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约

作者:南木北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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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佳兴小区的一个小伙子因为贷款自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我焦急的问道。“就前两天,那小区里哭天喊地的,可真瘆得慌!”“贷了多少钱啊就死去活来的?”“听说也没多少钱,去年人家家人特地已经偿还了很大一部分,他以为会抹了零头去,谁知道这零头没多久又滚到了十万多,这该死的网络贷款,也没人管管”。“我就知道,又是网贷,既然没人管,那他也就该赖着不还。”忽的一瞬也不怎的我就无脑的说。“孩子,你说的轻巧,人家一环套着一环,有根有据,白纸黑字弄得明明白白,公家的人来他们也能说的清清楚楚,况且他们还涉黑,你不还钱,人家就搞得你鸡犬不宁,万一就绑架了你,让你短胳膊少腿的!”听着老妈的口气,她竟也明白的一清二楚,可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自杀呀,就是真的想死他也得带上他们其中的一个呀,不是赔本买卖倒也有人黄泉相陪。”我带着愤气恶狠狠地补充道。“我的木啊,你怎能这么想呢?那娃才30刚出头啊,唉,咋就这么想不通呢?可就可怜了父母和妻儿呀,”奶奶有烧香拜佛的习惯,此时也接住了我的话茬上了香。“南木,你可不要网贷啊,有事你说,我们支持。”可能是从潜意识里迸发,隔着窗户正在洗碗的妈妈又唠叨着补充了一句。“不会的!”我坚定的回话道。
      或许是不曾常见的缘故,也可能害怕寂寞由生,饭后我竟也没有先回到我的卧室,而是反常的在这个时间段钻进了客厅,我抚摸着脚底的松狮,和爷爷拉起了话,虽说总是重复的几句,但也感觉到满是温馨,新闻联播准时打响了钟声,一家人便又围坐在了沙发上,尽管有时都在,但在那些常有的温馨里,却似乎又少见如此一体的时刻,可往往这种气氛偏偏又无法长时保留,或许是饭后着实闲的无聊,我知道是最真切的关心,但似乎从来不曾听我讲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我还未吃完一颗苹果,老妈便先开了口,她问了我有关紫楠的问题,我强忍着气愤也笑呵呵的回答,本想和家人再多拉拉家常,哪怕无聊,我也欣喜,妈妈又提起了楼下张阿姨家的郁铭哥“他比你大三岁,现在在新区政府工作才两年,就在新区买了房,多好呀!我问过你叔叔了,报考公务员还是妥当些,待遇方面肯定不错,毕竟是公家的人了。”“要我说你还是去实业单位好一些,竞争强也可以锻炼自己,再说拿着工资那点死工资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展现自己呢?”“工资少是少,可是别的待遇好,爬的慢是慢,可总归是脸面呀!去了实业单位万一人家企业黄了了,连工资都发不了”“你凭什么说人家公司黄了!”“那你看看你的那破公司,一年少赚多赔,我看这就是被别人骗了!”老爸还没说完,妈妈便又插上了她的闲语,如果在往常我便偷偷笑了,可是,此时浓郁夹着浓郁我憋着很是难受。“别说了,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孩子的事让他自己去决定。”“咋了,心虚了,你的事我不管,也不掺和,可是南木的未来我必须需好好规划。”“够了,你们听过我的想法吗?我喜欢做什么你们知道吗?我是大人,我的事必须由我自己来决定,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我要走的路,我有脑子,也会自己走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双重折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我说的绝对很委屈,我怕忍受不住,会掉下眼泪来,也不想让事态接着尴尬,我强忍着欲出的眼泪拍门而出。
      说真的,有时候我讨厌习惯,习惯它会让人丢失了判断,就像不曾更变熟悉的四路,我又在滨河路处的站口下了车,靠近河畔,望着远去的浊流,这十月初,幸亏我带了外套,才能顺利地护着火点上了一支熟惯里的兰州。沿着大理石路往上走,昏色飘遥在林间悄悄挽上了麻意,向前走,朝着风的方向走,漂开了过往的思绪,这里的长椅多么熟悉却也重新布满了暗旧,场景里,只可惜原来预定的南游被暂时搁置,不然我们肯定在江南的某个小镇里重温旧色的路途和新起的歌谣。我知道你想把我面对面介绍给你的舍友,朋友认识,多么帅气,幽默的男生,那肯定让你倍有面子。你说朋友的聚会都会带带着心仪的男神,而你却只能从屏幕里望见你的王子,可是很抱歉,说好的一起聚餐可却被创新创业大赛的时间所阻拦。你说也是,早不提前晚不提前,偏偏在这个关口提前,什么双十省级大赛?可真是够狗。对不起,我知道这次你肯定生气了,很愤慨,这场期待里属于两个人的远游又被推迟了,可是,可是它真的至关重要,是我们努力的心血,也是工作的基石,我们容不得放弃,也定会不留余力的再创新。我没有退掉兰州到武汉的机票,因为那是属于我们特别的故事,亲爱的白羊,请你原谅,也请你相信,我会去你的城市,走完你所走过的路,去见你的朋友,去街头等待你爱吃的烤串。
      虽然又一次还没拨通紫楠的电话,但走在我们经常走过的路上,坐在那处阁厅里,我微笑着听着那串本该烦躁的拨音英文,我相信这是属于我们另一段在努力的路上发生的别样的插曲……
      “喂,南木。”有人用熟悉的口吻试探着问,我偏转过头正寻找着。“南木,你这驴日的好久不见啊!”顺着声音的来源,我定睛一望,果不其然,伟杰叼着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探出头笑着说。“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走,上车,慢慢聊!”我拉开了红色吉普车的副驾驶门,便也果断的放弃了独自拐角去喝奶茶的想法。“哎,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哪里发大财呀!”他的口气和当年一样,一点没变,还是很戏谑,还是掺杂着浮夸。望着他依旧精干的短发,只是身体稍稍发福,竟也喝起了已凸的啤酒肚。“发什么财,还没毕业呢!”他快速偏转过头瞧视了我一眼,“你可真是的,念个书还往老了念,你再不念完,人家建新儿子都要上幼儿园了!”我读不懂这究竟是戏谑,还是讽刺,不过我只接上了玩笑继续说道:“那就叔叔和儿子一起上呗!”说着我们都笑了。
      车停到了一处卡丁车游乐场所,“早就听说开了一家卡丁车游乐场,原来是在这儿。”“你也真是的,早该过来捧捧场了。”刚下车,这体态完全是按着老板的体型模刻出来的。“走,先进去,喝壶茶,然后咱们跑两圈。”“好,跑两圈就跑两圈。”坐在大厅的VIP桌上,实在精致的桃木茶桌上摆放上了茶具,谁又能相直到经理露面打了招呼,我才知道坐在我对面的伟杰就是此处的老板。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我们就很少有联系,为数不多的通话里总是他张口借钱的理由,即霸道又好笑,好似我们欠着他一样,可当一次次把数值不大的金额转给他后,他便可恨的玩起来了消失杳无音信。真是好笑,我也算熟悉你,怎么可能在偶尔的问候里提及那些泼出去的刻意。后来在和建新的闲聊里我便也得知,有一段时间他好上了赌博,自己组起了场子,连夜几万几万的铺锅,也顺便抓着头子,无论输赢都带着他到处玩乐。我实在是无法劝醒,后来他输急了眼我也不敢再劝阻,当学校的小妹妹成了宾馆暖被窝的常态,平面上温馨的家庭却成了临时住所和热闹的根据地,漂亮的老婆挺着大肚子没钱去医院复查,他又在客厅和一群狗友开启了一瓶红酒。那时他早已和家里人闹翻,幸好房产证上是他爸的名字,要不然他指定借机抵押,临近分娩,妻子回了娘家,正当他交不起电费正和小妹妹浪漫的烛光晚餐后,交织缠绵在婚床上,他也得知那是个儿子。那阶段他疯狂的和别人借钱度日,一切就是理所当然,原本的狮子张口来维持戒不掉的糜烂酒夜,哪怕最后,百八十块的凑整也能喝一壶小茶。再后来他说他看透了人间百态,处理了一群垃圾关系,或许也是儿子的出生,让他渐渐清醒了人父的责任,接着宝贝孙子的支立,与家里的复杂关系逐渐缓和,虽然他依旧惦记着家产,也是合理,也想奔钱再往前看看。
      我从不知道喝茶也能如此讲究,两次冲水,只为洗叶,青瓷的碗只又一次过滤,其实我只想牛饮一杯,便也在伟杰的笑眼里一口吃掉了一盅,“唉,最近听说有人网贷上吊自杀了,”伟杰加了水再次调试着水温起先开了口,“我也听说了,这就是一傻逼,二货,活着不好吗?茶水吃着这岂不享受。”“一分钱能逼死英雄好汉!“我叹了一口气。“狗屎英雄好汉,你就不还钱我看他把你能怎么样?”伟杰一本正经的论述道。“可是人家涉黑?你不还?”“还涉黑,一群外地的狗屁,上次来找我要钱还他妈口气那么嚣张,这是老子的地盘,你给老子耍横,我就卸了你的腿,还和我要钱,我不和你要钱,就已经给你脸了。”伟杰迅速打断我的话,蛮横的口气里满是骄傲,他举起茶盅嘬了一小口龙井,接着说,“我让你合法,我就不还,难道你敢在我的地盘上黑吃黑,我又不是只吃菠菜长大的,不是你还别说,我打折了其中一个小伙的腿,后来连个催帐的电话都没有了,这些狗日的,你就是上硬的。不过如今的法治社会,吓唬吓唬就够了,哥可是生意人,怎么会随便打打杀杀呢?”我没再接话茬,也知道这早先从建新嘴里的传闻变成了事实,虽然我依旧无法完全相信,但是望着此时的场景我又不得不明白,他有这个能力。去年时就连我收到的催款的电话,河北的陌生号码接二连三的骚扰,又是问伟杰的去向,接连拉黑了好几个号码才开始逐渐消停,听说他网贷了不少,有好多外地人遍地寻觅他,也不知是实是虚,还是借着建新打来的问候,我才听说原来打算躲避的伟杰在小城里的一所地下车库里拉下卷闸门打残了催款人,至于他到底借了多少,我就实在不得而知。网贷平台实在太多,或许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借了多少吧!只是很过瘾!
      越是清闲烦恼越是在脑海里迅速飙升,明明只是喝了几杯清茶,却也拼命的踩踏死了油门,我学不会弯道漂移,便也用劲十足的拐转着方向盘……
      紫楠经常提醒我说熬夜对身体不好,所以她一直强调不能熬夜,你要遵循医生的建议,要有一个良好的作息时间!所以每晚11点她会准时送上晚安,催逼着进入有她的梦乡,“南木,你再看一遍,这资料要不要做什么改动?我刚又看了一遍,感觉还行!”我停下滚动的鼠标接住了北邮递来的文件。早已夜深人静,宿舍里只有五花肉的鼾声陪伴着苦逼的我俩。凌晨一点,我还未再次详细阅读完相当熟悉的资料,北邮又轻声打破了吵闹的寂静,“南木吃泡面吗?我又饿了,”“帮我也泡一个。”翻动纸页的声响摩擦的清晰,窗外留月的清空静的出奇,“这PPT图片有点不太合适!”,北邮咬着叉子叼了一口面放下了面桶,“改一下,”望着北邮确实滑稽的样子,我不禁喷出了一口面汤。或许人生注定这样,要么忙着死要么忙着活……“抽根烟先睡吧,明天再接着弄。”我没有答话继续翻阅着嗅着淡淡发臭的A4纸,我喝了一口浓咖啡,用手指提了提已经耷拉的眼皮。“今晚的夜空好美!”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阳台门,北邮如是说,“确实比昨夜温柔。”皎白的月光透过林间的叶网,密密麻麻撒下周围的满围的精灵,随着新起的南风,蹦蹦跳跳,实在可爱的顽皮。“要修改的,我都做了标记,”“明天改吧,今天晚上早点睡觉,通宵够让人受的。”北邮起身伸了伸懒腰,又捉上了一根烟支随即点上了,我吐出一口烟云,擦开了一角窗围,清风划弄着叶铃簇簇作响,一股浅浅的润凉着着窗缝刺酥麻了全身的细胞,实在舒服享受。“哎,南木,紫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不会的!只是闹闹小脾气而已,我都已经习惯了。”我会心的微笑着说,其实内心依旧摇摆动荡。连天的晚安断了织线,夜安的故事便也暂停叙述。“真羡慕你们俩!”都是我在强装快乐,你的又一次开启冷战,我便把丧连成了日子。我并没有再回答北邮的话语,我想在凌晨三点钟早睡,希望不会再失眠,“我想和辰敏打球,完成那一次被无限期推迟的约定,”“其实我看过她所有的比赛!晚安”,晚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10月10号,甘肃省第三十二届创新创业大赛正式开始,总共有47个项目参加此次比赛。我们是代表兰州大学在第23位进行答辩,“这肯定是在下午了,”北邮仔细地整理着领带,信心十足地发着牢骚。站在交大的学术报告厅门外,清风卷动着飘扬的大学生创业创业的旗帜,此次共有甘肃省18所高校所参加,“看起来不错呀!”,我望着一处团队制作的成品模型不禁叹声脱口而出,“你不要长别人气势灭自己威风呀!”“正所谓,百花齐放,各有千秋,我们这会赏析学习一下别人的作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说不定还能临时磨刀,偷学一些他们的新创意呢”,说着我就要往人堆里走去,“创新归创新,咱可不能随意的窃取别人的知识产权呀”,北邮走了两步便赶了上来。“别太较真,我们只是互相学习学习”……
      “先走一杯”,北邮迅速的扯起领带抽掉领带,扔在一旁,”一杯怎么够?必须得五杯,”这或许更像是一场解放,却怎么着都像是一次庆祝。我和北邮连干了三杯?”他妈的真爽,终于解脱了,希望努力不会白费,有个好结果吧”,我接着北邮的粗话说道,“哎,你还别说你,那条奇特的见解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原来不在计划中,当时吓了我一跳,一看还挺还特别见效!”\"突发奇想的,幸亏没失误,来,再干一杯”“我感觉在现场我们发挥的比平时都好,尤其是你的临场发挥更给力。”“希望不负努力就好!”我和北邮又同时举起了酒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能偷偷求醉呢?”“你最近陷入幸福之中无法自拔,要不要先自罚三杯?”我见西诚放下吉他便笑着调侃道。“三杯怎么够呢?六杯献给我的抖音小王子”北邮肯定还没有发觉西诚阴沉着脸,也跟着我的调侃和我穿上了一条裤子。“六杯就六杯!”或许我们都不曾习惯伪装,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挂在脸上,我欲问西诚怎么了?却被刚举起了酒杯的他抢了先,“今天的比赛怎么样?”“愿不负南木所犯的错。”哪壶不开提哪壶,北邮这狗日的却又无端的调侃起我来。“南木怎么了?”“没事,指不定会有个令人向往的结果!不过一切正常,愿不负我们的努力吧!”“那就妥了”……
      所有的故事又一次掺杂在了酒杯中,上窜下跳的思绪也早早的不必在此时理清,不是抽口断水,却也暂且忘记了还未拨通的电话。北邮吵闹着要去约一场篮球,西诚依旧阴沉的脸庞却也藏不住眼神里又泛起的忧伤。是哪个痴情的种子又点响大方的《体面》,我们不禁又大笑。绝对,我们三都记得去年冬天可笑的模样,那时正值前任三火爆上映,下午痴男怨女都争抢着跑到电影院嚎啕大哭,不像假装却也不够深沉,偌大的东方红影视城二号大厅,我们三被四面八方赶来的情侣包围在中央,那又是一段至尊宝的深情往事,当他们抽出了纸巾,我们三却在共愤鄙视的眼神里笑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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