歼灭的妖魔海，强忍重伤，仓皇逃脱。
　　“铁军卫，追击。”铁骕求衣看余下的妖魔海不过先前的十分之一，下令追赶。
　　“省省吧，铁军卫不过普通兵众，追的上妖魔海的速度？”寒溯问此时也回到了城墙之上。
　　“曼邪音重伤，他们走不快。”
　　“这样都打不死她，我该说是闼婆尊太顽强，还是军长太过不济。我看还是不要低估敌人为妙，省的你宝贝的铁军卫再有牺牲。”寒溯问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
　　“欲星移，多年不见，身手更胜当年啊。这般本事不去对付三尊，却只是跑腿传信，倒真是可惜了。”
　　“好了，溯问，你没受伤吧？”赤羽制止了她继续为自己鸣不平，关切的问道。
　　寒溯问气不过，但也不想妨碍大局，便不再出声，由他们三人商议后续计划。听得苗疆和鳞族各有顾虑互相扯皮，赤羽却要以外来者的身份劝说中原联合世仇苗疆。寒溯问不能否认他们的理由，却实在听不下去，径自去一边溜达了。
　　“阁主，我终于找到你了。”云飞欣喜的冲了过来，“我一路打听你的消息，却总是慢一步，现在终于赶上了。”
　　“辛苦你了，云飞，是有什么情况吗？”
　　“属下意外查探到冥医的下落了。”
　　“哦，真的吗？他在哪？”
　　“具体位置不清楚，但他曾带着一名少年出现在苗疆军中。”
　　这恐怕是寒溯问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暗地里查找，现在魔世为了防止医生救助受伤的侠士，一直在对他们进行抓捕和杀害，一切小心。”
　　赤羽商谈完毕后前来寻找寒溯问，“有什么好事吗，看你心情不错啊。”
　　“赤羽，冥医前辈有消息了，他还活着，还能外出走动。”
　　“太好了，等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去见他。”
　　“嗯，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黑水城了？”
　　“你猜的没错，走吧。”
　　有寒溯问在，再加上赤羽曾一力解除黑水城之围，众人虽然有所芥蒂，但对他的敌意倒是没有那么大了。
　　寒溯问天机阁阁主的身份极大的安抚了群侠不甘为西剑流驱策的心情，自欺欺人的以为西剑流军师已然臣服中原人手下，倒是让她哭笑不得。
　　赤羽对此并无意见，乐得被夫人罩着，“按照中原人的说法，我现在是中原的女婿，也就不算是外人，夫人不必介怀。”
　　“能一样吗，你在西剑流说一不二，在这里都被迫干出狐假虎威的事了。”
　　“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只是军师，上面还有流主大人呢。夫人信任我，把一切都交由我放手去做，跟在东瀛并无分别，就不必替我感到委屈了。”
　　“是是是，等回去东瀛，我的名头就不怎么好用了，到时候还请军师大人多多关照啊。”
　　“那是自然，谁敢欺负西剑流军师夫人。”
　　这些日子以来，寒溯问一直有个心结。小空成了戮世摩罗，那兰棹游呢？他又去了哪里。她有心问一问小空，可是他们刚回到中原的时候，戮世摩罗被困在黑水城，后来引黑白郎君除掉他，也容不得暂缓计划。
　　现在听闻他并没有死，寒溯问犹豫了下，还是对赤羽开了口：“现在的局势，能否容我去见一见戮世摩罗？”
　　“因为兰棹游？”赤羽问了一句废话。他自然不想寒溯问孤身犯险，戮世摩罗连他的父亲和兄弟都能下得去手，又怎会对她手下留情。可夫妻二人都是一般的性格，是若换成自己，只怕不走这一趟也是不甘心的，又要如何劝阻她。
　　寒溯问安慰他：“让我去吧，小空的心思我大致能猜到几分，甚至有的时候我也有类似的想法，若能一探他的打算，对我们来讲也不是坏事。他恨亲人的背叛，并非全然无情，更没有伤我的理由。我会保护好自己，相信我，好吗？”
　　赤羽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口，狠狠的抱住寒溯问：“有时候真想你平庸一些，把你关在身边。去吧，我也该去和联军商议下一步了，你的时间不多，我会在外面等你。”
　　寒溯问回抱住赤羽：“谢谢你。你自己小心。”
　　鬼祭贪魔殿上，“启禀帝尊，有人在外求见。”杀生鬼言狗腿的充当了报信的角色。
　　“哦？来的是谁？算了，你还是不要开口，我在人世也没什么朋友，找上门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属下这就将她赶走。”
　　“我说不见了吗？不是好事还能主动上门，就冲这份胆色我就该见一见，说不定，真是给我送礼来的呢？”
　　寒溯问无惧众魔将骇人的眼神，闲庭信步般走上鬼祭贪魔殿。
　　“我当是谁，原来是天机阁阁主寒溯问大驾光临，话说我现在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句，西剑流军师夫人？”
　　寒溯问自然知晓他对西剑流的恨意，不惧不避的回答道：“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叫我一声溯问姐姐。”
　　“又来这套，感情牌对我没用，不过你应该也不是什么多情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嫁给赤羽信之介。”
　　溯问也不解释：“确实，如果有可能，我还可以跟修罗国度帝尊谈一谈未来。”
　　“哦？有意思。”
　　“你们三兄弟，跟银燕说话很累，跟俏如来说话更累，算起来，倒是跟你说话最舒服。”
　　“哈，没想到天机阁阁主，竟然如此看得起我这个自甘堕落的耻辱。话说回来，寒阁主专程到访，有何贵干？”
　　“两个问题。第一，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沈昭当年没少为小空的巨骨症操劳，寒溯问也为他花了不少心思，却一直无法。
　　他被投入魔世的时候身上并无魔之甲，如何熬过一劫，更无论魔世险象环生，不知道他在沦为帝鬼的傀儡前后都遭遇了怎样的对待。
　　小空闻言，心里不由松动了一下。所有人，包括他的兄弟，都在质问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却只有寒溯问在意他受了什么苦。那些黑暗的日子涌上心头，戮世摩罗久久不曾出声。
　　“帝尊！”杀生鬼言自作聪明地从回忆中唤醒小空。
　　“杀生鬼言，你还留在这儿，是想听我悲惨的黑历史吗？”
　　“属下不敢，属下……”
　　“还不集体给我退下。”戮世摩罗遣散了鬼祭贪魔殿内的手下。“寒阁主，你是想跟我打心理战吗？那我劝你想好了，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无妨，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好了。第二个问题，沈昭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
　　“那有什么线索吗？”寒溯问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以及，就算有什么线索，寒阁主还想通过鬼祭贪魔殿，去魔世找他吗？”
　　“说不定。若帝尊真能一统人魔两界，我倒挺想去看看魔世究竟长什么模样。”
　　“寒阁主这话我爱听，难不成你也认可我的想法？”
　　“在我们天机阁有一个通识，若要得出结论，必先给出前提。没有绝对的对错，端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上去想问题了。所有的矛盾，无非是立场的差别，这一点，想必你也深有感触。”
　　寒溯问没有回避他心中最介意的问题：“哪怕世上的人都觉得当年你的父亲牺牲你是对的，也只能说他的作为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也就是所谓的大义，于你，他始终是造成了伤害。没有前提，谁又能说他的作为是对是错。同样的道理，人魔之间到底是隔离还是共存，又有谁说了算呢？若真能相亲相爱，我倒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哈，还是阁主明事理，我喜欢。就冲这点，在我未来的国度，必有天机阁一席之地，不知寒阁主可愿助我一统人世，将天机阁开到修罗国度呢。”
　　“感谢帝尊厚爱，不过天机阁不擅政事，更无须赌博投机，还是等帝尊真正消除了人魔之间的种族障碍，咱们再来谈吧。若依当前魔世屠戮中原的残忍程度，很抱歉，天机阁既然由人组成，也只能站在人的立场。”
　　“这么直白，溯问姐姐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纵然知道小空这声姐姐未必出自真心，寒溯问也还是一怔，随着他变换了称呼：“小空，你的立场我无意干涉，但我希望，至少，不要利用亲人的感情。”
　　两人一阵沉默，戮世摩罗开口说：“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从这离开，不然，别怪我把你当人质扣下。”
　　寒溯问不卑不亢的转身离去：“你做不到。”她宁可一死，也绝不会拖累赤羽他们。
　　“我那位名义上的小叔，跟我在帝女精国附近被冲散了。”
　　寒溯问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多谢你，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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