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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国泰银行风筝坊分理处
“小姐你好！我昨天约好的来兑换。”杨倩儿站在柜员窗口对正忙着的女柜员说。
那女柜员回过头，一见她就笑了，“又是你啊？你还挺准时的，一个礼拜来一次，总这么跑不嫌麻烦？”
杨倩儿礼貌笑着回应，“我住的离这里不远，反正没什么事情做，换了一大堆钱在身上也不是很方便。”
女柜员点点头，笑着接过她的钱清点入账入库，兑换成人民币递给她，“你要是每个礼拜都这个时候来，就打我这个座机号，告诉我你要兑多少就行。”点了点放在上面的纸条，“要不你打到总机也是给我转到这儿，省的转一手。”
杨倩儿当然省的麻烦，开心的笑了：“你真的好善良，还没请教你贵姓？“
她的港普让女柜员不禁笑了，“我叫赵颖，”指了胸前的名牌，“你们港城人是不是不怎么认得简体字？”
倩儿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在国外出生的，繁体也认得不够好，不要说大陆的简体字了。”
赵颖笑了笑应承着，带着羡慕，“真不错，我还没出过国呢。”
“其实都差不多啦。”倩儿也很是客气，毕竟人家帮了自己。
赵颖递过来最后一张单据，“在这里签名。”
轻车熟路的杨倩儿签完名也算了办完了兑换手续与赵颖道谢以后往外走去，正低着头往包里装钱，没看路，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男子面相有点凶，瞪着自己让自己有些害怕，倩儿赶忙连声道歉：“对不起先生有没有撞到你？”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没事，小姐不是京州人吧？”
“诶？是…..我港城来的。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了。”这男人的目光让倩儿觉得很不舒服，快步走出了银行。
男的走近刚才倩儿站过的柜台，敲了敲玻璃，赵颖抬头满脸的惊讶，脱口而出，“郭杨？”
“怎么了班花？中午有空没？一起吃个饭？”
郭杨说着打量着赵颖脸色犹豫，“怎么？还担心我会对你不利么？”
自己因为弓虽女干罪进去三年的事儿估计整个同学圈子都知道了，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
赵颖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反而笑了，“行吧，本来我带了饭，那你请我吃顿好的。”
—附近酒楼包厢
酒桌上两人都有些微醺，说来说去都是些老同学之间的情义。
想当年，赵颖和郭杨高中同班，后来一个考上了大学学了财会，一个高考名落孙山当了兵。但多年来确实也多少有些联系，就因为郭杨当初也是追求过赵颖的，只是赵颖嫌他其貌不扬又不能赚钱，但郭杨追的越紧赵颖也就烦的紧，直到他犯事儿入狱。
酒过三巡，郭杨似乎另有它意，开口试探着：“诶？有男朋友没？”
赵颖面色泛红，一看也是喝了不少，嗤笑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你还惦记我呢？快算了吧，谢谢你，我男人你可惹不起。”
郭杨吐了口烟圈，笑了，“看来不是个善茬？说吧，白的黑的？”
赵颖看了看他，只笑笑，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侧过身子正对着他，“诶郭杨，我有个问题特别想问你。你当初弓虽女干人家姑娘，跟我有关系么？”
郭杨酒杯停在嘴边儿上，又放下，“实话，有点。你一直拒绝，我还挺难受的。别岔开话题，说啊，你男人黑的白的？”
“他啊，以前白，现在黑。你说呢？”赵颖看着郭杨因为喝酒红的像猴屁股的脸，似笑非笑。
这句话让郭杨这样混过部队又混过社会的人一下就听明白了。“合着这大哥，跟我一个出身？”
赵颖不置可否，“他干的你干不了，你干的他不屑于干。”
听了这话，郭杨心里有点较上劲了，“嘿？你别说，我还真不信！你说说他干什么的？”
赵颖瞟了一眼，拿过他的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别打听，对你没什么好处。既然你出来了，就听从我党号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啊？”
这半哄半不当回事儿的口气让郭杨蹿火，“当年你嫌我是当兵的，说我赚的少，现在你也找了个当兵了，合着怎么着？横竖瞧不上我？”
赵颖冷笑一声，“郭杨，你还真别不服，他干的你不敢干。”
郭杨听着她的语气里怎么都有几分挑衅的意思，反而咧嘴乐了，手搭上她的肩膀，“赵颖，叫出来让我见见，要是真这样，我立马跪下磕头认大哥！”
“得了吧！你还有一亲哥呢！话说回来，你哥呢？你出来没找他？”赵颖有些疑惑。对于郭杨的家事，她还是知道不少的。
“找了，”郭杨抿了一口酒，“反正就是不让我进家门呗。老子无所谓啊，趁他不在我回家见了我瞎眼的妈，哄了半天骗了老房的钥匙才找到个歇脚的地儿。要不我现在就得露宿街头。”
赵颖突然想到些什么，眼睛一转，“你当初在部队，是不是工程兵？”
郭杨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当年那点破事儿，有些来气，“别他妈提了，就是工程爆破兵，我高中化学好么不是？就特么化学好，其他都狗屁不是。天天给我们扔深山老林里开隧道。”
赵颖心里一笑，心里有了想法，“那你现在出来打算干吗呢？别说想让我给你找工作，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一撇嘴，郭杨乐了，“哪儿能？我这有前科的人哪儿都没人要，我知道，还不如铤而走险干点有意思的。”
“哦？”赵颖看他，眉梢轻挑，“你敢跟我说这些呢？不怕我给你捅出去？”
“你这表面上的正经工作什么时候能满足你了？我的赵大小姐？你当你以前那个混蛋老爹是白生的你？”
都是打小一个院儿，虽然直到高中才在一个班，但是谁家几斤几两都知道。
赵颖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上头有个哥哥，父亲是四九城里出了名的混混儿，坏事做尽，打打杀杀的事儿没少干，手里人命有没有不知道，但随便吆喝一嗓子叫个三四百号人也是小意思。
也不知道是哪根弦儿搭错了，祖坟冒了青烟还是怎么的，赵颖出乎意料的考上了大学，这老赵头跟突然醒悟了一样从此也不混了，踏踏实实跟人干点小买卖说要让家里出个读书人。
可是这自小的教育就是这样，根正苗红的混蛋，赵颖和哥哥赵国都不是省油的灯。老爹不混了，儿子开始混，没几年就因为偷摩托车被抓正好又赶上严打，一蹲就是十年，就因为一辆摩托车。
老赵头开始悔当初，管赵颖也管的越来越严。
可是这从小就没栓过绳子的狗能让这么管着么？赵颖也叛逆，那会已经上了大学，就更管不住了。后来索性一个礼拜回一次的家也不回了，等到老赵头联系不到闺女上学校找她，才知道他闺女早都旷了两周课了。
抓住这还不是一顿暴打？可哪儿好使，赵颖直接说谈了恋爱，还拉着郭杨做过挡箭牌，为此还挨过老赵头两脚说一个臭当兵的没钱甭想娶他赵家闺女。
那是他今天之前最后一次见赵颖，因为第三天晚上他就因为弓虽女干被人抓了。
郭杨叹了口气，说起当年，是满肚子的感慨，“也是年少无知，被你爸骂了几句就心里左右不舒服，你也不为我说话。我能好受么？”
赵颖多少觉得有些愧疚，叹了口气，“我爸现在也老了。那年你进去以后，我爸要给我关起来，我跳窗户跑了，本来说去我滇城同学家里躲一躲。他父母都在外地工作，长期家里没人，我就去了。就这么认识了我对象。当时他还在当兵呢，劝我回来读书。我听他的就回来了。结果回来没几个月，他就逃了。”
郭杨听得来了兴趣，“这里头有事儿啊！说说啥事儿。”
“说起来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有个后勤采买的军士长睡了他一个小战友，结果这小战友忍不过去就检举了，闹大了就下来人查，结果一查查到他们之间这种关系都一年了，上头想要遮丑，就让这两个人写退伍申请。我男人急了和这军士长干了起来，失手把他扎死了就入狱了。前年逃了出来。”
赵颖面色波澜不惊，说的事儿就跟自己没关系一样，郭杨听了有些惊讶，“就这么逃了？”
看了他一眼，失笑，“还能怎么样？不逃就得继续坐牢，上不上军事法庭我不懂，还得加刑。”
“还挺有正义感，管这个闲事儿。那后来呢？”郭杨追问。
“后来，”赵颖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他一气之下，就跟着边境的人做起了买卖。倒买倒卖走走私，开始也倒是就是小打小闹的烟酒茶。后来就是枪支弹药。缅地那边儿乱，要这些的多，后来也就什么都干了。”
什么都干这几个字在郭杨看来就等同于玩儿命的买卖。
对于赵颖这种天生反骨、骨子里就透着危险的女人来说，这样的男人才是她所追求的吧，她要的就是这份儿刺激。
“那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给你捅出去？”
赵颖面色潮红，眯起眼睛笑了，“你不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杨听了哈哈大笑一声，“真了解我，早知道当初我有这个路子能挣到钱，你爹还能瞧不上我么？”
说到这里，郭杨也觉得时候到了，“赵颖，我有个好活儿，干的好，咱们就可以洗手不干了，我在里头有路子能跑，去米国下半辈子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这儿，也正中赵颖的下怀，心照不宣的碰了碰杯子，一干而尽。
—京郊一荒废工厂
一男子正坐在像是手术台一样的不锈钢桌子上，嘴里叼着烟擦木仓，就像看着一个美女。
坐在下手的另一男子笑着打趣他，“赵颖，你看鹿哥，比看你的眼神还色呢！”
被称为赵颖的女子抬起头，微微一笑，倒是不以为意，放下手里的图纸，摘掉眼镜，“你别开玩笑了。那是他的命，没有我都不能没它。”
打趣的男子生了好奇心，起来盯着生哥的那把木仓，“这枪之前没见生哥拿出来过？”
生哥面无颜色，只擦着那把珍藏，“这枪叫冰熊，瑞国产的，可以在半自动和全自动来回切换。我不怎么用。”
赵颖敲了敲桌子，“都过来。”
其余几个散坐在周围的人听了招呼，都围了上来。
赵颖指着她手下那张规划图，“这里白天有两个警卫，运*钞车分别在上午八点半和下午六点交接，这个时候守卫最严，所以你们得避开这个时间。平子，到时候你负责开车先去探风。”
那个打趣的被叫做平子的男人点了点头，指了指一边另外一个光头男人，“那就让大国做排头兵吧。”
大国嬉皮笑脸的点了根烟，“行啊，反正我木仓法比你好！”
“去你妈的吧！”两个人嬉笑着。
“别闹了，先说正事儿。”生哥打断了二人的玩笑，“之前的事儿，到现在风声还没过去，他们想不到我们还会紧着做第二回。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总不是个事儿，以往你们都是帮衬着，这回就按小颖说的，平子先去探路。可是咱们还少个人跟着我去。”
平子有些意外，“生哥，现在拉人入伙岂不是太冒险了，怎么知道他他妈可靠不可靠，会不会反水？”
生哥摆了摆手，示意赵颖说：“这人叫郭杨，是我高中同学，以前追过我，也是个退伍军人，当过爆破兵，因为弓虽女干罪被关了三年，前段日子刚放出来。来我单位找我，本来就是随便吃个饭。结果话赶话聊到这儿，他就主动说要找生哥做点大事儿。他这个人心不安，以前是苦无机会，于是我就想到个主意。咱们这事儿已经策划了好几个月了，等的就是一个契机。郭杨说，他哥赵槐现在在给一个港城女人做司机，这女人就是我熟悉的一个客户，每周三定点早上九点来我们银行换港币。郭杨说的是绑架敲他一票，我们要玩儿的比这个大，最后想全身而退，郭杨正好是替死鬼。”
平子算是弄明白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真他妈绝了！借刀杀人啊！可以啊赵颖！”
大国摆摆手，“我总觉得郭杨不靠谱，你倒是胆子大，上来就把底牌全亮了。”
赵颖似笑非笑，“不给他退路，他自然觉得我相信他。说老实话，之前要不是咱爸打他一顿伤了他面子，他也不会因为弓虽女干进去。”
“这小子还他妈是个痴情种子。”平子咧着嘴，露出一口烟熏的黄牙，“我看这事儿靠谱，赵颖使个美人计拴住他，之后咱们来个卷包儿汇。”
赵颖笑笑，靠在生哥身上。生哥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温柔，“这次委屈你了。”
将头埋在生哥的颈窝，甜笑着，“能和你在一起，赌一把算什么。”
这对亡命鸳鸯不知道前面等着的是什么，只知道走到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不管前面是神仙道还是修罗场，两个人都必须同进同退披荆斩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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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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