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约

　　我假装没有看你，你也假装欣赏风景。这是我们正儿八经的初见，不用去费力思索，回忆就停靠在窗前。这也是我写在属于我们共同日记本上的第一句话，紫楠说以后我用给黑色，她总蓝色笔，我们就用这种隔天晚上交给对方的方式来记录我们的心情。其实说好的是心情，站在看来倒像是给对方的情话，只是可惜，被妈妈发现后封尘了一段时间，再往后就成了互相鼓励的对语，直到最后，不是紫楠一声不语的盯望着我，那指定就成了我的草稿本，“谁叫你一天不整理，总是丢三落四的？别撕了，以后不准这样了！”“给，草稿本！”
　　我假装没有看你，你也假装欣赏风景。
　　其实那连山的背后什么都没有，绕过柳隙灿烂的余晖里全是你。
　　我想再靠近一点，北方的走廊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侧耳倾听我似乎听到了你的心跳，居然和我的速率一模一样。
　　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一模一样那我就不要了。
　　那是我买的大甜筒没错，答应了人家的，我得说话算数。难道你就没注意到我递给你时的微笑吗？还有眼神。我知道你爱吃巧乐兹，可那天我必须买成一致的！（爱吃醋的小笨蛋，往后只带你去吃巧乐兹。）
　　我没说雪糕，只是你只能对一个人好。还有谁是小笨蛋？不过我确实喜欢吃巧乐兹，这会正在吃不过我不喜欢吃上层的巧克力，要不我就给你吃。
　　就知道你最可爱了！下次先让我吃完巧克力，然后把奶油就给你。
　　同意。
　　我喜欢你，没有多余的目地，就想对你好，只是喜欢你！
　　先去你的江南，再回我的塞北。然后去兰山看星星，再等待日出。
　　你干嘛总在自习课上捣乱傻笑！认真点看书，不然以后不理你了。
　　我只想引起你的注意，看着你嘟嘟嘴，看着你生气后的微笑。
　　好！一定让你看个够！
　　我不喜欢听谎话，尤其是你！尽管你是对的，依旧是我的偶像。
　　你笑一次，我就可以高兴好几天！可当你连着好几天黑着脸，明明小云又在讲段子，可我却笑不出来。我强忍着不难过，却在一直难受。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晚晚自习都留了下来，干嘛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还不跟我说话。还有，你还疼吗？我很担心。
　　疼！！！
　　你的帽子挺好看，我听说是古月丹送你的！
　　疼！！！
　　那天下午，我去上晚自习时发现桌洞里放着一顶新帽子，可款式却一模一样。
　　一张嘴就是你的名字，一闭眼就是你的样子。
　　我想要的很简单，时光温暖，你一直在。
　　你给我的答案怎么这么长？
　　别说话，看一篇英语范文，然后闭上眼想我。
　　兰大！我还没有去过呢？为什么是兰大？
　　兰大！我们一起去！为什么是兰大。其实我也没有想过，或许只是因为它是所古老而有名的学府吧！
　　嗯！我们一起去。不过明晚开始晚晚自习推迟到十点半。
　　不，十点二十！
　　喜欢你的感觉，大概就是宿舍里都在谈论爱情的样子，而我只想你。
　　或许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但主泽他们都知道，我每天张口闭口都是你。
　　忽然我又极速翻回那些空白的缺页，想起妈妈当时的样子来，我不禁又笑了。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便把它藏置到了书架最上层的边角处，直到有一次紫楠和几个同学来我家，她不经意翻看书籍时，才发现了这封尘古老的记录本——其实也不过两个月而已。不过你说也怪，如果爷爷不是在楼下，那这小松狮指定就跟着紫楠走了。
　　……
　　开着窗，起风了，挺好。有一处座位，很普通。我知道，你总是在望我，其实，你知道的，我也在望你……你在是，在那时……后来，无关早晨，下午，还是晚上。望你，早已是我戒不了的习惯。你在时，在那时，那个季节里，都开满了花。就像，那个冬天，望你采出一片雪花。遇见你，真好。
　　……
　　山明回来了，他没告诉任何人，穿着合身的迷彩独自从车站回家去的，他说他想一个人看看这兰城，这一切似乎变化甚大又却一点没变。他径直回到了家里，像是偷偷摸摸一般，从后背拥抱住了花眼的奶奶，还未出声，几近失明的奶奶就拽抚着他的手背，哭了。平常的晚饭间，他说他感觉到了他一直拼命寻找的归宿，那是妈妈高兴的眼泪，是奶奶粗暴而温柔的掌纹，爸爸拍了拍我的肩头，“小伙子是壮士了。”我得到他的消息是已是八月初，山明说重归俗人之路，客官一直都不随意，小二请上酒……
　　紫楠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回去补习。“我不同意！”“可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紫楠还未说两句，便又忍不住哽咽起来。“为什么偏偏要这样！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我的人生我无法做主！凭什么？凭什么上天一定要阻隔开我俩。”又以泣不成声，多么幸福的事情，可偏偏又如此残忍。“你别哭了，你掉下的每一滴眼泪，也全是我的痛苦。”说着我也跟着哽咽了，一切看似的幸运却全是被策划的桥段，连带点同情，哪怕是可怜似乎都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但我绝对不同意紫楠去补习，虽然我也使劲的想，但我不能这样自私，我也没有勇气忍心让她独自去度过那黑色的一年，也怕那万一存在的一百万种可能。连着几天都一直是这样，吵也吵了，闹也闹了，甚至连死都想到了，要不私奔得了。我砸开我的存钱罐坐在床上，一切都无法以自己的力量去抵抗，没有，我曾以为我顶天立地，我曾以为我也算是个传奇，可惜，那只不过是青春里没有被嘲笑的荒唐，美好而不切实际。我放弃了，就这样吧！那是大人们设计好的圈套，而我们只是被圈养的绵羊而已，就算挣脱了围笼，也免不了会再次坠入陷阱。我们为长上可以飞翔的翅膀就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喂养雨训练。好不容易刚刚用原创的甜话哄怀了紫楠。紫楠抹着眼泪厉声说要和老妈断绝关系，我笑着说那可万万不能，你可不能先破坏我和丈母娘沟通的桥梁。看着紫楠破涕而笑，我便也会心的笑了。紫楠说要听我讲个故事，正巧，有个故事我还未说完。
　　爷爷总是在笑，奶奶总是在唠叨。爷爷又卷上了烟棒子，奶奶牙掉了，掉没了，却依然不住的唠叨。
　　那是一个盛暑的晚夜，我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数着天空中闪动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回顾着记忆里安静的万里星空，我不禁还原出旧时的场景，借着童话念给紫楠听。大果树下很是清凉，有一股清澈的撩香滑动着枝叶铃静，那似乎是苹果的渐熟清香，又像是清铃的田野麦香，我搞不清楚，反正舒服的实在静谧。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光怪离奇的想法，我没听奶奶作答却又逼着奶奶讲起故事。奶奶也并不厌烦，只就拉拉我身上的毯子起了头。
　　奶奶说起了那辆木轮的马车，那辆木轮的马车，嗯，我在想：买车转动着粗大的轱辘，有力的摩擦在村庄的土路上，吱吱作响，跟着欢快的喜悦。车厢里围起的木制的帐子里，奶奶说，爷爷人高马大的，烧红了脸，本分的笑着。并排坐着，十七岁的顶着红头盖的奶奶……奶奶笑着，牙没了，我在猜，牙没了，或者笑着，骂着就掉了，没了。
　　奶奶的脚很小，走起来却很快。对，她，十七岁的姑娘，坐在简陋的木制围帐里，在那些有过的岁月里，用小脚，一直追着走。奶奶说，爷爷耳背了，有时听不到了。奶奶在唠叨，新买的只穿了一天的中山服上的窟窿？爷爷似乎没听到，继续卷着他的烟棒子。他是不是在假装，一直笑着。
　　计划临行前的等待里，借着窗外渐渐偏西的光线，我随意的摆舞着鼓棒，很轻松也感觉极度舒爽，偷偷又勾画着思量好的场景，手指尖绕转着鼓棒，不禁傻傻的笑了。一支鼓棒随着轻哼的愉快的旋律坠落在床上，索性我便扔下了另一支让他们凑成了双数。此时的状态我像是轻松的无所适从，站立在书桌前我犹豫了半晌，怎么主泽还不来电话，我挑起一块冰镇西瓜满满的塞进嘴里，又有意无意翻开了紫楠那本字迹清秀的日记，我本打算翻翻纸页来赶走时间，可没成想，就是那页，古月丹三个字首先印入眼帘。其实本没有任何魔力可以阻挡我，可偏偏反复确定这是紫楠独立的日记。
　　像是古老的记录方式，那一页竟全是脱水墨色的痕迹，字体很乱，但是足够认得清楚。早晨的院子里铺上了一层白毯，那指定是昨夜天空补画的精灵。昨夜我躲在南木的怀抱里睡得很甜，他紧紧的搂着我生怕我掉下去，其实他的腿粗全部搭落在沙发外，那是我第一次通宵参加他们的聚会，他们都诧异我也会喝酒，当然，张伟说的没错，作为南木的女朋友我又怎能不会喝酒呢？你看人家古月丹和正第，那才叫真正的女中豪杰，即使她们满脸都挂着情绪。这事我不愿提及，只是主泽坐在南木旁边，连转头都不敢。
　　游戏结束后，我睡着的很迟，却也一直害怕。尽管是在南木的温暖里，但我依旧害怕古月丹恶狠狠不怀好意的目光，我偷偷拉扯动着南木的胳膊想让他别睡的太沉，可似乎并不起任何作用，他丝毫没有一丝反应。我头一次见古月丹如此沉黑的脸色，也知道她的眼神是敌对我！我明白的清清楚楚，但是我绝对无法将我的南木分享，哪怕一个眼神都不行！我骄傲他抵住了所有的诱惑，我爱他！他也同样爱我！
　　发现南木出去了，可发现他的外套还在沙发上披着呢？新年的天，外面正冷，晚上更冷，他怎么还不来，是不是这会喝多了。我怕他着凉便急着拿着衣服去找他，刚推开门，迎面的冷风扑袭而来，那夜色下微微朦胧的场景就正如我脑海里千万次构画的一般，室外楼梯上南木站在转角上，古月丹站在踏板上，映着月光，古月丹的披发微微舞动，像极了童话里高傲纯洁的公主。
　　我就说嘛，那条浅色的围巾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害怕紫楠问起。
　　古月丹说那条围巾很漂亮，款式很好看，你戴着可真帅。后来，南木没提及，我也没再说，第二天我把它扔在了垃圾桶里。
　　我怎么想的，后来我也没明白。
　　其实我有犹豫，这指定是紫楠搞得鬼。我一直都怀疑她看到了当时的场景，其实说实话我有过犹豫，但我从未后悔。那晚的夜色似乎也在暗示，后来我睡得很香，尽管姿势很难受，但我却在那连着的梦里很是满足。
　　去兰大的那天，我们最终还是错过了正宁路老马家的醪糟，可这似乎并不是遗憾。我知道南木觉得有些惋惜，甚至还有些愧疚，但是无妨，我们找到值得为之努力的正确方向。加油！南木，我要和你一起去兰山看日出看星星，正如我们梦里的所有场景。
　　……
　　都说烟花易散留不住彩色绚丽的天空，可是眼睛似乎也有停顿暂流的记忆。主泽叫着快跑，我望着头贴在窗檐的紫楠纹丝不动，礼花还在上升，伴随着咻咻盛开了他的全部颜色，又一颗夹散着新生的喜悦，瞬时间点亮了天空中的所有星辰。不要说话，不要焦急的指引手势，我只要你微笑，就要你开心。“多大的人了还这样顽皮，不知道住宅区域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在紫楠家小区的保安室里，主泽提先认起了错，他偷笑着承认错误的严重性，紫楠敲了敲窗户，我便悄悄凑了过去，正直的老头接住了山明递过去的香烟还不肯罢休，还在追问原因，山明指了指窗户，对着嘴唇的紫楠一瞬间就羞红了脸，转过了身。“小姑娘，这窗户好久没擦了。，”
　　还是沿着庄浪河畔走，微分起，她没有急着收拾被风打乱的额发，我还是一样偷偷的傻傻的笑着。柳絮轻起，月光在水面跳伏起银色的波澜，她随意的挽着头发，借着灯光我才发现我居然还套着宽大的球裤，六十八号……
　　去正第的出学宴会，我们又一次落实了兰山约的时间，指定是好长时间不见得缘故，山明的眼睛都忘了躲避……
　　……
　　沿台阶，浅荷铺叶，听穿石冒绿。顺山腰，古庙楼阁，闻佛香悠梦。靠长廊，伴道清花，望百里争云。伏三台，支手拨雾，读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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