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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六月二十三日，周三。是文家找人选的日子。给文昌和选的下葬的日子。
六月七日，文昌和被发现死在了小区内，经警察调查和判断定案为跳楼自杀。
许正阳没时间悲痛，何况他根本不难受。
文昌和一死，所有以前的线索都断了。难道是他的判断出了错误？
厉思敏的表现也让许正阳觉得很意外，这一对平常彼此都温和会互相对视微笑的夫妻，按道理来说，至少应该表现的伤心不是么？
治丧期间作为遗孀，厉思敏接受了众多的慰问，一如既往，她温和且有礼貌的应对。可，她时常表现出面无表情，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伤心过头，失了智。
今天是丧礼的日子，许正阳因文昌和死后工作一团乱麻，昨晚还在加班。
宝山墓园外，许正阳将车熄了火，低头看了看表，9点，现在进去应该还来得及。
不管他对文昌和有什么样的怀疑，但现在人死了线索就断了，以前的事看似全都成了无用功。
从来不抽烟的许正阳，突然很想抽根烟，就这么待在车里，别进去最好。
可，如今这个情形...再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为了家人场面的事不得不做。
抬眼看了看外面，阳光有些刺眼，用手遮了遮阳光，掏出墨镜戴上，也省的自己眼神里流露出的些什么让家里人不快。
明明是个周三，人却不少，停车场上的车几乎停满了。
许正阳捏了捏前额，开门下车，准备锁车往墓园正门方向走去。
刹那间下意识的看向一旁车子的反光镜，透过反光镜看到背后一道亮光闪过眼前！
许正阳心中一凛，飞速侧身转身一把按在了身后人手持的木仓上！硬生生的将手指卡在对方要扣动的扳机上！
一脚踹过却被躲开，巧劲夺木仓！
但对方身手同样敏捷！迅速借助周围车位排列复杂跑出20米开外！向许正阳方向连开三木仓！借助车体做掩护躲在了引擎附近。
从对方的招式里看，刚才的腾闪间流露出的招式，也有不俗的格斗技巧！而且，知道躲在引擎附近是车可以唯一抵挡子弹穿透的位置，这个人一定不是普通平民这么简单，很可能这个人就是最近这些时日许正阳在苦苦寻找的人！
只能冒险引他出来了！许正阳抬眸间，目光坚定，探身窜出！一脚蹬滑出去，连跟两木仓！击中了对方的前胸和左肩！
几乎同时，对方紧接着反手从腰间掏出另一把木仓迅速开了一木仓，他的出木仓速度如此快是许正阳始料未及的！一直以来，他的出木仓速度之快无人可匹敌！可险些他低估了眼前的凶徒！
对方开木仓的瞬间，许正阳就已经知道自己难以躲开这一木仓，瞬间拉开车门做抵挡，但子弓单仍旧击穿了许正阳的右肩肩胛骨！
这场短暂的木仓战发生的太过迅速，以至于停车场的人们被响彻的木仓声惊吓就像林子里扑棱扑楞四处飞起的鸟儿，尖叫着慌乱逃散！
已经身中两木仓的凶徒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而倒地。
但肩膀伤口传来的剧痛让许正阳的意识逐渐开始涣散..浑身滚烫，犹如身处地狱...
迷蒙中..他似乎看到了周围人影绰绰..又恍惚中..看到一片白衣的人在身边急急奔走..
“清创..”
...
“准备切开..筋膜...”
..
“开放..引流..好..”
那些零碎的只言片语和眼前炽白的光..还有厉思慧的脸 ...一切犹如光影交错的幻视..
——六月二十五日下午军总高8
“哎？他醒了吗？。”
“还没有。”
“真的是命大。可是..你要有思想准备啊。后期不太乐观，还好他也算身经百战了，要是这打中心脏..哎..可是他身体内残留弹片的事..你不准备告诉他吗？..我们实在很担心他的预后情况。还有他的肌肉损伤和增大感染可能性，这些对它旧伤的神经压迫影响都会增大，我想..思慧..他可能下半生不一定能走了...”
“我知道..”
“你要早做打算。”
“有没有其他办法？”
“米国那边有更新的技术和药，我想如果可以的话送他出国会比较好..他现在这个状况..后半生不坐轮椅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以后他的工作...”
“鹿昊生怎么样？”
“那个王八蛋？他的情况更严重，要不是你出现的及时进行了急救压迫止血，光那个压迫纵膈的血胸就要了命了！我们已经做了心脏修复，可是他的左胸那一木仓被打中了胸神经根..如果感染控制不住...我想可能都等不及警察给他录口供。手术是及时，但也只能听天由命吧.”
厉思慧和另一个医生的在床前的谈话没有任何的避讳。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许正阳的睫毛轻轻了动了动。
——六月二十七日晚重症监护室内
在许正阳强烈的要求下，厉思慧无奈只好争取了主治医生和警方的允许，将许正阳推上平车，进了鹿昊生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鹿昊生的落网，廖超英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但许正阳搞成这样，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俯身关切的问许正阳：“正阳，你情绪不要太激动，好吗？”
许正阳被扶到了轮椅上，缓缓的摘掉氧气罩，面色苍白，轻声说：“你出去。”
廖超英面露难色，按道理来说，除警方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探视嫌疑人。
但厉思慧也露出了恳求的眼神，让廖超英软化了态度。
他知道，不让许正阳问清楚他们为什么会绑架杨倩儿，他是不会罢休的，只得点头。
所有人都留在了重症监护室的外间，隔着门和观察窗，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床上的鹿昊生浑身插满了管子，旁边的各种检测仪器滴滴答答的跳着，输液滴注也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流动。
看着许正阳的轮椅停在自己旁边，鹿昊生声音微弱，“你还没死..”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能死在你前面？”许正阳冷漠的盯着他。
“呵呵..”鹿昊生笑了，透过呼气器传出的艰难声音带着难听的杂音，就像是肺漏了气，“你想问什么？”
许正阳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所以才把所有人都隔绝在了重症外面。
“文昌和是不是自杀？”
鹿昊生没想到许正阳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笑了一声就咳嗽起来，可他又似乎抑制着，因为剧烈咳嗽带来的震颤，只会让他的肺部更加疼痛，“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拿不到钱...跑路...”
“我？”许正阳皱了眉头，“跟我有什么关系？”
鹿昊生冷嘲着，“你都能查到察猜...怎么..看见自己兄弟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你早点把东西拿出来...也许没这些事了..”
许正阳的脑海中像惊雷般响彻！
双眼冒着火，用力伸手揪住他的衣领，“郝晴和胖子都是你杀得！火乍弹也是你放的是不是！”
鹿昊生笑的更厉害了，仿佛，激怒许正阳本就是让他最开心的事，“那个小姑娘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知不知道她为了谁？为了你..蠢货..还有那个肥仔..五花肉的味道如何？...都是因为你...说吧，硬盘是不是在你那？...”
许正阳心里的愧疚感迸发成了愤怒！可是他的手却用不上更多的力气了...木仓伤带来的重创甚至不能让他的手臂抬得更高。
“所以..”许正阳的话就像从齿间蹦出来的一样，“你杀郝晴是受了文昌和的致使？那些账号到底是不是用来洗钱用的？文昌和跟赵国民有什么关系？”
“你的问题真多啊..”鹿昊生带着漏气一样的声音说着，“不过你不用高兴的太早...文昌和死了..还会有别人找你要的..你知不知道..古代有一种炮烙之刑.烧红的铜滚，下面全是炭火...逼着囚犯在上面走..他们受不住就会掉下去..你就是...你上了这个铜滚，便再也下不去了..你不是很喜欢查么？..继续查呀..”
许正阳没有得到鹿昊生的正面回复，但从他挑衅的言语和神情里，第六感告诉他他的猜测没有错..他既然提到了察猜..那就说明倩儿因目睹木仓击事件而被迫卷进这场阴谋中的猜想..他猜对了..
“倩儿呢？！倩儿呢？！”许正阳用尽力气吼着！
“她不是被你们救走了么..如果不是郭杨那个蠢货..我怎么可能暴露..阿颖又怎么会死..”
鹿昊生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杨倩儿出国后的失踪跟他根本毫无关系！那是不是意味着杨倩儿还活着？
“倩儿还活着是不是？！”这才是许正阳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事情！
可鹿昊生的喘息越来越急促了，“没有人想到..她是当初没有解决掉的人..我没有参与港城的事..我只是...我只是...”
鹿昊生急促的呼吸引起了呼吸机的疯狂警报！
外间的医生护士不得不冲了进来进行抢救！
“..静脉滴注.多巴酚丁胺.”
“脉搏58，血氧60..”
“纤维颤动..没脉搏..除颤.通电剂..300....离开！..发射.”
“300..离开！...发射”
“360..离开！...发射”
“肾上腺素1毫升.注射完毕”
“心外压！”
....
随着心跳检测仪的长音，医生检查了瞳孔，护士们的手也停止了忙碌。
“确认死亡，死亡时间，1999年6月27日晚10点25分。”
廖超英捶胸顿足，“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和他谈了！他说什么了？！都交代了么？”
许正阳在旁边冷眼旁观着，最终，盯着廖超英的双眼，轻轻的说：“没有。他一直在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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