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千金价（十二）
“什么！！！”念竹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尖叫起来！
念竹扑过去摇九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九青被卡得难受，直讨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听小的给你细细道来。”
念竹放开九青，厉声道：“你个骗子！速速招来！”
九青咳了两声，喝了口茶，才说：“大家都说赵老头死了，变成厉鬼，但是都是听说，是真是假，有人知道吗？有人证实吗？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活着的人才能报仇，死的鬼什么也做不到。”活着都做不到的事，别指望死了能咋的。
“他要是真死了，作乱这么久，都通知到合虚派了，冥界能毫无反应？除了他谁会看顾蕊娘妻女的墓？你以为真是萧沧？情爱话本看多了，你眼见过萧沧是哪种人，心里全然没数？”
“另外有一个疑点便是，我和你说过，他要是真成了厉鬼，为什么不直接找王滨报仇，这么久了，光杀些没什么相干的人？原因就是，他不是不想杀，是根本没办法杀，因为他是人。”
“那他为什么要消失，要让大家误以为他死了，变为厉鬼？那他还在丰县吗？”念竹又连珠炮似的发问。
“因为他杀王滨的心不死，他吃了这么多苦，为了妻女，自然要报仇。我猜想他原先只是流离失所，又时常看顾坟墓，应该是住在乱葬岗附近。日子久了大家没看到他，又在坟堆见到他的身影，便觉得他是死了，还变成了鬼魂，因为过于冤屈而化为厉鬼。众人深恨这些富贵之家，自己又没办法把他们怎么样，还要受他们的欺压，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富贵人家死的人越多，谣言传得越广。”
“赵老头或许觉得这是个机会，一是让王滨听了心中恐惧，二是谁也不会想到死了的人还能活着报仇罢？”
念竹又道：“你说这许多，都是你的猜想，并非证据确凿。”
九青微笑：“当然是证据确凿。”
念竹：“你！这！哪来的证据！”
九青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见为实，我亲眼看见过他。”
就在城门外的陋巷里，那天她吓完那群婆娘之后，就是赵老头撞的她。
匕首诛欲也是被他顺走的。
老猎手，宝刀不老，应该观察了她有一段时间了，她竟没有注意到。
诛欲轻薄锋锐，一刀见血，的确是杀人利器。
所以她才会说，她只解了一半的谜。刚开始的时候，她其实也有想错，以为所有的事都是有密切关联的，实际上，丰县暴毙案和赵老头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是有人借了这件事当幌子，密谋一些更难预料的事。
所以，这也是她坚持要等玄明的另一个原因。
为了丰县暴毙案，没准儿她和念竹要把命搭进去。
念竹消化了这庞大的信息量，忽然道：“这就清楚了！我就说！暴毙案和萧沧一定有关系，脱不开了！或许就是他修魔所以才弄成这样的！”
九青连忙按住她：“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所以现在先去找玄明师兄，你别轻举妄动，我的罗盘要刻好了。”
念竹急得跳脚，又不想让九青太累，反而劝着九青休息，明天才许刻罗盘，不能熬夜赶工，罗里吧嗦逼得九青连连点头。
后来九青实在受不了直接一招昏睡诀送念竹进梦乡。
九青给念竹盖好被子，想到顾泉一直不见人影，转身要去找，他却已经站在窗边，变回少年的样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眼镜链子和水晶镜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房里的灯不十分亮，月光明亮，他穿着一身白衣，上面绣着一枝红梅，花开点点，映得顾泉肤色胜雪，宛如谪仙。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越看越好看……九青怀疑自己审美有问题，一定是因为气质……全是气质的原因，没错，就是气质！顾泉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撑死了就算俊秀，一定是因为气质！
九青本来脑子里一堆事情，又罕见地有点焦虑，这时候乱七八糟一想，反而松了下来。
“我要出门一趟。”顾泉轻轻开口。
“什么？大晚上的你去哪里？”看惯了顾泉小孩子的模样，九青无形中把自己当成了家长……
“我要找的东西有音讯了，还需查一点事情。”顾泉道。
“……”
虽然九青觉得这个理由看来实在很正常，语气也是一如以往诚恳且和煦，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其实顾泉很不高兴。
是不是因为……
“那个……我说你做我弟的事……”九青犹豫道。
“不必说了！”顾泉扭过头，语气森然。
其实好商量……九青默默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果然如此！人家好好的一个仙人没事给她一个妖怪做什么弟弟！要做也要做哥哥！她一定挫伤了他高傲的自尊，玷污了他无暇的身份！所以才这么生气！
她只是随口玩笑罢了……顾泉应该不至于这样生气吧……都怪她嘴贱啊，就知道口头占人便宜。
她踱过去，小心开口：“清玉啊……”顾泉微微一抖。
嗯……再接再厉。
九青继续说：“我不是故意的……”
顾泉小小声地“哼”了一下。
九青得寸进尺地拽拽顾泉的衣服：“原谅我呗？”九青也不是什么好耐心的人，刚说两句，立即直奔主题。
顾泉仍旧板着脸，但是身体已经不再绷直。
哇……真好哄啊！九青默叹，低个头就原谅了，对于她这种能屈能伸，脸皮堪比城墙的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九青摸出莲子糖，递给他，有点讨好地笑：“吃糖？”
顾泉垂眼看她，然后默默接过，硬邦邦地说：“我走了……”
九青点头，之前你就说了。
顾泉递给她一颗白色玉石，道：“此乃传唤石，有事砸碎它，我来救你。”
“小心点，不要死。”说完他就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什么叫不要死……有你这么嘱咐人的吗？！听着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啊喂！
九青刚平复甚至有点感动的心情因为这句话重新怒了，你这样没人要你的！你要注孤身的知不知道？！
九青翻了白眼洗漱趟到床上，狠狠翻了几个身，满头满脑的官司，直到后半夜才稀里糊涂睡着了。
九青是被念竹叫醒的，她睡得不久，被念竹摇得脑袋发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头重得要掉下来了。
她头昏眼花地看着满脸写满“惊天大八卦”的念竹，虚弱地说：“女侠，有话好说，别动手……”
念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扶好九青，道：“你猜昨天我们离开落雪楼之后怎么样了？”
“我不猜。”一口回绝。
她性子好，被九青呛了一口，不高兴地瘪瘪嘴，然后，马上兴致勃勃地说：“我出门探听了一番，我们走后，落雪楼乱作一团，现在表面上的说法是后来萧沧的好友，一个得道高人收服了饕餮，但是萧沧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现在落雪楼已经关门了！”
得道高人？收服饕餮？怕是几位师兄姐站在这里都不敢说这样狂的话，若是大师兄在，倒有可能。
念竹摇头：“实际上啊，强龙不压地头蛇，饕餮在萧沧这里占不了多大便宜。听说落雪楼的人差不多都跑完了，留下来的都吓傻了。萧沧不知靠什么压制住了饕餮，饕餮动不了落雪楼，又被击伤，后来就撂下狠话回去搬救兵了！这下子可有时间了，就算是萧沧和暴毙案有关，也暂时害不了人了！万幸万幸，不幸中的大幸！”
九青一顿，眼睛精光四溢：“你说萧沧真得受伤了？”
念竹被九青看得一缩：“是、是啊……”
九青一掀被子：“好好好，总算争取一点时间了。”她胡乱穿了鞋，洗了把脸就坐下刻罗盘。
“九青，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先吃点？”念竹担忧地看着她。
“不用。”九青头都不抬，她没心思吃饭。
“我给你做。”念竹继续劝。
“我要吃四菜一汤带红烧鱼！”还是没抬头。
“……”反悔得不要太快！
等念竹借了客栈厨房烧饭，端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九青的罗盘还剩最后的指针没雕完按上去，九青把东西扫到一边埋头就吃。
“九青，徐家最后还是定下来了，明天……徐家寅时就开始出殡摔盆，送葬三少爷……”
九青扒饭的手一停，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说：“明天？”
念竹点点头，帮她理东西，把木屑清理了，嘴里说：“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其实说实在的，我们现在都还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我们又想错了，萧沧修魔和丰县暴毙案又是两回事。”
九青把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说：“你去打听一下徐家的送葬路线，然后……再仔仔细细问问王滨的习惯做派……”
九青久久得不到回答，抬头看了一眼念竹，说：“怎么了？”
念竹坐下，问九青：“你想好了？”
九青避开念竹的目光：“你没想好？”
念竹笑了：“我早就想好了。”早该给他一点教训。
两人不再说话，念竹收拾好东西就端着碗筷走了，九青把玩着手里桃木想：“快了，就快结束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我啊，给你机会，给你选择，希望你得偿所愿。
是看在你和我师父如此相像的份上。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