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可能是个假灵媒

　　这里已经不大能看得出原样了，虽然从地下入侵的藤蔓正在大批枯死、腐烂，但草坪和停车场已经彻底变成了垃圾堆。
　　被逐渐稀释的夜色中，昆式战机有些仓促地降落在了一块还算整洁的地面上，顺便撞翻了一张早已看不出原形的藤椅。大地震颤轰鸣着，不远处传来一连串低沉的咆哮，与什么笨重的东西骤然断裂发出的可怕声音。

　　“各自的任务都清楚了，行动吧。”史蒂夫沉着冷静地下令，带头走了出去。然而还不等他们成功离开机舱，一阵飓风便刮得所有人都趔趄了一下。
　　“趴下！”娜塔莎只来得及喊了一句，震耳欲聋的巨响便伴随着机舱地板的倾倒几乎炸裂他们的耳膜。
　　一块不知从哪里被扔过来的石板几乎拦腰将战机砸成两半，剧烈的震动把他们像纸片一样甩了出去，烟尘顿时四起。

　　“巴顿，”通讯频道里的声音被电流干扰的模糊不清，“去找托尼！”
　　“收到！”
　　史蒂夫用力掀开身上的钢板爬了起来，他咳嗽了一声，迅速在四散的烟尘中捕捉到朝这边冲过来的庞大身影。
　　“娜塔莎，该我们上了。”
　　“那个女孩呢？”娜塔莎从摇摇欲坠的残骸上一跃而下，一头红色卷发在背后扬起、落下，“你看见乔了吗？”
　　史蒂夫短促地抬手一指左侧的方向，眼睛还盯在横冲直撞的浩克身上：“我把她推到那边了。娜塔莎，我们不能让班纳接近这里。”
　　根本没时间把乔拉出来，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乔自己挣扎出来之前拦住浩克，不然后者搞不好会把她连人带周围所有东西都一脚踩烂。

　　尽管知道之前的连通已经消失了，史蒂夫在冲上去的时候仍旧让自己努力形成一个清晰的念头：乔，现在靠你自己了。赶快离开那儿，找个地方躲起来。
　　史蒂夫这样想的时候，其实并不确定那个女孩是否能够“听到”，虽然她在某方面的确足够特别。
　　不过乔确实听到了，并且十分清晰响亮。

　　刚才被史蒂夫推了一把之后，直直从头顶落下来的那道横梁没能砸中她。但乔在倾斜的地板上一路风驰电掣似的下滑，简直像坡道滑雪，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没有滑雪板所以只能屁股着地。
　　在无数令人满眼金星的撞击之后，她被压在了两块交叠倒下的钢铁残骸下面，身下则是已经被砸烂的机舱座椅。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淡淡的血的味道，乔的头简直痛得砰砰作响，整个神经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震颤不已。粘稠滚烫的鲜血顺着额角缓缓往下滑落，在冰冷麻木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红痕。

　　而外面，逐渐逼近的怒吼声中饱含着痛苦与愤怒，几乎使得空气都开始升温。她终于从疼痛中缓了过来，虽然还控制不住地抽搐痉挛，却已勉强能够抬起双手去推身上的钢板。

　　靠你自己了。

　　乔大口吸气，混合着烟尘的空气骤然涌入肺里。她咳嗽着涨红了脸，喉咙里溢出古怪的咕哝声，颤抖的双臂却将几乎是她体重十几倍的钢板硬生生抬起了几毫米。
　　——不足以让她有大的动作，但足以解放她被困的左腿。

　　乔咬紧牙关，然而蜷缩起左腿的动作几乎让她痛得失去神志，钢板也逐渐下沉到原来的高度。
　　外面传来惊人的巨响，伴随着狂怒的咆哮。
　　忽然，滑稽且不合时宜的，乔回忆起实验室的某个研究员来，他叫
　　（马克·休斯？还是哈兰？一个爱尔兰小个子。因为酗酒问题前后离了三次婚，有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没错，她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底细，那时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没有秘密——但老天，他可真能喝酒，要不是因为有两把刷子根本不可能留在实验室。而且他还常常无视实验室的规定，想方设法把小罐的百威啤酒带进来，在实验进行时猛灌几大口。）

　　此刻，在阴暗封闭的金属废墟之下，乔近乎真实的听到马克·哈兰的声音。她现在想起他的名字了，以及他微微发光的秃头和酒糟鼻子，还有那双浑浊的蓝眼睛。

　　（加把劲啊小宝贝儿，这可不行！你不是很能耐嘛，使出你浑身的劲儿来让哈兰老爹瞧瞧！）

　　乔进一步回忆起当时的自己，被关在水箱里、浑身镣铐，宛如正在上演的大型魔术表演中的惊险活体道具。
　　她的身体素质一直不算出众，至少相对于她敏锐的感知能力而言，她的体质只能说是平庸。于是
　　（马克·哈兰有个好主意，绝顶聪明的好主意！）
　　实验室决定对她进行一系列特殊训练，代号“绝境”，不过效果不佳。只有几次，她在生死边缘爆发出了一定的潜力，但远远达不到研究员们的预期。

　　乔急促地喘息着，她现在开始清楚地观察到自己所处的环境，除了身上盖着的两床铁被子之外，身下的座椅已经七零八落，散出了大堆棉絮。
　　在这个近乎三角形的狭小空间内，靠近她左脚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块玻璃窗。也许还曾是什么高级防弹玻璃，但现在已经布满了浅白色的裂痕。
　　乔咬住嘴唇，屈起左腿，再猛地蹬出去。她的靴子踢在玻璃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沿着骨头传到脑袋里。她闭上眼睛，曲腿、蹬出去，再曲腿、再蹬出去。每次重复这个动作，她脑海里都回荡着马克·哈兰的声音：

　　（加把劲儿，宝贝儿，加把劲儿）

　　“你去死吧。”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去死、去死、去死……”每一次出声都伴随着发力，像是配合着鼓点划桨的划桨手。
　　然而她脑海里的声音仍旧不依不饶地回荡着，醉醺醺的、浓重的爱尔兰口音：加把劲儿，宝贝儿，加把劲儿，宝贝儿……
　　（在进入实验室两个月后，马克·哈兰的儿子进入了某所一流名校学习。那晚马克狂欢痛饮，直到不省人事。）

　　“哗啦”一声，碎裂的玻璃散落到外面地上，一股清冷新鲜的空气顿时从破洞里面涌了进来。
　　乔气喘吁吁地伸直已经麻木的左腿，然后调整身子的位置，开始朝那里慢慢挪过去。身上的钢板没有给她翻身的余地，每挪动一分都令她的大腿、肚子、胸口被摩擦得生疼。
　　现在，外面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清楚了。乔的两只脚已经伸了出去，最后一次耸动肩膀，她的屁股也从夹板中滑了出来。因为太高够不到地面，她顿时有一种自己快要从腰部折成两段的感觉，于是双手使劲推了一把，便整个人掉了下去。

　　这一摔直摔得眼冒金星，乔大口喘息着趴在地上，眼前翻涌起一股股的黑雾。
　　然后，头顶的残骸紧跟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乔只来得及连滚带爬离开那个位置，然后眼睁睁看着那里塌了下来，扬起大片尘土。
　　同时还有巨大的声音，巨大到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乔抬起头，隔着微凉的晨光，与一双发红的眼睛四目相对。那是布鲁斯·班纳的眼睛，却也是一双发狂的眼睛。
　　浩克的眼睛。

　　有叫喊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不过在此时此刻显得微不足道。乔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中逐渐升起不安与恐惧。
　　浩克从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哼声，把之前手里抓着的东西随随便便扔了出去。当乔看出被他抓住的其实是史蒂夫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不是张开嘴巴尖叫，而是在脑海中尖叫、用意念尖叫。她以前有X的时候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但现在几乎无法让自己的意念再像利箭一样射出去。

　　但也许是真的意识到致命威胁在逼近，她这一次竟然勉强成功了。
　　朝这边缓缓走过来的浩克骤然咆哮起来，显然感觉到了大脑深处的刺痛。然后他猛地冲了过来，那么远的距离，却只用两步就到了乔的面前。
　　她成功惹怒了浩克。

　　就在这一刻，夜空中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骤然响起，一个钩爪似的东西从后面扣在了乔的背上，在那巨大的拳头砸过来之前陡地一扯，将乔拉得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一道火红的残影从远处激射过来，体型庞大的足以与浩克抗衡，“砰”的将浩克撞得一个趔趄，然后一刻不停地架起枪筒，朝着对方就是一通猛射。
　　而乔已被拉到一处勉强可以落脚的高地上，鹰眼巴顿撤回她身上的钩爪之后，便再次拉弓瞄准了下面的主战场。

　　那里，透过战甲的扬声器，托尼·史塔克的声音响起来：“班纳，该停手了，就算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因为说老实话，我现在屁股疼得要命，本来该坐在轮椅上的，但那玩意儿已经被你砸烂了。”
　　回应只有一声咆哮，浩克猛地扑了上去，眨眼间将托尼连人带机甲撞倒在地。
　　巴顿立刻连射几箭，分散浩克的注意力。已经从废墟里爬起来的史蒂夫也冲了上去，与托尼合力压制浩克疯狂的攻击。

　　“我说伙计们，除了上演全武行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好意见吗？”娜塔莎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没别的意思，但打晕班纳看上去有点难以实现。”
　　巴顿连射出三支箭，再次拉弓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告诉我你想到什么办法了，不然这地方估计都得被拆掉。”
　　“得让他冷静下来。”娜塔莎说。
　　托尼插嘴：“如果他够冷静，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挨揍了。”话音刚落就被浩克抓住左臂直接举起来摔了出去，扬起一大片尘土。
　　“但你们这么打下去，他只会越来越激动。他的心率下不来，就不可能停手。”娜塔莎说着，乔忽然在一栋摇摇欲坠的建筑物顶看到了她，“小伙子们，介意帮个忙把他引到这边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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