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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高干妇产科病房
许正阳不方便进去探视，一直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
里面不时传来隐隐的哭声。
厉思节在军演，现在还不知道。看来今晚厉思慧要留下陪她，以免惊动了老头老太太不好收场。
但，许正阳就算回家也睡不着。
厉思慧提出离婚，他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很轻松。
突然问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人？家庭现在已经被牵连到这个地步，他还要不要查？
脑袋里就像有两个自己在推搡，头都要火乍了。
病房门开了，厉思慧走了出来。
许正阳连忙站起来，“大嫂怎么样？”
厉思慧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他小声，轻轻的把门关上。“她说有人尾随。幸亏她机灵，将车撞上了消防栓，引来旁边人的注意。”
许正阳咬住嘴唇，眉头拧在了一起，“她有没有人看清谁尾随她？”
“是一个人骑着一辆摩托车。”
脑海中闪过一道光！又是摩托车！
厉思慧面色有些沉重，“我刚才给做警察的朋友打了电话，他们说这个情况很难抓到人，只能让大嫂出入小心一点。”
许正阳捂住额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
“求求你了。把那不知道什么人要的东西拿出来！如果真的做不到，那就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不要再牵连到我们！”，厉思慧的话很平静，只是这一次，她不打算再和许正阳多说些什么，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你让我认识并确认了一个真理，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不论你我。”
许正阳回到家中没有休息，一直在写离婚申请。
满地的信纸被揉成了团，看来也没有什么满意的东西能被写出来。
写什么？怎么写？没经验。
扔下笔，想起厉思慧在医院时说过的话.....
...
“你让我认识确认了一个真理，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不论你我。”
...
是啊，站在她的角度，自己无疑是非常自私的。为了杨倩儿他做了太多的事，违抗上级命令、背叛夫妻情感、拖好朋友下水，绝对算不上好丈夫、好下属、好朋友。
可自从遇到杨倩儿以后，他内心的那个“我”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在潜意识里喧嚣着“我到底要什么”。
只是那些执念与现实中的冲突发生正面交锋时，却又不得不为之让步。
结婚以来，他以为他选择了一种安定的生活，但却始终掩盖不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不断地被杨倩儿的丁点消息牵动而变得难以自持。
细细想来，他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人生大概就是在不断地选择中去承担结果，而这个结果到来时，不管是否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你都必须要面对。
这不是武术造诣的高低，不是功夫招式的变幻，更不是木仓械熟练后的精准。
情感的世界他从未有过借鉴，因为他压根也没有过一个正常的家庭！少林寺里一帮男人，恨不得飞过苍蝇都是公的，进了部队更是如此，上哪儿了解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是第二天的凌晨1点了，厉思慧仍没有回来。
魏长治刚打来电话，得知了李立昨天因在港城涉嫌走私而被暂时拘留，现在正在等待调查之中。
师长怒极，已经发话说绝对不会再管他，有头有脸的李志勇本以为李立事业这两年步入正轨给李家长了脸，可没想到如今更丢脸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半夜能是谁？
焦头烂额的许正阳来不及多想，接了起来，“喂？”
“正阳...”厉思慧哭着在电话那边说道。
许正阳皱着眉头，之前那种不安的感觉又重新涌现了出来，两个人的话已经说开，厉思慧的自尊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苦苦哀求的，这很不寻常！
“怎么了？你别哭，发生了什么？”许正阳皱起眉头，语气急促。
厉思慧显然受了惊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人..有人跟踪我..”
又是跟踪？！
许正阳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叮嘱，“别哭，把车停在人多的地方，锁好车门等我来。”
六月的夜里下着倾盆大雨，当许正阳找到厉思慧的时候，她正躲在一个街边的小饭店里。
裹着一身风雨推开了玻璃门，小饭店的老板和警察就迎了上来，警察打量了一下询问道：“你是她爱人？”
许正阳看着瑟瑟发抖被老板娘护在怀里的厉思慧，又看了看老板，“是。”赶忙走过去蹲下，放低了声音，看着她，“思慧？发生了什么事？”
厉思慧一直在掉眼泪，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警察接过话头，“她说有个人跟踪她，跑进来就开始哭。我们替她报了警了。”
老板站在一边儿插着腰，抱着正义感愤愤不平的，“也不知道什么人给她吓成这样。”
警察看向许正阳，“她说那人大概一米八左右，带着口罩，看不清样子。口供得请你们回去录一下。”
许正阳看了看厉思慧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这么晚回去录口供了，“她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了，这样吧，我先带她回去，明天再带她去派出所。”
警察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好，没问题，你先带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回到家已经是隔天凌晨三点多。
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多讨论一些什么，看着她能安静的躺下睡去不像刚才那么激动，许正阳也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的口供录得很顺利，因为压根她也没有看清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走出派出所已经是中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不能让厉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正阳索性提议在旁边的小餐馆里吃点东西再回家。
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隔着诺大的玻璃窗看，一切都很平常。就像这个世界上普通的一天一样，没有分别。
“我们好像第一次两个人出来在外面吃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厉思慧突然开了口。
许正阳夹了菜给她筷子顿了顿，一时无言。
是啊，他们自己在家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外面吃饭也都是在她的朋友和家人面前习惯性的戴着面具。
他们之间的交流从最开始的客气包容到现在比普通朋友还生疏。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过愉快地交谈，但那感情更多是家人之间，只是次数太少，太短暂。
望着他盯着餐盘的似乎不敢抬头的模样，厉思慧反而很轻松，“现在这样更好，对你我都好。都不必再假装我们很恩爱。”
许正阳垂着头，食之无味，索性放下了筷子，“爸妈那边我会负责解释。”
“最好不要，”厉思慧打断了他，“我会跟我爸妈，还有李师长说，离婚是我主动提的，这样起码没那么麻烦。要不省的他们还要派个调解员来解决什么所谓的问题，你我都知道，我们的问题没得解决。”
许正阳很清楚，他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各自安抚好自己这一边的事。可是那一句对不起，始终说不出口。
厉思慧的手机突然响了，看着手机，露出一丝苦笑，“是我二姐。喂？”
在看到厉思慧脸色骤变的同时，许正阳知道，电话那头那一定是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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