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公子染指了

作者:苏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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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9 章


      千扇以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厚颜混到了永泉慕家后院,成日里不是霸占着谢浅瓶,就是和慕轻寒针锋相对,看得慕情兮在一旁几度欲言又止。

      她是个心大的。明知休沐结束理应迅速回书院复课,可一看到谢浅瓶失魂落魄的模样,硬是壮着胆子,扬起脖子,无所畏惧护在谢浅瓶面前,也不管官蠡的老头子得知此事后会如何教训她了。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在慕轻寒眼里,千扇委实是个爱生事的主,不过几日下来,他显然已不在意经常挡在他面前的千扇。只是每日晨昏定时出现,给谢浅瓶带些零嘴吃食,编花彩纸等小玩意,只字不提先前的事,待客之礼很是周道。

      千扇的拳头仿佛打在棉花上,暗自恨得牙痒痒。明明是个无故夺姑娘家清白的禽兽人渣,现在却表现得衣冠楚楚,有礼有节,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倒是显得她无端惹是生非。

      谢浅瓶本人却是难得的沉默,吃饭睡觉一切正常,好像无事发生般,只有偶尔呆呆坐着的时候,会对着桌上一堆花花绿绿的彩纸出神。

      寻常女子遇上这类事,要死要活,一哭二闹想不开的比比皆是。像谢浅瓶这般一反常态,表面上愈是风平浪静,千扇愈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把人给看没了。

      慕家只手遮天,千扇在东越境内,完全奈他不何。谢家也是,自己女儿被强留在慕府“做客”,竟也没个人来探望!

      倒是千扇自家人坐不住,不过半月,慕家家仆前来告知千扇,说是前厅有人来寻她。

      千扇边走边想,定是老头子派人来了,也不知道是雪沫还是吕太傅。可看到厅中闲闲坐着悠然拨弄茶盏的人,她顿住了步子,转头问身边的仆从:“你说的是他?”

      “正是,这位公子说他是您的同窗。”

      千扇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眼花。任她怎么想,也万万想不到,来人竟会是司徒。

      数日未见,白衣公子依旧好看得形如美玉,姿态光华。修长的手指搭在天青色的瓷盏上,很是衬他肤色。

      司徒闻声侧头,淡淡瞥了门外的她一眼,神色毫无意外,只是朝一旁的仆从微微颔首示意,便继续品他的清茶。

      待慕府人退下,千扇讪讪进屋,忍不住疑惑嘀咕:“怎么会是司徒兄?”

      司徒微微抬眼看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门外便传来另一道声音:“可不止是司徒兄。”

      “赵之晋?”

      千扇认出来人,连忙面露喜色迎上去,问道:“你何时来的?”

      “一个时辰前。”赵之晋顿了顿,眉宇间满是忧心忡忡:“我方才先去看了情兮,也不知怎的,她好像不太好。”

      千扇咬了咬唇,并不作声。

      慕轻寒是慕情兮的哥哥,当兄长的所作所为自然和做妹妹的无甚关系,可这些日子以来,慕情兮的态度千扇也是看在眼底的。歉疚归歉疚,可到底,慕情兮还是很维护她兄长。

      赵之晋坐下来,倾身询问司徒:“司徒兄,你说这慕谢两家是个怎么回事?慕家主闭门不见客,谢家那边宋兄和姜桓也没传来什么消息。”

      “慕谢两家有不少龃龉,明里暗里,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何况,这其中还有些许不足为外人道。”司徒放下茶盏,淡淡道。

      赵之晋点头若有所悟,继而又有些苦恼:“不知我舅舅怎么想的,自己不出面,非派我们几个出来……”

      千扇听他俩的对话这才知晓,原来竟是东方院长授意,派一众同窗下山来寻她们三个。

      然而,他们只看到她和谢浅瓶两人被强留慕家,却不明白其中内情,更不知道谢浅瓶到底遭遇了何事。

      事关姑娘家的名声,在当事人未表态前,千扇也不便透露,她只得含糊道:“我们三个再回书院不太容易。”

      的确,慕情兮还好说,而谢浅瓶……总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般,继续留在书院念书吧?

      在赵之晋听来,千扇这可是说的丧气话,他语气不满:“小扇子可是不信我能把你们带回去?”

      千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赵之晋更加不满意了,他扭头朝司徒的方向努嘴:“信不过我就算了,难道还信不过司徒兄?”

      “不是……”千扇不知如何措辞才能不开罪司徒。

      而司徒显然不像赵之晋那般执于着这事,不等千扇说完,便起身理了理衣袖,言简意赅:“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里?”赵之晋愣愣问。

      “去见慕轻寒。”

      赵之晋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恍然之色:“是了!现在是慕六少当家,找他准没错!”

      千扇默默跟在后头,不屑撇了撇嘴,对赵之晋的说辞很是不以为意,暗道,与其找慕轻寒,远不与找你爹——当朝首辅大人来得实在。

      如司徒所料,他们才走出厅室,便有仆从上前,说少主请他们过去。

      三人受慕家仆从引荐,见到慕轻寒时,对方早已备下待客的酒食。慕情兮亦端坐在侧,姿容装扮皆大方得体。

      不过两人都不发一言,半垂着眼睫,一副各怀心事的模样。

      庭中有几处奇花异景,数群蜂蝶飞舞其间,好不热闹,倒显得座上兄妹二人有几分冷清意味。

      “慕少主,久仰。”司徒不卑不亢见了礼,无声朝慕情兮问候致意。

      慕轻寒兄妹起身请他们几人入座:“几位莅临寒舍,实乃慕家之荣幸。”

      司徒客套地笑了笑,那笑意极淡,或者说不上笑,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入座前,还将身后干瞪了许久眼的千扇拉到了自己身旁的座位。

      那厢,赵之晋颇有兴致地坐在了慕情兮右手侧,连带着对慕轻寒也很是热络,就差直接叫对方一声“大舅子”了。

      席间尽是寒暄,司徒话不多,仅有的几句话也是直指要害,慕轻寒亦不是善茬,而且事情关乎他本身,压根没有退让的理。

      其中有好几次接近剑拔驽张的态势,几乎都是靠赵之晋打哈哈圆过去的。

      千扇不想说话,也说不上话。只是有些纳闷,平日司徒说话她是见过的,有礼有节,言辞间颇有分寸,话中深意总爱绕上三分,哪里像现在,含枪带棒,连稍微遮掩都不愿意了?

      对面的慕情兮笑得一脸牵强,大概是觉得过意不去,起身端起桌上酒盏,朝司徒和千扇二人的方向抬了抬,苦笑道:“这杯酒,便当是情兮代兄长赔罪吧。”

      司徒淡淡收回视线,脸色不见缓和,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赵之晋提到了谢浅瓶。

      一提起这名字,方才还冷着脸的慕轻寒难得闪过一丝黯然,他无甚情绪回道:“慕谢两家有姻亲,浅瓶现在是我慕家的人,你们不能带走她。”

      瞧瞧这混账说的什么嚣张话,千扇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驳道:“浅瓶可同意了?”对上慕轻寒冰凉的视线,千扇灌了一口酒壮胆:“还没成亲行大礼,这算哪门子慕家人?”

      司徒微不可察地轻蹙起眉。

      慕轻寒不欲与千扇争辩,面色深沉,单手负在背后,似乎不打算放人。

      此时,慕情兮面色凝重,开口:“哥哥,或许你该问问浅瓶的意思。”

      慕轻寒待慕情兮不同,闻言,神色黯然道:“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当下做的决定,说不定等冷静下来又要后悔。”

      千扇知道这全是借口,谢浅瓶不管冷不冷静都必定不愿留在慕家。慕轻寒必定是惧了,遂随便找个借口不愿放人。

      “情绪不稳定?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赵之晋本在自顾自地吃小排,中途抓到关键信息点,便好奇问了出来。

      慕轻寒一道阴冷的眼风扫过,慕情兮和千扇皆是自发地抿了抿唇。

      看三人讳莫如深的模样,久经风月的赵之晋哪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他眯着眼打量那几人,突然执筷子指着桌上仅剩酱汁的菜碟,大惊小怪道:“没了!”

      “既然赵公子喜欢,那便再叫人上一道。”慕轻寒顺着赵之晋的话,不冷不热地吩咐下去。

      赵之晋以为此事暂时作罢,谢浅瓶带不走,回去和宋白栎他们商量看看要如何处置。

      他又侧身问慕情兮:“情兮何时同我们回去?”

      慕情兮微顿,诧异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奇怪他为何要问出这种话来。

      千扇心中一沉,她没想到慕情兮竟不愿意回书院。

      司徒适时淡淡道:“我们尊重情兮的意思。”他对上慕轻寒不善的视线:“同时需要谢浅瓶亲自答复。”

      “至于颜同窗,必然也同我们一道。”

      千扇不平了,司徒一眼都不肯分给她就算了,不过问她意见擅自替她决断也算了,但提起慕情兮和谢浅瓶都是直接唤她们的名字,怎么提到她,就成了客气疏离的“颜同窗”?

      昔日的同桌兼同门之宜呢?

      颜同窗颇为愤懑地往嘴里塞了几道小菜。

      大家没注意她这处。司徒不急不徐挥下仆从恭敬送上来的茶盏,漫不经心开口问座上之人:“慕少主可想清楚了”

      那语气可没给人半分回旋的余地!

      慕轻寒阴沉着脸,紧抿着唇角,神色实为难看。他算是见识到了,北辰司徒,公子扶玉竟是这样一个步步紧逼的狠角色!

      赵之晋仰头望天,生无可恋地想,接下来他又要打圆场了,还不知道这回能不能顺利圆回去。

      座侧的慕情兮脸色亦好不到哪去。

      外头似乎发生了大事,仆从慌忙闯进来通报:“少主,不好了!谢家姑娘出事了!”

      庭中几人或多或少觉得震惊,慕轻寒尤甚,在其余人还没什么反应之际,早已神色匆忙拎着仆从离开了庭院。

      千扇暗道糟糕,也连忙跟上去。

      ##==========

      荒草丛生的院子仅有几片绿芽,纵使新生,也是一切恹恹的,没有半分生气。

      整个后院如寒潭死水般寂静。

      千扇几人留在外头,即使心中焦急,也不愿进屋打扰那二人。

      听仆从说,谢浅瓶在他们离开后,便自己漫无目的逛到了这个院子,之后好久没再出来。

      仆从觉得不太对劲,便闯进去看,结果发现谢浅瓶满脸是泪地用剪子扎破手腕取血……

      千扇赶到时,慕轻寒正抱着一身是血,刚刚包扎好的谢浅瓶,脸上神色尽是悲恸,几近骇人。谢浅瓶起先还捶他打他,后来就只是哭,但也没推开慕轻寒,甚至还搂住了对方……

      “我想,浅瓶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慕情兮转身对他们说道,脸上透露出庆幸,语气里却有几分苦涩。

      “我得亲耳听到才行。”千扇执拗摇头,眼巴巴望着那二人。虽然她也觉得,谢浅瓶大概是不愿意同他们离开了。

      赵之晋怔了怔,脸上有片刻的僵硬。

      司徒疑惑的视线扫过慕家兄妹和谢浅瓶三人,面上若有所思。

      次日,千扇跟着司徒他们离开慕府,没有慕情兮,却跟着谢浅瓶。

      慕轻寒没有露面。

      而慕家主和慕府其他长者,自始至终都不在。

      小姑娘红着眼靠坐在马车中,倔强咬着唇默不作声。

      千扇看在眼里,动了恻隐之心,遂故作轻松地安慰她道:“就当遇到个人渣,往后重新开始,你又是条好汉!”

      谢浅瓶闻言却不赞同地瞅着千扇,语气干巴巴的:“不许你这样说慕家哥哥。”

      千扇不明白,为什么谢浅瓶会为慕轻寒那个混蛋说话:“他不是对你……那啥了么,你能原谅他?”

      谢浅瓶反问:“哪个啥?”

      千扇揪着头发有些崩溃,当事人给她装糊涂,她总不能真去描述那啥吧?

      不过……如果真要描述,那要怎么描述才好,春宫?云雨?还是阴阳调和?

      谢浅瓶见千扇渐渐红了脖子,甚至还不好意思咳了咳,也终于明白她指的那啥是什么了。亦红了脖子,磕绊辩解:“没,没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细弱蚊吟:“就,就咬了一口……”

      千扇瞪大眼,惊声:“就咬一口?”明摆着是不相信。

      谢浅瓶却示意她赶紧小点声。

      这下千扇闷闷不乐了:“既然没有,为什么你非要表现出失魂落魄的模样?害得我和慕轻寒两人天天针锋对麦芒。”

      谢浅瓶对此却隐瞒得紧,摇头:“事关慕府声誉和慕家哥哥安危,恕我不能告知。”

      千扇头疼,又是和以前一样的说辞。

      “颜同窗,我想一个人静静,可以么。”谢浅瓶忽而低落道。

      “可以,当然可以。”千扇话说得爽快,待下了马车,她才反应过来,如果放任谢浅瓶一个人,那她要去哪儿待着?难不成跟在马车后头跑回书院?

      适时,旁边那辆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半,里头传来清朗悦耳的声音:“颜同窗,上来罢。”

      千扇蹙了蹙秀眉,下一刻,她从善如流爬上马车。

      赵之晋不知去哪了,车里就她和司徒二人,对方的存在强大到令千扇无所适从。她头靠着横梁,转移了心思去想其他事,一时想得入了迷,不禁喃喃出声:“究竟是什么慕府声誉和安危啊……”

      司徒眼皮未抬,忽然问道:“你可知近亲通婚?”

      千扇看的话本子多,自然知晓一些隐晦秘辛,她皱起眉头说道:“知是知道一些,可按照各国律法,同族三代不是不得通婚么?”

      “为何不能?”

      “据说是因为生下来的孩子容易得怪病,比如畏光、嗜血、体寒……”说到这里,千扇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

      司徒见她陷入沉思,微微一笑,也不点明,继续安静看书,仿佛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车帘被掀开,赵之晋精神恹恹地钻进马车,有气无力道:“宋兄他们几个先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千扇知晓,他这是因为慕情兮而神伤,毕竟以后他在书院见不到慕情兮了。

      她坐过去拍了拍赵之晋安慰他道:“赵兄你不必丧气,情兮送别时不是说了么,她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何况你俩都是东越人,从书院结业后,你还能去找她啊对不对?”

      赵之晋灰败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他屈膝坐着,惆怅地望着窗外:“而且找她也无用。”

      千扇摸了摸头,只摸到了一头雾水。

      司徒见状,单手将千扇拉远了些。

      后知后觉的千扇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几乎和赵之晋挤到一块去了,估计是有碍司徒观瞻了吧?

      她装模作样理了理裙子,悄悄瞅了几眼司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司徒无法忽视那道纠结的目光,终是放下书,忍无可忍道:“有话直说。”

      千扇手指缠着小辫子,话间有几丝委屈不平:“那个,司徒兄,为什么我是颜同窗啊?”

      赵之晋从窗外收回视线,像看傻子一样地看千扇:“你不是颜同窗难道我是颜同窗?”

      千扇知晓赵之晋完全没懂她的意思,便也不辩驳,只眼巴巴瞧着司徒。

      “颜同窗只有你一人。”司徒说完,视线重新挪回书卷上。对面的小姑娘揪着发辫纠结了半天,似乎感到十分苦恼。

      司徒实则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别处,索性也不再遮掩,直接问道:“在慕府,你见到赵兄为何那般开心?”

      “开心?有么?”千扇和赵之晋对视,对方显然也不知道答案。千扇在司徒渐渐冷凝下来的视线中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道:“那不是看在赵兄是东越首辅之子的份上,说不定能用身份压慕家一压,结果,没想到啊……”

      千扇咂着嘴唏嘘。

      赵之晋不服嘀咕:“在东越,当官的可压不了经商的,而且我父亲也许久没管我,直接让我在外头自力更生了。”

      千扇惊奇了半天,忽然领悟到赵之晋话里的深意,指着他大笑道:“原来你是被东越首辅流放到书院的啊!”

      赵之晋嗤嗤地笑:“你不也是?”

      千扇笑到一半,悻悻闭了嘴。回头不经意和司徒的视线撞上,发现他嘴角微微弯起,也挂了淡淡的轻柔的笑意。

      真是见了鬼了。

      千扇赶紧回头去研究车帘上的织纹,心绪却半点也平静不下来。她方才,似乎,仿佛,好像在司徒眼底看到了宠溺是个怎么回事?

      错觉,一定是错觉。

      千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飞快回头确认了一眼。

      公子半垂眼睫,专注于书卷,安静斯文,风雅端方,通身清贵之气,宛如高不可攀的月华。

      千扇遗憾地咂咂嘴,方才果然是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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