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众里寻她

　　芷若做出承诺之后，久未出现的天外之音就又出现了。

　　【纪晓芙愿望达成，即将进入下一轮回。】

　　之后的时光仿佛被快进了一般，芷若能够知道后面她与杨逍相携一生的种种，但却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显得如梦似幻，可她对杨逍的不舍并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一片白光之中，她好像不受控制的被什么吸走，再也看不清杨逍的模样。

　　再醒来便是在一艘画舫之上，画舫停泊在一处碧波河畔，小桥流水，四周水汽氤氲朦胧，端的是一处江南好景。

　　芷若觉得自己有些不适，一方面是上一世的心绪难平，另一方面恐怕是与这个身体中了毒有关。她撩开自己的左臂衣袖，只见小臂之上钉着三枚精巧的梅花状暗镖，中镖之处已然青黑，显然是淬了毒。

　　是少林梅花镖。

　　只是少林身为武林正派泰斗，会给自己的独门暗器淬毒吗？这里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芷若有诸多疑惑，恐怕只有揭开自己新的身份才能知晓。好在中镖时间尚短，毒没有深入经脉，芷若只是简单封住了自己的手臂穴位就已经初步控制住了毒的蔓延，身边也没有药材可以配制解药，芷若决定还是先探查自己的身份。幸运的是，这个新的有缘人爱好书画，船上有一些完成的和未完的画作书法，署名殷素素。

　　芷若对自己这次的身份有些诧异，殷素素，白眉鹰王殷天正的女儿，天鹰教的大小姐，还有一个她更为熟悉的身份，那就是张无忌的母亲。她这次的身份居然是张无忌的母亲，芷若觉得啼笑皆非，好在这次到没有峨眉弟子身份束缚了，让她觉得解脱的同时，又有些漂泊无依的不安定感。

　　芷若决定无论这次的愿望为何，她都要去找杨逍。

　　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他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因源。

　　芷若探明自己有缘人的身份后，很快收到了属于殷素素的愿望清单。与纪师姐一样，三个愿望，一是救治俞三侠，素素感佩俞三侠的仁善，在认出她是他此生劫难的源头之后，仍不愿她承认一切，他的宽容令她愧悔终身；二是挽回张翠山的悲剧，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局，她宁愿不再嫁他，也不愿意他丢掉性命；三是希望给自己的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对于张无忌，她实在多有亏欠，若此生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她希望她能做一个好母亲。

　　芷若走出画舫，飞身登上河畔亭台的顶端远眺，一眼就望到了远处的雷峰塔，此时虽天色渐晚，但雷峰夕照映衬这塔的剪影，美的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此处是临安。

　　龙门镖局就在临安，联想到之前江湖流传的过往，殷素素曾委托龙门镖局护送被她毒晕的俞三侠回武当，却不想龙门镖局丢了俞三侠使其遭朝廷走狗暗算，后来殷素素嫌他们办事不利，屠了龙门镖局满门。芷若估计现在应该是一个重要时间节点，看她身上的梅花镖，如果说伤她的和伤俞三侠的是同一波人，那就解释的通了，看来俞三侠这时候应该已经遭了毒手，她还得去龙门镖局一趟，看看他们还活着没有。

　　她去了龙门镖局，却发现镖局上下老小已经惨遭毒手，正当芷若心惊怀疑是不是殷素素已经下了杀手，自己晚来了一步之时，她发现了一个身着白色道袍但行踪诡秘的男子，她连忙跟上发现那人在后院水缸之中发现了一个年约5、6岁的稚童，正要痛下杀手。

　　原来这人才是屠戮龙门镖局满门的真凶，芷若隐于飞檐之上，指尖弹出一片碎瓦，阻止了这人的杀招。

　　“谁？！”男子声音暗哑，警惕的环视四周，芷若能看得出此人武艺高强，身法有少林功夫的影子，但行事阴狠诡谲，多半就是那位西域少林出身的元室走狗。

　　她现在的武功对上此人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只得悄悄的又将身子向阴影处藏了藏，好在此时天色已晚，还下着濛濛细雨，人的视野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武当张翠山拜见。”前厅传来一个清越的男声。随后又有一人悲怆控诉，口口声声说张翠山屠戮了他满门，之后便又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来了不少人。

　　那元室走狗听到之后，愤愤罢手仓皇离去，芷若想要探查此人在何处落脚，悄然跟于身后。只是到了前厅发现有一个身着与刚刚那歹人同样道袍的侠士正被少林门人围攻，多半就是武当的张五侠，那歹人陷他于不义，芷若不能坐视不理，遂发银针刺向那些僧人，暗中相助于他。

　　眼见他可以脱身，芷若就罢手离去，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和之前对俞三侠下毒在先，这张五侠只怕不但不会信她，还会怀疑到她头上。

　　“凶手还在这里！”张翠山发现有人暗算了少林僧人，直觉是杀人真凶，脱身之后纵身追芷若而去。

　　芷若察觉到他跟了上来，预计此事不好善了，估计得好好与他解释分说了，朝自己的小船而去，但愿待她细说之后，这位张五侠能够相信她的话。

　　张翠山追至水岸，发现所追之人不见了踪迹，而岸边停泊着一艘精致的画舫，当即有了判断，飞旋上了芷若的船，刚要探查船内，就见一容色慑人的女子推门而出，连后退数步。

　　“在下鲁莽，还请姑娘恕罪。”张翠山抱剑拱手躬身赔罪，行止皆有君子之风。

　　“公子夜访，不知所为何事？”芷若试探，想知道张翠山有没有认出自己就是龙门镖局暗中相助之人，若是没有认出她，那来日她另择时机上武当解释，再为俞三侠之事赔罪倒还主动些。

　　“在下武当张翠山，因为在寻找一个重要的人，以致于误上了姑娘香船，实为唐突，得罪了。”

　　“那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敢问姑娘有看到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吗？”张翠山也在试探眼前的这位姑娘。

　　芷若心下纠结，不知此刻与他解释能不能获取他的信任，便迟疑着没有开口。

　　张翠山疑色更深，“敢问姑娘尊姓？”

　　芷若叹了口气，知道再瞒下去可能会弄巧成拙，“张五侠心思细密，小女子也并非有意隐瞒，还请进船舱一叙。”

　　“张五侠，我姓殷，是天鹰教人，于你们武当而言，是个妖女无疑。”芷若首先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张翠山听到她说自己姓殷时已是惊异怀疑，又听自己是天鹰教人更是眉头深锁。芷若又继续道：“贵派俞三侠遭人暗算一事我很难过，也很遗憾。”

　　张翠山闻言知道自己找对了人，追问道：“姑娘便是委托龙门镖局护送我俞三哥回武当的人吗？此番恩情，务须报答。”

　　“张五侠不必再行试探，俞三侠惨遭毒手我虽不是元凶，却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非张五侠今日找上门来，我日后也是势必要上武当赔罪的。”芷若话毕，张翠山手中剑已横在了芷若颈边。

　　“你究竟对我俞三哥做了什么？在这场惨案中，你又扮演了何种角色？”张翠山红着眼睛逼问道。

　　芷若并不惊慌，“张五侠，下次威逼他人，记得剑要出鞘才好。”说完轻轻推开颈边的剑，坐在茶案旁，为两人斟了茶，伸手示意“请。”

　　张翠山满腹疑惑，只得先坐下听这位姑娘为他解惑。

　　芷若对当年的事情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俞三侠的伤是因为殷素素先毒晕了他，才让他毫无反抗的造了歹人毒手，但具体她为何会毒晕俞三侠，她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能一语带过。“我当初因为不得已的缘由用毒针暗算了俞三侠，之后又不想与武当结怨，便雇佣了龙门镖局护送俞三侠上武当，后因放心不下，便一路跟在后面，没想到歹人武功高强，我还是没能阻止歹人对俞三侠行凶。”

　　“那蚊须针是你的手笔，用如此细小的暗器当真小人行径！”张翠山想到自己仁厚宽和的俞三哥就因为这个妖女，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心中愤恨更胜保护不利的都大锦，当即拔剑向芷若攻来。芷若也没有想到张翠山连真凶身份都不听，就动了手，慌忙闪避，如今她内功修为不及这张五侠，只得倚仗精妙剑法，一边躲一边拆招，转眼间就打到了船舱之外。

　　“张五侠，你难道不想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吗？我当日见他们劫走俞三侠，还与他们交了手，若你今日杀了我，就真的不会有人知道真凶的身份了。”芷若虽剑招精妙，但很快就不敌气力不足快要挡不住这愤怒的张五侠，只好出言相激，好在这人还没失去理智，终是罢了手。

　　芷若连忙坦言：“那为首的歹人用的是少林功夫，俞三侠也是伤于少林大力金刚指之下吧？”芷若询问引导，见张翠山冷静下来点了头，才继续道：“但此人却绝非少林中人，我沿途追踪发现他与元人交往甚密，言语中还提及西域少林，应当是出身西域少林的朝廷走狗。此事也多半是元室想要挑起武当、少林、天鹰甚至明教几派争斗的阴谋，还望张五侠大局为重。”她口中跟踪发现元人，听到西域少林之类的都是编造，但既然是事实就不防提前让武当知晓。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张翠山握剑的手微颤，眸光锁住芷若。

　　“张五侠可自行验证，我敢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定叫我不得好……”

　　“行了！我自会调查。”张翠山还是打断了芷若的发誓，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该关心这妖女，便又放了一句狠话：“我俞三哥的仇也有姑娘一分，改日再来讨教。”说完又想起一事，复又问道：“龙门镖局暗处之人也是你？是你杀了龙门镖局满门？”

　　“暗处是我，但我没有杀人，龙门镖局惨案也是那歹人所为，我看到他穿了跟你一样的衣袍，意图嫁祸。”芷若怕他不信，又说：“我还从他手中救下一稚子，你大可以回去找他，那孩子五六岁的样子应该也会认人了，届时也可洗刷你的冤屈。”

　　“是你出手救我。”张翠山肯定道。“多谢，情我当还，仇也当报，后会有期。”

　　芷若看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转身就往雨里走，还是出声叫住了他：“张五侠，请留步。”说完回船舱取了一把伞，撑开了递给他：“那歹人武功高强，张五侠此行还要当心才好。”毕竟他还是殷素素愿望重要的一部分，若是因为她的话提前出了什么意外就糟了。

　　张翠山看着那把折伞，伞上山水缱绻，更有题字“斜风细雨不须归”，一笔簪花小楷余韵悠长。“伞上书画为姑娘所作？”

　　芷若一怔，她并未注意过伞上的书画，对此也并不擅长，抬头看到落款确实是殷素素的签章，只得点了点头。

　　张翠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句多谢提醒，就收了伞离开了。

　　芷若目送他离开，自己却并未回船舱，而是敛眉向无人处问了一句：“寒雨连江，阁下不若登船避雨，也好过在暗处白挨这冷风。”

　　就在刚才芷若觉得夜色之中有人在注视着她，她沉下心来用内力仔细分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但就是一种直觉，告诉她，有人在观察她。

　　话音刚落，一柄未出鞘的长剑从耳侧刺来，芷若心惊来人武功比她高出许多，以她现在的功力他都到了近前她才发现，下意识使出剑招格挡。

　　“你果然会玉箫剑法。”芷若的格挡对来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只三招便化解了芷若的剑招，剑身一横往回一拉，便将芷若带到了身前，一手持剑挡住她的去路，倒像是半环着她，还轻佻道：“姑娘似乎很喜欢夜半时分邀人进你的画舫，这可不太好。”

　　他外出探寻狮王下落，听闻狮王来江南寻找屠龙刀，便跟着下了江南，路过临安偶然发现一男子夜探女子画舫，本以为是一桩风流韵事，却不想顷刻两人便斗到一起，女子使得竟还是玉箫剑法。

　　芷若早在听到来人话音的一刻起，便已缴械投降，此刻回头一看更是红了眼睛，只觉得他人隐于绵绵细雨之中，有些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让人想要去触碰。

　　杨逍一把抓住了芷若的手腕，原来她这样想了之后，真的对他的侧脸伸出了手。

　　杨逍疑惑侧首，高束起的乌丝荡出一道潇洒的弧线：“姑娘认识我？”

　　她怎么会不认识他，她早已将他的样子一点一点镌刻在了她的心上。

　　还未开口，芷若便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杨逍看着倒在他怀里的明艳女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现身想要问问这姑娘是不是与师门有渊源的故人，就把人家姑娘给问晕了。探查了一下这奇怪姑娘的经脉，卷起她左臂衣袖，发现了三枚喂了毒的梅花镖，脑海中见死不救的念头出现了一瞬，还是认命的叹了口气，把人往船舱里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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