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 溯洄从之介

　　“看来夫人已是胸有成竹啊。”赤羽和欲星移一道回来。
　　寒溯问闻声转身，不由得绽开了笑颜。“夫君想必也是马到成功。”
　　看到赤羽身旁还有一人，溯问一愣，试探着开口问道：“你是，苏潜大哥吗？”
　　苏潜便是欲星移当年外出游历时的化名，（公子苏的后人，以此为姓；潜龙在渊，以此为名，显示他年少意气。）他学富五车，尤其对星宿等都颇有研究，知晓天机阁后便欣然前往。当时的老阁主对他也很是赏识，虽然他并不愿意加入天机阁，却仍然对其敞开大门互相交流。
　　欲星移在天机阁学习机关术、医术等方面的知识，寒溯问也曾经向他学习观星望斗，两人可以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苏潜甚至没有对寒溯问隐瞒他鲛人的身份。
　　溯问以前只听过鲛人的神奇传说，见到真人后惊讶不已，更是按捺不住作祟的好奇心。虽然不至于对苏潜割肉放血，但还是曾经对他干出过不少缺德事。
　　她诱拐苏潜下厨，却故意捣乱，弄的厨房烟熏火燎，呛得对方眼泪直流，之后还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说鲛人泣泪成珠，果然是真的。”
　　苏潜哭笑不得，也不好对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发脾气，只得警告一番作罢，但也原原本本的把鲛人的特征讲给她听。后来，苏潜不告而别，从此音讯全无，这么多年过去，若非欲星移相貌特征明显，寒溯问怕也认不得这位老朋友了。
　　“是我，现在你也可以叫我，封鳞非冕欲星移。别来无恙，小寒，哦不，现在应该改口称你为寒阁主。还没恭喜你与赤羽军师的大婚之喜，待到这一切平息之后，在下定会为你们补上贺礼。”
　　寒溯问一震，原来苏潜竟是鳞族师相。这么多年过去了，听着他时而熟稔，时而又客套疏离的口气，溯问也不知该不该开口问一句，当年他发生了什么事。
　　“哦？溯问，原来你们认识，倒是省的我介绍了。”赤羽对此也颇感意外。“听说鳞族一向封闭，不与外界接触，倒是不知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呢？”
　　欲星移开口解释道：“鳞族师相有在外游历一年的特权，我正是那时有缘踏足天机阁宝地的。”
　　寒溯问不觉得一年的时限是欲星移不告而别的原因，当年他不过在阁中待了几个月，而且白日经常外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先说正事吧，溯问，你打算如何对付妖魔海？”
　　寒溯问将自己的发现讲给赤羽和欲星移，“这些妖魔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内部是存在核心的。操纵者通过对处于核心地位的个体下达命令，层层控制妖魔海。”
　　随后她又提出自己的方案：“那最有效的应对办法，就是攻击处于最高层的那只妖魔，切断操纵者与妖魔海的联系，从而最大程度地削减妖魔海的战力。最理想的情况，是它被消灭后，其它所有的妖魔也就失去控制了。但尚不确定，下一层级的妖魔是否拥有次级指挥权。”
　　“如果是我设计妖魔海的人，必然不会把整个妖魔海的命脉都寄托在这一只妖魔身上，定会做好备案以防万一。一旦它出现问题，就会启动次级指挥权，通过操纵另外几只妖魔来控制全局。数量不多的话，操纵起来还算力所能及，这种可能性很大，所以届时可能还需要有更多的准备。”
　　赤羽闻言觉得有理，但还是提出自己的疑问：“妖魔海的运动非常迅速，溯问你有能力找出这些处于核心位置的妖魔，但能迅速将其消灭吗？如你所言，核心如此重要，一旦它遭受攻击，妖魔海定然会对其进行优先保护，层层包裹之下，攻击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欲星移开口问道：“赤羽大人弓术如何？”
　　赤羽不喜自夸，只回应道：“我也设想过用弓箭对其远程杀伤，但从万里边城到妖魔海，可能有十里之遥，寻常弓箭只怕劲力不足，难以中伤目标啊。”
　　“这就要仰仗尊夫人了。”
　　溯问尴尬地咳嗽了下，欲星移指的大概是当年那桩事。说起来这也算是她的黑历史了，早年她不知怎的引起了神蛊温皇的兴趣，招至温皇，哦，应该叫他任飘渺，派还珠楼杀手在天机阁附近不断试探其机关防卫。
　　寒溯问早年可不是会隐忍的脾气，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她，假借老阁主的命令，一颗空弹直接发射过去，隔着几百里的距离，穿透房屋，卡在了还珠楼机关室的齿轮中央，将其整个报废。还不怕死的附了一张字条——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老阁主知道后狠狠地罚了她一顿：“没事招惹杀手组织干什么！你防他们一时，还能防他们一世吗？胆子不小，还敢假传命令了。”
　　然后他亲上还珠楼，示之以诚，坦然分享了一些防御机关的设计。楼主使卑劣手段在前，老阁主倒是不惧与对方论理，更兼气度超然，不吝藏私，对于任飘渺而言，也没什么揪着不放的必要。既然目的也已达成，他便心满意足地揭过此事了。
　　很多年后，也就是不久之前，寒溯问才知道任飘渺和温皇原来是同一个人，原来自己不过是诚心向其请教蛊术就招惹了这么个麻烦，不愧是“黑心温仔”。想到自己被罚的惨状，溯问直后悔当时为什么只投了个空弹。而她颇为中二的豪言壮举，则是被阁中之人嘲笑了很多年，苏潜也自然知道此事。
　　她佯装淡定的说：“不错，天机阁是有可以远程精准打击目标的武器，但是因为依赖极为精细的地图和定位计算，所以速度较慢，只能针对静态物体。另外，远程发射离不开强大的助推力，发射时产生的后坐力也同样惊人，因此不便移动。不过，我可以从中拆下部分零部件，改为手动瞄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以及还需内力深厚、射击精准之人操作使用。”
　　赤羽点了点头：“可以，这个武器现在何处？”
　　“当初天机阁迁移的时候我只带走了一部分，还有几台留在了中原，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不急。鳞族师相，网中人之事已由我代劳，妖魔海又交由溯问处理，那你呢，鳞族的真诚在哪里？”赤羽了解了情况，转而把话题对准了欲星移。
　　“此时不需要真诚，正该彰显军师之能，表现西剑流此番回来的决心与用意，才能在未来的局势中取得信任。尊夫人不遗余力地为赤羽军师搭台唱戏，欲星移又岂会掠人之美。”
　　“师相欲往何处？”
　　“你我共同的第一步已经踏出，接下来，便是各自的第二步了。”
　　欲星移就此告辞，不要说神田京一没听明白他俩说些什么，就连寒溯问也有些猜不透欲星移的想法。“赤羽，鳞族的动向……”
　　“自然也是要解决魔世的。”
　　寒溯问恍然大悟，有此共同初衷，欲星移的下一步自然不难判断。或者说，在不违该目的的前提下，别的事情他们也无需多问。可欲星移这个样子，让她越发对这个少时的朋友感到陌生。
　　“军师，你们这些智者，讲话都要这样云啊雾啊，让人一点也听不懂，把话讲清楚是会扣薪水吗？”神田京一强烈抗议。
　　“既有默契，何必多言；若无默契，无需多言。”
　　“夫人，你能给属下翻译一下吗？”神田京一不死心的又问寒溯问。
　　寒溯问回答道：“只能说，聪明人的选择都是一致的。”
　　（神田京一：嘤嘤嘤，夫人也学坏了。可恶的聪明人，你们的选择都是不好好说话。
　　寒溯问：冤枉啊，我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走吧，边关还要靠我驻守啊。溯问，你先随我走一趟万里边城吧。”
　　“也好，先勘察一下地形。”夫妻二人带着彻底风中凌乱的神田京一前往中苗边界。
　　“溯问，你跟欲星移关系如何？怎样看待此人？”赤羽没有错过寒溯问眼里的复杂，开口询问道。
　　溯问摇了摇头，“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的我也就十几岁。他是个很有才华，也很有趣的人，虽然在天机阁造访的时间不长，我们的关系倒是很好。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他有自己的秘密，当年离开的时候更是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他今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该说是熟悉还是陌生？”
　　赤羽知道溯问重情，安慰她说：“别难过，今日有正事，改天你可以再跟他坐下一谈。”
　　正说着话，突然迎面有一个老人家差点摔倒，赤羽一把扶住了她，“小心。”
　　他顺势往前挪了一步，扶着老人站起，并挡住了寒溯问。却见这个老妇人上一刻还在道多谢，下一刻竟突然间从袖中拿出匕首刺向赤羽信之介。
　　溯问大惊之下正欲上前，却见赤羽灵巧的躲过了袭击，并打掉了对方的兵刃。
　　“可恶，围上！”恼怒的敌人卸去伪装，派潜伏在四周的魔兵包围了三人。
　　“魔世的动作还不算慢。”赤羽合上折扇准备战斗，并用东瀛话下令道：“神田，保护好夫人。”
　　一声令下，三人陷入混战。神田对上应童律，虽然费了一番功夫，最终还是让她“悲哀”了。赤羽则结结实实的给班门弄斧的夔阴师上了一课，一记反咒杀结果了对方。寒溯问不惧与低级魔兵群战，在外围挥舞蒲苇鞭，倒也无人可以近身。
　　“溯问，没事吧。”结束战斗后，赤羽不放心的问道，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溯问有没有受伤，见其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又转而斥责神田京一道：“神田京一，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这一年我是不是对你们太放松了。”
　　寒溯问赶紧上前解释：“赤羽，是我让他不用管我的。这些魔兵我还能应付，未来还不知道还会遇见怎样强劲的对手，我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从现在起，就该进入战备状态了，这些魔兵就当是我练手吧。”
　　“你呀，还是太冒失了。若是魔将突然调头攻向你，她们的实力相当于八门，你又该怎样应付。”赤羽后怕地责备溯问，然后继续敲打神田京一：“不要因为一次的胜利就低估敌人，对于魔世，尚没人能知其深浅。”
　　“遵命，我的军师大人，走吧。”溯问知道赤羽是担心自己，但他说的没错，魔世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这让寒溯问更不可能坐等赤羽的庇护。
　　来之前她已有觉悟，暗下决心，要在实战中力求突破，不能让自己成为赤羽的软肋。此番，定要荡尽魔寇，还人间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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