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众里寻她

　　夜里，芷若跟杨逍回到了大家落脚的地方，回来的途中还刻意观察了一下那个宝树王和辉月使被关押的位置，在两人各自休息之后，点燃了带在身上的迷烟丸。确定大家都睡熟后，她缓步走到了杨逍的身边，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真对不起又骗了你一次，但我保证，这是是最后一次了。”

　　她选择了尊重他的意愿，违背该完成的任务，芷若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她的轮回可能会就此终止，但她早就是应死之人，后面的这三世时光本就是他给的，爱过、怨过、痴过、嗔过，不算白活。

　　芷若趁着月色，悄悄带走了同样被迷晕的两个波斯人，又回到了黛绮丝被绑住的地方，步伐坚定，没有回头。

　　“娘。”

　　黛绮丝猛地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找到了暗处芷若的身影：“小昭？你怎么又回来了？！快走，这没你什么事儿，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走！”黛绮丝边小声焦急道，一边警惕的看向四周，有没有人发现她们这边的情况。

　　“娘，我说过会来救你的。”芷若说着就要来解黛绮丝身上的绳索，动作干脆利落。

　　“你疯了！每隔一刻钟就会有人来这里巡逻，你觉得凭我们两个跑的了吗？就算我们跑得了今天，我们也还是要过回以前东躲西藏的日子，你难道还没有过够吗？！”

　　“我们不跑了，我会让你平安。”芷若解开最后一根绳索就要带黛绮丝离开，黛绮丝却说什么也不肯跟她走。

　　“你拿什么让我平安？你真的拿到乾坤大挪移了？”

　　“没有。”

　　“那你有什么？”黛绮丝简直快被芷若给气笑，她这个傻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芷若抬头直视她的眼睛，眸如明星：“你唯一给过我的东西——我的命。”

　　黛绮丝见她那倔强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死死攥紧她的手腕：“你到底要做什么？!”

　　“总教为什么要施火刑烧死失贞的圣女？是为了以儆效尤，告诉继任的圣处女，她们的贞洁属于明尊，如果妄动私情，就要接受最严厉的惩罚，让她们永远对总教、对明尊保持敬畏和忠诚，我说的对吗？”芷若看着黛绮丝道。

　　“你说的对，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们抓回去，他们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你不要枉送了性命。”黛绮丝抓住芷若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导道。

　　“我有一个比他们烧死你更有力度的震慑方式，他们会愿意接受的。”芷若拖着黛绮丝往密林边缘走，黛绮丝被波斯人用特殊的方式封住了穴道，哪里是芷若的对手，顷刻间就被拖到了两丈外。

　　“什么方法？你别胡闹了，轮换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你就跟总教的人说，嫁人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或者说是有人强迫你的，总之非你所愿，再加上这两个人质当砝码，让他们饶你一命。”芷若把黛绮丝带到一个大坑边，坑里是被迷晕的宝树王和辉月使。

　　“你太幼稚了，你以为我说了他们就会相信吗？快走，不要异想天开了。”

　　“只是这样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所以你还要有一个最重要的砝码。”芷若把手上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将剑柄递到她手上：“我的命。只要你带着我的尸体回去，说你是走投无路才破了戒，现在已经斩断孽根，用自己的女儿祭献明尊，他们会原谅你的。”

　　黛绮丝的手一抖，把剑扔到了地上，惊道：“你让我杀了自己的亲子？！”

　　芷若捡起剑，重新塞到她手中，帮她攥紧：“娘，你不是很想活吗？如果不是想活下去，你为什么之前要烧死我呢？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的话，可以把我交给波斯人，烧死我这个圣女的孽子，比烧死圣女本人更具警示意义不是吗？说不定你还会成为教中圣女的标杆，为表对明尊的忠诚大义灭亲，多好的榜样。”

　　芷若的话好像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剑，一下下割在黛绮丝的心上，提醒她之前都是怎么对自己的女儿的。她一边不住的流泪摇头，握剑的手一次次松脱，而芷若一次次将剑重新塞到她的手上。

　　“你不必愧疚，觉得自己杀了亲子，是我自己杀了自己跟你没有关系。”芷若又一次把剑塞到她手上，握着她的手认真对她说：“你想活下去，这很好，因为我也想让你活下去，你的女儿小昭想要你活下去，而我……”芷若微笑，眼里尽是苦涩和疲惫，泪水因为微笑的动作牵扯从眼眶滑脱：“而我却活够了，不想活了。”

　　小昭交给我三个愿望，我至少也要完成一个才算是没有白借她的身体一会吧，黛绮丝，娘，成全我吧。

　　“可是你还不满十六岁！”黛绮丝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

　　芷若只是摇头，小昭是不满十六岁，可是她的心已经老了。越过黛绮丝的肩膀，看到有波斯人举着火把朝她们来了，再次把剑架好，轻声对黛绮丝说：“娘，你可要抓住机会啊，我们两个至少要活一个吧。”

　　不等黛绮丝反应过来，就用波斯语大声呼喊道：“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黛绮丝直觉不对，回头就看到大批波斯总教教众赶了过来，大圣王质问道：“反叛圣女黛绮丝，你是要逃走吗？她是什么人？！”

　　------

　　“事情就是这样。”黛绮丝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跟众人解释了一遍：“就这样，我拿两个人质和我女儿的命，换回了总教众人的信任，大圣王觉得我很忠诚，虽然嫁过人不能再做圣女，但还是封我为司令使，掌管圣火令，凌驾于风云月三使之上。”

　　“直到昨天小昭她质问我，我才扪心自问了一句，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母亲？又或者说，我真的有资格做一个母亲吗？”黛绮丝流下悔恨的泪水：“小昭这十几年来过的太苦了，为了逃避总教追捕，打她生下来，我就把她寄养在一处农家，还毒哑了那对夫妇，没有想过他们会不会因此对小昭不好，小昭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会有多么艰难，只想着让他们不要走漏了风声。好在那夫妇心实，对小昭还算不错，小昭也对养父母感情越来越深，后来我为了将功补过，把圣女的戒指传给了小昭，让她替我潜回光明顶。可是当时她养母得了痨病，她为了照顾她救她，迟迟不肯执行我的计划，我一时激愤，就把她的养父母给杀死了。”

　　“天啊，韩夫人，你怎么下得了手呢？我赵敏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做不出如此狠辣残忍的事情。”赵敏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位波斯美人可真是蛇蝎心肠。

　　“虎毒尚不食子，韩夫人的做法真的是太过了。”小芷若听了黛绮丝还想过要烧死她女儿，有几分可怜那个姑娘，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对这个“小昭”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更何况她还帮她找到了九阴真经，对她、对她们整个峨眉都有大恩。

　　“小昭她真是太可怜了。”不悔抓着张无忌的袖口道，张无忌也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没想到伶俐又有气势的小仙女竟然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杨逍一直低着头，手掌不自觉的捏碎了身边的巨石，听到黛绮丝杀了她的养父母，忍不住冲上来抓住了黛绮丝的衣襟，咬着牙道：“然后你还让她的养父母曝尸荒野，让她跪在我们回光明顶的必经之路上哭，说父母被元兵迫害致死，是吗？!”

　　杨逍之前还以为芷若全都是骗他的，为母采药，父母双亡什么的都是做戏，还嘲讽她采个药差点搭上性命，还给假父母收尸，真是煞费苦心。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他甚至想象不出那个倔强的丫头，豁出性命才采了药回去，结果发现自己的父母被亲生母亲所杀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也不知道她含着泪被自己怀疑也要葬了他们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还有她被自己质问心机深沉时……

　　“杨逍，我是对不起她，可你知道她选择替我去死的时候说了什么吗？她说她活够了已经不想活了，要知道她后天才满十六岁！我们之间母女感情又淡薄，你觉得她会厌世都是因为我吗？”黛绮丝情绪激动道：“还不是因为你，所以我求谁去救她也不愿意求你！早在她不许我暗算你，承认爱上你说你是她的底线的时候我就知道，情深不寿，她早晚要为之付出代价。”

　　“紫衫妹子，杨兄弟，你们都冷静点，别冲动，现在的关键是研究我们怎么齐心协力把小昭丫头给救回来，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狮王今天才知道这小昭丫头于杨逍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果然什么老爷丫头的，时间一长就容易出事儿啊，难怪那蒙古小郡主说杨兄弟英雄难过美人关呢，他虽然瞎了，但黛绮丝的女儿肯定也是个美人，更难得的是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义父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商量一下对策，绝不能让小昭姑娘就这样被他们烧死。”张无忌上前劝解道。

　　“她真的说，她不想活了？”杨逍松了手，红了眼眶问道，身形都摇晃了一下。

　　“没错。”

　　“爹！”不悔见杨逍跪倒在地上，忙跑上前去，扶住他。杨逍看着不悔，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颓唐过，他控制着自己的心，不想辜负任何一个，到头来却都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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