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约

作者:南木北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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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窝瓜板着脸,一字一顿的强调着老套的新开章。我怀疑他的这篇开学文稿自他教书后的第二年就再也没有换过,泛黄的纸张,陈旧的言辞,或许只是自己口头换了个时间罢了。但是就这样,他还是阴阳动错的念着他的口头禅“你们这一届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虽然,没有虽然。”他带着石佛般的微笑说。东临和主泽居然还没到,熟悉的位置空空如也,桌洞里连一片去年用过的旧纸张都有,桌面倒是很干净。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难道?这两货连电话都不接,短信也不回,可恶!班主任絮絮叨叨的嚷了半天,我似乎什么都没听清,只是在等待他或许会提及有关他们的消息,可是并没有,一星半点都没有。像是有点委屈,我爬在桌子上连头都没敢抬,只想静静的等待他的话语结束。或许我跑进宿舍,他们正在吃烤肠呢。
      结束的很是突然,在同学们的掌声前我居然没有听到一丝响动。我没有看紫楠,本想着跟着人流出去,可班主任却回过头来站在教室门口,“南木!来一趟我办公室。”紫楠在望着我,在我的余光里没有显示她的表情,我径直走出教室门……
      夜晚的空气很是躁动,新年的气象里大家都叽叽闹闹的,我就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说不完。回到宿舍后和虎子,刘伟彼此寒暄了几句,并没有跟着他们的节奏天南地北,早早的洗漱完就上床了,东临的床铺明显没有收拾,被子斜乱的摆放着,那姿势明显是旧年的影子。只是上面放着一瓶还未打开的脉动,我猛的翻起身来,快速打乱他们的话语,“他俩来了吗?”小虎应答到,“没有。”希望一瞬间又破灭了,我又静静缓缓的躺下了,他们又继续喋喋不休起过年的乐事来。不知是谁打开了窗户,隐隐的嗡嗡声里传送来一股烤肠的香味,诱得人腹中难忍,多习惯的味道,假如他俩这会在,我们一定不会犹豫,哪怕脱的精光,也要再次套上衣服去买几根一起吃,说不定也会争着吃。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下午那会,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窝瓜一脸不正常的说,“手现在怎么样了?”“好了。”他望了望我的手(已经取掉了石膏),“嗯嗯,好了就好,最近呢也就先不要运动了。”“知道了。”我望着他半眯着的眼睛,想要从中探取一些有关的信息,虽然我也从同学们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的议论里获取了一些,只是这些并不完全可信,我正在猜测,他紧着说“感觉这学期能跟的上吗?最后的两周课你也没上。”“应该可以吧!”他没有听我的回答只是跟着说“假期的时候有没有看看,这学期学习的只是都是连贯性的。”后面这句话他无意中提高了音量带上了往常的严厉,“看了一些。”他低下头看起了一份文件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更只字未提他们的事情。对面坐的数学老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说“奥,南木!哎,老李,这孩子成绩还不错。”“不错什么呀不错,就他的那个英语!”他转过头望了望我,“英语。”,又重复了一遍,“好好学”,数学老师打量了我几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窝瓜停下了手中的笔用一种很少见到的温柔说,“去吧。注意点手。”似乎很是惊奇,只是我想问他却又没敢问。
      忽然虎子打乱了我的思绪,递给我几片家乡的特色零食,无法拒绝,我接住了缓缓起起身揉了揉微迷的双眼,躺靠在枕头上,无精打采的吃起了这几片零食。听着窗外吱吱的滑响声,我知道宿舍门被锁上了。月亮还是泛着旧年淡淡的雾光,隐隐约约,大礼堂后的过道上安静了起来,只有那两排沿路的柳树孤单的摇摆着。
      考完第二科数学,东临和主泽以及东临的几个称兄道弟的朋友在学校外边的一个小胡同里挡住了回家吃饭的和尚,据刘东说,东临并没有太多的废话,径直就冲了上去,当时他铁黑着脸,像是一只发疯的野驴,顿时后面的好几个人都冲了上去,挺险的,他们都带着一些武器。当然我知道,主泽一定也跟着东临早早的就冲过去了。而且我也知道那条胡同,东临曾经当着我的面计划过,不过……第二天的理综考试中,小胖子来到我们的考场什么话都没说就提走了主泽,东临在别的考场,不过肯定他也被叫去了。王原填着说“这次事情挺严重的,和尚住院了,他们俩第二天自从被叫出去就再也没回来,最后一堂考试我们也没有见到他们。不过听说,都惊动派出所了!”我以为我听说的被加上了传言,可是这似乎比传言都显得玄乎。我第一次没有回紫楠的消息,安静的装睡了,只是彻夜的失眠……
      我讨厌教导主任,十足的厌恶。尽管他身着彬彬深色的西服,扎着光亮的领带,带着文艺十足的金丝眼睛。我还是讨厌他,讨厌他走动时的步伐,厌恶他隆起三个月大的小腹。我和主泽一起去找他,主泽很有诚意并且很是实诚的向他承认了错误,也做出了深刻的检讨,他并没有表现出他火爆的性情,只是静静的冒出一句令人实在诧异的话,“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这样做。”我和主泽一脸烧红不知所措,对,犯了错误肯定要承担责任,可是这句话又是怎样的一个意思。“叫你家长来,还有你,一天不好好上课,跟着这群祸害干什么”……
      事件还未作出任何批示,主泽刚来上了两天课,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老班在周五的班会上安静的说了一句令人实在舒心的话,“别怕犯错误,不敢犯错误的人都是懦夫,但冲动却是魔鬼。主泽,叫东临来上课,马上就第二周了,再不来就别来了!要来就赶紧来,本来学习就一塌糊涂!告诉他,他不来我就去他家找他,在我这,一个都不能少。”我和主泽应承着。
      东临还是来了,依旧是老样子,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叼着烟。我是在校门外看见他的,他叼着一支烟,左手塞进裤兜里,正对着几个外面留着鸡窝头的社会人说着什么,他笑嘻嘻的,一股浅浅的阴笑,收回搭在对面胖墩肩上的手,顺势将嘴角的烟头弹了出去。我刚过去就给他来了一脚,用力的捶着他的肩膀,“你狗日的总算是来了,都快两周了,你干啥去了!”东临转过身随意的说,“在家待着呢!”我看的出那个打着耳洞的小个子红头发男已经对我表示出了敌意,却有观察着东临对待我的表情变化。“主泽呢?回家了吗?”“回了。”他对着那几个特别有型的小乌鸦说了几句,随后他们就走了。或许是东临从我的眼里看出了不爽,或许他不想让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反正都没关系,来了就好。“你你这狗日的,名报了没有呀!”“急什么!班主任和我爸正在鸿运楼吃饭呢,还有小胖子。”“别提小胖子,这货他妈的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和主泽去找他时,他根本就没理视我们。”“没事,他已经同意我和主泽去上课了,不过要给我和主泽给处分。”“吃了没,咱别在路上说,去吃饭吧。”我和东临一边走一边说,“小胖子说要给主泽一个大过,给我一个记过,事情是我挑的,这货可真她妈贱,就看上了我爸的两斤茅台和一条中华。”“都是吃屎的狗,你知道他给我和主泽说什么吗?我是你什么人?我凭什么这样做?”东临毫不诧异的回答“正常,正常,只是中华没到位而已,你以为他的肚子是怎么吃胖的,这些货一个个的,就是酒囊饭袋。”“还他妈带着教书育人的借口。”“要不要喝上几杯!”“还喝个球!”“多大点事,老板来两瓶啤酒。”还是喝上了,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还是没问他是什么原因。或许原就不必问。每每这个问题被悬升到嘴边,我就有点恶心自己,我端起桌上冒起泛沫的酒杯,似乎什么都不被允许说,管它是悲伤还是眼泪,还是兄弟的故事,只是喝下去,那便是一场雨后的天晴。主泽也来了,像是这种场合,他必须是要来的,其实不用猜,他在公车上的时候肯定很是着急,不用想,在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肯定已经在收拾东西。
      “老板,再来一份红烧鸡块盖面。”“还有一个,还没来是吧!别急,等他来了下面好一点。”“不用,就这会下。”不用再打电话的,他肯定马上来,这时直觉更是舍弃不了的习惯。“好,那我下了。”我和东临才干完一杯啤酒,还未来得及放下酒杯,就听到“你俩又喝上了,还要脸吗?”主泽擦开窗户,伸进头来说。“还要什么脸,早就不要了。”东临说着,主泽进来坐下了,端起为他准备好的杯子,一饮而尽。“终于可以安心了。”我们三个人对视一笑,只是东临笑的沉默又无所顾忌。“我的饭呢,我还没吃呢。”话音未落,“红烧鸡块盖面。”从未感到过惊讶,主泽只是静静的拿起东临递给他的筷子,吧啦了起来。
      北国的春总是央央来迟,像是假日里季节的风,逃不过北方的城。是北风去还是南风来,不能确定,只是秃秃的枝丫依然伴着末冬里的音乐。寂冷的冬城被早日的梦声打乱了行走的足迹,这是一整场戏剧,帘幕刚刚拉开,演员还未出现,只是声音来的早,桃花正欲含苞。
      我坐在双杠上,望着不远处打排球的紫楠,四目又对,我并没有躲避,静静的望着,变出甜甜的笑容来。被确认过得清晰的眼神,不需再掺加上任何的波动媚眼。她并没有刻意在乎前两天的不回消息,只是用更加清澈明媚的眼神来回应我,我看到她旁边的女生对她在说着什么,她微笑着对她的姐妹们做出回应,我听不到,但在她的弯眉下的眼眸里,我读的出,那是一种甜蜜的应答。她撩了撩身后乌黑的马尾,浅步走到了我身后,一股清浅的迷香,她整理好我的帽子,突然对我说,“你喝酒了?”“嗯嗯。”她极速走在我身前跺了跺脚,嘟着小嘴生气的说,“你还有脸说,一天就知道喝酒,你就是个大酒鬼,哼!”“没有,就喝了几杯,东临来了。”可似乎我觉得这个实在合乎情理的理由并没有奏效,她紧接着说,“来就来了嘛!你不知道喝酒对骨头不好吗?”我对她的第一句话似乎有些朦胧的意外,不过在她强大的温柔里这似乎不得不屈服。我浅浅的笑着,“你还有脸笑了,有什么可笑的呀!酒鬼,大酒鬼!”我喜欢她微笑时的样子,也无法脱离掉她生气的模样,就像那些默念了无数次的名字,悄悄种植写满我心里的角落。“不喝了,从今天起我就不喝了。”“能做的到吗?你就开始保证了。”她似乎真生气了,而我的这句话也仅仅是为了让她高兴起来,不过她似乎对这种毫无征兆的保证显得很是不悦。“我在手好之前一定不喝了,说到做到。”其实我并不常喝酒,因为我的酒量并不达标,只能啤酒一打,或白酒半斤,也只是你的微微一笑。“嗯嗯。我相信你。”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东临回来就好。眼里蒙着一丝愧疚说。“你们三又在一起了。”城东的风柔过城外的山峰,树林,这风,谁也没见过,只感受到淡淡的酥爽和一股沿着跑道被圈围起来的温暖。
      主泽回到宿舍了,扔给我一瓶红牛,“班主任给的!”“东临呢?”我们同一时间说出了不同的两句话,“他回家了。”“他怎么又回家了。”我望着还未被关上的门诧异的问主泽,他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说“班主任让他回去的。”我用一种更为吃惊的眼神望着他,他并未有着急回答我,只是到出了背包中装着的东西,从衣物的角落里抖落出一盒黑兰州来,迅速的打开它,递给我一支,我接着问“班主任怎么让他回去了?”他舒服的坐在铺满衣服的床铺上,捡了捡挂在床前胡乱悬挂的衣服,说“班主任让他把他爸送来的烟和酒拿回去。”“奥,是这样呀!”我不由得蒙起了一阵悠悠的舒心,不知道为什么。“点上呀!”主泽吐出一口烟,顺势把打火机扔给了我,望着我手中摆弄的香烟,他又吸了一口,不像老烟民的极致享受,也不像新手的快速吞吐,拿起桌上的红牛,打开它,喝了一口。我本不想抽的,可他总是盯着我手中的香烟,都不常抽烟,我打着火,或许是为了某种庆幸的庆祝,点上了这支傍晚里的黑兰州。“这学期咱们好好学习吧!”主泽一脸正经的说,“我受不了了,一回家就被唠叨,太烦了。”“好呀。”“咱三一起”“对,那是肯定的。”
      周一升旗,我们站在大礼堂旁静待着音乐响起,国旗升起,这是一个庄重的时刻,但在这时却往往又不重要,像是一个形式下呆立着一群麻木的脑袋。今天的老班很是精神,穿着深色的西服,打着同样深色的领带,挺直了腰,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别的班的班主任谈论,只是安静的站在我们队伍后,那坚定深邃的眼神,似乎是一位列兵。升旗开始了,刚刚升起的阳刚好掠过教学楼的楼顶洒落在这里,庄重里一股清澈的眼神盯着那面迎风披展的红旗冉冉上升,似乎在这时,每个人都有一个埋在心底里最为真实存在的理想,正在与那光相接的同时里提醒自己。小胖子上台了,台下嗡嗡的一阵混闹声,他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同时也是在宣示他薄弱的威信城墙,这面可笑的墙依然在被嗡嗡的推搡,或许他早已习惯敞开的围墙,接着用粗咧的声音宣读文件“关于上学年期末考试,优秀班级体为七班,九班,十三班,优秀班主任张国立,王运……”他用粗暴的口气打压下混成一片的欢笑声和嘘声,后边站着的班主任没有一丝微笑,窝瓜似的脸上满是平静。“关于上学年末七班学生东临,主泽等人与十三班柳橙同学的打架斗殴事件学校给予最终批示如下:谅于东临同学认错表现良好,态度端正,现给东临同学记过处分一次,给七班同学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三个月,以观后效……”大家又开始燥闹了起来,连片的嘘声又起,站在我身后的东临隐隐的来了一句“还是中华的面子大。”是的,中华的面子确实大。窝瓜还是一脸的正常,似乎这过于安静的反常显得有些玄乎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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