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画死人

作者:越星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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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命


      “大岭李家村案?”

      贺渊知道这案子,当年的大岭李家村案,张局也是其中一名被上面派遣去调查的人,不过这案子好像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真凶。

      贺老点头:“对。”

      “这案子现在应该还被封在各地警察局的档案室里,当时事态严重,愈演愈烈,上面怕引起社会恐慌,在给那三十多具尸体尸检后就火葬了,剩下的二十多具尸体,后来只找到一部分,有的是在芦苇荡里被找到,有的则是从鱼腹里被发现,还有的,是在李家村村口的那口井里打捞上来的,但始终没能拼凑成一具完整的尸体,可见这桩案的凶手是何其的残忍!”

      贺渊从背来的盒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那您遇到的奇怪的事是什么?”

      贺老瞟了眼贺渊,这个秘密在他心底藏了很久,每当他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总有一股寒意顺着脊柱攀上,直冲大脑。

      ……

      那年,贺老带着全家人去避暑山庄游玩,那是一处有名的避暑山庄,在避暑山庄附近,还有处人造的滑雪场。当时十五、六岁的贺渊刚放暑假,吵着要去滑雪,贺老就带他去了。

      看着孙子像只猴儿上蹿下跳地玩,贺老坐在一旁边笑边跟来滑雪场的游客聊天。

      大岭李家村案,也是从那名游客的嘴里知道的。

      李家村距离避暑山庄有点远,要从避暑山庄离开,就必须经过李家村。来时只看到半人高的芦苇荡里隐约有破烂的屋顶若隐若现,当时贺老并没有当一回事,只觉得那是个荒废的村庄,没多想。

      可从游客嘴里说出来的真相,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的的确确是个荒废的村庄,但并不是因为村民都搬迁离开导致的荒废,而是因为住在村庄里的人,全都被杀了!死状凄惨,当地人都说,李家村的人每晚都还在村里徘徊着不肯离开。

      贺老知道这件事后一直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当年跟着那个道士主学驱邪除魔,兼修算命卜卦,回到避暑山庄后,贺老跟山庄的工作人员要了块木板,将木板切成小块,在上面写下几个字,最终占卜出来的结果是大凶!

      贺老不信邪,又在占卜了好几次,每次的结果都是大凶。

      这下他彻底慌了,当晚就找避暑山庄的工作人员退了房,连夜带着家人赶回家。

      变故就是在路上发生的。

      开车的司机是贺老找的当地人,当时很晚了,贺渊已经睡了,儿子和儿媳妇也昏昏欲睡,贺老心神不宁,一直没睡。

      就在那个时候,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目光一扫,就看到车灯照亮的地方,站着一个小孩。

      “快停车,前面有个孩子!”贺老瞳孔骤缩,抓住司机的手喊道。

      司机冷汗涔涔,牙齿打着颤,“不能停……不能停!那是李家村的孩子,那是鬼!”

      车直接从小孩身上穿过。

      贺老回头,就看到那小孩站在原地没有动,眼里噙满泪水,默默地看着车远去。

      那一刻,贺老发现了不对劲,他冒着危险逼停车,把能用到的东西带上,下了车。

      “你帮我把我的家人先送到镇上。”

      贺老背着包走到小孩面前,天黑沉沉的,路灯光忽明忽暗。

      “孩子,你想找我帮忙,是吗?”

      小孩点点头,抓住贺老的衣角朝李家村方向一指,一直带着他走到了李家村。

      整个李家村荒凉无声,泥泞的地面上全是鞋印和遗留下来的各种东西,警戒线东倒西歪,风声吹过,响起呜呜似哭的声音。

      贺老从背包里拿出写好的朱砂符,警惕地看着周围。

      直到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贺老愣住了。

      ——那里躺着一个孩子,年龄不过四五岁,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扎着麻花辫。

      而她的周围,聚集着二十多人,全是警察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的那二十多人。

      冲天的阴气被大槐树笼罩住,即使没有四处溢散,贺老也从未面对过这么大的怨气。

      从死亡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厉鬼了。

      “老先生,救救这孩子。”最年长的李村长上前一步,朝贺老跪下,身后二十多人,包括身边的小孩,一起跪下。

      “老先生,救救这孩子,她是因为我们,才被厉鬼附体,快救救她……她是无辜的!”

      贺老瞳孔骤缩,“你们……”

      “不不!”李村长忙摆手,“不是我们,是一只无名鬼,它很厉害,我们死后,一直在躲避它的追捕,它要吃了我们!小树年纪小,以为自己没……所以偷跑出去了,是这个孩子把小树领回来了,她救了小树!”

      李村长老泪纵横,将事情的发生经过告诉了贺老。

      那时贺老才知道,躺在树下的那个孩子,为了阻止无名鬼伤害小树,主动把小树护在身后,也正因此,无名鬼钻进孩子体内,正在蚕食那孩子的灵魂。

      后来,贺老费尽心血,将那只无名鬼从那孩子的体内驱逐,可他并没有成功,而是和无名鬼两败俱伤。

      无名鬼逃走了,而那孩子他也没救回来……

      贺老望着颤动的鱼竿无动于衷,他长长叹了口气,“那孩子起先没了呼吸,直到太阳升起,阳光照进大槐树的时候,她突然醒了。”

      贺渊静静听着贺老说的话,眉头越皱越紧。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贺老就道:“无名鬼虽然逃了,可它留了东西在那孩子身上,同时还夺走了那孩子的一样东西。”

      贺渊嘴唇嚅动,“……是声音吗?”

      贺老摇头,“不,是那孩子的七情六欲。”

      “那孩子,只剩一具躯壳和残破的灵魂了,她无悲无喜,永远无法明白感情究竟是什么。”

      岸边静悄悄的。

      贺老说完后,贺渊也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贺渊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嗓子沙哑,“那个鬼……是不是把自己的眼睛留给了那个女孩儿?”

      话音落下,贺老震惊地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听到这话,贺渊苦笑。

      他盯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觉得眼睛有些刺痛,眼眶泛起一圈红。

      “爷爷……我找到喜欢的人了。”

      话题突如其来地扭转,贺老有点懵,“哦……啊!?”

      贺渊偏头看着贺老,笑着说:“不巧,就是那个拥有鬼眼的女孩儿,她叫陆蔓,现在是我的心头肉。”

      贺老:“……”

      贺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行了,老头儿,我回去了,您自个儿慢慢钓吧。”

      贺老还想说什么,结果一回头,贺渊已经走出很远了,到嘴边的话徘徊几圈后又咽了回去。

      傻孙子啊……
      你知不知道,你是没有办法保护那个女孩儿的……哪怕你再强大,你终究是人,斗不过鬼。那女孩儿,迟早要被无名鬼啃噬的,在她从大槐树下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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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捋一下时间线:
    【大岭李家村案】发生时,陆蔓还没出生。贺老带着全家来旅游的时候【李家村案】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个时候贺渊16岁,陆蔓5岁。
    陆蔓与小树相遇时,小树等李家村的人为了躲避无名鬼的追捕东躲西藏了十几年,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李家村荒废下来,当地人把李家村当做禁忌,不提也不敢说,有好奇的游客询问是什么地方,当地人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几句糊弄过去。所以只要当地人不说,游客不好奇穿过芦苇荡去看,是不会有人知道那是李家村的遗址。而当年案发时,因事态过于严重,警方是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和现场,人们只知道发生了一起大案,具体的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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