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可能是个假灵媒

　　那天晚些时候，托尼与史蒂夫单独谈了一次。托尼直截了当地询问史蒂夫，对于这次事件，他是否认为仅仅只是九头蛇在搞鬼。
　　“你在怀疑乔？”史蒂夫问，但这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问题。他知道托尼对于约翰娜·布莱恩始终抱有疑虑，而这完全可以理解。
　　托尼哂笑了一声：“如果这真是九头蛇的计划，那么她应该已经被他们抓走了。但关于这一点，我真的很他妈的怀疑啊。”
　　“托尼，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话，并努力试着坦诚一些。要知道按照那些逃出来的孩子们的叙述，所谓的异度空间并非完全在那个女人的掌控之下，但她也的确利用那个地方捕猎了不少年轻并且愚蠢的孩子。”托尼说着哼了一声，“所以我提出一个假设，你可以随便质疑：艾娃·迪尔伯恩·汉尼根借助丈夫的财力参与了九头蛇的某项试验，建立了通往那个异度空间的通道，随后因为某种原因，九头蛇放弃了这个实验项目，而汉尼根夫人则趁机将其据为己有。”

　　史蒂夫挑眉：“你觉得九头蛇与此事无关？”
　　“当然不是，但至少建立通往这个空间的通道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托尼耸了耸肩，“可你也知道那些孩子经历了什么，告诉我，你觉得这像是九头蛇的风格吗？”
　　史蒂夫沉吟了片刻，说道：“也许是针对乔……”
　　“这的确是一种可能性，但我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托尼说着抱起胳膊，“史蒂夫，我去那个地方看过，如果九头蛇近期真的在那个地方出没过，相信我，我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史蒂夫起先只是沉默，然后开口说道：“我相信你的直觉。”
　　“哇哦，”托尼微微往后一仰，露出一丝惊讶，“我听错了吗，你刚刚说的是‘相信我的直觉’，而不是‘让你的直觉见鬼去吧’？”
　　史蒂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是九头蛇，我不觉得那些孩子还能活着逃出来。但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在毫无头绪之前，我们至少要做好对付九头蛇的准备。”
　　“我知道。”托尼点了点头，然后拍拍史蒂夫的肩膀，“打起精神来，也许那孩子真有两下子呢。何况还有那个帮助他们的神秘人。”

　　史蒂夫忽然说道：“托尼，再跟我说说那个神秘人。”
　　“那个逃出来的孩子也不清楚这家伙的来历，”托尼说着用手指搓了搓下巴，“他说是个穿着铁蓝色制服的家伙，模样看上去像个军官。”
　　史蒂夫恍惚了一下，因为咆哮突击队的制服就是铁蓝色的，和普通军装不同。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自己语气平静地问：“名字呢？他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乔管那个人叫巴基，挺古怪的名字。”托尼说，“我的意思是，真的会有父母给孩子起这种名字吗？”
　　然而史蒂夫没有回答，他有一瞬间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令他失神。
　　那是希望带来的恐慌。

　　傍晚时分，托尼陪同史蒂夫来到了彼得·帕克家。来开门的是梅婶，她一眼就认出了托尼：“史塔克先生，是您啊，请进。”她看了眼推着轮椅的史蒂夫，一时间拿不准这是托尼的朋友，还是托尼的助理。
　　“容我介绍一下，”托尼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的保镖罗杰斯先生。”
　　史蒂夫无奈地看了托尼一眼，后者哧哧地笑起来。然后他向一头雾水的梅婶解释，他们需要见一下彼得，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他询问。
　　“彼得在卧室，我不知道他缓过来没有。”梅婶语气担忧，不过还是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还贴心的说要去给他们准备茶点。

　　卧室里，彼得正缩在床上，被子堆在腰间。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只是没精打采地说了一句：“婶婶，我不想吃晚饭了。”
　　“哦，那太糟糕了。”托尼接嘴，“我还想着要不要请你吃汉堡王呢。”
　　彼得一下子抬起头来，然后简直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史塔克先生，你找到乔了吗？！”
　　“恐怕还没有，”托尼抬了抬手，“冷静点，被激动，我们会找到她的。乔也是我们的朋友。”
　　彼得大失所望，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来坐在床边，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史蒂夫，然后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你是？你是不是？”
　　“我是史蒂夫·罗杰斯，”史蒂夫在托尼开不合时宜的玩笑之前回答，“有重要的事情想问问你。”
　　“哦，我的上帝。”彼得呆呆地说了一句，“队长？我是说，你是美国队长？”
　　托尼哼了一声：“看起来是的。”

　　“你在异度空间见到的那个神秘人，”史蒂夫看着彼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这个人吗？”
　　彼得迟疑地接过那张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照片，上面有五六个人，他认出了站在中间的美国队长，但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
　　“就是他！”彼得喊起来，“千真万确，就是他！”
　　他说完意识到什么，瞪圆了眼睛：“等等，他是你的老战友吗？”

　　“是。”史蒂夫言简意赅地回答，他拿回照片，目光在巴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低语，“老战友。”
　　彼得呐呐地问道：“可、可他怎么会还活着，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也想知道。”史蒂夫笑了笑，他问，“你在见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怎么样？”迟疑了片刻，没能立刻把“是否健全”这个问题问出口。
　　彼得抓了抓耳朵，说道：“看上去挺精神的，他最后是去阻止罗伯特·汉尼根了。乔很担心他，这才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说着叹了口气。

　　“他有没有……”史蒂夫的眉心微微蹙起，“残缺？”
　　彼得一愣：“没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托尼打断了彼得，说道，“我想你知道这些就够了，孩子。现在乖乖躺回床上去，我们去和你的婶婶道别。”
　　彼得沉默下来，然后低声说：“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很抱歉不能多陪陪你，但我们还得去拯救世界。”托尼说着一笑，“你也该好好休息，按照学校安排，难道你们不是明天要去参观科学展览吗？”
　　彼得再次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不过问完又觉得自己很傻。
　　而托尼也不负众望的回答：“因为老爸什么都知道。”

　　在离去的路上，史蒂夫没怎么说话，一直保持沉默。不过托尼总有办法让他开口：“所以那家伙还真是你的老战友，说起来，他死了多少年了？”
　　“一九四五年至今，你自己算吧。”史蒂夫心不在焉地回答。
　　托尼又问：“你觉得那些孩子看到的是人还是鬼？”
　　“我不知道。”沉默了许久之后，史蒂夫轻声说，“我不知道。”

　　托尼比较乐观：“没准你的老战友其实没死。你看你自己不也没死，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吗？”
　　“也许吧。”史蒂夫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梦，“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托尼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史蒂夫，忽然感到了一丝吃惊，因为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挫败。他考虑了一会儿，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说道：“打起精神来，等我们找到乔，也许就能找到他了。到时候你可以亲口问他，虽然那一定很尴尬。”
　　史蒂夫终于笑了笑，喃喃道：“是啊，一定很尴尬。”

　　那天晚上，史蒂夫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外面的风刮得实在太厉害了，像是巨兽低沉的咆哮。这样的风声总是让他想起那场战争，想起一九四五年。
　　然而他睡着了，即使梦中的风声永不停息，他依旧陷入了不安的浅眠。巴顿曾出于好奇问过他，美国队长是否从不惧怕任何事情，他当时并没有正面回答。

　　也许美国队长真的无所畏惧，因为他必须无所畏惧。但史蒂夫·罗杰斯可能做不到这一点，至少在晚上，尤其是这样的晚上，做到这一点显得尤其困难。

　　他失去的战友并不止巴基一个，事实上，在那场战争中倒下的人不计其数。但不知为何，巴基是他最常想起的一个。
　　也许这就是娜塔莎所说的枷锁，因为他总要为自己的过失背负愧疚。

　　奇怪的是，虽然人并不容易真的怨恨自己，但也并不会轻易原谅自己，至少没想得那么容易。尤其是当看着最好的朋友在自己面前一跌殒命的时候。

　　梦中，史蒂夫不安地翻身。在那里，一九四五年的狂风从未停止，他们站在寒风凛冽的山巅，并肩望着深不见底的峡谷。
　　然后他被浴室传来的“扑通”一声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史蒂夫跳下床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随手抄起床边的盾牌，迅速且无声地朝着浴室走去。
　　那里虽然仍旧漆黑一片，但并非毫无动静，除去起先的大动静之外，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人在黑暗中摸索。史蒂夫听到了门里颤抖的呼吸声。
　　他忽然猛地拉开了门，没有放松警惕，问道：“乔，是你吗？”
　　里面骤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他拉开灯，看到乔跪在浴室的瓷砖上，两眼睁得大大的。她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恐惧的神色使得她的脸微微扭曲。
　　然后她开始颤抖，颤抖到几近痉挛。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她的声音显得嘶哑陌生：“对不起。”
　　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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