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约

　　是的，我应该是那个坐上火车的人。
　　车窗外的林景似乎很美，可我却没有看的很清楚，即使站牌离开的不是很快，在眼里却只雾上了一片艳绿。我忐忑的插上耳机，却忘了自己最喜欢的是那首歌，我渴望列车再快一些，或者，再慢一些，我想尽快踏上那片土地，去触摸，去呼吸。可我又害怕那只是一个梦，像是清晨六点钟的梦，一捅即破，无法继续。
　　是的，我坐上了火车，它正顺着向往的轨道——开往西安。
　　五花肉使劲的敲门，把我从不熟的睡梦中吵醒，我摸索到手机，6：30，这货脑子肯定出问题了，周六去包夜上网不到十点中怎么敢回来。“南木，南木，快开门，迟了。”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我一屁股翻起身来，踩上拖鞋，打开了门。“你怎么还睡着呢？怎么还不准备？我靠！”他夹着一提红牛面无表情的咧着嘴说，“昨晚又赢了！”“那是当然，直接算是一打五，五杀。”突然他又像嗑了药一般大肆谈说起来。“喝一罐，快点准备去，你说你一睡就像死猪一般，我都放弃了一场顺风局的……”“好好。”……
　　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还可以。老王光着身子从床上跳下来说“这怎么能行！我来给你弄。”话音未了，我犹豫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他拿出武器。“哥以前可是在理发店练过的！”宏总说黑色的短裤和红色运动鞋不搭，强烈建议我换了，本是睡觉的时间，他们都爬起来侧着身偏着头，很是认真的审视着我，尽情的折磨着我，从头到尾。
　　北邮和五花肉替我整理好背包，北邮说我是个爱讲故事的人，我说北邮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笑着，我想讲你的故事，他笑着。
　　顺着早升的那簇簇金光，沿着隆起的柳下台阶，柳条轻轻嗅着那股清香翩翩而舞，盘绕着，显得多么调皮。抬起头，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里，画满了你的模样，一张一张，看的到你的脸颊，还有那耸起的睫毛……
　　沿着那个方向逼近。在这古镇的道路上，“一带一路”的丝绸兰城正向着那条神奇的历史大路迈进。
　　有时紫昏，顺着簇簇金灿的晚阳。踩着隆起散香的台阶，悠悠的，一步一步。起了帘风，一潭柳絮尽情的柔舞，盘旋。追着那股散拥的幕香，撩起一丝微波，流走了鱼儿。开了浅雾，透过绿枝伸开的缝隙，妖艳的花丛诱跑了留云，流下一层倒影的涟漪。点上细芽，天空里满是谁的模样？睫毛轻泛，深眸里激起清浅的涟漪。浅额鱼白，秀发里采起微淡的敛香。是谁的酥脂？竟敢续上诱润的粉唇。是谁的画笔？不可描述，无法修饰。走上老街的前头，清风低觅，掠起一曲弦香。绿铃喃寻，印上一片舞幕。踏过旧街的后头，眼里雾上一所艳绿。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姑娘，你是否听到卖红薯的吆喝声。从前头到后头，我想把你的微笑，补上。
　　临近车站，车厢里的人群早已闹动不安。我从人群里挤过，挤进卫生间，从容的关上门。对着镜子左拨拨，右弄弄，右拨拨，左弄弄，不知如何是好。似乎很是紧张，却又带着全部的兴奋。悄然里，拥闹的人群显得多么可爱。左拨拨，右弄弄，感觉怎么都不好，右弄弄，左拨拨，不管了，她见过，这样挺好。穿过拥挤的人群，大步流星的走去，怎么会去在意陌生的脸庞。我知道，你在车站大钟的正前方等待着我的出现。
　　“喂，你好，最近怎么样？”我一本正经的忍着笑。“不怎么样！”紫楠转过身来，望着，忍着笑。扑哧，我们不约而同的喷出了笑，极步的相向而行。我张开怀抱，拥住她，把脸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的耳语“想你。”顾不得来往的人群，不会去在意他们的眼睛。“想你。”紫楠轻语……
　　“你渴没？背包里有水呢。”说着紫楠松开我的手想从背包里取水。“我不渴！别取。”我攥紧了她的手，对她说。“怎么了？”笑着。“我想拉着你的手不想再松开。”说着，她握紧了我的手。那一瞬积攒了很久的话却像忘了一样不知怎样开口，就如同我费劲想了许多长而美妙的句子，到最后都化成了你的名字。我无法抗拒吹来的清风，就像我不会刻意注意别人的微笑一样。西安的风带着雾突的闷热，流阳的金角缓缓上升。转角里袭来半角花香，我们并未再说很多话。只是静静的走。其实，我有些热，但是我并不渴。
　　“你怎么又变黑了？”“是不是有时间就去打球了？”
　　“嗯嗯，不过去图书馆的时间也挺多的。”
　　“嗯嗯，挺好的。”紫楠挑动着际发望着我。
　　“你看起来变化挺大！”
　　“怎么了？哪变了？”紫楠嘟着嘴，一瞬间调皮的说。
　　“就是，就是”，“你快说！”“就是又变漂亮了！”
　　哈哈哈，咧着的樱桃小嘴，这笑容是有多甜，竟能润滑我的世界。“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说，你学坏了。”说话间，牵着的手更用劲了，任性的转过身对着我，在她深邃的目光里，我看了看自己的倒影，那映像里带着很是严肃的微笑。
　　“额，怎么会？你听这儿跳动的声音，怎么能带着谎言的语调。”我指着心房，我以为她不会，顺势她靠过头来，像是很认真的听，只是跳动依旧在加速，天气还是很热。
　　“它说我爱你！我说我爱你！”
　　是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情。就像那些等待相见的日子里，兰城东南角落县城熟悉的小酒馆里。熟悉的角落，熟悉的黄河啤酒，还有熟悉的老板的问候。那里长放着陈奕迅的《十年》，音乐里的人群显得多么狂躁，而我在那首歌曲里，我不知道该扮演什么角色。只是半墙的奥黛丽赫本的影像，多么像你。
　　走过晚风的洒金桥，拥闹的人群移步的街道，初来乍到的城市顶起了光圈，梦幻的旧城婉转起它的光线。那些鸟雀怎么还藏在临过天水的峡园里，还不赶快来啄起这里闪烁的星辰。
　　“想好要吃什么了吗？”“老李家的胡辣汤？肉夹馍，我听说杨天玉家的好，要不羊肉泡馍？”
　　“我也不知道要去吃什么？咱们去稍微清静一点的地方吃。”紫楠望着我对着我的眼睛说“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嗯嗯。听你的，生活上的事你说了算。”
　　穿过人群，牵着你的手，多幸福。走到北口老关庙大牌楼下，“我们去吃酸汤水饺吧！这个天气应该适合一点。”“嗯嗯，好的。”走进仿古门店“马二酸汤水饺”，人不是太多，找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斤半水饺。窗外人群来来往往，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在意他们要去往哪里，其实也并不算多余，只就填补着画卷里的空缺。有的走的很快，有的驻步停留，马二的店里人越来越多，只是有些太过吵闹，不够适合我们的安静。紫楠问我是否又上了兰山。我说是的。那天晨午真的够热，胖子的话不多，却总在埋怨。因为理由够多，所以没有坐着缆车。古楼庙宇的卧佛，塔台半山的钟楼，左横右折，那里走过我们的记忆，峰山沿腰长廊，记得我们在这里，一起看兰州远处的雾峰，登上三台的早晨，依阁俯瞰我们曾走过的痕迹。
　　我喜欢她的眼睛，映着苏州百里的厅绿，清澈的可以望得见鱼儿。你说，早些时日去了杭州，请稍微等一下，我要把它记下来。我要记下你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在地图上，我想某一天，用一张张车票，走过你走过的路，停留的城，哪怕是一处卖臭豆腐的摊位，也不容许错过。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
　　时间总是在相遇里匆匆流逝，流入桥南以北的月夜里去。我想，固定住时钟，把它定格在这一刻，或是上一秒，或者是早晨的相遇，最好是那些年的雪城。紫楠笑了，听我说完这些话。她说我很傻，傻的可爱，傻的种在了自己的心里。走在桥东的长街，晚风沐浴着柳枝很是舒服，月色游在隔栏的弯流里，像是被挽留，却又想着逃去。她依着我的肩，此时她没有说太多的话，我靠着她的头，不想说太多的甜话。只是街上的人少了，灯火依旧灿明。
　　每一次晚安前我都准备好故事，说给她听。今天可以正正经经的说句晚安，在晚安之后的梦洞里，紫楠要我讲讲去兰山的场景。
　　就像故事的开头，我们都在寻找古塔山的方向，不知道那里在这个季节会有怎样的场景。
　　依偎的恋人总能在梦里笑着看见对方。
　　夜安。
　　早风兜兜转转，抹去了最后的雾笼。赶着来，起于东方的太阳。一缕缕带着温暖的音符，刺破密叶间的空隙，奔跑着，把音乐，传递到整个角落。蒸开，昨夜泥泞里埋卷的连片的尸叶。追着新来的那股温暖，跑进清晨的山雾里。
　　记不清多久前，初上兰山。那场景，嵌着模糊却珍惜，就像后山的猴子盯着我手里蓬起的棉花糖，却依然认真的剥着属于它的香蕉。不知道这排山的人群，要往哪里去？只是，那过山车，呼啸着穿过半山谷。
　　朋友说，想出去走走。那天，我们去了兰山。闲上台阶，连壁的荷池散漫了青叶，悠转石桥，寻觅，迟开的冒出的点红。沿着老道，石壁顺着清流，不加修饰，采起远古的神话里的乐曲。半曲路，听佛语蒙蒙，在讲述，来自兰城的故事。顺长廊，见流风畔畔，采去山头遮着的花云，古阁木台，漫秋风浅浅……
　　停留在长廊，翻越过木栏。悠坐在半林里，听清风抚过，睹百树齐舞。身畔，迎光的山花。欲，伸过土岩瞧看。北方的春天，顺着冒起的泥土清香，见，蜿蜒的黄河，丢失在远方的山头里。不知道，那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采完雪，去了兰山。借上半缕柔风，等待着新开的连荷。采上一笼清香，听壁石流水浅乐。默默然，拜上一柱佛香，走曲路，伴十里沿花悠悠然。读千古廊画。登三台，采万里迷云，邀早月。
　　去兰山，在那个夏日被蒸的很浅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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