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貌不扬晋王妃

作者:暮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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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初冬望日,依例进宫给皇后请安,这风刮得大,一早离了听雨苑,景疏不禁打了个寒颤,渐步走到府前。

      见她走来,段亦衍将昨日备好的狐裘拿起迎上去,轻轻将那裘衣披在了景疏身上系好。

      “你……”景疏瞧着他的动作,肩上的白色狐毛衬得她分外可人,与她的面纱有几分相搭。

      段亦衍轻轻一笑,“近来冬日寒得很,特意令人寻来的狐裘,正巧十分适合疏儿。”

      景疏垂目看了下披在肩上的狐裘,很暖和,暖和的东西便要收下,不过…疏儿?除了父亲母亲之外,可没人这样叫她,听起来就很让人羞耻…

      她撇着脸,道:“多谢晋王殿下了,不过王爷叫我景疏便可。”

      段亦衍不由得扬了眉梢,道:“还是叫疏儿显得亲近些,不喜欢的话我便换一个,疏疏?”

      景疏回眸瞪了他一眼,厉下声:“就叫景疏便可!”

      虽隔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耳朵尖泛红,道是羞了吧,段亦衍笑意浓了几分:“好,叫景疏。”

      景疏垂着目,便不再理睬他,越过他上了府前等待的轿子。

      入了嘉怡宫,梁皇后笑容满面,大概是太子先前来了一道吧,给两人赐了座,这嘴里才把太子的名放下。

      如今晋王为五珠亲王,朝堂之上皇帝也有了几分看重,身后又是武将景家,梁皇后几番话中明显亲近二人之意,上次晋王可是顺道除了她眼中钉贤妃,见着晋王,这心头可畅快的多。

      她作为晋王的养母,太子身在储位,晋王才德兼备,也落了个贤良慈母的名头,不过她自来看重太子。

      寒暄几句后,梁皇后笑着转了话锋:“如今亦衍你在朝堂上处事得力,与太子要相互照应,兄弟间自应亲如手足。”

      什么互相照应,亲如手足,这话里话外都提醒着段亦衍莫要觊觎太子的储位。

      段亦衍淡然一笑:“儿臣会谨遵母后教诲。”

      梁皇后欣慰地颌首,将目光转向景疏,“不知景府上将军夫人近来可好啊。”

      “母亲身体佳康,前些时日还去了灵清寺礼佛,劳皇后娘娘挂记了。”景疏道。

      梁皇后浅笑着,端起茶杯:“这景家的女儿都是内外兼修的好姑娘,这长女兰心蕙质,武艺非凡,二女恬静温婉,琴画兼备,将军夫人真是有福了。”

      景疏伏首,谦和道:“我与妹妹仅是寻常家女儿而已,皇后娘娘过嘉了。”

      梁皇后抿下茶水,茶杯放下,“这妹妹景汐尚未出嫁吧,只怕将军府门槛被媒人踏平了。”

      听言,景疏下意识瞧了眼面容平静的段亦衍,朝梁皇后颌首。

      “本宫看景汐不错的,不久便是皇上的寿宴,把这孩子唤来给本宫瞧瞧。”梁皇后道。

      景疏心下一沉,记得景汐曾说过要入晋王府为妾,莫非段亦衍真要娶她……

      段亦衍察觉景疏在看他,他侧首对她微微一笑,这是怎么了,眉头皱得如此紧。

      出了嘉怡宫后,景疏眉目黯着,一言不发,思虑这件事,想来想去,心头竟这般沉重。

      见景疏这个样子,段亦衍轻蹙眉,将她拉住:“怎么这副表情,可是哪里不顺心了?”

      这下景疏眉头皱得更紧了,甩开了他,道:“我是怎样,关你何事。”

      听得出,景疏语气可比以往冷得多,段亦衍沉了脸,这心里也不好受,自皇后提起景汐,她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你怎样都关我的事。”

      景疏抬首注视着段亦衍的眼眸,默着,未有半句,最后回身走去。

      回了王府,景疏也就入听雨苑,段亦衍本想跟着,不出意外他仍旧被拒在了门外。

      门口的碧兰抿了抿嘴唇,这个场面近来算是时常见着了。

      段亦衍挥手让碧兰退下了,轻轻敲了门。“外面风大,吹得有些冷,王妃可否让我进去暖和些。”

      里面没回话,段亦衍又敲了敲门。

      “你东苑的屋子可比我这暖和。”景疏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方才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又置上气了,你可是不喜皇后看中景汐?”段亦衍道。

      “只是有些乏了,王爷还是请回吧。”

      里面话落下,段亦衍默了片刻,只能离了听雨苑。

      待他走后,景疏便把房门开了,颈上的玉坠被她取了下来,放进了首饰盒里。

      午后家丁入门来,伏首道:“燕容公主到府前,邀见王妃您。”

      听言,景疏微惑,燕容从苏州回来了?拾掇一下,看了眼挂着的狐裘,撇过眼戴着面纱也就出了听雨苑。

      燕容站于门外,仍旧是那袭红衣,肩上系着披风,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刚从越州回京,见到景疏出来,面容带上笑意。

      景疏微微讶异地扬眉:“你这是……”

      “今日刚回京,我便来寻你了。”燕容上前拉起景疏,又道:“陪我去逸天楼喝酒,这半月没尝到他家的女儿红心里紧得很。”

      瞧着燕容的双眸,总觉得她眉宇间少了些以往的神采。

      依着她,二人便去了逸天楼,上了楼上雅间,几盘下酒菜,几壶女儿红。

      景疏看着她提了一杯又一杯往嘴里送去,还嘻笑着说着在越州样样都好。

      如今越州灾情刚平息下来,不用想都知道哪有她口中那般好。

      燕容垂目看了眼景疏未动的酒杯,蹙眉说道:“景疏喝酒,怎都瞧着我喝酒。”

      景疏轻叹一声,伸手去将她的酒杯按了下来,“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燕容笑了笑,“我能怎么呀,这不挺好的嘛。”

      “别骗我了,也不回宫洗洗风尘直奔酒楼,这眼全是不悦,笑是没用的。”景疏道。

      “我……”燕容面色僵了一下,垂下目来,吐了口浊气:“梁言…有喜欢的人了,是个叫陆瑶的姑娘,既温柔又善良,又会医术,还长得很好看。”

      景疏低吟着:“陆瑶……”

      “在越州我净给梁言添乱了,他把我赶回京城了,这心里难受的紧,我是不是真的不讨人喜。”燕容缓缓道。

      景疏淡笑着,握了握她的手:“燕容公主武艺超群,酒量似海,我看就挺讨喜的。”

      燕容瞧了景疏一眼,撇了嘴:“听着都不讨喜。”

      “额……”景疏哑然。

      燕容伏下身趴在桌上,手里捏着酒杯,神色黯淡:“梁言从小就嫌弃我,说我野蛮专横,没个公主的样,我当初应该照父皇旨意嫁了得了。”说罢,她将酒喝下。

      看着燕容,景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陪她喝着酒。

      直至傍晚,令了人将酒醉的燕容送回了宫中,景疏也就回了府。

      刚到厅前,便看见了段亦衍,想必是在厅中等待很久了。景疏自当没见着,继续往里去。

      “今儿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式,用了晚膳再回房吧。”段亦衍暮然开口。

      景疏侧身看了一眼他,“不用了,我吃过了。”

      段亦衍轻轻蹙眉,“等了你很久,权当陪我吃些。”说着,便招下人把饭菜端上来。

      景疏垂目想了想,还是依了他,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

      见她坐下桌来,段亦衍眸中掠过一抹喜色,未等他开口,景疏的话让他心沉了一半。

      “用了晚膳,晋王爷与我写封和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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