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远航

　　“顾言，你又喝凉水，你怎么这么不听呢？你胃不好，胃不好。”大早上的就听见李远航在吼着顾言。
　　“真应该让你那些粉丝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顾言见水杯被李远航夺了下来，道。
　　“你才是一次次刷新我对你的忍耐底线。”李远航泄恨似的把水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最近蒋闫好忙啊，都不来找我玩了，看书都没有劲。”顾言无聊的把头在桌子上磕了磕。
　　李远航给顾言兑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说：“别磕了，本来就傻。”顾言白了李远航一眼，不说话。
　　放在桌子上顾言的手机震动了几下，顾言拿起手机看了下，收拾了两件衣服放进背包里，对李远航说：“这周末回家住了，你也可以回家了。”
　　“怎么突然回家？”李远航疑惑的问，这还是他们住一块后顾言第一次说回家。
　　“老爷子回来了。”顾言对李远航高兴的说。
　　“这么开心的！”李远航捏了捏顾言的脸，笑着说。
　　过于亲昵的动作让顾言愣了一下，赶紧说，“走了，拜拜。”没出息，之前又不是没捏过脸，害羞什么？
　　当顾言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两辆车，顾言有些疑惑的进了门，在玄关处低头换鞋时，问道：“王嫂，今天家里来......”话还没有说完，顾言抬起头就愣住了，母亲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在小声哭泣，爷爷坐在沙发那边抽着烟，桌子放着一本离婚证，这可能也就是王霜柏来的目的吧！
　　“顾言回来了，以后多照顾照顾你母亲，顾先生，我先走了。”王霜柏看了看顾言，对着顾老爷子说了一句，就从顾言身边离开了。
　　直到门外响起了车子发动的车子，顾言才反应过来，直接拿起放在门口的车钥匙冲了出去。
　　“顾言”顾老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言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这么轻松的，那我妈妈这么多年的孤独跟痛苦是为了什么？
　　顾言开着顾粒亚的车，跟在了王霜柏的车后面。在车上的顾言一直咬着自己的下唇，控制不住的手抖，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是为母亲的委屈，还是这么多年他父亲的冷淡，还是讽刺的他那对亲情的留恋。
　　大概30分钟左右，王霜柏的车子开进了Z大的市医院，顾言跟着王霜柏来到住院部的病房门前，病房门前有个男人似乎在等着王霜柏，看见王霜柏来了以后，跟着王霜柏一块进了病房，他们刚进去，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了一声怒吼“王霜柏，你是嫌我死的还不够快，你你居然敢带他来见我。”
　　顾言在外面伸头往里看了下，病床上坐着一位看起来年级已经很大的妇女，她正指着王霜柏吼：“你气死了你爸，现在是想再气死我吗？给我滚，滚出去。”
　　“妈！”王霜柏无奈的喊了一声，“我跟粒亚已经离婚了，我......”
　　“砰”王霜柏的母亲突然把桌子上放的水杯扔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妈，你干什么？”王霜柏赶紧用抽纸巾擦拭着那个男人身上的水。
　　“霜柏，我先出去了，你跟阿姨好好说。”那个男人扶了王霜柏一下，便出来了。跟门外的顾言正好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你是？”那个男人疑惑的问。
　　顾言没有回答那个男人，转身离开了，回到车上，等王霜柏出来。
　　一直到晚上10点多，王霜柏跟那个男人才出现在医院的停车场，顾言开着车一直跟王霜柏他们，看到他们来到一个城边的老小区，看着他们进了一幢楼，一、二、三顾言数着楼道声控灯亮的顺序，看着三楼亮起的那个房间，顾言突然感觉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靠在驾驶座上，捂着眼睛。
　　顾言一直跟踪了王霜柏两天，而王霜柏一天除了去医院，去菜市场，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一间看起来规模不大的健身房，因为健身房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地方，顾言就没有进去，一直在车里等着。
　　到周日的下午时候，顾言看到买菜的两人进了小区，便提前将车停在了他们住的楼下，看着他们进了楼。便趴在方向盘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听见了有人敲车玻璃的声音，顾言扭头看了下，发现是那个男人，顾言将车窗降下来，“上来吧，霜柏说有事跟你说，上来吃个饭。”那个男人对顾言说。
　　顾言犹豫了一下，便下了车，跟着男人上了楼。
　　一进门，顾言就看见王霜柏系着围裙，笑着对他说：“顾言，先坐下吧！”
　　“我来吧，你去跟孩子说说。”那个男人取下了王霜柏的围裙，系在了自己身上，对王霜柏说。
　　顾言趁着王霜柏给自己倒水的时候，打量着房子，原本以为只是小区外面破旧些，现在发现屋里也很简陋。灰涂的墙壁似乎用手就能抓下几把粉来，一张木质的桌子，四把椅子，角落里房间一把轮椅，这就是整个客户所有的家当。王霜柏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看着顾言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王霜柏开口道：“是不是跟你想的不一样。不过，家里如果有个卧病在床20多年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王霜柏，既然你喜欢男人，为什么要跟我妈结婚，还有了我。”顾言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语气，仿佛他说的事情是别人的事一样。
　　王霜柏看着顾言，可能这两天跟着他们，没有休息好，此时的顾言，布满血丝的眼睛，刚刚冒出来的青茬子，皱皱巴巴的衣服。
　　王霜柏叹了一口气，对顾言说：““我喜欢男的，这个是先天性决定的，不是我能控制的。韩亮，就是现在在厨房的，我们两个之前是邻居，也互相喜欢。你知道的就是现在这个社会这么开明都还没有办法接受同性恋，更不要说25年前，当时我们父母知道后，把我们各打了一顿，关在了家里，就这样韩亮还偷偷跑来，我们当时想着离开这里好了，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但是往往事情都是不如意的，那时候我父亲在外面做木架工时，从楼上掉了下来，那时也没有医疗条件，就这样瘫痪了一辈子。当时我只是个很普通的老师，没有钱，没有势力。我父亲躺在病床上说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娶妻生子，我没办法答应他，我也不会这样做。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你母亲跟我说，她可以帮助我，条件是跟她协议结婚。她怀孕了，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代表什么？”王霜柏看着顾言停了一下，闭了闭眼，接着说：“那时候韩亮为了我跟家

　　里断绝了关系，他进砖厂就为了给我父亲挣医药费。我不想他为了我这么累，最终我同意了，韩亮因为气我的不坚定，一赌气就离开了这里。他去了海边城市，干着苦力，省衣节食，每个月还给我寄钱。”说到这里，王霜柏哽咽了。
　　“就这样，我们分开了6年，韩亮这6年没有回来过。当时你已经5岁了，很可爱。那6年我只要想到韩亮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我的心里就很难受。我决定去找他了，我不想他背负那么大的压力，这本就不是他的责任。可我爸爸和妈妈就跟疯了一样阻止我，甚至威胁我，只要我走，他们就一块死去。但是幸运的是那年我们联系上了，后来顾老爷子调到了Z市，我们就一块搬到这边来了。升了职，我们的生活已经有了起色，我不想韩亮在外面再受苦。在你11岁的时候，我就跑去找韩亮了。可是就是那几天，你出事了。你被人绑架了，，你母亲指责我，我不知道这么多年的相处中，粒亚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她认为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在你失踪的时候跟我在家里吵闹，然后就被顾老爷子发现了。后来，你回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在你治疗的那3年，顾老爷子为了你的健康，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渐渐的我跟粒亚争吵越来越多，顾老爷子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跟我说，你16岁以后我就搬出去。我搬出去后，就把韩亮叫了回来，我想把婚离了，可是粒亚不愿意，一直拖到前两天，顾老爷子带电话给我，说他说服了粒亚。”
　　“你愧疚吗？”顾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王霜柏低着头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顾言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没有回头的说“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让一个女人报了半辈子希望，独守了半辈子的孤单，让一个男人等了你半辈子，你不应该愧疚吗？”说完，顾言看了一眼靠在厨房门框的男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车里，顾言全然不见在屋里的冷漠，他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去怨谁，他想哭，但是好像还差根稻草。顾言狠狠的捶了几下方向盘，调整了下情绪，才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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