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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护士等下过来检查你的身体。”避开了谢易平静直接的目光，舒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是话脱口而出后，她才感到不对，皱了皱眉。
“没关系。”谢易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也不是很重的伤，明天应该可以出院。”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眸低垂着，神情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舒白心微微抽动，胸口有些闷。
她眉头紧蹙，突然说不出话来。
室内的气氛再次僵持住。现在的谢易不论是情绪还是脸色，都已经缓和不少，脸颊看起来也红润，有气色。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停顿片刻，谢易突然问道，他抬眸，目光再次与舒白对视，“我没有别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先照顾好你的伤，其他的事情需要放一放。”舒白简单地说了句，“我救了你，不会将你扔在这里。”
沉默了会儿，谢易突然微微颔首，垂下眼帘，声音很轻很淡:“好。”
正在这时候，护士推着推车走进来，气氛有些不对劲，她便在屋内两人的身上转了一圈:“换药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我来看看病人伤势怎么样。”
谢易胸口缠着绷带，护士动作干脆利落地拆了下来，随后对伤口进行处理，药瓶刚拿在手中，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另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嘴里还嘀咕着:“找了你半天，电话也不接，快跟我走。”
“出了什么事？”
“急诊室那边出了点问题，赵医生急着找人呢，现在都下班，人手也不够，你先去帮忙。”
“那我这边——”
“只是个换药吗？你安排家属替一下吧。”另一位护士下巴朝着舒白点了点，语气不确定:“那位应该是家属吧。”
于是，这项工作突然就落到了舒白的手里，前后的过程不超过三分钟。临走前，护士对她简单地吩咐了几句。
两个护士都匆忙地离开，舒白和床上的谢易对视一眼，对方也朝着她投过来一个很无辜的眼神，眼眸湿漉漉的，像是平静的湖泊。
换药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再加上伤口已经被护士处理完毕，只需要将药膏涂抹在他胸膛的伤口，再用新鲜的纱布重新包扎一下，就大功告成。
原本因为氛围有些尴尬，舒白的位置离谢易比较远，现在她不得不一点点地挪了过来，认命地看着手中的药膏。
“你，你忍着点疼，我帮你涂药。”
谢易:“好，没事，我不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白竟然从他眼里看到几分笑意，黑眸闪烁。
药膏不用手涂，有专用的工具。舒白从药瓶里舀了一小勺，因为要将伤口覆盖，她不得不俯下身，凑近。
少女身上的清香混合着浓烈的中草药味道，渐渐地萦绕在房间里。
谢易眼睑微微颤动，看着面前神情认真的少女，他像是想起什么，笑笑。
褐色的膏体与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很快就融为一体，舒白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地替他将药膏均匀涂开。
她涂得认真，一抬头，额前的发丝刚好扫过了谢易的下巴。她整个人快要贴服在他的身上，这姿势看起来有些暧昧，舒白脸上一热，立刻挺直身板。
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后，谢易也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暧昧的气氛也不存在。搞得舒白自己都觉得，她是不是对谢易的态度有些反应过度。
“要换纱布了吗？”谢易说道。
舒白轻声应答了一句:“嗯。”
“那我坐起来，你会方便一点。”他说着，慢慢地坐起来，白色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了整片白净的胸膛，如果没有那道几乎要见骨的伤口。
舒白替他包扎好，指尖划过他的肌肤时，谢易的眼眸微微眯起，不过他表情的变化没有被舒白看到。
结束一切以后，舒白正想去卫生间洗洗手，手腕突然被谢易一把拉住。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他有点紧张。
这次轮到舒白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下巴朝着卫生间扬了扬，举起手:“洗洗手，刚才的药膏蹭在手上，有点不舒服。”
谢易没再说话。
卫生间开了灯，舒白拧开了水龙头的开关，里面有些闷热，洗手池的上方挂着一面半人高的镜子，上面也没什么花纹装饰，很朴素。
镜子里的她神色淡淡，容貌和前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没有了从前的不谙世事，像是古井一般深邃。
舒白顺势洗了把脸，一夜没睡，到现在窗外的天已经快要亮了。
过了几天，谢易住了几天的院，舒白索性也就留在这里陪着他，现在学校还没开学，生活上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她立刻赶回家。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给谢易安排妥当，才能放心地离开。
两个人每天都说几句话，但交流也不会太深，舒白有意疏远谢易，自然会对他冷淡不少，反而是谢易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熟稔，也并不在意她的冷淡。
这里的气候变化很大，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突然阴云滚滚。
谢易找到舒白的地方，是在医院楼顶的一处天台，四周围着防护网，但仍然可以眺望远处。
晚霞余晖将四周的云染红，风很大，吹得她的裙边猎猎作响。
“怎么自己来了这里？”谢易走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但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出院已经是眼前的事。
两个人都在等什么时候离开。
“过来看看，医院里这几天来的人多，总是觉得有些闷。”舒白没回来，她能感觉到谢易在她身后。
和谢易相处的这几天，让她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一世。只不过没有欺辱，没有绝望，没有尔虞我诈，只有两个老朋友日常相处的自然氛围。
“离开后，你打算去哪里？”他问。
舒白突然一怔:“回家吧。”
如果那个地方可以被称作家的话。
“你救了我的命，我该怎么回报你。”谢易坐在她身边的石砖上，笑笑。
空气中有湿润的气息，带着微微的冰凉，拂过脸颊的触感很舒适温柔。
舒白突然垂眸，她想，哪有什么回报不回报的，这本身就是她亏欠他的。
沉默了好半晌。
她突然开口说道:“既然你找不到去处，不如跟我一起离开吧。”
等到时机成熟，她再替他寻找好的去处，让谢易彻底摆脱上一世的结局。
谢易微微侧头看她，神情意味不明，他声音很缓慢:“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舒白慢吞吞地道，她并不是一定要让谢易按照她安排的生活去过，如果谢易想要现在离开，她也会尊重他的选择。也许没有她出现，谢易的人生会变得更不一样。
她去看他，正好瞧见他眉眼间带着笑意，舒白有一瞬间怔住。
下一秒，收回了视线。
说起来，她和谢易都是两个孤独的人，现在颇有几分相互取暖的意思。
——
舒白第一时间并没有带着谢易回到舒家，反而是去了A市本地的局里。
刚进门口的时候，舒白的视线被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生吸引过去。那个女生长相很亮眼，放在人群中是一眼就会看到的类型，此时她正咬着苹果，和门口看守的警员说着什么。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轻松自然，直到舒白突然闯进了两人的视线。
其实是那名孕妇眼尖先发现了她。
“你们两位有什么事吗？”女生步伐缓慢，向前走了两步。
舒白说道:“我想来报案。”
“你跟我来。”女生说。
进了局里以后，女生自我介绍道:“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帮你找一下别人。”话一顿，她突然笑着对舒白和谢易说道，“你们两个人身上，都有点奇怪，像是——”
“夏夏。”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舒白视线看过去，男人冷漠的目光从她面上划过，仅仅是一眼，让舒白从心底里打了个冷颤，她下意识避开。
这男人长得很俊美，但长相却有几分侵略性，让人不敢对他有什么想法。
但当男人的眼神落在了那位孕妇的身上，神情也变得温柔。
很快，在这对夫妻的帮助下，舒白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正常程序。
谢易录笔录的时候，舒白并没有在里面，而且在大厅等候。刚才的孕妇和那名男子正打算离开，但孕妇看她的神情有几分奇怪，像是一眼能看穿她。
舒白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自己重生的事情，被这个人知晓。
“笔录结束了，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谢易手插进口袋里，他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比之前从容得多。
舒白看着孕妇和男人的背影，收回视线，点头说道:“好，想吃什么？”
“都可以。”谢易语气突然一顿，“我也没有吃过这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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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节！快乐～
吃月饼吃月饼～哈哈哈哈～
现在才更新的楂某默默退出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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